119、我是2003年结婚的。
26岁的我已经成了大龄青年,因为我有过婚史,所以很难找到对象。最后,跟镇上理发店一个叫周玉红的女孩结了婚。
周玉红瘦高,大眼睛,高颧骨,薄嘴唇,整个身子像一个圆规。尽管我对这个女人没有多少性趣,但是我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同志对女人永远不会真正的爱,我想我跟梁红玉结婚就是一场合作游戏,只是为了完成这个世界上男人们应该完成的任务。
对于我的婚事,铁牛表现出来了极大的热情。从我刚开始说这个事情,到我们订婚,选结婚日子,铁牛几乎见了我都要问:咋样了?啥时结婚。
我们结婚那天,铁牛穿着洗的很干净的中山装,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白少峰把镇长的公车全部叫来了,给我撑体面。他还给我叫来了镇长的名嘴,主持婚礼,我的婚礼突破了我们农村的传统,办的半土半洋的。
婚礼司仪跟现在的有些婚礼主持形式相似,他叫我们先介绍,展示结婚证。下来就是白少峰发言,做证婚人。
婚礼司仪喊:向父母敬茶。
我愣住了,心头微微一震。我把目光扫向了站在人群中的铁牛,铁牛脸上写满尴尬。
白少峰拉着铁牛来到我们面前,把他按倒在椅子上。铁牛不安的站起来,白少峰再次按倒。
我端起茶,递向铁牛,就在铁牛接茶的时候,周玉红拉住了我的手:慢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我们,死死的盯着我们。
我问:咋了?
周玉红大声的问:张春岩,我问你,向父母敬茶应该敬谁?
我说:你要干啥?
周玉红说:我没念过多少书,但是我知道,父母就是生你养你的人。我想问,我们现在要敬的这个人是谁?
我望着铁牛,我不知道说啥了。在我的心目中,铁牛是我的养父,但是后面那些尴尬的事情叫我无法把他当成我的养父看待。
周玉红说:我大概听说了,当初这个人跟我婆婆是干了不光彩的事情在一起的,为此我婆婆杀了我公公。春岩,我想问你,你能向自己的仇人敬茶,把他当成自己的爸?
我大声喊着:你别说了。
周玉红笑了:我凭啥不说,我说的哪一点不是事实?
铁牛站起来,笑着,我能看出来,他笑的很勉强:春岩,啥都别说了,我是不配叫你们给我敬茶。
云浩跑上来:爸,这杯茶你能喝。
我望着云浩,十六岁的云浩此时已经成了大小伙子,他那么帅气,像极了铁牛叔。
周玉红笑着:你是谁?
云浩盯着周玉红:嫂子,我不知道以前我妈跟我爸之间的事,但是我知道我爸是咋样对我哥的。为了供我哥上学,我爸去煤窑挖煤,为了供我哥上学,我爸跟我在家里一年到头没吃过肉,几乎顿顿是白菜。
铁牛拉着云浩:云浩,别说了。
云浩说:爸,我要说。我妈走了之后,我们本来可以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但是那个家没了,是我爸为了给我哥的爸还账,把我们那个家卖了。嫂子,我想问你,如果没有我爸,我哥能有今天?我小,但是我明白,养恩大于生恩。
周玉红冷笑着:你爸做的好?我问你,如果不是他,你哥家里会成那样?你哥会没有亲爸?
云浩还想说什么,铁牛吼了一声:云浩,闭嘴。
云浩望着铁牛,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爸,我不服,我替你委屈。
铁牛一个耳光打在了云浩的脸上:我叫你闭嘴。
……
我的婚礼在尴尬中匆匆收场了。
晚上,我去西窑的时候,铁牛正抱着云浩:云浩,爸没打疼你吧。
云浩摇头。
我说:铁牛叔,中午的事对不起。
铁牛笑了:春岩,没事。只要你跟玉红过的好,叔高兴。叔也算对的起你妈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铁牛说:春岩,去睡吧,别把玉红一个人仍在窑洞里。你以后不要管我,玉红说啥我都不会在意,我是长辈,长辈哪能跟小辈计较,叫人笑话。
我点点头,离开了西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