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聊骚对像聊了些不该聊的东西（？）
赵兆前日用力过猛，第二天理直气壮地睡过头了。一路狂奔到公司门口时再看表，已经迟到了一刻钟。
一束强光照射在他身上，大热的三伏天此刻飘起了雪花，伴奏是二胡拉的二泉映月，他跪坐在地，两行清泪淌，伸手欲挽留什么，却是一片虚无。
全勤奖金幻化作泡影……
唐晋逡从他背后过来，拍拍愣在原地的他，开口道：“怎么在门口站著不动？”
赵兆生无可恋，凄然一笑，“经理，我迟到了。”
唐晋逡表情严峻地点点头，“我也是，快进去吧。”
赵兆仍旧站在原地，望著那道英姿飒爽的背影，内心暗恨：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者。同样是迟到，人家神清气爽，自己却落得这般田地。思及此，赵兆更觉悲从中来，不可抑制。
唐晋逡走到电梯门口，回头看赵兆仍站在公司大门外。电梯很快就到了，他走进电梯后伸手挡住电梯门，另一只手朝赵兆挥了挥，面上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赵兆大脑“匡”地一声，周遭的雪花变作桃花瓣纷纷落下，浑身闪著星光充满力量，直直朝对方奔去——
“经理！”他冲进电梯门。
唐晋逡“嗯”了一声，还帮他摁下了他要去的楼层。
赵兆心里更加澎湃，“经理！”
唐晋逡微微颔首，等著他的下文。
“我一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不再犯这种错误！”赵兆激昂慷慨完，被唐晋逡盯得有些发怵，只好又心虚地补上一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唐晋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置可否。
电梯到了，门打开来。
赵兆钻出去，回头立正站好，目送经理继续上升。
不过经理再怎么不计较也免不了自己头上主管的一顿批，赵兆被教育完后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恨恨想翻出手机给王俊发个消息骂他一顿，结果一摸包摸空了，他才想起来那个手机昨晚被自己关机扔到角落了。
他叹口气，开始老老实实工作。
整日心情低落没有食欲，傍晚回到家，他到柜子里拿出泡面，解决了晚饭。
窝火了半天，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赵兆趴在床边，面目有些扭曲，伸手捞著他扔进去的手机，折腾得满头大汗后终于将其拿了出来。
他拍拍灰，开机了。
有两条未读信息，一个是昨晚的，一个是今天中午的。他一一点开来。
【生气了？】
【别气了，我下次争取早射一些。】
赵兆愤怒地摁著手机屏幕给他回消息：
【别啊壮士，早射算什么，以后早泄才好。】唐晋逡读著来信，笑起来，干脆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赵兆看到来电显示时还愣了几秒，这人是来讨伐来的？接还是不接？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想起今天被害迟到的事儿，怒气冲冲地接起电话，“干嘛？有什么事儿是短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发一条。”
对方笑声朗朗，“昨晚的事儿可不就是短信解决不了的么。”
赵兆一听他声音就来气，偏偏也因为他的声音而撒不出火，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前郁结于心，像是下一秒就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他半天没回话，倒是王俊又开口了，“心情不好？”
赵兆郁闷半天，闷声闷气地答：“今早迟到了。”
王俊：“我害的？”
赵兆点点头道：“都怪你，以后不跟你聊了。”
王俊煞有其事地赞同：“对对对，都怪我。”
赵兆被他认错的态度弄懵圈儿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呃……也不能全怪你。”
“所以今晚继续吗？”王俊话锋一转，“我今天想你想了一天。”
赵兆老脸一红，色厉内荏地回：“继续你个头，你不怕早泄老子还担心肾虚呢。”
王俊再次赞同：“也对，那聊聊？”
赵兆：“聊什么？”
王俊：“聊聊生活，或者别的什么啊。看你心情也不好，遇上什么事儿了？”
“聊骚不谈现实，”赵兆敲敲床头柜，“你听起来也不像新手呀，怎么能犯这种错？”
王俊那头静了一会儿，眯起眼笑道：“那做个朋友吧，估计知道你秘密的人也不多。”
这是一封威胁信还是一条橄榄枝？赵兆呆了两秒。
他除了同事以外确实没什么别的朋友，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多，海遇最近忙著考试，一整失联了。除了工作，他的生活乏善可陈，无所事事，连个聊天的朋友都没有。
他说起做朋友，赵兆确实是有些心动的。
王俊见他不说话，继续诱惑：“你要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也可以跟我说，吐槽同事，埋怨领导，发些无关紧要的牢骚之类的都行，我洗耳恭听。”
“哎，说起来。”赵兆诺诺半晌，开了口：“我们公司来了个新上司，可帅了，对人也特别好……”
对面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样的话题，静静地听了半天。
“你说话呀？”赵兆道：“我这儿还没说爽利呢，你就听厌了？”
那头笑了笑，“怎么会，只是话题来得突然，你继续。”
赵兆心说既然如此那我可说了，他掩去一些过于明显的身份信息，开始巴拉巴拉。
电话那头的唐晋逡摇摇头，内心只道这人怎么这么心不设防，继续听赵兆说他对他的新上司多有感觉。
赵兆喋喋不休的说了一个钟头，只觉得想说的话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经理的惊世美貌，经理的温柔谦和，经理的年轻有为……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所有内容一律与经理有关。
试问在座的各位谁会同聊骚对像谈起暗恋的人啊。
暗恋的人……
他暗恋了唐晋逡？！
猝不及防有了喜欢的人，对像还是自己可望不可即的上司，觉出这份感情时赵兆只觉得天也塌了，这辈子算是完了。
王俊见他话音顿止，以为他是说累了，看了看时间，轻柔地开口道：“好了，不早了，明天再听你说吧。快休息吧，不然迟到又要赖我了。”
王俊的声音同唐晋逡的实在太像，赵兆听著他安抚的话语，晃了晃神。
“嗯，也没别的什么了，你别误会……”
那头问：“误会什么？”
赵兆却有些说不出口了，“……没什么没什么，就这样吧，晚安啊。”
挂了电话，赵兆窝进被子里滚来滚去。
就算经理声音再好听，人再帅再温柔，也不应该呀。
自己好歹也算是而立之年的人了，这么草率的一见锺情，怎么想也不应该哎。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了呢？
电话那头的人同样是难以入眠，欣喜之情来得太明显了，他没想到赵兆会这么坦白。
自己对赵兆自然是有些好感的，只是双双一见倾心未免太过戏剧化了。想起赵兆在公司时一副软糯可欺的模样，偶尔还有些狗腿的性格，恐怕任谁也想不到他背地里是这样独特的一个人吧？是这样很独特，且有魅力的人，勾得他快挪不开眼了。
唐晋逡莞尔。
又摆弄了一会儿手机，他站起来进了浴室。
想想今天赵兆对他说的那些话，愈发感觉吃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