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铁牛把云浩送到了姐姐家寄养,因为母亲坐了牢,铁牛叔要赚钱还账,养我,他不能照顾云浩。
云浩走的那天,铁牛给他买了新衣服。
在云浩被铁牛抱出门的那一瞬间,我哭了。我喊了一声:云浩。
云浩似乎明白了什么:哥,你要来看我,云浩想你。
我点点头。
云浩挣脱铁牛的怀抱,跑到我面前,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块糖,放在了我的手心:哥,吃糖。
水果糖是云浩的最爱,我没想到他会给我吃。
云浩说:哥,云浩去了姑姑家一定听话,不哭,等着妈回来接我。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铁牛抱起云浩,在铁牛转回身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脸上的泪水。
云浩拼命地向我摇着手:哥,哥……
铁牛把云浩放在了自行车前面,托着走了。
我跑出去,追在铁牛的后面。
我追出好远好远,直到铁牛叔跟云浩完全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看看手心中的那颗水果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我的口袋里。我舍不得吃,因为看见糖我就能看见云浩。
……
母亲开庭那天,我没有去,铁牛不叫我去,说那里不适合我去。那天似乎很漫长,我一直坐在西瓜地里,等着铁牛。
黄昏的时候,铁牛才回来了。
看见铁牛出现在西瓜地头,我跑过去。
我望着铁牛,我不敢说话,我怕从铁牛的嘴巴里听到叫我绝望的消息。我已经没了父亲,我不想失去母亲。
铁牛说:判了。
我不敢问,我屏住呼吸。
铁牛带着兴奋:你妈因为过失杀人罪判刑八年。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年。
铁牛叔点点头。
我笑了,我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了。
铁牛跟我一样。
我紧紧的抱住铁牛:我妈不被枪毙,对吗?铁牛叔,我不是在做梦吧?
铁牛说:不是做梦,是真的。老天爷睁眼了。
我说:铁牛叔,你能等我妈八年吗?
铁牛说:等,跟你,还有云浩。我们一家子一起等。
我点点头。
我抱着铁牛叔不愿意松开,我闻到了铁牛身上的汗味和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喜欢那种味道,我也喜欢铁牛。
晚上,跟铁牛躺在瓜棚里,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铁牛似乎也失眠了。
忽然,他坐起来。
我问:铁牛叔,你咋了?
铁牛说:我好像听见了云浩的哭声。
我说:你是不是想云浩了。
铁牛说:有点想。一个多月没见他了。
我说:那你去看看云浩。
铁牛说:不看了,每次看他,我的心就像刀子割一样。
铁牛躺了下去,他的赤裸着身子,只穿着白色的粗布裤衩,月光洒满了他的全身,像给他的身上渡了一层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