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大伯来了。
大伯对父亲的死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他只是吩咐铁牛:给新胜买一口好棺材,你跟着你儿子给铁牛披麻戴孝送葬。
铁牛问:云浩可以披麻戴孝,但是我为啥披麻戴孝?
大伯说:不是你,我弟弟会死?你这是在赎罪。
铁牛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父亲的丧事很简单,铁牛叫了四把唢呐、吹吹打打的把父亲送往坟地。
铁牛跟云浩,还有我、建飞四个人披麻戴孝,送葬。我跟云浩打着引魂幡,铁牛抱着云浩。
在父亲的棺材逐渐被黄土掩埋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揪心的疼,我跪下去,哭了。尽管父亲有太多的错,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他毕竟是给了我生命,养育了我六年的人。
那天,我一直感觉恍恍惚惚的,像在做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我多么希望那个梦能醒来,父亲还能拄着双拐,站在门口,哪怕他打我,骂我,我都是开心的,因为我有父亲。父亲不能给我一个宽大的胸膛依靠,但是他能在精神上给我安慰。
有人拉起了我,我抬头,是建飞。
建飞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毕竟父亲是他的亲叔叔,他还是难受。
建飞说:春岩,别哭了。
我抱住建飞:哥,我没有爸了,我没有爸了。
建飞轻轻地摸着我的头:你没有爸了,你还要哥,有啥事,哥给你做主。
我看看建飞,心头亮堂了许多。
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我们从坟地回家,要在跪在路口,跪谢那些帮着安葬父亲的人。
当我跟着建飞跪在路口的时候,一群人拦住了抱着云浩,往家里走的铁牛。
带头的是村里的羊娃:我说铁牛,这新胜不在了,枣花现在在监狱,本该我不应该问你要钱,但是新胜欠我们几个的钱必须问问你。这都七八年了,这个账不能因为新胜死了就没了吧?、
铁牛问:啥帐?
羊娃说:铁牛当初做生意欠我们的账,我们也不会骗你。这是欠条。
羊娃把一叠欠条递给铁牛。
铁牛看了看。
我站起来:我爸都不在了,我们家没钱还给你。
建飞说:人死账毁,我叔活着的时候你们咋不要钱?
羊娃笑了:新胜活着的时候我们是没要钱,是因为他是残废,连自己都管不了。现在他不在了,我们要钱,是因为我们不想叫他的院子落在一个野男人的手里。
我喊着:铁牛叔不是野男人。
羊娃瞪着我: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二球货(傻子),闭嘴。
铁牛说:欠条我看了,这个账我认了。
羊娃说:不认账也行,从我们村滚出去。
铁牛说:我不会走,我还要等着枣花回来。
羊娃说:不走也行。我给你一年时间,这一年内,。你还不了账,我们就把你从村子赶出去。
铁牛点点头。
羊娃冷笑着:好,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哥几个,走。
他们都陆续走了,还有几个妇女朝着铁牛吐口水。
建飞骂着:太欺负人了。
我说:他们就是想欺负铁牛叔。
铁牛说:你们不能这样子说。做人要厚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初新胜哥借了他们的钱,他们也是好心,现在新胜哥不在了,这个钱还必须还。再说了,这个院子要是保不住,你妈到时候回来了,我没办法给她交代。
我望着铁牛,我忽然感觉铁牛很高大,他紫黑的脸膛更加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