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肉文:雩梦而生 by 苼子

第三十四章 因为不怎么肉所以是福利的完结章

  雩生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重光又带著他走了一趟奎山。届时山神的聚会已经结束了很久,但依然有许多无事的山神在山上逗留。

  雩生这回是清醒著自己走上的马车,五个月的肚子圆鼓鼓的,行动间大不如以前方便。重光一脸认真的在一旁护著,宽大的手掌紧紧贴在雩生腰后。雩生上了车,还不忘回过身,在重光紧抿的唇上轻轻一吻。雩生还穿著上回的女装,宽大的领口遮不住他胸间的风情,露出大块白嫩的乳肉。这两个月来重光没少玩他的一对大奶子,好几回都那么含著他的奶子睡到了天亮。两只嫩乳头被吃的总是红艳艳的,硬挺著,在轻薄的丝绸下明显的凸起,若隐若现。

  重光有心给他弄点丝做套男衣,然而从极之渊的蚕种早就灭绝,努力一番后最终只能作罢。

  依然是夫诸拉著宽敞无比的马车,里面的软垫垫的比上一回还要厚,光脚踩在上面都看不到脚背。雩生继承了一半神格,又怀著孩子,身体比常人热一些,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困倦,一转眼就睡了过去。重光推门进来时正见雩生侧著躺在宽敞软榻上睡的正熟。裹著裙装的雪白胴体埋在柔软的垫子里,乌黑的长发软软的散在身下,怀著孩子的肚子隆起,和著那对软软的叠在一起的奶子,显得又圣洁又魅惑。雩生一只手放在头边,另一只手还下意识的护著肚子。

  重光轻轻坐在他身边,爱怜无比的抚摸他的脸颊。雩生幽幽转醒,抓过重光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揉了揉眼睛道,“要到了吗?”

  “不,还早,再睡会儿。”

  雩生摇摇头,“腰酸,”顿了顿,又低声道,“还有点涨。”

  重光了然,目光下移,就见他衣襟上已经有了深色的湿痕。重光闻著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奶香,不著痕迹的咽了咽口水。

  “裙子拉上一点,我来帮你吸一吸,”重光道。

  雩生坐起身来,红著脸,提著裙摆拉到胸口,两只胀满奶水的奶子沈甸甸的跳动,乳浪翻飞。重光伸手覆盖在高耸的奶子上面,用温热又干燥的手揉捏他肥嫩的乳肉,柔软的乳肉从手指的缝隙中漏出来。

  “嗯……”雩生轻哼著,浑身一颤。

  重光捏了捏雩生敏感又殷红的乳头,手指在脆弱的奶孔附近打著圈按压揉弄。

  “啊……”雩生双腿紧紧并拢,呻吟著去推重光玩弄自己乳房的手,道,“别玩了,要出水了……”

  重光伸手往雩生的腿根处抹去,轻轻分开肥嫩的肉瓣往里探,里面果然已经湿漉漉的。

  雩生怀孕之后更加敏感。顾及孩子重光总不敢做的太过火,而习惯了被阴茎又深又重的抽插的雩生更是觉得不满足,几次下来以后两人都很默契的不再轻易挑动对方的情欲,以免难以收拾。

  重光果然不再玩他那对软绵绵的奶子,低头把乳头和周围肥嫩的乳肉一起含在嘴里,啧啧有声的大力吸食起来。

  雩生舒服的仰著头直喘气,一手托著又大又沈的奶子,把乳头送到重光嘴里,一手抱著他的后脑,情不自禁的按压著。宽大的裙摆垂落,把重光的头颈遮在了下面。

  饱满的乳肉被压的变形,重光埋在几乎要溺死人的乳肉之间,呼吸间尽是奶汁甜美的香味。

  “好舒服……”被吸奶的感觉一波一波汹涌,敏感的花穴在快感刺激下,还是禁不住的吐起蜜水来。

  直到两只奶子都被吃空,重光最后含著乳头狠狠吸啜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吐出来。

  雩生尖叫著,满脸通红。重光又抱著他的肚子亲了许久,才从裙摆下钻出来,嘴角上还淫靡的挂著奶汁。

  “擦擦嘴,”雩生红著脸嗔道。

  重光伸出舌头,当著他的面把那抹白痕卷入口中。

  夫诸停在了奎山山门口,重光牵著雩生一步步的走过了百级长阶。上一回重光就想这么做,只可惜那回雩生被肏的腿软昏迷,根本走不了路。

  两人手牵著手走过了山门,通过散华山神亲手放置的禁制,神之门户中精巧又宏伟的景象骤然出现在眼前。迎接他们的依然是析木。之前重光设阵把神格分给雩生让析木在外护法看守,却因后面的事情整整晾了他半个月。析木本还一脸计较的模样,看到雩生挺著的肚子,也就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

  析木伸手,一半时又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雩生,“可以么?”

  雩生笑著点点头。

  析木张开五指覆在那饱满的肚皮上,轻轻的摸了摸,喃喃,“这么快就有了……扶摇本来都已经答应给我生了……”

  重光看析木放在自家雩生肚子上的手,只觉得极度碍眼,道,“你不是说扶摇没死么,过个几百年有了肉身给你生一个便是。”

  “对,对!”析木兴奋道,“扶摇没有死,他把灵气都封在了那根灵木上,散华山君允我把扶摇放奎山修养,昨天我还听他说话了!”

  析木陪了两人一会儿就匆忙离开了。为了照料扶摇灵木,散华山君给他安排了新的住处,于是之前那座院落便由重光与雩生独占了。

  当晚,重光抱著雩生去了后山的温泉。那池温泉千年如一如的热气氤氲,池水因为药汁的滴落泛著微微的青黄色,散发著草木的清香气息。

  雩生坐在重光腿上,倚著他的胸膛半睡半醒。重光掬起泉水浇在他身上,宽大的手掌顺著他细腻的肌肤又轻又柔的来回抚摸按揉,从肩到腰到肚子,再到腿脚。五个月的肚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雩生怀孕至今还没吃什么苦头,想来肚子里的也是个安静的家伙。重光情不自禁的抱著雩生拥吻,手下越摸越用力,越摸越色情,最后直接抓住一只软嫩肥美的奶子大力搓揉起来。

  “啊……轻点……”雩生挺起腰哼叫,手却主动的抱住了重光的脖颈,脸颊绯红,慵懒的眯起的眼眸里波光闪动,尽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媚意。

  重光胯下那一根粗大的阴茎挺立,紧紧的贴著雩生雪白肥嫩的臀。

  “我好想肏你,”重光揉著雩生的奶子,声音低沈沙哑。

  “啊……好涨……别揉了……奶水要出来了……啊……好舒服……”雩生抱著重光,脸颊贴在他胸膛喘息,断断续续道,“肏我……我好想你……骚穴一直流水……好想你的大肉棒……”

  “骚货,”重光握著雩生的奶子用力一捏,挤出一道乳白的奶水,“孩子不想要了?”

  “啊!”雩生大声淫叫,眼角湿润润的,双腿更是难耐的摩擦起来,“你轻点……就好……啊……”雩生恩了一声突然咬著唇皱起眉,一会儿才松开,神色脆弱又无措,软软道,“下面又出水了……”

  重光顾及孩子,生怕自己一做起来没有分寸,两个月来鲜少碰他花穴,就算把阴茎插进入肏弄也都是浅尝辄止,回回到最后都是让雩生用嘴含著吸出来。重光想他身下那张又热又滑的小嘴,这回带他来泡药泉也想借著水力的保护,能好好享受一番。于是重光拉过雩生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阴茎上,道,“自己吃进去好不好。”

  雩生也是荒的久了,娇嫩的肉穴饥渴的一张一合,挤出透明粘滑的蜜液。他连忙分开腿跨坐在重光胯间,握著重光的肉棒往自己身体里塞。

  坚硬的龟头挤开肥嫩多汁的肉瓣,随著雩生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往里挤。柔软又紧致的淫肉紧紧的绞著,像小嘴一样含著肉棒小口小口的往里面吃。

  重光目不转睛的看著两人交合之处那动人的景色,看紫黑色狰狞的肉棒如何消失在殷红湿热的嫩穴中。重光不由的回忆起让雩生怀孕的那一天,粗硬的兽茎挤开淫肉,彻底的把人占有模样。

  重光护著雩生的腰,防止他坐的快,让肉棒插的过深。感觉大半根阴茎都埋入那因为怀孕愈发松软多汁的肉穴,便握著雩生的腰,摆动腰胯从下而上的肏了起来。

  紫黑色粗壮的肉棒在粉嫩的肉穴里进进出出,对比异常明显。重光动作不快,进的也不是很深,但每次抽出都只剩龟头卡在穴口,转著圈研磨之后,再用力的捅进去。

  雩生难耐的仰头喘气,肚子高高挺起,双腿更是自觉的环在重光腰间,扣的紧紧的。

  “怀著孩子被我肏,是不是很爽,”重光问道。

  “大肉棒插的我好舒服……呜呜……孩子……孩子……轻点……”雩生被肏的发浪,却还是伸手捧住了隆起的肚子。一对大奶子上下跳动,被玩弄的红艳的乳头上断断续续的流著奶。

  重光看著更是情热不已,道,“自己玩玩奶子。”

  雩生听话的放开捧著肚子的手,握住不停抖动的乳肉,托在手里一边淫叫一边揉捏。细腻白嫩的乳肉在他手里捏成不同的形状,奶孔时张时合,流出股股香甜奶汁,“啊……好舒服……奶水都喷出来了……”

  雩生喘息著,捏著流著奶的乳头,送到重光嘴边。

  重光毫不客气的一口含住,用力的吮吸吞咽。午后将将吃空的奶子这时又涨满了奶水,重光欲望叠起,吸的又狠又用力,吞不下的奶水顺著嘴角流下,蜿蜒出一条奶白色的痕迹。

  “慢点,慢点,”雩生眼角含泪,看著重光埋在自己胸口痴迷的叼著乳头的模样,喘息道,“还有很多奶……不急……”

  重光不敢肏的太用力,加之人在水中无处著力。然而两人好久不曾这般好好交合,格外动情之下,不久也就双双进入高潮。

  雩生喷著水软软的靠在重光身上喘气,承受精液在体内一股一股有力的喷射,打在娇嫩的穴壁上,引得人连连颤抖。重光意犹未尽的握著雩生白嫩的乳房揉捏,感受手下软绵的极致手感。

  雩生从高潮中缓过神来,掰过重光的头和他缠绵拥吻,灵巧的舌尖相互纠缠,发出啧啧的水声。射精过渐渐软下的肉棒还插在穴里,分量极大的一坨,暖暖的把空虚的肉穴填满,令人满足无比。

  “我爱你,”雩生说。

  “我也爱你,”重光目光缱绻。

  

  五个月后雩生诞下一个男婴,继承了两人的山神之力。山神中已经千百年没有小生命诞生,一时敖岸山门庭若市,诸位都经历过洪荒时期,前来道喜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尺尧准备解开建木的封印。

  建木下面封印的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因为灵气衰败,即将被混沌吞噬的世界。从黑暗开始,最后重归黑暗,这是每一个世界的宿命。尺尧要效仿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让那处成为众人新的居所。

  继承了龙神,凤君血脉的尺尧上神,只身进入无尽海的一片虚无之中,找到世界核心的‘结’,然后用全身灵力引爆——只见一片刺目的白芒。

  摆布日月星辰,设置春夏秋冬,让山脉隆起,让水脉流动,一切顺理成章。最重要的是,那个刚刚形成的世界里,有大量充沛的灵气,一如当年的洪荒。

  洪荒诸族顺著两个世界连接的通道——建木,一个个的在新的世界定居起来。重光与雩生也随著众人一并的去了。他们那个继承了山神之力孩子当时也有两百馀岁,因为敖岸山的职责留在了人世。

  短短两年之后,两人又有了一个孩子。

  析木和扶摇就住在两人隔壁,届时扶摇已经有了肉身。在析木不知节制的肏弄之下,腹中也有了析木的骨肉。

  从此,洪荒在人世中成为了永远的传说。然而不管人世朝代更叠,沧海桑田,总能看到一些不变的面容,在繁闹的街头走过。

  “爹爹爹爹爹,我要吃烤兔腿!”

  “买买买!自己去买!”

  重光看著小豆丁蹦跶而去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牵起了身边人的手,紧紧握住。

  夕阳西下,红霞滚滚,那一刻仿佛就是隽永。

  (全文完)

番外 尺尧(恩,苦逼而浪漫的一家,无h)

尺尧被烛山氏镇在恶山之下,关了一千年。四根巨大的锁链一端穿透了他的翅骨,腹部和心脉,深深的钉在恶山山壁之上,另一端延伸到翻滚不息的熔炉之中。

  一千年,继承于凤凰一族生生不息的血脉维持他不死,却也仅仅是不死而已。日日夜夜的取血与折磨令他心力憔悴,浑身上下都散发著死气,唯有一双赤红的双眼,依然闪著不屈的精光。

  尺尧是重明鸟一族族长辛梓唯一的孩子,幼年由奎山山神散华山君抚养,又深得西王母喜爱,向来是天之骄子。烛山氏身负神血,善铸神兵利器。尺尧想活,烛山氏想让他疯狂,双方僵持了一千年,最后等来的却是辛梓战死沙场的消息。

  第二次的封神之战,重明鸟族长辛梓投于通天教主麾下,与玄粦上神决战于北境荒野,燃尽全身朱红灵羽,化身火凤,终究不敌,身陨。

  烛山氏面色癫狂,一手施著术法让深入尺尧心脉的那根锁链旋转,一边大笑道,‘重明鸟一族被灭,再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哈哈!’

  锁链撕破皮肉,血水狂涌,钉在山壁上的赤红大鸟仰天长啸,声声悲切,声声泣血,血迹斑斑的羽翼拍打在坚硬的山石上,却也只是震落了一些赤黑色的石头——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恨,恨如此对他的烛山氏,更恨毁灭他一族的人类。

  他的啸声逐渐嘶哑,火焰般刺目的鲜血从他眼角与喙角流下,落在地上燃起团团无根之火,又在短暂的燃烧后随而散,那双圆目中的精光迸射,终究在怨恨中渐渐熄灭。

  只见烛山氏一声令下,朱红巨鸟的身躯被淹没在了熔炉之中。

  十年后,剑成。恶山日夜颠倒,狂风暴雨连绵,雷暴不断,维持了整整一个月。没人知道那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人们只看到有金红色锐光划破天际往东北向去,那天之后,世上再无烛山一族。

  

  尺尧第一个主人,名唤秦方,是离国一员大将,功力及其深厚。他手持神剑尺尧,征南战北,所向披靡,短短两年为离国扩充了一倍的领土,同时在他本身灵力的温养下,剑灵尺尧也应运而生。

  作为剑灵的尺尧忘却了几乎所有的前尘往事,一心只有主人的霸业雄途,只是偶尔梦回,在那几乎黑暗一片的梦境中,偶然浮现几个熟悉而模糊的面容,梦中的他泪流满面,伸出手,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秦方一世薄情寡义,最终却是爱上了自己的剑,哪怕时时维持剑灵的模样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却也乐此不疲。他与尺尧同进同出,并肩征战,然后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亲吻,抚摸,缱绻交合。

  如果这种日子能够长久,就好了。尺尧打开身体容纳秦方的性器,一抽一插之间,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而世间惹人向往的事,往往是事与愿违。

  秦方功高盖主,为人不知收敛,却愈加暴戾傲慢,身边的亲信不知道何时一个个的离他而去,更有甚者反目为仇,终有一天,他被离国之主设计剿杀,从王城一路西逃,最终踏上漠西一望无际荒凉的戈壁时,身边只剩了尺尧。

  没有粮食,没有水,行至末路的秦方再也无力支撑尺尧剑灵的肉身,只能紧紧的抱著那柄赤黑色大剑,艰难的一步步行走著。

  最终他还是跪倒在了戈壁滩上。

  那日,天晴的刺眼。弥留之际的秦方一寸寸的抚摸怀中冰冷的剑身,一如过去一寸寸的抚摸尺尧温热的身体。

  最终他仰天长笑,面容狰狞,道,“我秦方一世英名,能夺我性命的,也只有我自己!”说罢拔剑出鞘,丝毫不顾巨剑的颤抖与悲鸣,反手刺入了自己胸膛。

  利器撕开皮肉的声音,宛若裂帛,清脆又残忍。

  赤黑色的剑身在主人鲜血的浸润下变得赤红,接收了残馀灵力的尺尧显出一抹残影,却也只来得及勾住堕入轮回的秦方魂魄的一根手指。那魂魄面色安详,他看著尺尧张了张嘴,说的却是,“放过我。”

  那瞬间,往昔一幕幕涌入尺尧脑海,他仿佛看见很多年前被投入铸剑炉的那瞬间,烛山氏撑著拐杖站在炉边,一字一顿的道:

  妖剑尺尧,疯癫入灵,暴戾嗜血,不祥。

  是啊,他早不是昔日被尊为祥瑞的重明灵鸟,被折磨至死那瞬间就早已心魔深种,他是妖剑,只会给人带来癫狂与灾难,也因此,害死了所爱的人。

  然而,他只看到了秦方说的放过我,却错过了后一句。

  秦方说,下一世,换我去找你。

  

  尺尧不愿再奉人为主,然而没有主人灵力的温养他也无法维持人形,走投无路的他最终还是只能回到了玉山。

  届时洪荒诸族已经式微,盘踞在昆仑往西,玉山往东一带,受西王母庇护。西王母对人类的感情十分复杂,她的职责是掌管生灵,然而当年所谓的生灵并不包括人类,可是人类又的的确确是生灵。西王母与洪荒诸族情感深刻,亲历了那些昔日的好友被人类屠戮的场景,又无法因此去报复女娲的造物,最终也只能尽己所能的提供庇护,以防再次挑起事端相互残杀,西王母下令,大妖不能杀害人类,哪怕是那些只能靠人肉人血维生的远古兽族。

  尺尧在西王母座下跪了三天三夜,得到了一个名为‘诛’的权杖,拥有了能直接诛杀违反规定的大妖的权利,并且可以自己支配那些战利的妖丹。

  尺尧就是靠那些妖丹重塑了自己人形的肉身,而他获得自由之后第一件事,是找到了秦方的转世。

  

  这一世,秦方名为钧则,是燕北蓟国的二皇子,也是内定的太子。

  尺尧由三皇子带入宫中,本意只为确认他深爱过的恋人过得好不好。然而不过几个照面,钧则就对他情根深种,毫不忌讳的千方百计要把他留在身边。

  尺尧终究还是心软,也还是不舍。仿佛是上一世的重现,两人同进同出,共同商讨朝事,在王府书房柔软的地毯上抵死缠绵。

  这一世的秦方没有傲慢,没有暴戾,自始至终都保持著冷静与理智。他爱尺尧,却也答应了父王要继承王位必须大婚的条件。

  那一日,皇城张灯结彩,庆祝新王的登基以及大婚。而在与皇城短短半里的一座山崖上,尺尧一身青衣,站在寂寞的夜色之中。他一边的脸已经腐烂,滴答著腥臭的脓血,另一边完好的脸无悲无喜。他最后深深的看著热闹非凡的皇城一眼,转身不辞而别——妖丹塑造的肉身终有时限,他本想与钧则坦白,让他等他两年,然而如今钧则有了新的生活,再也已经没有告别的意义了。

  这一世的钧则,得知尺尧离开之后大病不起,昏睡几天再醒来时已经疯了,疯疯癫癫之中砍下了皇后的脑袋,最终被闻讯赶来的王弟斩于刀下。

  

  第二次塑造身体,进行的并不顺利,尺尧在诸多属性不同的妖丹反噬之下差点失去了理智,他花了整整五年才把那些妖丹炼化,而那时,非但是钧则早就亡故,就连蓟国也已经被南边的大国吞并不复存在了。从此以后,尺尧再也不去找秦方的转世,也不肯与人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到了末路,注定有一天会被妖丹的妖力吞噬变成彻底的妖物,而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不过茍延残喘。

  事情开始有转机,是因为尺尧结识了一个叫穆清的道人。穆清受葛山君之托去往北境给尺尧送两颗妖丹,也因此见到了他最狼狈的时刻——肉身将成为成时,在妖力的反噬下,变成一个由各种妖的残肢组成的肉团。穆清非但没有举剑把怪异的他斩于剑下,反而在一旁守护,击退了数波来袭的妖群。

  两人便是这样结下的交情。

  后来,尺尧在穆清与他精于铸造之术的好友的帮助下,重新回到恶山,靠重铸锻去了剑上会致人疯癫发狂的妖性。再后来他奉穆清为主皆以维持肉身,却也约法三章,尺尧不过多占用穆清修为,穆清亦不以主人的名义对他施放任何号令。

  穆清欣然答应。

  再很多年后,一条名为离绍的蛟龙为祸人间。那只蛟龙生于洪荒,却被人类封印的几千年,如今侥幸脱出,一心想恢复洪荒诸族昔日的兴盛,登高疾呼之下,也有不少远古族众回应。

  尺尧与穆清受西王母之令前去剿杀。

  穆清不过是修炼了百年的道人,尺尧不过一把剑。蛟龙虽然只是蛟,却也有著地地道道上古传承至今的龙血。最终紧要关头,化身红色灵鸟的尺尧为防伤害到穆清,主动切断了他与穆清的联系,疾驰半空,利爪紧紧勾住离绍的龙鳞,然后燃尽了周身赤红的灵羽,化作一团生生不息的烈火。

  一切,仿佛是昔日重现,当年,重明鸟一族族长辛梓化作凤形欲与玄粦同归于尽,那天的火焰猎猎,烧红了整个天空,而如今亦是。

  悬在半空之中的尺尧灵剑周身布满了火焰一般赤红的纹路,又在下一瞬,只听一声金玉相撞的脆响,寸寸崩裂,。

  穆清伸手只抓到了一把齑粉,又在狂风之下,从指缝流走。穆清一生跌跌撞撞,饱尝冷暖苦涩,却也终究忍不住哀恸大哭。

  空中已经不见尺尧与离绍的踪迹,只有一团巨大的无根火,那火坠落地上继续燃烧,持续了半日才渐渐熄灭。而不知何时,灰烬边站著一个人,周身散发著温柔又清冷的气息。

  “你是谁?”穆清问道。

  那人信步走到灰烬之中,从中找出一枚布满红纹的莹白色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道,“洪荒时天地灵气衰弱,凤凰分化为五支血脉,其中一支继承他的朱色和力量,是为重明。世人只道凤凰涅槃而生,却不知道涅槃的只是那些分支血脉,并借此恢复凤凰的形,而真正的五彩华凤早就绝迹人间了。”

  那人说著转过身来,道,“我是凤君,辛梓。”

  

  再很多年后,秦方转世到了第五世,这一世,他投生西方建木之上,超脱六道,并因此拥有了过去所有的记忆。他想到秦方祖上世世代代侍奉女娲神上,备受恩泽,在他用尺尧剑自戕时恳求神上借他与尺尧五世的情缘,之后心甘情愿侍奉神上,永生永世。

  第一世,他叫钧则,是蓟国的二皇子。

  第二世,他叫磬江容,是禹兴城里一家妓院的头牌,尺尧曾在她顶头的屋顶上对月喝酒。

  第三世,他是太苍山上的一只黑纹灰猫,尺尧曾抱著他在躺椅上晒太阳睡觉。

  第四世,他是一颗树,尺尧曾在他身边栖息。

  第五世,他掌管一段建木,尺尧身为凤君与玄粦上神之子的身份也已经恢复,而他身边时时寸步不离的跟著一个年轻俊逸的道人。

  那一天,秦方与尺尧擦肩而过,却谁都没有回头。

  “如果说爱是陪伴,那我并未食言,”秦方道。

  “是啊,爱是陪伴,”尺尧擡头看西天如火焰般燃烧的艳红晚霞,轻轻道,“亦是妥协与牺牲啊。”

02 夜琽与尺尧

  踏著戮海滔天的巨浪,如星辰海一般的幽绿的魂光在漆黑的海水中翻滚摇曳。最终离开戮海踏上陆地的时候,夜琽的手臂与腿,被侵蚀的几乎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龙陵在悬崖边等他,腥臭的海风吹起他漆黑的衣角,森然的眼眸里是怜悯也是讽刺。
  “知道真相的感觉怎样?”
  夜琽艰难的托著残破的身体,仰起头,只是朝著他的方向淡然一笑,“你可以回洪荒界了。”
  多情是无情,无情是多情。
  昔日被封七情,他可以敞开身体与多人交合:被玩弄宫口,跪趴著含著珠串求欢,甚至被弄大了双乳,供人吸食乳水……
  那日日夜夜的抵死交欢,曾经以为楼婴教会他信任,楼枭教会他欲望,荀侑教会他爱。可如今封印被破,真正拥有七情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感情,不过是情欲之下虚妄的幻觉。
  正是因为他爱他们,所以明明不应该陷这么深……
  无情才会恣意,多情只会克制。
  从今以后,他只能是无情无欲的祭司。
  
  与魔界的争斗维持了二十年,最后尺尧被关在建木根部的囚笼里,见到了不惜献祭魂灵也要与他情缘的秦方,看到了曾经一直为他筹谋的荀侑,还有明明应该已经死去的散华山君。
  秦方修成了魔身,因他对尺尧的执念。明知道尺尧心属穆清而不可得,却也还想挣一挣。
  散华山君修成了魔身,因为她对天道的怨恨。她护佑重明鸟一族,而重明鸟一族尽灭,她痴爱辛梓,而辛梓与他人交合生子,她看护尺尧长大,而尺尧被恶山氏掳走,炼成妖剑。散华山君一生尽是求而不得,终究癫狂。
  而荀侑,本身就是魔界第三殿魔尊,掌刑罚。魔界入侵洪荒界时跟随帝君一同征战,战败之后却是意外苟活,又因建木枯萎,两界的通道被封印,留在了洪荒界。
  荀侑只是说,“祭司要见你。”
  
  尺尧就那样去了魔界,见到了魔界祭司夜琽。
  只有两人的宫殿之中,夜琽穿著层叠素白的祭服,脸色却比衣服更加惨白,只有一双灰色的眸子,明明是无神,倒还更有生气一些。
  夜琽说,“我已经时日无多。”
  
  魔界灵气衰败,被混沌之气侵蚀了千万年,相传只有祭司可以挽救这一切。而祭司们口口相传,灭岛之下的戮海中,有挽回一切的关键。
  两百多个祭司,不惜千辛万苦去往戮海,回来后却是疯癫,抑或自残,最好不过不吃不喝,平平静静的度过短短一两月的残生。
  但祭司的传承,非得是亲手杀死上一任祭司才可以,以至于这些从灭岛回来的祭司,无一例外都是死在徒儿手中。
  
  “戮海中存活的,是开天辟地创出魔界的日支大神,”夜琽淡淡的说道,“他已经近于衰亡,需要一具承载他神力的身体,代替他重新创世,这样,这个世界才会获得新生。”
  “我得到了他的力量,”夜琽抚摸著自己的腹,对尺尧说,“但这些力量只够在混沌中劈开空间,还需要有人排布山川星辰,创造灵力回圈的通路,不然这个空间很快就会被混沌吞噬。所以我需要你。”
  “如若你帮我,你的子民可以和魔界的子民共同分享这个世界,如你们洪荒时期般充盈的灵力,”夜琽说,“不用休眠,不用封印本体,也不用在凡人的掣肘下躲躲藏藏艰难维生,这样,你可愿意。”
  “如你所说,那我们的下场会是如何?”尺尧平静的问道。
  夜琽沉默了许久,只是说,“想到夜珟他们见到阳光,见到古书上才会描写的山河湖川,芳草大树,想到他们再也不用战战兢兢的想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崩塌,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而至于你,我不知道。”
  
  夜琽和尺尧一同穿过天火去往灭岛的时候,众人跪拜。凡人施行大愿的力量在他们身上凝成乳白色护罩,帮助他们抵抗连绵坠落的天火。
  夜珟睁著哭肿的双眼,嘶吼著,额角上青筋暴起,却被谢筠紧紧锢在怀里,不管怎么挣扎都动不了分毫。
  楼婴楼枭提前被派去了洪荒界,而匆忙奔来的荀侑目睹夜琽的成神之路,抓著扇骨的世界早就失去了血色,他的嘴角还是扬起的,却是满脸的哀恸绝望。
  他本来也应该一同去往洪荒界的。夜琽自从灭岛回来就没有再召见他们,难得相见却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哪怕被他与楼氏兄弟三人设计骗出宣夜殿,幕天席地的占有到失禁昏厥,浑身糊满了淫水与白精,而那张冰冷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夜琽把他们都遣去洪荒界,是荀侑偷偷避开守卫跑了回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愿想,漫天都是点点的白光,而那人笼罩在炫目的白中,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心上。
  咚咚咚……剧烈的要从胸膛蹦出来一般,仿佛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好像从今往后,它再也没有机会跳动一般。
  “夜琽!”荀侑嘶喊,眼角落下泪来,“不要走夜琽……”
  荀侑发疯一般推搡著周围跪拜的魔众,“别念了……别念了……他会死的……”
  可魔众千千万万。
  坚强如荀侑,背井离乡孤独千年,此时也只能跪在地上,如孩童一般洗不成声。
  
  夜琽仿佛是听见了,回过头,朝著荀侑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一去,就是诀别。
  多情是无情,当夜琽最后转回头,坚定的向前走的时候,一滴晶莹泪珠,从脸颊滑落。
  永别,吾爱。
  
  夜琽与尺尧离开生岛之后,夜珟指挥著手下,按照计画组织族民穿过建木,去往洪荒界,以躲避创世时毁天灭地的冲击。
  楼枭当时正在安置民众,突然一阵心悸,他连忙回头看向楼婴,“哥哥……”
  “闭嘴……”楼婴遥遥的看著西天的方向,漠然说道,“这他的愿望。”
  
  很多年后,夜珟牵著谢筠的手,走在魔界的土地上,那里长满了齐膝的条草,微风吹过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里曾经是宣夜殿,”夜珟拉著谢筠,停在一座土丘之前,那里树了块小小的石碑,虽然没有名字,却没有人不知道它的含义。
  “十年前,有人在海滩上发现了尺尧,穆清也已经从沉眠中清醒,正在照顾他。所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远处,一颗桃树正在开花,灼灼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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