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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鸦吃素也吃肉
第136章 番外：糖油果子43
尹林万万没想到，那小傻子竟然真的敢告状！
而蒋老板竟然也愿意为了那傻子，兴师动众地调动人手来抓他这么个小人物！？
明明他已经买好了票，再等几十分钟就能踏上去另一个城市的列车，揣着怀里的钱开始新生活了……
临到头，却还是被人逮住带回了会所。
“钱、钱都在这了。”
尹林顶着一张被揍成猪头的脸，跪趴在一楼厅堂的中央。
他背后站着好几个穿着西装的壮汉，如果忽视他们不好惹的气息和自己身上的痛楚，看上去倒是跟外面的上班族没啥两样。
但尹林亲身感受过，他们那身看似正经的皮下面，可比外面的正常人可怕多了。
按摩会所里，厅房和外间大堂直接已经被人用折叠的雕花门帘给隔开了，只要动静不太大，倒也不会影响外面的生意。
尹林战战兢兢地跪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但那些人把他抓来之后就不吭声，他只能跟头上悬着铡刀似的自己胡思乱想，不知道之后会遭受什么样的酷刑。
听说……当年这条街被蒋老板他们收回来时，好几个不配合的直接剁了手砍了脚！还有的，还有的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呆着呢！
尹林回想起技师间的传言，虽不知真假，但他浑身都开始发抖起来。
他脑子里不停地扇自己巴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鬼撞了脑袋，想着要去威胁大佬的小情儿呢！？
他简直就是嫌命太长了！
直到看见心中惧怕的那个人牵着那小不点从外堂走进来，坐在他面前，尹林才停止了无意义的后悔。
他特别迅速地将绑在身上的纸包给双手贡了出来——
“钱都在这，一分没少！”
尹林抖抖索索地趴在地上，将姿态低到了地底，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猪油蒙了心，蒋老板，饶了我吧！”
他一边磕头，一边向蒋锋求饶。
然而那面上带疤的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
蒋锋只是抬手招呼手下去倒了杯热水放在身旁的小鹌鹑手里，又让人把一楼的空调给挑高了几度。
等这些事都做完了，才赏了尹林一眼。
“你该求的不是我。”
尹林愣了一下，才明白蒋锋指的是什么。
他脸色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瞬，立刻又在求生欲的压制下调转回他最擅长的讨好嘴脸。
然后老老实实冲着坐在木凳上晃腿的另一个人求道。
“小卫，卫技师，对不起！”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好不好？”
“我就是嫉妒您，羡慕您得了蒋老板青眼，我该死，我混账！”
尹林一边说一边自己扇着自己耳光，丝毫不留手，“我不是个东西，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他求得哀嚎声声，想卖惨博个同情，可求的对象却完全没有接收到他想表达的惨。
卫溪只是眨眨眼，对现在的情况有点懵。
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这尹林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哩？
卫溪倒没有其他想法，就是看着地上失而复得的一沓钱，心情变好了。
“又说错了。”
尹林没等到卫溪的宽恕，反而听见他最害怕的人再度开口，这一次，蒋锋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不快。
“不是他得了我的青眼。”
面带刀疤的男人手肘撑在膝盖上，弯下腰，近距离地盯着尹林那双盛满恐惧的眼睛，向他纠正道——
“是老子，硬缠上的他。”
“听懂没？”
一字一句，没有丝毫遮掩，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厅堂里。
这话，蒋锋不只是说给尹林听的。
尹林身后那些他的手下，还有偷偷对在门帘外想打探八卦的会所众人，包括卫溪本人，全部都听见了这番话。
不少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从四处传到蒋锋耳中，蒋锋听见了一点没生气，反倒勾了勾嘴角。
看在那些知道他秉性的人眼中，不亚于一颗炸弹落下。
蒋锋就是故意的。
要不是衣摆忽然被小不点害羞地揪住扯了扯，他还能再多说点。
好在看到尹林那副从不可置信再到后悔万分的神色，蒋锋也算满意了。
他伸手拍了拍那张青紫而惊恐的脸，“这下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尹林心中最后一丝不甘都被吓没了。
他连连颤抖着点头，膝行着往前想去抱卫溪的腿，连称呼都变了。
“卫老板，您、您和蒋老板天作之合，我不该瞎了眼敲诈您要您的钱！饶了我吧！”
“我会很乖的，我卡里还有钱，都给您，都给您！饶了我吧，我不想死，不想死……”
尹林声音很大，把自己说得愈发不堪，将卫溪捧得很高。
这是他在此刻唯一能想出的办法了。
他也不管卫溪到底是不是真的装纯了，只希望他面子上过得去，能劝蒋老板手下留情。
他豁下脸面，也是心底还存着一点奢望，觉得现在再怎么着也是法治社会了。大庭广众下，还有那么多目击证人，蒋锋就算再想整治他，也不会真的让他缺胳膊少腿吧！？
只要人全须全尾的，他低声下气一点，回头还能再爬起来！
只不过，尹林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还是失算了。
卫溪真的是第一回接触这样的场景。
他看着尹林这副略带疯狂的卖惨示弱，心里并没有什么报复的爽意，反而有点害怕。
他双腿往后缩，去躲尹林想贴过来的手，身体也不自觉地朝身旁的男人靠去。
旁边的人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主动伸出一只胳膊让他抓住了，又在他头顶安抚地摸了两下。
“行了，闭嘴。”
蒋锋一脚将地上的人踹远了，“嚷嚷得人头疼。”
尹林以为他要做什么，殊不知他自始至终都没打算用以前那些手段。
外面还有不少人在观望着，更何况他们家小鹌鹑以后还要在这里干活，他怎么可能真的因为这种杂种脏了手？
蒋锋想起之前的安排，掏出手机给一个人拨去了电话。
“人呢？你他妈靠不靠谱？！”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蒋锋脸色好了点，“行了，别逼逼。赶紧的！”
尹林不知道蒋锋在和谁说话，以为是要找人把他处理，浑身抖得更加厉害。
蒋锋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只再度开口。
“你刚才说自己勒索卫溪，是吧？”他微眯起眼，特意确认道。
尹林哪敢不承认，忙点头，“对，对！是我不长眼，勒索敲诈了卫、卫技师。”
“行，挺能耐的。”
蒋锋不理尹林惊恐的表情，拇指在手机上又操作了几下，才冲尹林扬起下巴，吩咐道。
“说说吧，从头到尾的，一个字不落。”
“说说你怎么勒索敲诈他了。”
……
等尹林口干舌燥地交代完，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不明白蒋锋明明从卫溪那知道了情况，为什么还要问他一遍。
但蒋锋显然不会给他解释，只非常不耐地又拨了个电话，“你他妈到了没！？”
“再不来老子自己处理了！”
“来了来了，急什么嘛。”
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和门帘后传来的交叠着响起。
一身米色大衣精英打扮的青年慢条斯理地从外面走进来，笑嘻嘻地冲蒋锋身旁的小鹌鹑卫溪打了声招呼，“哈喽。”
等卫溪呆呆地抬手和他挥了挥，他才脸转向蒋锋，表情瞬间就变成了嫌弃， “你懂不懂，重要人物都是要压轴出场的好吗？”
蒋锋不领情的冷哼，“压屁，我看是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
“小瞧我是不是，姓蒋的！”
兰瑞生磨牙，把身后一同来的人拉了出来，推到身前。
“瞧瞧，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谁！打脸不？”
身着笔挺警服的男人被兰瑞生这么一拉扯，不由得往前趔趄了两步。
但转瞬就稳稳地站直了，如同身上的那件制服一样令人瞩目。
廖柏腮帮紧了紧，隐晦地瞪了兰瑞生一眼，才又肃着脸看向场内。
他锐利的目光随意地在场中扫视了一圈，就将几乎所有人都盯得后背发紧，不敢直视。
只有卫溪和蒋锋还镇定自若。
前者是傻乎乎的不明情况，后者则是知道人要来，底气十足。
蒋锋站起身，冲来人点点头，示好道，“廖警官，麻烦您跑一趟。”
廖柏公事公办地和他握了手，目光落在堂中央跪趴着的人身上。
“这就是你们报案的对象？”
蒋锋应了一声，从兜里摸出烟，递给廖柏。
廖柏正想摆手不要，肩后就伸出一只手，替他接了，叼在嘴里。
“你还问什么啊，咱俩刚才在后面不都听全了吗？”
兰瑞生顶着那张清隽正直的脸庞凑在廖柏身边，像个专家似的跟他复述。
“凭我的专业知识，这人铁定犯了敲诈勒索罪。五万块，啧啧，我记得没错的话已经构成数额巨大了，立案没问题吧？”
他凑得太近，气吹在廖柏耳廓上，让本来表情肃穆的警官有些不自在地往侧躲了两步。
廖柏躲远了些，才道，“虽说是这样，但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廖柏清醒的知道，眼前的蒋锋和这个总招惹他的兰瑞生，都是一伙不安分的人。
他们虽然看似是清白的商人，但手下产业众多，势力不小，在这山城中盘亘错节，背地里不知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尽管他现在还找不到他们的证据……廖柏眯了眯眼，但这并不代表他以后发现不了。
虽然上头让他不要管他们的事，但廖柏肩上的警徽不允许他视而不见。
“廖警官别误会了，这只是尹林他自己逃跑时的一点擦撞。”蒋锋平静地解释道。
“我手下是很礼貌的请他回来的，”他一边说，一边面无表情地低头去看地上的人，“你说是不是，尹林？”
尹林一个哆嗦，忙附和着点头，“是是是，和蒋老板无关，都是我自己摔的！”
“……”
神他妈自己摔的，当我眼睛瞎分不清摔伤和揍伤的吗？！
廖柏很想质问回去，但肩膀上那个恼人的手又搭了上来，“廖警官，这犯人都认罪了，您还不带回去立案呀？”
兰瑞生把手腕上的名表凑在廖柏眼前晃了晃，“咱所里都要下班了吧？赶紧处理了，咱别耽误人民警察吃饭呀。”
廖柏脸黑着把他手臂拍下，“哪来的‘咱所’？兰老板说话注意点，你可不是公家的人。”
兰瑞生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只是拿漂亮的丹凤眼朝廖柏一觑，意有所指道。
“我还以为和公家的人有了关系，就也算是……家属了呢。”
大庭广众下，廖柏刚毅的脸瞬间涨成了黑红色。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嘴。
兰瑞生欣赏够了，才轻笑一声，大发慈悲地接过控场的重任。
“行了行了，你们还愣着干啥，”他招呼起靠墙的那几个手下，“给廖队长帮把手，把人塞进外边的警车里去！”
在外边围观的会所众人见状，也明白吃瓜到了尾声，纷纷做鸟兽散，该干活的干活，该接客的接客。
在场的几波人都松了口气，按着兰瑞生的指示开始行动起来。
对廖柏而言，他心中庆幸姓兰的没再继续说一些胡言乱语的话，让他回想起一些浑身不自在的事。
对几个穿着黑西装的手下而言，则是庆幸条子没再死盯着他们，让他们回忆起曾经被逮进局子里的不堪过往。
只有尹林，脸色一片惨白。
他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失神地瘫倒在地。眼前一片黑暗，再也没有心思哭嚎。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当他动了歪心思的那一刻起，未来就不再向他敞开光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