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肉文:玩笑 by 田家兔

第五章 两个人的步调

再次醒来,飞机都已经落了地,林瑾给他穿好了外套,像照顾孩子一样帮他扣好扣子,拉直袖管,然后牵著他的手带著他下了飞机。
等到进了家门,徐子言反倒有点陌生的恍惚。离开的时候他以为他和林瑾之间的关系到了冰点,只差最后一点点的刺激也许就要分崩离析,然而回来的时候,一切却完全变了样,热恋的甜蜜包围了他,现在他和林瑾之间的关系和曾经这座公寓里僵持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从背后拥住了林瑾,双手环住爱人的腰,用脸颊轻蹭林瑾的背脊,像只撒娇的猫,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冲动,想要在熟悉的环境里也能见到那个疼爱他、喜欢他的林瑾。
林瑾也许看起来是个冷漠寡言的人,然而对于他放在心上的爱人,他却真的非常了解,徐子言动作背后的深意,那点小小的心思,即使没有语言,他也能够隐隐绰绰地感觉到,于是他将人带进怀里,站在他们公寓的客厅里,给了徐子言一个甜腻的、长久的、深入的吻,一直吻到徐子言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几乎要缺氧昏厥的边缘才分开了些许距离。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为什么总会想些有的没的。”林瑾好整以暇地看著徐子言水光盈盈的眼睛说,然后满意地看到徐子言薄红的脸变得通红,这才把人放开,自己去整理行李去了。
他们的生活其实非常简单,保姆每周会固定时间来几次打扫卫生,而其他的家事则由他们自己做。最早之前,徐子言什么都不会做,林瑾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后来才慢慢能够两个人分担,徐子言看到林瑾整理行李,想上去帮忙却被林瑾制止了。
“别忙了,休息一下。”
“没事,两个人快一点。”徐子言坚持。
林瑾却面不改色地说起了肉麻话:“我不喜欢叫自己老婆做事。”
徐子言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但是永远段数不够,每次都只有脸红的份儿,小声地抱怨道:“你以前让我做事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林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毫不犹豫地回答:“以前是监护人的责任。”
“那现在呢?”
“现在是爱人的福利。”
徐子言不争气的脸,更红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本来也不多的行李收拾好了,林瑾刚要下厨,徐子言实在舍不得他再折腾,提议叫了外卖,但是舟车劳顿,两人胃口都不怎么样,草草果腹也就罢了。
饭后徐子言先给辅导员发了短信销假。算算他已经请了快2周的假了,一想到出勤率,他赶著明天就回去上课,林瑾的意思原本是让他再休息一天,不过徐子言坚持,林瑾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这个礼拜出入都让司机接,不要自己偷跑。
徐子言应了,然后就被林瑾赶去洗澡休息。他站在客厅里一瞬间有些踌躇,自从发情期以来,他和林瑾从同床做爱到后来同床共枕,倒是习惯了,结束了发情期,原本他们分开两间卧室的,今天要怎么睡?
他站著愣了一下,还是回自己房间拿了衣服洗了澡,结果走出浴室的发现他的床单枕套被子统统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面对著他。
徐子言再傻也知道林瑾什么意思了,然而林瑾的这个做派让他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不怎么雅致但是非常贴切的词——闷骚。徐子言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小古董,这类词汇不会出现在他嘴里,不过总也不免出现在他脑子里,比如此时此刻,他想不出一个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林瑾的有些作为了。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为林瑾的暗示感到了小小的窃喜,他穿著睡袍走进了林瑾的主卧,林瑾已经坐在床上了,正在打电话,见到他进来之后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对著他说:“怎么洗了那么久?”
徐子言看著他这副镇静自若,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突然升起了点小小的恶趣味,故意装作惊讶地问道“我的床铺怎么了?”
林瑾因为这个问题将正在流览资讯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到了徐子言的脸上,认真地看了一下,然后自若地回答:“打扫的帮佣以为那是没人住的客房,所以全部收起来了,忘记铺新的床单。”
“哦,”徐子言“恍然大悟”,随即“可怜兮兮”地说,“那我今晚怎么办?”
林瑾看看自己特意空出一半的床铺,又看看徐子言,不说话。徐子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床边,爬了上去。
“那你的床今晚让我睡一下好不好?”他软软地对林瑾撒娇。
林瑾放下手里的手机,认真地看著徐子言,表情纹丝不动,但是却说:“上我的床不可以穿衣服。”
徐子言自己把自己玩进去了,和林瑾对视良久,发现林瑾眼带笑意但是却不退让,只好气呼呼地一扯睡袍带子,把衣服扔到了床下,飞快地钻进了被子里。
林瑾这才施施然地关掉了灯,同样不著一缕地躺到了徐子言身边,将人抱进了怀里。
“把你房间的东西搬过来,把我的客房还给我。”黑暗里,徐子言终于如愿听到了林瑾明明白白地把话说了出来,满意地窝进对方怀里,答应了。
徐子言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林瑾早已经去了公司,他模模糊糊想起早上林瑾出门前交代他吃早饭以及不许自己出门要叫司机跟著的事,于是慢腾腾从床上坐了起来。走进浴室之后,徐子言才意识到这是主卧,不是他原来住的房间,但是洗手台上,他依旧找到了自己的洗漱用品,于是这个休假2周后要去上课的沉重早晨由此变得轻快美好了起来。
他打著哈欠从卧室里出来,果然在餐桌上找到了林瑾留的早饭,徐子言坐在桌边一边吃一边眯著眼睛想心事,把心里藏著的对林瑾的小爱恋拿出来揉碎了细想,满脑子都是甜蜜的气泡,几乎挤占了他其他所有的思绪,于是徐子言终于知道为什么恋爱中的人会变傻瓜,因为心里装了一个人之后,别的便什么都容不下了。
他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给司机打电话,然后慢慢走出家门下楼等车。刚走进电梯,手机就响了,徐子言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林瑾的电话,接通之后听到对方熟悉的嗓音因为电流而有些陌生,他恍惚间意识到林瑾好像很久很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
“早饭吃了没?”
“嗯……”
“今天降温了,出门记得多穿点,你们教室没有空调又串风,别感冒了。”
“我知道……”
“路上小心,你今天下午好像没课,早点回家……”
细碎的嘱咐、情人间的爱语呢喃,林瑾好像要把之前没有给徐子言的宠爱一口气补给他似的,连煲电话粥这种徐子言以为他不屑做的事,林瑾也做了,徐子言感动之馀,实在是有些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晕眩感。
从入学开始就没有住过校的徐子言和班级里谁的关系都不坏,但是却也都不好,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下了课就一个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打算在校区吃完午饭再回家,所以一出教室就往宿舍区走,等走到教学区门口的时候,徐子言看到了一辆非常熟悉的车。
远远地望过去,他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冒起了细碎的期待,随即很快又否认了,林瑾不会做这种浪漫却不务实的事。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最后看到了车牌,徐子言惊讶地发现,这辆眼熟的车确实是林瑾的座驾。
他赶快跑到车窗边,正巧林瑾放下车窗看著他,带著笑意看他向自己跑近,对他说:“上车。”
徐子言拉开副驾驶座上了车,止不住开心的表情,笑吟吟地问林瑾:“你怎么来了?”
“带你去吃饭。”林瑾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原本想著在学校里吃完再回家呢,”徐子言说,“正好家里没有东西吃,那我们等下去买点菜,晚上回家做。”
“学校的食堂难为你也肯吃,”林瑾说,“晚上也在外面吃,菜就打电话让保姆买好放进冰箱吧。”
徐子言听到林瑾评价食堂的话笑了起来,这口味确实有些不敢置信,他也是能不吃就不吃的。他和林瑾是校友,只不过林瑾比他大了五届,然而即使有这点时间差,学校食堂的水准倒是保持了惊人的一致,以至于一提起来,两个人都颇为心有馀悸。
林瑾带著徐子言没开多久,找到了一家小店,就近停了车,把徐子言带了进去。徐子言看看这里离学校的距离,猜测可能是林瑾学生时代打发三餐的地方之一。
走进不大的店面,三三两两有些客人,看著穿著打扮应该都是附近几所高校的学生,林瑾穿著西装走进这种店家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两个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有服务员上来点餐,徐子言规规矩矩看功能表,林瑾则说:“两份红汤面,浇头要走油肉,再来一盘鱼香茄子。”
点菜的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看著林瑾说:“你点的面菜单上没有啊……”
徐子言翻翻功能表,果然没有,但林瑾却跟服务员说:“没关系,你单子送进去你们老板就知道了。”
服务员姑娘上下打量了林瑾两眼,看看穿著和气质,终究还是半信半疑把功能表送了进去,5分钟后,一个穿著油腻腻厨师服的大叔从后厨走了出来,冲著他们这桌一边走过来一边喊:“小兔崽子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叫你以后再也别来了么?”
林瑾淡定地坐在那里不为所动,直到大叔走到跟前才说:“你好吵,这个态度也不怕吓走你的客人。”
大叔啪的一下拍了桌子,徐子言吓了一跳。
“别人是客人,你是讨债鬼!”
林瑾看看徐子言,无声地动动唇,跟他说:别怕。然后转头看著那个高大的大叔说:“我记得当时你答应我可以随时来吃饭这条件,没有时限吧?”
大叔气得差点又要拍桌子,林瑾赶在他下手之前又说:“做人要言而有信。”
徐子言目送这位大叔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气得人都要发抖了,偷偷跟林瑾说:“他为什么那么暴躁?”
林瑾表情非常淡漠严肃,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性生活不和谐吧。”
“啊?”徐子言一呆,完全没想到林瑾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瑾却笑了,认认真真的解释道:“他的爱人是A大的辅导员,青梅竹马的,追了他好多年,他不理人家,结果人家心灰意冷离开了,他又自己犯贱来追,不知道折腾了这些年有没有追上。”
徐子言点点头:“哦,那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他做的东西好吃,但是生意差,我帮他重新选了店址,然后监督装修、编功能表、定价,作为交换,吃饭不要钱。”林瑾回答他。
徐子言眼睛亮了亮,不用说话都能看出闪烁著“你好厉害”的光彩,惹得刚好传菜出来的店主大叔一声冷哼,把碗甩在了他们桌上。
“快吃,吃完快走!”大叔说完就立在他们桌前,似乎真的打算看著他们吃完就把人赶走。
林瑾不理他,只是把筷子递给徐子言,又说:“别看这家店不怎么样,东西挺好吃的,你试试。”
徐子言点点头,虽然没尝味道不过也相信这间店味道不错,光看走油肉就令人食指大动,红汤颜色虽然深,但是清透光亮,面条白莹莹地整齐地码放在碗里。他尝了一口,确实是好吃,忍不住抬头对店主大叔说:“老板,味道真好。”
店主用鼻子看人,冷冷哼了一声,可惜表情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Omega?”大叔转过头问林瑾,“感情不错嘛。”
林瑾放下筷子说:“这是我妻子,感情确实很好,至少不会把我关在门外。”
看著瞬间暴怒的店主大叔,徐子言总算明白为啥林瑾给他改造店面做策划,对方还看林瑾这么不顺眼了,然而徐子言也发现,林瑾应该很喜欢这个店主大叔,虽然很嘴巴很刻薄,可是人看起来却很轻松的样子,所以说,果然是闷骚嘛?他一边吃著面,一边心里吐槽著……
两个人果然刚刚吃完就被大叔从店里赶了出来,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不过徐子言却心情很好,因为林瑾说刻薄话欺负店主大叔然后被暴怒的店主大叔赶出来的画面实在太过好笑,而这样的林瑾看起来则比那个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的林总经理真实多了。
当他们最后坐上车要离开之际,大叔还站在路边紧紧盯著,似乎生怕林瑾再回来的样子,林瑾摇开车窗,对著大叔说:“你要是对你家也能这么硬气,他早让你追回来了,又不是什么大矛盾,你就是太缩了。”说完,立刻一踩油门蹿了出去,徐子言看看后视镜里差点把鞋脱下来砸车的大叔,心有馀悸地林瑾说:“你真敢惹他。”
“就是只纸老虎罢了,”林瑾笑著说,“每次都大吵大闹,但是还是任我吃了快三年,直到我毕业。”
徐子言歪著头看林瑾,对他说:“我还以为你从生下来开始就是这么冷冰冰的样子。”
林瑾在红灯间隙转头看看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徐子言的头,没说话。徐子言像被顺毛的猫一样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却莫名觉得气氛有点冷下来了,林瑾似乎在想心事。
他直觉的觉得林瑾一定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因为他又恢复成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于是急急忙忙开口道:“下午去哪?你不回公司么?”
林瑾一打方向盘,蹦出两个字:“医院。”
然后徐子言就被拉去了医院做身体检查。下车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委屈地能滴得出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瑾,试图用眼神控诉林瑾的专制,可惜林瑾不为所动。
接待他们的护士看著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带著人往里面走,徐子言拖著脚步不想去,可是林瑾就在他身后像看犯人一样看著他。
被抽血的时候徐子言唰得一下眼泪就下来了,林瑾都快让他气笑了,但是手上却温柔地抱著人,将徐子言团进了自己怀里,在他耳边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小孩子都比你耐痛。”
徐子言抹了把眼泪,不说话。
林瑾解释道:“你这么乱来,我担心你身体,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就像所有小孩子一样,比他们只成熟一点的徐子言本来只是自己默默流眼泪,被哄了之后立刻更委屈了,说道:“又不是我要死撑到底的。”
林瑾沉默了一下,然后没有原则地承认道:“是我不好。”
他说完这话,正好护士抽够了血,拔了针头,徐子言总算服气了。两个人在会客室等了一会儿,得到一切正常的检查结果,这才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徐子言问林瑾下午是不是还要回去上班,林瑾看他一副口是心非就等自己否认的样子反而故意沉吟了半晌,直到看到徐子言真的快要不高兴了才说道:“当然不,偶尔也想试试和人约会,毕竟我实在有些可怜,没谈过恋爱就结了婚。”说到最后,语带调侃的样子,让徐子言终于又笑了起来。
“好巧,我也是,”徐子言答了一句,“那请问林先生第一次约我,有什么计画吗?”
林瑾说:“像我这样没有经验的人,恐怕也做不出什么安排,但是我想按照一般人的约会流程应该也不会错吧?喝喝下午茶、看看电影、吃吃晚饭,最后有一些成年人的夜间活动之类的。”
徐子言忍不住笑出了声,然而却故意说:“可是开头我就不喜欢,我不喜欢看电影啊。”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想了想,决定再复古一些。”林瑾顺势介面道。
林瑾的有备而来倒是让故意出难题的人有点小失落,不过随即又有些期待,于是问道:“到底要带我去哪?”
林瑾笑笑,却不再说话,比起保持神秘感,感觉更像是报复徐子言刚刚小小的戏耍。
直到林瑾的车停在宛城知名的洲际酒店门口,徐子言还是没想通林瑾到底要干嘛,总不见得大白天带他来开房?
徐子言相信林瑾还不至于这么不正经,事实证明,林瑾确实没有色欲熏心到这个地步。洲际酒店18楼正在举行一场拍卖会,徐子言走跟著林瑾走进了会场才低声抱怨:“我穿成这样,你也不早点提醒我。”
林瑾却不甚在意地说:“包厢里没人看得到你,而且就冲著那张请帖,你穿著牛仔裤、球鞋,侍应一样会恭恭敬敬请你进门的。别担心,林家的脸大,丢一丢又怎么了?”
徐子言挑眉,心里对林瑾这番诡辩不以为然,不过倒也并不怎么纠结,随著领路的侍应走进了包厢。
大约是从小生活非常富足,徐子言的物欲倒是非常淡薄,坐在拍卖会场里翻看拍卖手册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冲动,然而林瑾既然带著他来,他相信总有林瑾的理由,所以心里还是存了几分期待。
林瑾瞧他翻看拍卖手册那漫不经心的动作,笑了笑,伸手过去将手册翻到了第12页,徐子言看到林瑾动作,终于认认真真将目光放到了手册上,一看之下总算明白了林瑾的用意。
“这幅画居然真的保留了下来!”徐子言狂喜,语气也不禁兴奋了起来,“我还以为只是传闻,这么多年也没有流出确凿的证据,真不敢相信啊!”
林瑾笑了笑,解释道:“菲林士的信誉放在这里,否则我也不敢信了。”
徐子言大多数的爱好都和他的性格一样平和,唯独迷恋一位风格特立独行的画家,这位画家才华横溢,不满30岁便声名鹊起,然而不到50岁便早逝,死前一把火烧了自己的画室,无数画作付之一炬,而今天的第12号拍品是当时硕果仅存的唯一一幅画作。这画是一副静物,原本平平无奇的画面因为画家传奇的一生以及火中幸存的幸运而备受瞩目,不出意外应该是今天场上竞争最激烈的拍品之一了。
思及此,林瑾忍不住感慨道:“想要讨好你,著实不易啊。”
而徐子言的心思却俨然已经不在林瑾身上了,敷衍地嗯嗯两声,眼睛却没离开过拍品手册,林瑾无奈地笑笑,倒也由他。
两个人坐在会场里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徐子言最终以一个颇高的价格拍下了这副画作,花出去的钱对比他们两人平时简单的生活著实令人乍舌。
林瑾签支票的时候徐子言在边上看著,因为心情著实不错,便随口开起了玩笑:“原来买买买是这个感觉?我觉得我会上瘾啊!”
林瑾笔尖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看他说:“没关系,我也可以把帐单送你那里去,从你帐户里出钱,你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徐子言闻言,没出息地笑著说:“我开玩笑的。”
林瑾家大业大不心疼,而他的公司如今不过小小盈馀维持正常运作,买买买什么的,还是找林瑾好了。
因为有了下午拍卖会一掷千金拍下心头好的对比,晚餐多少有些乏善可陈,整个晚上,徐子言都在兴奋地喋喋不休,说自己喜欢的那位画家如何天赋卓越,画技、风格、思想甚至还向林瑾谈起了艺术史……
林瑾大多数时候任他诉说,却每每在关键时刻搭上一两句,恰到好处地维持著交谈的气氛。
徐子言一开始多少还克制些,可是一杯红酒之后,一点点酒精的刺激就令他更加无法自制了,林瑾看著他高谈阔论,脸色虽然如常但眼睛里闪烁著明灭的光……
饭后两人下到车库,司机早已在车里等候,接手喝过酒的林瑾开车送他们回家。徐子言饱食、小酌又畅谈之后终于有些困倦,上车后便不在做声,靠著林瑾小歇。林瑾与他十指相扣交握著手,任他靠著自己,眼神却不曾从徐子言身上移开过。
车开到公寓,林瑾领著徐子言下车,手依旧没有放开,林瑾没有说话,徐子言也不再发声,并肩站在电梯里,气氛突然之间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电梯比往日狭小拥挤了那么一些,徐子言舔舔嘴唇,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好像是话说的太多的后遗症,这种干渴的感觉令他觉得电梯里的空气都有些燥热了……
“叮!”正在发呆的徐子言被电梯到达的提示声惊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却被身边突然发力的林瑾给拉出了电梯,身前的男人越走越快,几步路走到家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随即转身将徐子言困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
徐子言觉得自己更渴了,以及,他终于想起了林瑾约会的顺序,那么现在,已经到了成年人夜间活动的步骤了嘛?他想了想,突然迎了上去,主动给了林瑾一个吻。
这个吻如他所想一般开始,却不如他所想一般结束,林瑾的吻技可能只比他出色上那么一点,却足够让每次狼狈地气喘吁吁的人都成为他,徐子言倚著门站著,两手扶著林瑾的肩,将人推开了一点,才抢回那么些空气。
“这位先生技术不赖,是和多少人练习过的技巧?”一点点酒劲合著情欲上头,徐子言大胆地调戏起了林瑾。
林瑾不以为忤,含笑道:“没有和别人练习过,技术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你觉得好就够了,反正只对你用而已。”
流氓了3秒钟的徐子言成功闭嘴,永远精准地在一个回合内落败。
林瑾好笑地亲亲他,说:“去房间?”
徐子言却说:“我又不在发情期。”
林瑾笑了,反问他:“徐公子,你是哪家的学究,守得是什么清规?是不是还要怪我对你无礼,有辱斯文?”
“我不守清规,可你却像个流氓……”
“流氓”笑了笑,拨开西装革履的斯文伪装,Alpha骨子里都是侵略者,徐子言很快亲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林瑾不再和他费那些口舌,将人剥光了压在床上,徐子言不知是冷还是情动,整个人微微颤抖著,搂著林瑾不放。林瑾享受著他的投怀送抱,手却伸了下去,分开徐子言的腿,轻轻戳摸著那个肉穴。
徐子言被他分开腿压在床上,姿势有些羞耻,也被林瑾的挑逗给惹起了欲念,但林瑾的手却只是绕著那个入口摸摸,并不在实质的入侵,徐子言便被他撩拨地有些不耐了。
他勾著林瑾的脖子,蹭著林瑾撒娇,整个人的身体都在诉说著某些渴求,林瑾懂,但却故意视而不见……
徐子言被他揉弄地时间长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啊~”
结果刚说了一个字,林瑾坏心眼地伸进了一个指节,徐子言未出口的话都成了一句短促的呻吟,变得又软又绵。
他喘著气放松身体,很快便松开了箍著林瑾手指的软肉,整个通道迎接著对方的进犯。林瑾缓缓插入手指,细细地揉压、进出,他熟悉徐子言身体里的敏感区域,以至于仅仅一根手指就让徐子言软著腰摊在床上喘息著……
那处通道渐渐开始分泌出液体来,不及发情期那样汹涌,只是一点点濡湿、润泽著殷红的内壁,倒也是另一种紧致的滋味。
往日里徐子言总抱怨林瑾爱让他疼,总是察觉到他不会受伤便不再继续扩张,今天林瑾却一反常态,慢慢地、细致地用手指逐渐扩张著那处入口,从一根手指到三根手指畅通地进出,徐子言整个身体泛著红,躺在床铺上双腿大张接受著林瑾的玩弄,即使不是发情期,他身下的那一小片床单依旧被他分泌出的体液给润湿了,伴随著林瑾手指的进出,下身的小穴发出淫靡的水声,时不时又带出些水滴来溅落在床单上……
“够……够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可以了……你别再……”
“嗯?”林瑾置若罔闻,甚至故意用手指在徐子言体内生殖道入口处那块敏感的区域不轻不重地按压了两下,换来他急促的几声喘息,“别再什么?”
“别……别再玩我了……”徐子言红著脸说道,“求求你了……”
林瑾恶劣地笑了:“求我什么?”
徐子言的耳朵都红了,有些生气,所以硬邦邦地说道:“求你插进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林瑾便从善如流地一捅到底,于是刚才的硬邦邦立刻软作一滩春水化在了床上,意识很快随著林瑾的动作开始沉沉浮浮,不记得生气了……
林瑾今天不复发情期时那样原始而简单的律动,游刃有馀地玩弄起了徐子言的感官,时快是慢,每每顶著徐子言敏感的区域猛攻,察觉到他内壁紧缩快要高潮又故意慢下了节奏,不再给他刺激。
徐子言扭著腰主动渴求林瑾的进犯,大腿勾在林瑾腰上,下身主动迎合著林瑾小腹的位置却又被林瑾掐著腰固定在原地。几次下来,徐子言总是在高潮前一刻被生生拉了下来又慢慢被带上快感的顶峰,终于忍不住在这种反复的、甜蜜的折磨中哭了出来……
“你!”他眼角噙泪,控诉地看著林瑾,“你要玩死我么?”
林瑾挑眉,露出笑容:“宝贝,我想这样做想了一下午了,把你按在床上,抚摸你、亲吻你、欺负你,然后,艸哭你!”
他说到最后一句,又重重顶弄了一下,又深又用力,徐子言咬著嘴唇发出一声呜咽,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却也无法掩盖脸上因为快感和兴奋而泛起的红晕,终于放弃一般重新搂上林瑾的脖子,一口咬在对方肩膀上,然后随著林瑾的动作被迫承受著他给予的快感和折磨……
林瑾将徐子言压在床上反复地操弄了好久才带著他一起高潮,在反反复复被快感冲涮又得不到解脱后,最终高潮时,徐子言的神智已经迷迷糊糊了,只是在最后灭顶的快感中十指忍不住曲张,在林瑾背后留下了几行红痕……
然而这个夜晚还很长,林瑾只吃了一次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徐子言,这已经不是发情期需要在意徐子言身体的时候了……
徐子言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翻了过来,面朝下跪趴在了床上,然后,就著这个姿势,林瑾的肉棒又一次捅了进来,内壁早已经红肿充血,这入侵带来的快感和摩擦感一样强烈,让他整个人为之一紧,内壁也跟著狠狠一缩……
林瑾的动作一顿,随即像疯了一般开始大力抽插……徐子言被他顶弄地不断向前冲,又被他掐著腰拉回原位……大力的顶弄带来的快感与痛苦几乎一样多,他在这些复杂的感官刺激中几乎就要崩溃,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他一边喘息一边抽泣,却也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吟,整个人仿佛被林瑾狠狠蹂躏过一样狼狈不堪……然而这个夜晚还长著呢……
徐子言当晚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的还是被林瑾做昏过去的,只记得他有意识的最后一个画面时,林瑾的性器还埋在他体内……
他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醒来,身上倒是意外的干爽,但满身的吻痕、腰腿上的指印以及酸痛发软的腿根无一不提醒著他昨晚那场疯狂的情事……
林瑾并不在床边,他小心翼翼地穿上睡衣下了床,走出房间,看到林瑾正将午餐端上餐桌,看到他出来,对他说:“起来了?吃午饭,吃完我送你上课……”
徐子言一阵无语……林瑾一定是看到了他的课表昨天才敢这样炮制他……
他坐到了桌边,林瑾先盛了一碗热汤给他,他小口喝了半碗嗓子才缓过来一些,跟林瑾说:“你改行做家庭妇男了嘛?为什么不去上班?”
林瑾没答他,只是让他赶紧吃饭,饭后又收拾了厨房,将他送到学校,这才匆匆赶去上班。
徐子言哪里想得到,林瑾根本不打算做家庭妇男,反而在这之后整整一个月,忙到几乎脚不沾地。徐子言要见他还得调整生物钟每天早起同他一起吃早饭才行,而晚上徐子言为林瑾等门,有时候能等到,有时候则睡倒在了沙发上,迷迷糊糊之中被林瑾抱回了房间……
这样连交流都勉强的一个月过后,徐子言才意识到,林瑾那天那么穷凶极恶的和他做爱,是预支了一整个月的份额。
林瑾在忙碌的同时,徐子言倒也并不空闲,他已经大四了,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尽管学业不紧张,也无需实习,但是从暑假开始他逐渐接触爸爸留下来的公司产业,因此除了平时的学业,他也有需要忙碌的工作。
林瑾和他有一个共识:让他完全承担起公司管理的工作对他来说有点超出能力范围,也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徐父生前也隐约也是这样打算的,因此他将公司的规模精简、业务收缩,留下了一个能平稳运营的成熟中型公司给徐子言,主要也是涉及徐子言感兴趣的文化出版行业,而其他大部分所得都换成了现金、不动产和投资留给徐子言。
公司现在由职业经理人打理,但徐子言作为总经理助理,也跟著慢慢学习管理,他以后不一定会接手公司,但是他必须学会怎样去管理运营。
除了暑假几乎全日制上班之外,开学后他也保证了一周最起码25个小时到岗,因此突然消失了近2周,他名义上的上司、现在公司的总经理韩向东这两天总是很八卦地想要打听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向东隐约倒也是知道他和林瑾婚姻内情的人,因为接触时间久而徐子言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韩向东理所当然地看出了些端倪,只是不好询问。现在徐子言无端缺席2周,回来的时候虽然面色如常,不过神情间的轻松甜蜜骗不了人,他实在忍不住不问了。
徐子言虽然脸嫩,不太能藏事,不过嘴巴紧,无论韩向东怎么旁敲侧击,就是不告诉他,也把韩向东憋得不轻。
好不容易熬完了下午的工作,徐子言下班回家的时候照例收到了林瑾的短信,让他等司机去接他。
徐子言微微皱眉,但还是乖乖地回复了,然后收了手机下楼等司机。
这一个月以来,他的出入几乎都有司机或者随扈跟著,一开始他是觉得林瑾是不是控制欲有些过头,忍不住和林瑾提出异议,林瑾倒也不隐瞒他,只说林家最近不太平,生怕波及到他,他爸爸的老婆什么手段他们两个心里都有数,所以只好保险起见让人跟著徐子言。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子言也是无可奈何,虽然不便但也忍了。
只是这世上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一直这么出入小心,终究挺束手束脚的,徐子言脾气好不会抱怨,不过还是觉得有些不耐。
开车的司机跟了徐子言一个月也没跟他说过话,徐子言自己坐在车里想了会儿心事一转眼就到了家,司机目送他上了电梯,过了一会儿收到他到家的短信才离开。
家里没人,林瑾还没回来,徐子言觉得有些寂寞了……林瑾工作忙到不是只有现在,以前就是工作狂的摸样,刚开始因为要照顾徐子言,还稍微克制,等到后来关系降至冰点,他更是变本加厉,几乎以公司为家,然而那时候徐子言会觉得难过却不会想念,现在却会……
他对著空空的房间发了一下呆,然后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去厨房做饭。其实想想林瑾会这么忙还是因为和自己一起休息了2周的关系,本来每年的这个季度林瑾就一直很忙,更不用说还不管不顾休假了2周,现在这样也是正常啊,想到这里,徐子言心情又轻快了一点,手脚麻利地干著活。
尽管十有八九林瑾不会回来吃饭,他还是习惯做2人份,结果今天菜刚刚上桌,林瑾居然推门而入。
“稀客啊!”徐子言愣了一下之后,笑著说,“来得正好,刚要开席。”
林瑾一笑,说:“那就不客气了。”
说著,脱了外套,洗手吃饭。
徐子言给他盛了饭,还端了一碗汤,坐下开始吃饭。因为餐桌上只有两个人,倒也不拘泥什么礼节,一边吃徐子言一边问:“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这一问,问得林瑾都难掩脸上的倦色,说道:“开会从上午10点吵到下午6点,一点进度都没有,林乘风的人死咬著小细节一点点扣,纯粹为反对而反对,我实在忍无可忍,不管了,先晾他们几天。”
徐子言伸手揉揉他的眉心,劝道:“既然不管了就别多想了。”
林瑾捉过他的手来亲了一下,复又笑道:“嗯,明天我也不上班了,陪我一起去看看我妈吧。”
“啊?”徐子言的脸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怎么突然说道这个?”
林瑾故意问道:“怎么?不愿意么?”
徐子言皱著脸说:“不是,好紧张,我从来没见过你的家人。”
“别紧张,你去了就知道我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了……”林瑾意味深长地说。
第二天,徐子言醒得比上班还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紧张中,先是刷牙的时候牙膏挤多了把自己刷成了泡泡机,然后又开始在衣柜前来回折腾。
林瑾早和他一起醒了,但是赖在床上不起来,看著他一套套换衣服。
第一套是西装,严肃正式的程度令林瑾被惊著了,徐子言显然也很快察觉到不合适,换掉了。
第二套选了牛仔裤、厚卫衣,还带著帽子,林瑾的眼神若有所思,但是还是让徐子言换掉了,因为徐子言这样起来像个17、8岁的少年,林瑾内心某种不和谐的想法蠢蠢欲动……
第三套则是休闲西裤和长风衣,林瑾建议徐子言还可以搭配一条围巾,看起来颇为复古做作,很有点矫情的文艺范儿,于是被徐子言狠狠瞪了一眼……
最终他才决定穿上针织外套和牛仔裤,配上牛皮踝靴,看起来不那幺正式又不那么幼稚,刚刚好。
林瑾从床上一跃而起,拉著人重重吻了下去,直到徐子言气喘吁吁地推开他,才笑著去洗手间洗漱。
两个人吃了早餐就出了门,驱车往市郊一间非常有名的疗养机构开,在路上,林瑾大略跟他解释了一下他妈妈的状况。
徐子言静静地听了,有些唏嘘……突然特别心疼林瑾……
林瑾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
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特别惨,妈妈重病,爸爸是个混帐,青梅竹马的好兄弟自杀,而他却不知道怎么撑下去。
然而时过境迁,他早已过了自怨自艾的岁数,回头来看,最起码他接受了林乘风的条件获得了最好的教育,最起码他妈妈现在还能活著,在疗养院里接受最好的照料,林乘风的老婆也没能真的弄死他,还机缘巧合让他遇到了徐父,进而才有徐子言和他的婚姻……某种角度来说,他比很多人都幸运了……
车停到了疗养院门口,林瑾不想告诉徐子言他僵硬著手脚下车的动作多么好笑,只是微笑著看他深吸一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面孔走进了自己妈妈住的单间套房,面对他生平第一次见家长的场面……
林瑾的妈妈赵君是个Omega,从林瑾的长相上就能揣测出她的美貌,然而徐子言见到赵君的第一眼,比起她的美貌来更加直观地感受就是柔弱而谦卑。这个女人从眼神到肢体语言,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柔若无骨的顺从,几乎不主动提起任何话题,却应和著徐子言说的每一句话。直到最后,她开口向林瑾询问林乘风的情况时才有了那么一些主观意识似地,眼神中甚至有一丝狂热。然而徐子言却注意到,她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林瑾过得好不好,工作忙不忙,身体怎么样。
尽管徐子言从来没有想过林瑾的妈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然而在和林瑾妈妈的短暂相处中,他却生出了某种奇怪的不适和疑惑,虽然因为礼貌而按捺著心情不敢多问,但是他跟著林瑾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却不禁变得有些沉默。
林瑾今天带他来见自己的妈妈就料到一定会有这一幕,所以徐子言的困惑和沉默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刚回到家,他就主动开口询问徐子言。
徐子言犹豫了一下,常言道疏不间亲,他有些害怕把心里对林瑾母亲比较负面的评价说出来林瑾会生气,便喃喃地不想开口。
林瑾面对他的沉默微微皱了一下眉,冲他招了招手,说:“过来。”
徐子言依言走了过去,林瑾一把抓住人,把他搂在了自己怀里,好好地圈住了,这才跟他说:“你想说什么都行,你要相信我是不会因为任何其他人、任何其他事去伤害你的,所以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徐子言被林瑾抱在怀里,肌肤相贴,虽然不是发情期,然而A/O资讯素的味道交融依旧让他感觉到舒适和安心,他依偎在林瑾的肩上,轻轻地说:“难道你妈妈也算是‘其他人’么?”
林瑾顿了一下,最后苦笑著说:“对我来说,她不是‘其他人’,但我对她来说却是可以排在后面的‘其他人’。”
林瑾这话一说,徐子言意识到林瑾对他妈妈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于是斟酌了一下林瑾刚才说的话和他的态度,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关心你……”
“连第一次见她的你也看出来了啊,”林瑾微叹,“你说的没错,比起林乘风来,她确实不那么关心我。或者说,她其实只在乎林乘风。你可以说她爱林乘风爱到骨子里了,不过我觉得她可能更多的是从心理上就彻底依附著一个强大的幻想,然后把这个幻想加在林乘风身上而已。”
徐子言想像了一下,觉得实在不是很能理解。
“我不懂。”
“嗯,我也不懂,”林瑾握著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捏捏,一边和他说,“大约13年前,那时候我快要上高中了,林乘风突然找到了她,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的,要我回林家。她哀求我的时候我特别困惑,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我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她是一个Omega就注定要依附一个Alpha才能活下去?”
说到这里,林瑾顿了一下,徐子言感觉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有些激动的情绪,心里觉得有点难过,便伸手搂住了林瑾的脖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林瑾轻易地被这像小动物一样的动作安抚了,甚至露出了点笑意,顺手摸了摸徐子言的头发才接著说道:“那时候她只会一遍遍告诉我她有多爱林乘风,爱到委曲求全甚至要求我也和她一样,再加上那时候庄禾的事……以至于我有段时间特别愤世嫉俗地觉得爱情真是这世界上最自私丑恶的东西。”
徐子言闻言突然出声问道:“那现在呢?”
林瑾低头看他,眼睛里带著揶揄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似乎很认真:“宝贝,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徐子言听了刚要说话,林瑾却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随即又将话题转回来说道:“后来她病了,如果能好好保养那么性命无忧,否则就是没有活路。林乘风知道后就趁机提出要求,我再愤世嫉俗也没有冷血到能看著她送死,所以不得不妥协,但是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见到她。”
徐子言收紧了手臂,抬头吻了吻林瑾的脸颊,安慰道:“林瑾,都过去了。”
林瑾笑笑:“嗯,都过去了。我那时候的愤怒恐怕更多的是对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不满,而等到我现在回头再看,其实最先想到的是当年林乘风抛弃她,她却还是生下了我、养活著我,所谓的养育之恩,对于她这样一个软弱的人来说,更是我应该记得的恩情。我现在反而觉得,她并不是没有爱过我,只是她生性软弱又遭遇到了生活的挫折,所以一旦有机会,她就会想要选择一个最轻松的生活方式,即使为此牺牲我的一些利益但也不能说是错的,她只是没有那么爱我而已,但没有人规定她必须爱我超过爱她自己。”
林瑾说完这段话,徐子言和他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没人说话。林瑾脸色平静无波,眼神却有些翻涌,这些往事如他所说,确实是过去了,但终究不似他嘴里说的那样云淡风轻,而徐子言的心里也有些波涛,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静的气氛在客厅里蔓延,长久的无声之后,徐子言突然问道:“林瑾,你是不是真的不相信爱情?”这话问完,徐子言皱著眉抿了一下唇,似乎也有些后悔。他的患得患失并不想让林瑾看到,可是说出去的话却没办法收回来。
林瑾面对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随后在开口回答之前将徐子言用力地抱了起来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个人形成了一个面对面的姿势,他非常认真地说看著徐子言的眼睛,用一种冷静但郑重的口吻突然开始了一段长长的剖白:“在大约1年多以前,我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一个婚约。提出这个要求的人行将就木但对我却有著恩情。要和我结婚的物件是我恩人的儿子,我曾经见过这个孩子一次,他看起来就像一朵温室里的花朵,弱不禁风又那么漂亮夺目,那个时候我决定给这朵‘小花’重建一个温室来替代他即将失去的那一个。”
徐子言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自己无意的一个问题会得到林瑾这样郑重其事的回答,然而这话语中流露出的某些情感令他微微红了脸,却又被林瑾温柔的语调和眼神给吸引,不自觉地盯著林瑾,等著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孩子在我的照顾下开始适应新的生活节奏,温室里的小花没有枯萎,虽然经受了一些风波,然而还是保有了那种娇嫩和柔软,这令我很高兴。这些我所没有得到过的温情和呵护,在他的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于是我更加希望他能继续保持这个样子。”
“可是,好像并没有如你所愿……”徐子言轻声的说了一句。
林瑾笑著摇了摇头:“我的结婚物件向我告白了,他年轻柔弱、失去亲人之后受我照料,这些依赖太容易被他误认为是爱情,我并不能完全确定他的心意,然而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发现我没办法把拒绝他的话说出口……”
徐子言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著林瑾……
“我暧昧的态度让我的结婚物件感到自己被拒绝了,我想他觉得很痛苦,因为一直以来他身上那种单纯的快乐消失了……然后,他慢慢开始疏远了我……”
“不是的,”徐子言急急地脱口而出,“并不是这样……”
林瑾伸出食指点住了他的唇,说:“嗯,我知道。只是当时我以为我的结婚对象终于明白了他对我的心意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感情,他开始厌恶婚姻的束缚了……我感到很烦恼、很暴躁,束手无策,于是,我也学著他疏远彼此的关系,即使这么做让我觉得更加不安和难受……我们的关系走到了冰点,但即使是这样我也自私地不愿意放开他。我在那段时间里反复地思考,问了我自己和你刚才一样的问题,我没有得到答案,但是却很肯定我不想放开你,这种感情是爱情嘛?不,我觉得可能比那更加多。”
徐子言眼里闪烁出了一点泪光,一双漂亮的眼睛含著水汽看著林瑾。
“徐子言,既然在那个时候我都不愿意放过你,那么现在,我更加不会愿意放手了。宝贝,你问我相不相信爱情,然而无论爱情还是婚姻,它们存在的意义并不在于它们本身,而在于构建它们的人。因为你才有了这场婚姻,因为你,我什么都愿意相信。”
这长长的一段话让徐子言没出息地掉了眼泪,他无措地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林瑾脖子上,隐藏起了眼睛里的水光,只是含糊哽咽地说:“我喜欢你啊林瑾,喜欢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爱你林瑾。”
林瑾笑了,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耳朵,认真地回应道:“我也爱你,小言宝贝。一直并且只爱你一个,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宛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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