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炖个小肉锅。小短文，小受性格渣烂，表里不一，三观不正，社会卢瑟。肉文 精英斯文攻X痴汉二货受我真的好喜欢从公车骚扰开始认识对方然后做到爱的文（掩面杨闵华X李淡
一 公车性骚扰
进入春季的末尾，雨水越来越多。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地板都是潮湿的，即使不下雨，空气里也弥漫著白濛濛的水雾。李淡在站牌前吹了一身的冷雨，终于等到公车，慌忙挤上车之后又被卡在车厢中间。这种时候车厢内潮湿拥挤，他的心情变得无比烦躁。
家里的电脑因为他前几天上小黄站的时候不小心拖了木马，屡次重装无果，因为实在舍不得格盘，最后整机瘫痪只能拿去送修。结果这几天正好赶上出效果图，只能留在公司加班，心情别提有多糟糕了，而持续的阴暗天气和连绵的春雨，只会更让人焦躁。
车内有些吵囔，他拖著疲惫的身体盯著窗外流转的街景，身边坐著那个穿著本地校服的中学生，在小声说著什么。他被挤得无聊又难受，无意间就开始听这两个人说话。
“……哇哦，好酷哦，你那里为什么能翘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看见你它就变大了。”
“……能让我摸摸吗？”
“哦，好的呀。”
“……好硬，好厉害哦……”
“……”
一群淫荡的高中生。李淡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口，现在的社会到底怎么了？居然在公开场合居然讨论这种话题，这种事在学校找个厕所互相玩弄抽插不就好了吗。妨害社会文明能有什么快感，真是过分。
当公车经过了市区里最繁华的路段，上车的人更多了，李淡被挤到了最边缘，卡在哪里几乎动弹不得，当车开始发动，一阵震颤之后，他忽然感觉到臀缝处有一个坚硬的东西堵了上来。
李淡心中一震——居然真有的公车痴汉？
那个坚硬硕大的物体，随著公车的行驶，不断的摩挲他的臀缝，直直深入敏感部位。他被刺激得浑身战栗，说不上来是气愤，还是激动。李淡想反手抓住背后那个人，然后当众羞辱他，获得践踏他人的心理快感。但是他没想到像他这样面容普通的人也会有人性骚扰，这个情节让他不由得想起昨晚上才看过的电车痴汉色情漫画，细细咀嚼那些香艳的画面，内心又是一阵激荡。
忽然觉得就算这人长得丑点也没关系，反正又不需要娶回家天天对著看，器大活好才是关键。要是这个人还敢在车上剪开他的西裤和内裤，直接插进来，他大概会亢奋到想要直接射出来吧。问题是那个坚硬物体只是随著车震来回摩擦，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李淡忍不住嗯嗯啊啊了几声，学著色情漫画里的动作，重心交托在扶杆上，压低腰，拱起了臀部，主动贴上去磨蹭。果然当他开始有动作的时候，后面那个坚硬忽地僵在那里，没有起伏了。
他心里暗笑，既然敢性骚扰陌生人，到了这时候反倒退缩害怕了，真是没用。李淡一边在心中耻笑，一边空出另一只反手抓住在自己身后晃荡的那只手，按到自己的裤裆上，操控著他的手开始隔著布料揉搓自己的器物。
感觉到浑身越来越热，他闭上眼，随著车的起伏感觉潮起潮落的刺激感。这时候耳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好像还是那两个高中生。
“……他们在做什么啊…”
“…不知道……看起来很爽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的阳具已经很胀大了很多，但是等会儿要上班又没带裤子换，这真是件麻烦事。都怪这个公车痴汉，太?心了。
当他握著那个人的手要拉开裤链伸进内裤里的时候，身后那个温热高大的身体压近来，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先生……你…你……”
那个人有些吞吞吐吐，声音里带著些难堪的意味。李淡觉得这人怎地忽然就矫情起来了，心里大为不齿，转过头来一看，映入眼帘是一个穿著灰西装打著蓝领带的眼镜男，长相实在太斯文了，和他想像中那种电车猥琐男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那些骗小女生的男男爱小说里的男主角。
“……不好意思，你能放开我的手么？”
“……不好意思，你能放开我的手么？”
他顺著那个男人的另一只手望下去，原来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金属杆头很大的雨伞。
“……”李淡深深咽下一口口水，他刚刚……就是刚才，那个……摩擦他的……不是……而是……一把雨伞！那然后，他后来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斯文男人一脸尴尬，似乎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脸色也是一阵青白。他在李淡惊诧发怔之际，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尽量在拥挤的空间里向后退了退。
“……那个…我……”李淡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呼吸困难过。
男人大概是担心丢脸，所以刚刚被李淡抓去手的时候没有大喊大叫。而且看他那个斯文温和的脸，就知道是一个待人极度礼貌的脾气好男人。
李淡迅速在心底分析了现在的情况。他每天都在早上七点十五分搭这部车去上班，一直在这间公司做了七年，他对这个字型大小的车非常了解。虽然早上这个点搭这部车的人很多，但是他从未在这辆车上见过这个男人，所以这个男人大概只是事出偶然才搭上这部车的，也就是以后不会再有机会碰面。
不见面就不会有尴尬，下了车各自过各自的。最多这个男人下车之后，在网路论坛博客上?心一下这件事，那又怎样，与他无关痛痒。
想到这层，他又无所谓那个男人慌乱的神色了，敛起神色，连借口都懒得去想，也不管对方有什么反应。就转过身拉上裤链，等著下车，当没事人一样。
车一到站，他径直跨了一步走出车门，昂首阔步就往前走，身后接著有几个人也一并下车。
一直到走进公司大门，他听到背后有个脚步声越来越近，下意识用馀光一瞄——一个灰色的身影走到他身侧，在他身旁微微弯下腰，眼睫低垂，慢慢从公事包里拿出工卡打卡。
“……”李淡浑身僵硬，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凉风从背脊脊椎爬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串破天狂嚎，吓得前台差点把手中新栽的富贵竹捏断。前台皱著眉头，赶紧喊住了李淡——“淡哥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
“……他……我……”
“哦，你说杨先生么？”前台笑了笑，“杨先生是我们人事行政科新来的经理，今天刚上任呢。”
那个男人朝他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嗓音温柔好听，“你好，我叫杨闵华。很高兴和先生成为同事。”
二 自慰画片
李淡在这间公司已经做了七年了，并不是因为福利待遇有多好，而是因为李淡很懒惰，并且他的适应能力非常差，融入一个新环境往往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所以就算不断埋怨公司有多糟糕，李淡都没有选择跳槽。
这个事实在太难堪了，他忽然想到辞职，但是为了这点小事就辞职，他又懒于面对重新择业的问题。想了想，反正不是同个科室，了不起就被那个男人当做变态，变态指数又不影响绩效考核，不能因为他是个变态就给他扣绩效奖金。
想到这个，他忽地又放心了。
这一天下来，除了到逐个科室介绍新来人事经理的时候，两人打过照面，无论是在厕所，还是在餐厅，两个人都没单独相遇过，这让他更加放心了。就算在同一间公司做事，七年了还有没说过一句话的同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又在公司晚上加班渲染了一部分图纸，他才满心疲惫地搭末班车回家。本来洗过澡就打算直接睡觉，但是因为之前一段时间痴迷网游，习惯了晚睡，躺在床上睡不著又开始胡思乱想。
翻来覆去终于还是猛地掀被子坐了起来，打开台灯，在床头柜上随便摸了一本欧美男模杂志，找了他最喜欢的肌肉壮汉，垫在被单上，褪了内裤就开始给自己自慰。
平时看著这种照片稍微意淫一下很快就能射完睡觉，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复撩拨半天，自己的阳具还是软软的垂在那里，他越捋越烦躁，最后气到把杂志狠狠摔到了地上，抱起枕头把脸埋了进去，蒙头生起了莫名其妙的闷气。
“……先生，不好意思，能……放开我的手么？”
脑中忽然回荡起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像在寂静的夜里，有个男人在自己耳边呢喃细语一样。
他忽然脸就红了。
手忍不住爬上自己的臀沟，顺著探入插进深处的后穴里，用力抠弄起来。一边幻想著一个斯文好看的男人，在公车上猥亵自己。
“你看看你，这个骚货，光天化日之下，还可劲骚地摇屁股，就这么想……被我上？”
“嗯……啊啊……别……”李淡哭著求饶道，嗓子都喊哑了，“……别这样……求你……”
那个男人的嗓音柔软温和，却说著难听之极的话不断羞辱自己。然后在后面就扯下他的裤子，粗鲁地施暴，一波一波的用力冲撞进自己的体内。
车上有人看见了，开始议论纷纷，他又害怕又激动，自己的阳物也高高地耸立起来，却被那个人按住不让他先射出来。
“……啊…闵华……别这样……嗯啊……闵华……”
陶醉在自己被强暴的幻想中，李淡终于把自己积攒了几天的精液弄了出来。整出来之后，浑身一阵虚脱，全身像散架了一样。
李淡瘫在床上，沉沉陷入了睡眠。
结果就是第二天上班差点睡过头，好不容易赶到公司还是迟到了。接下来又是一整天的痛苦工作，一直加班到黑夜，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在一边自我厌恶一边想报复社会的消极情绪下，终于赶在最后九点一刻的时间把所有的工程图纸做完。
呷了最后一口咖啡，他勉强提起自己僵硬得像尸体的身体，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刚出门口，低头就看见地上有个东西，走近了看，才知道是一个工作证。不知道是谁走路落下的，他心里就想有这种脑残同事，真是不幸。
他心里恶毒了几句，弯下腰捡了起来，拿到廊道灯光下一看，上面的照片上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下面印著科室职务和他的名字。
“杨闵华？”
证件照也照得这么好看端正，必须烧死。
李淡哼哼唧唧了几句，心里怨气更大，想著明天早上到他办公室，把这个甩到他脸上，羞辱他几句，让他在下属面前难堪好了。但是无论怎样在脑内演剧场，他到了最后肯定还是不敢这么做，甚至不敢当面见他，大概最后还是托前台交给他。
这个时间，整个公司大楼，大概只剩下他一个和门口值夜的保安了。
一边单手甩著工作证的绳带，一边打著哈欠走进最里面的厕格里，解决了生理需求之后，他在打开厕格门口的时候，看到刚刚顺手挂在上面的工作证又犹豫了一下。
这个时候厕所里空荡荡的，他心思活络起来，又想做自己早就想做的一件事了——在公司的环境里手淫一次。
这种熟悉的环境会让他感觉到格外兴奋。想起昨天那个对著喜欢的模特照片都弄不出来，现在在公司厕所里对著杨闵华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全身上下就像通了电一样突然亢奋起来。
在公车上被自己侮辱的杨闵华，为了泄愤，把自己逼到厕所里要进行羞辱。外面人来人往，杨闵华逼迫他给自己做口活，过程极尽侮辱，最后把他按倒马桶盖上，就是粗鲁残暴的抽插，他只能死死咬住满是精液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痛苦而又刺激享受。
这种美妙的浮想让他的下体又硬了起来。他把杨闵华的工作证压在面前，掏出自己的阳具，用头部戳弄工作证上照片的脸，反复摩挲，火热的眼部开始溢出一些透明的液体。
然而这种感觉还不能够满足他，他开始探出另一只手捣弄自己的后穴，臆想著被巨大器物捅入的画面。对著照片一直幻想那个人一脸嫌恶地侵犯自己，他就兴奋得不能控制的浑身颤抖起来。
“……啊…闵华，好棒啊……”他喘著气口中不自觉溢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啊啊啊啊啊……干死我，闵华……快干死我……”
越说越污秽难听，不断地喊著那个人的名字，他越来越感到酣畅淋漓，热汗顺著他的后经背脊往下流，流过的地方剩下一丝丝冰凉，感官的刺激和秽语的耻辱，让他最后终于在极度爽快的情况下喷射而出。
“哈……”粗喘著气，在暴发后力气尽失，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他勉强抬手拎起那个工作证用嘴叼著，站了起来，用脚踢开门，双手拉上裤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合上皮带。
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走到盥洗台前准备洗手，这一睁开眼，赫然映入眼中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男人惊愕著，伫立在那里，身体是僵硬的。
“……”
李淡瞪大了双眼，所有的困意都被震醒了。
对面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左右转移了视线，馀光不经意瞄到了他嘴上衔著的工作证，仔细一看上面居然贴著的是自己的照片，照片面还带著不明白色浑浊黏液。
李淡眼睁睁地看著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扯出自己嘴上咬著的工作证，到流理台稍微冲了冲水，然后用纸巾擦干就揣回自己口袋里。
那个人见他还呆著那里没有动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话。
“……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李淡面色惨白，他一下还没听清楚杨闵华这是在和他说话。
他真的想把头埋进沙子里直接闷死。
“呵呵，你也是啊……”他勉强扯了扯嘴角，他自己都无法想像出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
“嗯，稍微有点事情。”杨闵华淡淡笑了，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是搭那一班车吧，要不要一起回去？”
这个人是不知道“尴尬”这两个字怎么写吗？李淡在内心流著血泪，痛苦地点了点头。
三 可耻的暗恋
“……还不知道平时要怎么称呼？”
末班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搭乘。
杨闵华很明显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想要和他聊聊天缓和一下气氛。
殊不知李淡心里烦闷，他一点都不想和杨闵华聊天，聊天聊什么，不如直接给他几张生活照方便他撸管用。
“蛋蛋。”
李淡自暴自弃地小声说著，心里面想杨闵华一定把他当作变态了，他也不想要什么脸面了。以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
李淡深深在心里叹息，还是当作普通同事来对待就好了。他心里想。“……他们都叫我淡哥，你随意，反正叫什么我都不介意。”
“嗯，好的。你就叫我闵华……嗯……”杨闵华说到这忽然一顿，有点尴尬地笑了，“你已经会这么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淡在心中嚎叫，这货怎么能当普通同事来对待啊！
这之后又是一阵冷场，两人相顾无言，车子在沉默的行进中。
良久，杨闵华嘴唇一动，首先打破了两人冰冻的氛团，朝他伸出手说道，“你是不是……”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淡整个人弹了起来，迅速逃离他两个座位之外的距离，大喊大叫——“我不是死同性恋……！性别相同怎么能谈恋爱！同性恋违背社会伦理道德破坏人群团结传播性疾病影响和谐社会发展天理不容必须绞杀！”
“……”杨闵华怔了，眨了眨眼，慢慢吐出后面几个字，“……是不是…在这一站下车？”
“啊？”他愣住了，看见车门开了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到地方了，脸倏忽间涨红了，抓著东西就狼狈地逃下车。
杨闵华看著他匆忙消逝的背影，微微一愣，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阴雨连绵，春雷阵阵。
李淡的心情随著雷雨季节的到来，变得越来越低落。这一个星期以来憔悴消瘦得相当迅速和明显，周围的同事朋友都以为他是经历了失恋的痛苦打击，后来在公司午餐八卦新闻里就多了一个沉迷网路游戏的青年，堕入网恋后，在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却被富二代抢走情缘对象的故事。
“……喂哎！”
办公室里有人举著电话站了起来，问道，“……人事找个叫蛋蛋的，说是他的考勤有什么问题，谁接下电话！”
整个设计科里面，没有一个人愿意站起来，那个人也举著不耐烦，准备说自己科室里没有这个人推掉这个电话。
终于有个人极不情愿的站起来，“……不是在叫我吧？”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一时整个科室沸腾了，有人都开始捶桌大笑。
李淡只能难过地拿起自己桌前的电话听筒，他心里想要是不是重要事情，他就锤死那个打电话过来的人。
“……你好，是找李淡吗？”
“……嗯，淡淡。”
李淡突然理解为什么总有文艺青年在博客上说自己好想死掉。
“杨经理……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尽管李淡的态度很硬，电话那头的嗓音还是很温和礼貌，“淡淡，你有空就过来一下行政科，和人事对核对一下你上个月的加班总时吧。”
加班和工资挂钩，还算重要的事情。加上杨闵华的声音实在很耐听，李淡勉强忍耐下来。
“好吧。”李淡挂了电话坐下来，打开网游用户端，戴上耳机，准备组个团去打群架泄愤。邻座几个看到他都忍俊不禁的样子，他这个“蛋蛋”的名字从此就要在公司中弥散开来了。
李淡从毕业后工作到现在，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这种想法。他不习惯与人有过深的交情，对伴侣也没有概念。暗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更是蠢到无法想像。他只是很奇怪自己最近怎么突然换口味了，以前他向来只对八块腹肌的猛汉感兴趣，不知为何最近的性幻想对象都是杨闵华，杨闵华这种文质彬彬的类型却完全不是他的理想型。或许只是耻辱和羞愧带来的快感吧。
他这样想著，终于把时间拖到了下班的时候。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要去行政办公室的事情，走到门前却犹豫起来。
脑中忽然映射出情色小说里关于下班后办公室里的各种桥段，咽了一口口水，脚却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门却被推开了，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准备锁门，这才看到他震惊的脸，“……嗯？你过来了？”
“……”
“她已经走了，明天再过来？”
“……”
“怎么了？”看著李淡一动不动，杨闵华奇怪地朝他走近了几步。
猛然就被扯住手拉回了办公室，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用力反锁上门，接著大跨步迅速把屋里所有的窗帘都全部拉上，一时间整个办公室昏暗无光。
“……什么事？”
杨闵华抱臂靠著办公桌，满脸的疑惑。
“……杨经理。”李淡神色肃然，他靠近了杨闵华，手按到了杨闵华身后的桌案上。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眼神凌厉，抬手掐住杨闵华的手腕，“正常人遇到这几天的事情，像我这样的人，你应该避得远远的吧？你为什么要主动来接近我？”
“淡淡，你怎么了？”
李淡伸过另一只摘下他的眼镜，脸靠得更近，几乎就要贴上去，“…我想告诉你……”
“嗯？”
空气中弥漫一种暧昧煽情的气氛，当杨闵华以为他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李淡的脸突然垮了下来，眼泪汪汪地掏出手机，“男神，帮我录个音吧。”
“啊？”
剧情突然直转急下，杨闵华有点接受不来。
“闵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变态啊……呜哇啊啊啊，我没有暗恋你！真的没有！暗恋是可耻的，是变态的。再说，你都晓得了，我不是同性恋。我更不是那种暗搓搓的人！”他抱住杨闵华的腰痛哭起来，反正破罐摔破，他觉得这个问题要不是解决，他会憔悴到连头发都掉光的。
“我就是……大概就是稀罕你的脸蛋和声音！你能给我几张你的裸照和录几句话给我吗！闵华！我是……我是你的粉丝！”
“你……”杨闵华扶住额头，把他从身上拎开，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叹了一声，勉强点了点头，“……好吧。”
“你告诉我，你要录什么？”
“哦耶！我爱你！”他迅速掏出一个笔记本打开页面，双手恭敬递上，过程中还激动得全身都在抖。
杨闵华打开笔记本一看，喃喃念了出来——“你……上面的……小嘴说著不要，但是下面的小嘴……却很诚实嘛……”
“这是什么？”杨闵华皱了眉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别管那么多！快！男神我爱你！快点调整一下情绪把它们说出来！”
“……什么情绪？”
“就是……嗯啊，就是‘邪魅一笑’的感觉！”
“那是什么？”
李淡急了，放下他随时准备按录音键的手机。双手捧住了杨闵华的脸，开始扯他的嘴角，扯得杨闵华哭笑不得，最后扯痛了他就干脆张口就咬住伸进嘴里的手指。
这一个动作在李淡脑中忽然就像天崩地裂一样世界都炸开了。
“……你…你你做什么？”
“呃啊啊啊啊啊……！”他被吓得慌忙抽回手往后急退去，抖著手指著杨闵华，“你……你好?心啊！”
“……这样好?心啊！”李淡完全不知道怎样形容他浑身发麻全身汗毛倒立的感觉，“……你你……你除了演钙片这种特殊情况之外都不准舔手指！”
四 公园野合
最后裸照和录音的事情，当然终究还是不了了之。
李淡非常不愉快。他不在乎杨闵华是个怎样的人，对这个人也没有任何想法。只要过一段时间厌倦了，他就又可以坦然自若去找其他的新鲜玩意，只是没有足够的寄托，每天晚上都在欲求不满中度过，让他觉得压抑的阴雨天气更加难捱。
下班的时候，又开始落起雨来，他一脸低气压地推门，撑开伞走下阶梯，身后有个人跟了上来，走在了他的左侧。
“……淡淡。”
“别用这两字叫我，再叫蛋蛋我就剪掉你的蛋蛋。”
伞遮住了他半张脸，两个人走到站牌前等车。
杨闵华故意避过这个问题。眼见车就要到了，他侧过身去看他，“……上车吧。”
李淡沉著脸先打卡上去了，车上人很多，两个人挤到后车门的位置找个空处站。结果车门就要合上的时候，前面那个身影突然蹿下了车，杨闵华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跟著跳下去，差点被门夹上，惹得司机一顿痛骂。
那个人一下车就丢了伞往前跑，杨闵华差点追不及。大雨越下越大，街上两个狂奔的男人很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回头。杨闵华发誓，这是他活了三十年，做过的最丢脸的事情。
迎风奔跑，雨水打在脸上都变成疼痛的冲击，杨闵华一路追奔，前面的人越跑越远，一直进入到街道公园的深处，两边的街灯都亮了起来，杨闵华以为自己就要追不上去的时候，结果前面那个人突然减速，终于脱力倒在灌木丛边。
“……你…你跑什么？”
杨闵华喘著气，撑著膝盖，断断续续问道，“……你…还……好吧？”
李淡躺在雨水新草泥巴地上，衬衫和外套满满的都是污渍。他猛烈起伏的胸膛，大张著口喘气，雨水都顺著落进了喉咙里，一阵沙哑疼痛。
“咳咳咳……”一口气没岔过来，他连著咳起来。杨闵华伸手过去扶他，打开雨伞举到他头顶。
“…你……咳咳……你演周日八点档情深深雨濛濛啊，下这么大雨追我做什么？”李淡白了他一眼，坐起上半身，偏过脸低声抱怨，“…惹得我很想跑。”
“……”杨闵华深感两人的脑回路不一样，无言以对半响，蹲在他身侧问道，“……那你突然跳下车做什么？”
“不想和你搭同一部车。”
“……”
杨闵华揉了揉湿漉的头发，他的全身都湿透了，干脆也坐了下来。“……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路灯在濛濛雨雾中散发著模糊的暖橘色光，整个公园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寂静。“我已经放下我最大的尊严去向你求录音和照片，可是你都不愿成全我。然而我们之间这层纸已经捅破了，我们已经……连朋友都没办法做了。”
他说到最后还哽咽了一声，语气特别感伤，配合这泼瓢大雨还真有一点泡面连续剧的味道。杨闵华确定他是故意用这种表达方式来抗议他没有给裸照这件事。
“……你是捅破了什么啊……”说完他觉得两人会无限陷入极度沟通不良的死结之中，继而撑著脸问道，“你平时到底在看什么……你有时候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明白。”
“哲学。”
“黑格尔，尼采，还是叔本华？”
“人妖攻，父子，还有触手系。”
“……那些……是什么？”
“纪实散文。”
李淡说得很正经，杨闵华一脸质疑地看著他，两人僵持了很久。
“……好吧，我们回去吧。”最终杨闵华率先投降，拍拍身上的泥站起来，半弯下腰，朝他伸出了手。
雨脚如麻，天色越来越黑暗，世界全部化在了撞击的水声和风过大地的声音。
“……”李淡伸出的手迟疑在半空中，他的嘴唇动了动，雷声沉沉滚过天空，喉咙里的嗓音被掩盖在自然的声音里。
“怎么了？”
杨闵华低下身子，想要听清他的声音，却被下面的人突然扯了下来，摔到了青草泥水之中，他还来不及挣扎，就被那个温热的身体一把揽在怀里，紧紧搂住。
“……李淡？”
“你说。”
“嗯？”
他把头埋在杨闵华的颈窝里，声音低哑，“……我想强奸你。”
杨闵华怔住了。那个人缓缓抬起沾满了雨水的脸，睁著浸湿的双眼望著他，“……这七天以来，我每天，都在想著你的脸，你的声音，我总是在幻想，你是个性格恶劣的人。你让我舔你的脚趾，跪下来求你操……就因为这样，我每一夜每一夜都睡不著，我脑子里全部都是你，我觉得我快要疯掉了，连我最喜欢看的重口味漫画都看不下去，买了最爱吃的甜食也只能放在冰箱里烂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让人?心的公车痴汉！”
“……我说，李淡！你平时到底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杨闵华的话才说到一半，身下的人猛然拉下他的脖子，对著他的的嘴唇狠狠用力的咬了下去，混合著雨水污泥的味道，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亲吻缠绵，深夜的雨水，在沉闷的雷声中织成了一张巨大的水网，笼罩了整个街道公园。
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挣扎著要起身，李淡压制住他的双手。不知为何眼眶一红，泪水和雨水混著流下来。他一边流著眼泪一边把头埋进他的心窝处，沿著乳首一直吻到肚脐之下，咬出无数齿痕，毫不理会杨闵华的反抗，用牙齿咬开了他的裤链，扯下里面的内裤。两人在混乱之中撕扯不分轻重，身上脸上都带著淤青，杨闵华反抗之中瞄见他额角的乌青，心里一软，动作停了下来。
“……李淡…你……”感到下身被一个温软包裹住，他的话截然而止。在冰冷的雨水中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他不自觉得伸手按住李淡的脑袋，把被舔弄得饱胀的阳物往里面送去，除了雨水打击和远处的雷声，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李淡的喉头很冲撞得疼痛难忍，他想要挣脱，却发现下面的人已经失了神志只顾纾解，勉强抬起头，想要说话，又被摁了回去，“…唔啊……”
他的脸被耻毛戳得一阵阵痒痛，粗大的茎身撑得他完全合不拢嘴，唾液只能不受控制的泄滑出来，他努力舔弄配合，但是实在太难受，最后还是努力挣开，抬起一脸混乱液体的脸，埋到杨闵华的胸膛里擦拭，抬起了臀部，伸手扶起那根粗壮的物体往自己的后穴推去。
穴口太紧，没有润滑，两人都很难受。杨闵华直挺著的阴茎眼部已经渗出了不少液体，然而一直在穴口不断磨蹭却不得门而入。他们的情绪都有些失控，像是著了魔一样。这样来回磨蹭让杨闵华饱受煎熬，终于无法忍耐把他抱入怀里转了个体位，抬起他的腿按到地上，手指粗暴地捅弄那个紧窄的穴道，强行拓宽就著手指就塞进自己的阳具，初入艰涩，两人都很痛苦，这种事情没有想像中那样甘美，然而越是痛苦就越想要尝试，心理上的满足感让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十分敏感。
“……啊，闵华……干死我，干死我……”李淡展开双手拢住杨闵华的背，压了下来双脚缠了上去，穴口一下绞了整个茎身进去，只剩囊袋卡在外面，两人俱是一阵吃疼，他努力动了动臀部，疼痛更让他无意识地紧缩，箍得粗壮的阳具爆出了更多的青筋，在内部胀满拓宽了内道的极限。
杨闵华低头咬住他的肩膀，忍著痛楚艰难抽出茎身，穴口的部位实在太紧了，他只能勉强抽出几分，强挤入手指拉开口道，然后再捅入抽插，来回撞击的过程对两人都是煎熬，就像要互相折磨到死一样，彼此都用力了全力交缠，混著奇妙的情感的交媾结合，就仿佛两个人是相爱已久的情人一样。
随著进出的冲击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李淡的阳具都在后穴的刺激下硬了起来，他想要自己动手，却被杨闵华一把按住胡乱地揉了起来，李淡心坎一热，拉开他的手，握住他的手指就含进嘴里卖力吞吐舔弄，下面的穴口也绞紧了向里面收缩，这一下刺激，饱胀的后穴里的物体突然停住了抽动，往最深处顶了进去，一瞬间浓浓的液体就填满了内道。
杨闵华的喉咙里低低发出了模糊的声音，他的另一只手摁紧了李淡的肩，浑身传过一阵舒服的颤栗。李淡从没能想像得到他的这种声音，性感得让他浑身都酥软到无法动弹，勃起的阳具就这样射了出来，射在杨闵华的下腹上，在两人身体磨蹭中顺水滑落。
后半夜的雨开始变小，两个人食髓知味，换了体位又来回做了几次，在欲罢不能中不断亲吻拥抱。
而这一切混乱的情爱，将在天亮雨停之后分崩瓦解。
五 无意义战争
次日清晨，风过青翠绿叶半凋残花，水滴落地，砸出一道道涟漪，连绵的阴雨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李淡顶著黑眼圈和来历不明的淤青齿痕上班，目光呆滞，四肢无力，一早上的精神状态都极度糟糕。心情更是压抑，眉头不展，神色难看。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只是到了午餐时间胡乱猜测。
杨闵华更是在上了半天班之后，因为高热不退请假回家了。
此后几天来，李淡都是拖著疲惫沉重的身躯下班，而杨闵华更是连续三天都在病假中不能来上班。
几天两个人都没有交流过一句话，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一场梦消失在春雨之中，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疏离。
李淡完全没想过去关心他的病情。
杨闵华和他会做那种事，完全是受环境影响，被他自己的情绪波动。两个人像疯子一样才会在下雨天里在公园野合，一切看起来就那么不真实。他不知为何突然后悔起来，杨闵华本来不会和他的世界有任何交集。或许是到手了就觉得没兴趣了吧，他给自己心里的怅然所失的感觉不断找著借口。
这天傍晚忽然大降暴雨，他又把雨伞落在了家里。只能在公司里等雨稍微小一点才回去。无聊之下，李淡翻开手机看著自己之前偷拍杨闵华的照片，一张张都是他自己小心翼翼地偷偷拍下来的，每天晚上几乎都要看上好几回，?心的时候甚至会舔著萤幕上的脸想著两人欢爱的场景。
雨势稍微缓了一点，他无精打采地走出门，正要关上灯的时候，一个男人迎面而来。
“……淡淡？”
杨闵华有些讶异，他回来公司拿东西，看到灯亮就走进来，不料两人会遇上。
李淡漠然转头就走，就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被他拽住了手臂。
这几天连著生病，杨闵华的心情也不可遏制的消极恶劣，冷笑道，“……是啊，你说再叫你淡淡你就要剪掉我？可是我拉开裤链你就只会舔吧。”
李淡一听怒了，咬牙切齿甩开他的手，“……你现在倒是很会说嘛！之前你怎么没有这么邪魅冷酷炫啊！”说完就径直往外头走去。
“现在下这么大雨你要去哪里！”杨闵华在后面追了上来，“在雷雨天里跑出去还在泥水地做爱简直就是神经病！一天到晚你到底要发几次病！”
“你对我而言就只是自慰的工具而已……杨闵华，你能不能就活在我的电脑里，我一点都不想和真实的你有什么瓜葛！”
他说完觉得心里很痛快，但是又觉得有些东西堵在喉咙里。他的内心抵触和杨闵华有进一步的接触，却又无时不刻的渴望著他。这种矛盾让他觉得很麻烦很纠结，他不愿意去想，他只想很舒畅随意的生活。
李淡冒著雨走了，留下一脸脸色青白难看的杨闵华，他很气恼，却又觉得好笑和无奈。
“……可恶，我在你心里面，居然……居然就是一个色情盗版光碟的价值。”
周五，也是这个月的月底，公司里召开绩效考核员工会议。由于公司高管提出了新的考核要求，杨闵华连夜制作了新的绩效核算规范。作为主讲，上台分析新的绩效方案的公司档和考核方式，顺道举出了公司在改制前的一些不良例子。
“……有些人上班时间效率低下做事拖遝，导致不得不延长下班时间，从而从加班时长上获取更多薪酬回报。这样的做法，不仅会降低他人对自己的印象评价，而且于个人职业发展没有任何益处，也影响了公司的高效成长。”
一直在打瞌睡的李淡听到这个，内心一震，忽然就醒了。他望向台上堂而皇之说这个话的男人，那人虽然没有点名，但是上个月加班工资领的最多的就是他，这分明是在公开指责他。
公报私仇！这种公私不分的行为，实在太恶毒了！
真是个小肚鸡肠胡搅蛮缠毫无气度的男人！
等到下班办公室里的人散尽，李淡直接到行政科去堵杨闵华，看到他一出来，就不由分说拖进办公室里，啪的一声就把门拍上。
“……你为什么要在会上指责我！”
“这本来就是事实。”
“我根本没有想这么做的意思！”
杨闵华坐在那里，展开双臂揉了揉肩膀，毫不在意地说道，“那我不管，你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就你对我的变态指数，足够我扣你行为作风的分数了。”
这个人果然是在挟私报复！
“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心的人！”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杨闵华随手从后面的纸箱里拿出一遝印著密密麻麻五号字的A4纸扔给他，“我以前生过一场大病，动完手术之后，体内白细胞增多，细菌感染就会持续高热难退。在高烧不退，吊针三天的情况下，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眠。我想起了你说的那些话，就搜索了你所说的那几个关键字类似读音的词，然后把所有能搜索到的有关档的文字全部列印出来，每晚通宵一字不漏的全部看过。还有所有相关类型的其他形式的作品，比如电影，图画……所有能够加深我理解的东西，我全部都烧录下来看完，查阅相关资料，最后还做了图表统计和研究报告。”
“最后还意外发现一个名为“蛋蛋扫文整理”的压缩档，我把里面的txt格式的档全部载入笔记本里，把能买到书的全部买下来，不能买到的全部列印出来，一页一页全部仔细读完。”
“啊，这里还有我为这个压缩档包里面的所有小说专门做的阅读分析笔记。”他顺手递过去，“……你要不要看？”
李淡睁大了双眼——他打开那个字迹端正好看的笔记本，第一页还仔细的做了目录，目录上的小说居然真的是他无聊时候整理的那个文包里的东西。
“虽然里面那些感官刺激的小说里，很多描述都……很不可思议，而且可操作性差，但是还是可以理解你的乐趣从何而来。”
“我确定，你就是个变态。”他指尖划过那一箱子的打印纸，“当然，做了这么多无聊事情的我，也是个?心的人。”
“……你不是要我活在你的硬碟里么？”杨闵华温柔地笑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斯文，“我正在努力地向你所希望的地方靠近。三十岁的我，居然也像小孩子一样，对没有回报和价值的事情耗费精力和时间，并且乐此不疲。”
李淡听著他的声音，心神有些恍惚。他走到那满满一箱的纸前面蹲下来，胡乱扒拉了几下，攥紧了那些纸，心脏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晃荡了一下。
“……你，真是够?心的了。”
他站起来，低著头缓缓道，“简直……忍无可忍……！”
突然间伸手摸向杨闵华四处翻查，摸到了手机就滑开，手指快速在上面滑动。杨闵华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抬起手把手机萤幕按到他的面前。
“看个思想不健康的网路小说居然还列印出来我真想拍死你！”李淡怒气冲冲说道，“我已经帮你把我邮箱里的所有珍藏下载到你手机里了！你以后要看就用手机看，看完了就找我，不要自己随便去网上找那些乱七八糟荼毒人心的东西！以后再做这种列印出来还囤在公司里面这种高富帅的行为，我就把你的裸照发到公司邮箱里！”
“还有！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陪我发神经！你下次再敢追我我就把你直接拖进公园厕所里干到你回不了家！”
“……”杨闵华先是一愣，然后就伸出双臂把他拖下来圈到怀里，揉著他的头发哈哈笑出声音来，“哈哈哈……对不起，我错了……哈哈哈哈……都是我的错……”
“别摸我的头！”
“哈哈哈……好想和你谈恋爱是怎回事？”
“死同性恋，放开我……！”
“哈哈哈哈……”
六 情趣内裤
上班，下班，和杨闵华回去，做爱。
那是李淡生命中最颓靡的一段时光。和杨闵华的关系，怪异而又黏著。就像是一直藏在心里的渴望，遥不可及的肉体，突然之间掉落进自己的心怀里，仅供自己一个人享用。他甚至不知道杨闵华的性取向是不是被自己影响了，为什么会接受他，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是贪图新鲜，喜新厌旧的人。
“……”似乎感觉到有人一直盯著他的脸看，杨闵华动了动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早？”
他翻过身撑起身子，额头相抵，捧著李淡的脸亲吻，“平时把你拖到门口，你都睁不开眼……”
“……看著你的脸睡不著。”李淡这回嘴巴倒是很老实，“今天晚上就不过来了，我回家拿点衣服，而且我娘最近一直问我怎么不著家，以为我又去糟蹋哪家良家少妇了。”
他说著披上一件衣服就赤条条下床去漱洗了，刮脸后洗脸洗到一半，身后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
“……淡淡，难得你这么早起，要不要我们来玩一玩？”
镜子里背后那个人双手圈住他的腰，手中捧著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粉红色表面凸点的蛋形器具。
“经常看到这么一个桥段，主人公被强迫塞著跳蛋出门，在公共场合被震得激爽却又不得不忍耐……我觉得你大概会很喜欢……”他拨了拨跳蛋表面的软胶刺，另一手伸进他的后穴里拨弄里面的肉。
“……闵华，”李淡的腿微微有些发抖，“……那些都是艳情小说里的科幻段子，都是骗人的。”
“你今天去过厕所没有？后面有没有好好的洗干净？”
“…闵华……”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你是重口味。”杨闵华把李淡按到盥洗台前，抬起他的臀部掰开双腿对著自己。用手拓开紧闭的穴口，涂了一些润滑剂，另一只手探进去把跳蛋缓缓往里面推去，因为李淡身体很紧绷，他花了好些力气才把三分之一推进去，整支润滑剂全都用完了，才把整个跳蛋挤进去。穴口反复吞吐最后终于把整颗跳蛋含了进去，肌肉绞缩颤动，穴口周围挤出了过多的润滑液，湿漉漉的顺著腿根流下来，整个过程看得他下体都有些起反应，忍不住在李淡柔软的臀肉上重重咬了一口。
穴道里的多刺异物让李淡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动了动身体，就感到那个东西随著他的动作牵引磨蹭里面柔软的肠壁，吓得差点要哭出来了。
“杨闵华！要是这玩意儿取不出来，害得我要去医院弄出来，我就在挂号的时候拿你的身份证挂你的名字！”
他掐著杨闵华的脖子摇晃，那个人还在看著说明书，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
“……噢噢等会儿在车上试试静音效果，看起来还不错，有二十米的遥控距离，今天开会的时候可以用……还有特殊十二种波浪式变频强力，震动…颤动…摇动摆动……”
“你能不能去死啊啊啊啊……”
穿上裤子，仍然感觉有黏糊糊的润滑液顺著后穴溢出来，里面又堵著一个东西，不断磨蹭刺激了肠道分泌出更多液体，感觉像失禁一样羞耻和难受，不一会儿内裤全部都湿透了。
于是一个早上李淡都心不在焉，或者说重心全部放在身体里那个异物。
他偷偷跑去厕所想要抠出来，却发现自己越弄越深，勉强拉那个绳扣，椭圆形的跳蛋又卡在穴口里面完全扯不出来，稍微用力又被软刺弄得又痒又痛，除了弄出了更多不明液体，那颗跳蛋还是躺在他的穴道里刺激著里面的壁肉。
到了下午开会前二十分钟，杨闵华忽然发来短信叫他来会议室。
他脑中又闪过很多绮丽画面，心里面又期待又害怕。但是还是听话过去了。走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他的姿势看起来不太正常，生怕被人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后穴里面塞著的那个东西在走路的带动中，来回摩擦，疼痛而又刺激，他试图分心但是完全没办法不去在意。
李淡推门进去，看见会议桌尽头有个男人在那里等他。
走到杨闵华身边，浑身还在颤抖，杨闵华就很自然地把他按倒在桌面上。
“还有十九分钟，这里还有摄像头，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提早进来，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看到我在桌上搞你……你想怎么玩？”
“…别在…这里……”李淡第一次感觉被逼到了耻辱的极限，尽管他是这么热爱挑战刺激的人，但是像这样极度爆棚的暴露癖一样的方式，他真的会很害怕，“闵华……帮我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吧，我很害怕……求你……”
“你不想试试双重刺激？”杨闵华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李淡知道他的意思，心里更加惶恐，这样相当于两个活物在操弄他的后穴，他觉得自己会被弄死的。
“别……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受不了……”李淡双手抱住他的腰，心里恐慌到极限。杨闵华却已经按开了震动，李淡感到体内那颗蛋开始可怕的颤动起来，他紧了紧双腿，浑身发热，身体不自然地抖了起来。
杨闵华抱住他的身体，一边让他享受震颤一边带他躲进隔间的厕所里。
“好啦……别害怕……”
他挑了最里面的厕格里，褪下李淡的裤子，手伸进内裤里，手指探进后穴里面，黏液顺著手指滑出，他一边抠弄已经被跳蛋刺激得极度敏感的内壁，一边扯出绳子往外拉正在晃动的跳蛋。
“放轻松……”杨闵华拍拍他的臀部，缓缓向外拉出跳蛋，在扯出穴道的时候猛烈摇晃著穴口，剧烈的晃动让李淡忍不住哑著声音要叫出来，结果却被杨闵华捂住了嘴。“嘘……淡淡，这里随时都有人进来，你这么大声响，会被人听到的……”
他低头吻住李淡的唇，舌头来回交缠，压抑住了他喉咙里的声音，转移过他的注意力，稍微一用力，扯出了跳蛋的那一刻，李淡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一扯出带著了液体肉瓣相击的淫靡声音，杨闵华把沾满了黏著液体的跳蛋拎起来送到李淡眼前给他看，“……你看看，你的身体还是玩得很开心的啊。”
穴口被撑大之后那一刻的猛烈紧缩，痛得李淡直想哭，他的阳具也硬了起来。
“……你进来啊…”他转过身双手撑著墙壁，抬起臀部大开门户。身后那个人把手指伸进去抽弄，一边低头看了看表。
“离开会只剩七分钟了，估计不够让你爽……还是回去弄吧。”杨闵华把李淡勃起的阳具捋了几下，让他泄自己手上。
然后将黏糊糊的跳蛋放到李淡手里，双手摸上李淡的内裤。因为跳蛋的震动而刺激分泌的液体把已经湿透的内裤浸地更加湿滑，他想了想就把整条内裤扒了下来。
“……这么湿，穿起来太难受了。”
他解开自己的皮带，把下身的裤子拉下来，内裤脱了出来给李淡换上，自己则穿了那条又湿又黏的内裤，像没事人一样把西裤拉上合好。
李淡还想说什么，杨闵华又亲亲他的唇，为他理好衣服，就先出去了。
结果就是整个会议上，李淡完全没听进杨闵华在说什么。自始至终视线都盯在他的裆部。想到里面是他的内裤，还是浸满了他的体液的内裤，脸就烧到红透了，这比屁股里还塞著跳蛋更让他坐立不安。
座位下他裤子里器物都硬了起来，觉察到这个，李淡更是不敢动弹。
“……淡哥，你怎么脸这么红？”
邻座的同事发现他有点不对劲，悄声凑过来问了声。
“这里面……空气有点闷。”李淡耳根和脖颈都红了，他扯了扯衣领，尴尬笑了笑，“……有点热。”
“……哦。”
会议结束之后，李淡还是坐在那里不敢有所动作。他只能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能站起来，他的阳物已经饱胀到疼痛，难受地让他浑身都绷住了不能动弹。
“你怎么了……”杨闵华带著揶揄的笑容走下来，手伸到桌子下面，松开李淡的皮带，手探进去隔著内裤抚摸他坚硬挺立的阳具，“……内裤怎么又湿了？可是已经没得换了。”
手指摩挲著布料后面的硬物，指尖勾勒出阳具的优美弧线，他轻轻捏了捏两个卵囊，“……你这样就受不了了，我还有很多做作肉麻的手段都没用过……那些?心的台词，你想听哪一句？”
“……”李淡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闵华……我等不了了。”他红著脸把脸埋到杨闵华的下腹，磨蹭著他布料后面的硕大物体。
杨闵华推开他，走过去把会议室的门锁上，拖著李淡躲到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处，拉下厚重的窗帘，挡住了两个人的身躯，天色越来越暗，雨水打在玻璃棒上，一切物体都在昏暗下模糊。
他脱下外套放在地上，隔开了冰凉的地板，让李淡躺在上面。脱下了自己的裤子，把那个湿漉漉的内裤塞进了李淡的嘴里。一瞬间浓浓的雄性味道进入口腔呛得他几乎要作呕，杨闵华却全部塞了下去让他咬著，刺激的气味令他的浑身亢奋起来，阳具更加地饱胀挺立，穴口已经著急的开始吞吐瑟缩起来。
“……嘘，不要叫出声音……”杨闵华垂下头，指尖挡在自己唇上向他示意，“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唔嗯……”李淡挣扎著的手被他反剪按在地上，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棒物在他的穴口来回摩擦，而自己坚挺的阳具上的穴眼却被对方用手指恶劣地堵著。
粗大的器物挺近了穴内，在穴口激烈绞缩下吸进去了一大半，感觉到李淡的心焦，杨闵华用力捅了几下，低头啃住他胸膛上的乳珠。
夹紧了塞在体内越来越膨胀的阴茎，李淡感觉自己的前面就要爆发了，眼角都湿了，他拼命摇晃臀部，想告诉杨闵华放手让他射出来。
杨闵华舔了舔他湿润的眼角，埋头含住他饱胀的阳具，用力一吸——李淡完全没想到杨闵华会为他做口活，一个兴奋就全数倾泻出来，一滴不落地交代在他的口中。
杨闵华本来想模仿小说里面的情节，很帅气地全部咽下，但是实在难以下咽，最后咳嗽著偏过头吐了出来。
挣脱了他的束缚，李淡扯出塞在自己口里的内裤，一边咳嗽一边喘著气笑，“……笨蛋……哈哈哈……”
“……”杨闵华擦了擦溢出嘴角的白色浊液，低头就胡乱亲下去，“……还笑……让你也吃吃看……你这么难吃你自己也不反省一下……”
他一边吻，李淡一边躲，“……你刚吃过我的肉棒，就马上亲我，真?心……别过来啊……”
杨闵华亲不到他的嘴，就按住他的腰用力来回抽插，惹得李淡又想笑又忍不住要叫。
“……好烦啊你……”
李淡抱住他的脑袋，随著他的抽插的节奏喘息。
帘布摇晃，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这个集中雨水的季节到了最后的时刻。
七 自作多情
四月雨季末尾，春雨绵绵，街道湿润，杨闵华打了个方向盘，倒好车领了牌卡从车场里出来。
他和大学室友约好了在吃饭，吃饭的地方刚好就在室友公司附近。他下班的时间比室友早了半个小时，到了地方，他看了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在外面的阶梯边等著。
这时候从大厦里出来的人还不多，迎面走出来一个青年。那小年轻穿著白衬衫和深灰色裤子，外面套件茶色针织衫，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他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玩手机，看得出来应该是刚毕业没多久的社会新人。
他看手机看得太认真了，以致于在抬脚下阶梯的时候，没注意到雨天湿滑的台阶积水，一不小心就连著十几阶梯摔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杨闵华看到了连忙跑下楼梯去扶他。那青年痛得哇哇直叫，抓住杨闵华的手忽然抬起黑幽幽的双眼去看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喂…你刚刚为什么要一直盯著我看？”
杨闵华一怔，他不知道他自己原来看得这么露骨，以为对方盯著手机萤幕完全不会察觉到自己的目光。
在他发愣的时候，那青年忽然又大叫起来，引得从公司后面走出来的几个公司同事注意到围了上来。
“…啊啊小李啊，怎么了啊？”那几个是年纪大的女同事，特别吃小嫩男后辈的那一套，见他一身狼狈又抓著一个男人不放，心里就有了计较。
“哟，不是摔到哪里了吧？”其中一个撩开青年的裤脚，果然上面一片片可怕的乌青，脸上脸色也白了。
“……这位先生是个好人，刚刚一不小心踩了我的脚，绊了我下来，却没有跑……”他一脸感激地握住杨闵华的手，他又试著稍微挪了挪身体，却不得动弹的样子，“……啊…怎么了……”
“……是不是摔到骨裂了？”
那女同事看他的样子也挺担心，别过脸看向杨闵华，见他的样子也挺文弱的，才压了压脾气，斥道，“你这人也真是不小心，怎么走路不带眼哪……”
突如而来的栽赃嫁祸，让杨闵华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样说。他刚要开口，那几个女人又咋咋呼呼说了他好几句，连给他说话的间隙都没有，他被念叨得头疼，也就懒得辩解了。
他低头看见青年摔得也确实很重，想了想就背过身双手拢住青年。青年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做什么，愣著被杨闵华驮到了背上，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杨闵华就背著青年匆忙往车场而去。
“……你忍一忍，我带你医院。”
杨闵华小心把他放下来抱到副驾驶上，自己坐上驾座急忙发动了车就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他临时拨了室友的电话，说有事耽搁了没有办法去了。一边听著他的电话一边觉得好笑，青年也完全没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
“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种人……啧啧，真是一只小绵羊……”青年莫名其妙地望著他，“你这种人也太好欺负了吧？我就是故意逗一逗你，你要是遇到真碰瓷的不是被敲诈到裤子都没得穿？”
杨闵华没说话，只是认真开著车。
“喂……小绵羊？”
青年歪过脑袋窥探他脸上的表情。那个人的鼻梁上架著眼镜，眼镜挡住了背后的眼神，他看不太清楚，只能缩回脑袋，闷闷不乐低著头。
“喂哎……小绵羊，我不要去医院啊。”他说，“你要是真想被我坑，你干脆给直接我钱好了。不然你进了医院被一通乱宰，我就亏大发了……”
“……小绵羊？”
见杨闵华一直闭口不答，青年心里也赌气，干脆也不想理他了。
到了医院，杨闵华熄了火，还是很温柔地背起青年上阶梯走到等候座边扶他坐下，跟他要了身份证帮他去挂号。
他排在队伍后面，顺便瞄了一眼身份证。
李淡？这名字……说不出来的怪异。他又看了看下面的号码，果然年纪比自己小一年。不过看起来还是很像大男孩，自己的心态完全已经没办法回到他那这个样子了。
拿了病历和挂号单，他又带著青年去找科室，等号，陪诊，拍片子，拿药，付费……来来回回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傻乎乎的……”
趴在杨闵华温暖的背上，青年手还不安分地捏他的脸，捏著捏著就扯他的嘴，弄得杨闵华无可奈何。
他把青年抱回车上，问了地址，开车送他回家。一路上青年都特别呱噪，话特别多，就算杨闵华不回话，他自个儿也能说上老半天。
青年住的地方是老式楼层，没有电梯。杨闵华本来还要接著背他上楼，可是青年不肯了，这里楼上楼下都是认识的，他觉得丢脸，最后两人僵持好一阵子，青年终于同意被他搀著上楼。
到了家门口，杨闵华见他屋内灯亮著，知道有人照顾他，就打算送到这里了。
见到他不进去，就这样要走。青年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怎地忽然牵住了他的袖子。
“……你等等。”
他说，从背包里拿出了几张纸币硬是塞到杨闵华手里。
“这是我荷包里所有的现金了，本来是用来买点卡的……你看，遇到你多倒楣，去趟医院都买不成了……”不知道是楼道橘黄色的灯光影射，还是青年的脸真的有些发红，“小绵羊，下次别这样了，你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你就该直接给他揍两拳！”
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杨闵华的脸，就拿钥匙推门进去了，末了还是钻出脑袋留了一句——
“记得啊！朝著脸狠狠揍两拳！还要扒光他身上所有的软妹币！”
杨闵华看著他眼神熠熠的双眼，心里感觉有什么暖烘烘的。直到他关上门之后，杨闵华还是站了良久，然后捂住心口慢慢蹲了下来，把脸埋进膝盖里。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烫。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杨闵华总是下了班就开车过去室友的公司路边停留。偶尔幸运会见到那个青年从公司里走出来，脸上总是神采奕奕的；有时候或许不一定能遇见，他也会等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去。
这成为了他后来一年内每天都做的事情。
他没有偷拍过或者跟踪过那个青年，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变态。默默地偷窥，实在是一个?心的男人。因为这样，他甚至没有勇气问室友打探这个青年的情况。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出了车祸，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打了麻醉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眼睛像藏了精灵灵魂的青年对著他说——“你真是个?心的男人。”
他心里难过得要命。他忽然又觉得，他怎么能死呢，他还没等到那个青年发现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可能面对的恶意和悲剧他还没面对，怎么就能够这样结束。
手术康复之后过了好几年，有一天，他问室友那个叫做李淡的人还在不在公司里。结果才知道室友已经离开这间公司了。他心里想，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了吧，怎么可能会有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愿意在同一间公司留上七年呢。他们有愿景，有抱负，喜欢挑战，或许那个青年甚至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果然有些东西错过了，注定是要错过。
他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之后，因为执念太深，就转入了这间公司就职。
很久没有开车，有些手生，他就搭了公交去上班。
车上的人很多很拥挤，他挤到了车厢的中间，眼前那个男人的侧脸映入他的眼中，他心里一窒——尽管男人外形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但是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这个人是那天坑害他的那个小青年，是在他背上抠他的脖子的那个人，是口口声声叫他小绵羊的怪人，是他……默默在心里面跟随了七年的人。
你能不能喜欢男人？
杨闵华想触碰他，又不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伸出雨伞磨蹭前面那个人的臀部，他想，要是被发现了，就可以装作是不经意蹭到的吧。
八 临别前的亲吻
整个阴雨的四月就要过去了。
杨闵华上去总公司培训学习，公司的业务也到了淡季，李淡也开始闲下来。
杨闵华不在的一星期里，刚开始的两天，李淡极度不习惯，坐车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打长途电话一直聊到到站为止。但是当他开始玩起了新的网路游戏，沉迷在开发游戏新职业属性里，这个人不在自己身边的空虚感渐渐不那么让人在意。直到后来，则是连杨闵华发来的短信有时候都忘记了回复。
“我大概凌晨四点能到，你能不能今晚去我屋里睡，我想回到家就能看到你……”
“好吧，”李淡用肩膀夹著手机一边心不在焉的应道，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怎么弄到这么晚，你其实不用这么赶著回来……”
电话那头突然空滞了一段时间，李淡以为是信号不好，又“喂喂”了几声，才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沉沉穿过手机传来。
“……那先这样了。”
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李淡也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就哼著小曲回去了。
就要到杨闵华住处的时候，忽然一个电话接了进来，他那时候正在开门，钥匙刚插进门眼。从口袋里掏出来看见是母亲的电话，李淡哪里敢拖怠，连忙先接了。
“妈，怎么了？”
“你又跑去哪里鬼混了？”李母的嗓门大，就是电话里也十分凶残，“今天晚上滚回来，家里有重要客人。”
“啊？”李淡皱眉拧开门锁，用肩膀推门进去，“什么客人啊，我今晚上有事，没办法回去。”
“我不管你什么事，你给我回家！你娘我好不容易请人家过来，你是要死啊！”
“你又做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她说，“整天混在哪个破公司有什么出息，我听你堂姐说华商在招人，她和设计部的总监还算有交情，说可以帮你引荐一下。好不容易人家有空同意来家里吃个饭，你堂姐等会和刘总监过来，你现在还不快点赶回来！你要怎样啊！”
“…妈，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我不想换公司……”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劈头盖脸骂过来，“快三十多岁人了！你车没有，房子没有，什么都没有，整天就是玩游戏出去泡妞！你爸虽然犯了经济案子做了劳改犯但是至少还顾家！你呢！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怎么成家立业！你是要丢谁的脸！你现在马上回来！”
李母吼完就挂掉了，一串盲音刺耳地传来，他满心烦躁地把手机扔进了包里，对著空荡荡的房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闵华，好想你啊……”
这种时候，要是能够和杨闵华做爱就好了。
他只能把门锁上，怅然离去。
那天晚上晚餐进行得很愉快。李淡给足了母亲面子，极其积极地和客人聊天，让自己看起来似乎是个挺健谈的男人。过程气氛都很好，临走了李淡还相迎出门，和堂姐还有那个华商的总监稍微散了散步，才看著他们上车回去。
“……你听话些，妈妈是为了你好。”
李淡洗著碗，后面幽幽传来母亲的声音。
“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
几个字沉沉砸在李淡心里，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妈，我……”他犹豫了一下，“我知道，我……”
“你是怎样的，从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了。”她看著儿子的背影，觉得一瞬间高大了许多，“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做事都是三分钟热度，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我知道，你还是把这个家放在心里的……等你爸爸出来了，我就去郊区里买套便宜房子，和你爸过去住。我也不再管著你了……”
“妈……”李淡撤了水中的手，他用布擦了擦，蹲下来捧住母亲的手。
“你肯听话了？”
“我要出去一下。”
“什么？”
“我不能去。”李淡站了起来，眼神忽然很坚定，“我知道妈希望我能有更好的发展，我也知道我去了那里会更好。但是好机遇总是有的，钱总是能赚到的。可是我不想让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改变，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个地方，每天做著重复而腻味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感情能持续多久，而我，很害怕我很快就会厌倦，明明是我很珍惜的东西却也要丢失殆尽。
“在它完全失去之前，我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去牺牲掉它。”
“……你在说什么？”
“我就是在告诉你，我要出去一下。”他说完就拉下袖子回房间抓了手机和钱包就跑出去了。
李母在后面囔囔，奋力追上去，还是没能拦住他。
坐在计程车上，杨闵华打了几通电话，但是都没有接通，他以为李淡已经睡著了没听到电话的声音。
这天的培训提前结束了，杨闵华的回程就比预计的时间提早许多。他心里还因为能够提早返归而有些雀跃。
然而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屋里是暗的。
心里有些疑惑，他打开门走进去，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压到了心头。他疾步往卧室去走去，掀开被子也是空的。整个屋子，无论到哪里，都看不到有人的痕迹。就算他极不愿相信，他也知道，那个人没有回来。
那个人并没有等他回来。
果然，一切都只是在自作多情。
对于李淡而言，他不过是个调剂生活的工具。假如没有公车上那件事，他或许甚至都不会关注到自己。又或许，换个随便什么人，只要是个能给他激情和完美性生活的人，就足够了，不是他杨闵华，一样也可以。
两个人的出发点本来就不一样，所期待的，也并不是同一样东西。
李淡大概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或许是忘了发短信告诉他，又或许一切都已经过去，对于一个只贪图新鲜感的人，这一整个阴雨的四月，已经足够漫长了。
深更半夜想拦一部车并不容易，李淡在大马路边站了大半天，他握著手机盯著杨闵华照片做的萤幕桌面一边看一边心里直跳，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总对著这个人意淫，活生生的杨闵华已经在自己身边了。虽然杨闵华太过温吞，全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如果换了自己心目中那个性格那种模样，他的兴致反而却提不起来了。
李淡还在想著自己认为很深刻的问题的时候，手机突然就震了起来，杨闵华微笑著的侧脸照片在上面亮了起来，他急忙接通，刚要开口说什么，对方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他说，“我已经回来了。你在哪里？”
“我……我在家门口，我现在就……”
“现在这么晚了不安全，就别过来了。”
“不……我……”
“听话。”杨闵华的嗓音，在安静的夜晚里宛如低沉温柔的大提琴的弦音，“别总是因为一时兴起就跑掉，追上你太困难了。而你一个人跑出去，又总让人担心。”
“闵华……”
“早点睡，别打游戏打太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晚安。”
说完最后这两个字，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李淡有些懊恼，他觉得自己还来不及把话说清楚。
这一夜李淡都睡不好，直到第二天去上班，去行政科找不见杨闵华，问了几个人，都没人愿意把话说清楚。到了午餐时间，听同事八卦的时候，才知道杨闵华去总部培训之外，还参加了内部竞聘，今天大概是复试，所以还没回来。
可是昨天晚上杨闵华明明回来了。
李淡硬生生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
他想了想，杨闵华果然不愿意屈居于这个小分公司，总部那边资源比这边多得多，对以后个人职业发展也更好。
所以，杨闵华是要离开这座城市？
乌云笼罩，雨水布满了整座城市，这大概是四月最后残馀的雨水了。
杨闵华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稍微淋了点雨，之前著凉过后没大好，这几天体力又有些透支，情绪也不是很稳定，整个人的感觉糟透了。
他靠著门找钥匙，找了许久却不知道到哪去了，心里有些烦躁，门却突然被拉开了，他险些就栽进去，一双手接住了他就把他拖进门里面按著亲吻。
“唔……”杨闵华挣扎了几下，最后也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唇舌开始不断交缠。
李淡吮吸过他面颊上的水珠，压著他的身体顺著脖颈隔著湿透的衬衫一路亲下去。
“…闵华……闵华……”李淡喘著气叫他的名字，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你要去哪里？”
一听这话，杨闵华微怔，心里想他大概是听说了什么了。
“……我没有去哪里。”
“你要是要走，你就把你的分身留给我。”
这话听起来略可怕啊，杨闵华一惊，下意识就要捂住自己的下身。“……什么？”
李淡按住他的手，用牙齿咬开皮带，拉开拉炼，把脸埋进裤子里，舔了舔内裤上鼓起的那一包，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露骨的饥渴，“我喜欢你。”
“谢谢。”杨闵华额冒冷汗，他听到这话完全没感觉到想像中那样甘美，大概是因为他在脑中瞬间帮李淡补充了后面几个字——我喜欢你——的鸡鸡。
“假如你要离开，你就给我录一些下流话，带脏话更好，越难听越好，可以的话请叫我的名字；还有留下被捆绑的裸照，穿著严严实实的西装制服却暴露私处的照片；自慰的视频，和我做爱的录影；最后要分别的那天，能不能用穿靴子的脚碾踏我的阴茎，然后把我吊起我来强暴我，用无数恶劣的手段和奇怪的道具惩罚我，最后说一些丧心病狂的话把我凌辱一遍又一遍？”
“……”这一番话把杨闵华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你是在挽留我？”
“是的。”
“……我错了。”杨闵华紧张地支起了上半身，把额头靠过去，两人额头相触，他说话间就偏过下巴吻了过去，吻过之后又说，“讲师让我去试试总部绩效专员，我就顺便做了做测试。但是又不一定能选上，即便选上了，我也不会去的。”
“没关系的，你可以去的。”说著这话的时候，在杨闵华的眼里，李淡的双眼似乎放出了精光。
“不，我想和你在一起……”
“整天混在这个破公司有什么出息，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车有没有？房子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整天就是和我鬼混！你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怎么成家立业！你聘上了就马上去！”
“……我车子有，房子还有十年就供完，老家也有一套房子。我已经拿到了几个行业的证书，薪资现在虽然不高，但是你嫌我钱少我可以去搞副业挣给你。而且我已经和我家里人说过，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身体不好，他们担心我情绪过激会影响恢复，目前不敢有所反弹。”
“这么无懈可击的你……真是应该被人道毁灭。”
李淡恨恨说道，他心里面嫉妒怨恨，昨晚上他就是没资本和他母亲这么说。
“……好吧，”他叹息了一声，“其实我知道，你就要离开我了。”
“李淡……”
“你知道，我总是没把你放在心上。你想试试看我没有你之后的日子里，还会不会等你。”李淡垂下眼睫，“而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分别，时间和距离冲淡之后，我们会怎么样呢。”
九 我只在乎你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经理的歌声难听得李淡想挠墙而出，右边几个单身了三十几年的寂寞王老五，绞尽脑汁翻著花样玩纸牌，拼了命在地逗几个新人小妹子开心。李淡觉得自己一定是下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才会参加公司年末聚会。
两年前的六月，杨闵华调任总部，此后又来了新的行政经理，周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而李淡一直留在这里，未曾改变。
当时杨闵华要走，却躲著他就跑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他那些话吓到了。
第二天李淡就马上扔出了辞呈。
“经理，我想辞职。”
“你想加薪？”
经理白了他一眼，就把辞职书扔到了纸篓里。
李淡这个人，贪图安逸，不思进取，经理自以为一眼就看穿他，“……你加薪的事儿我和人事谈谈，好了吧，回去该干嘛干嘛，早点把图纸交了，别在办公室里和同事连线打游戏。”
“我……”
“好了，别碍著我做事，你快撤了。”
经理挥手就转过椅子不再理睬他。
这事怄得李淡更窝火，他拿起手机就把杨闵华的号码给删了。
不到五分钟，又有些不安，抬起手指，把移动通信的服务短号名字改成了杨闵华，一瞬间萤幕里满满的都是杨闵华三个字，心里忽然就像是有了安慰一样，温柔地沉了下来。
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捂著心口坐下。
从此不再联系。
李淡把所有能和杨闵华联系到的沟通方式，全部删除或者设置拒接。就算社会的沟通再便利，只要一个人下定了决心，分别之后，哪怕彼此再想说一句话，都不能够了。
除非杨闵华本人回来寻他，否则一切就即将全部断绝。
而这样，就过去了两年。
整整两年，毫无来往。李淡也故意不去打听关于他的消息，在没有那个人存在的两年里，他尝试了相亲，接受了母亲的一些意志，父亲也还差三个月就劳动改造完成出狱，一切似乎越来越完美。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认识某一人，过著平凡的日子，说不定还能有甜如蜜的爱情。
面对生命的轮回和生活的现实，虽然李淡觉得乏味又无趣，但是显然生活步入正轨之后，一切都在逐渐地好起来。
“小李，过来唱一个！”
经理喝高了，举著话筒乱吼，硬揽过李淡的肩膀，把话筒都凑到他鼻子上去了。
“……我…我不会唱歌……”他一面推拒，一面往边上躲，“我不唱……”
“淡哥别害羞啊……哈哈哈……”
几个女同事乐呵呵在后面起哄，又看见行政经理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对著手机不知道在编辑什么，就很有默契地突然围了过去，“林经理，你别一个人玩啊，带大家一起嘛。”
“快快，淡哥害羞，林经理去带带他！”
几个人就推了他上去。
那个男人也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收了手机踉踉跄跄上台去。
李淡见了他这窘迫的处境，心里也有些无奈和同情，心想和他合唱一个蒙混过关就算了，不然这些人八成是不会放他们下去了。
“你好……”
那男人有些尴尬，向他打了招呼。两人只能就著之前点过的歌，随便握起话筒唱，两个大男人都是五音不全的，杀伤力可想而知，所以在唱完这首歌之后，终于没有人起哄再让他们上台唱歌了。
两人下台各自找位置坐。李淡起先没怎么注意过他，但是合唱完后不自觉散了些注意力过去。只见那男人急忙掏出手机不知道按了什么键，然后没几分钟就有铃声蹿出来，他形迹可疑地偷偷摸摸开门出去了。
李淡要去厕所，又有些轻微的好奇，就顺便跟在后门出门。
廊道上没什么人，他一出门就听见尽头传来的那人细微的讲电话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听，但是下意识就轻手轻脚走近了去听。
“……这么难听你还要我录下来，你真是有够?心……”林景行口气相当不耐烦，“…做你的室友真辛苦，读大学的时候被你欺负，出了社会十几年也不好过。要不是看在你以前出车祸那档子倒楣事确实挺惨的……嗯，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就是每次有事，就装可怜，好吧我吃你这一套，帮你做这么多变态的事情，你要是不好好感谢我……”
“…好了，说什么都是空的，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好马不吃回头草啊，哥我吃得快吐了……”
李淡听得有些无聊，刚要抬脚转身，后面清晰的几个字突然闯进了他的耳朵里。
“……杨闵华，我真是受够了。总之我不管了，过了年我就辞职走人……你要追小可爱自己搞了，兄弟就帮你到这里了。”
他的心脏里一缩，瞪大了眼睛回头望去，只看见那个男人已经转过脸来看他，咧起嘴角对著他笑。
林景行挂了电话，朝他走了过来。
“李小哥，”他说，“我是个好人。”
“啊……？”李淡倒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
“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首诗……”他的声线忽然文艺了起来，闭眼唱到，“……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搞下去……再下去，我只会变成一死死禽兽……”
“……你什么意思……？”因为太过难听，李淡都听傻了。
林景行蹲了下来，捂住头，痛苦地问，“……我就是想问你…你能不能去见一见小绵羊？”
“小绵羊？”他怎么觉得这个昵称有点耳熟。
“他每天都要我发你的照片和语音给他，就差没让我捡你擦鼻涕的纸巾邮过去给他了，简直像个变态跟踪狂。我再这样被那禽兽整下去，就要挂掉了。”
林景行捂脸哭道，“只要我一不耐烦，不答应，不这么做，他就哮喘啊瘫痪啊过劳死啊什么都来了，恨不得死给我看，我真的顶不住了……这样下去，你们一辈子就这样没什么，可是拉我一起死，也太不符合社会和谐科学发展观了。”
他抹了一把泪，上前就捧住李淡的手。
“李小哥，你想想看，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他用了七年暗恋你，三年思念你，这么执著……他如果是个女人，或许你们两个早就是大团圆结局了。”
李淡扯开他的手，眼神漠然，“……我不会去见他的。”
“你想错了。”他说，“我喜欢男人。我也倾慕过杨闵华。我们曾经莫名其妙的在一起，我以为可以开始相爱，我以为我可以勉强自己去适应他身上的一切，我以为一切就要开始。”
“但是在这种时候他突然就逃走了。”李淡拿过林景行的手机，把自己的照片删掉，“即便这三年，他有多记挂我，也从来没有试图回来找我，和我说——我想你，我们在一起吧。”
“李小哥……”
“除去这些，我也花去了三年的时间去过普通生活的日子。”李淡递还过去，“一切都过去了。你帮我告诉杨闵华，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
他话音沉沉落下来，空气的重量突然有些让人难以负荷。
“李小哥，你听说我，他…他……”林景行紧张了起来，这事好像被他搞得更砸了，“五年前他出了一场事故，头颅缝了十几针，差点死于非命，活过来后人生观价值观都变了很多。你就是他差点放弃的理想，默默珍惜的恋情，他是不会迁就现实的……”
李淡撇了撇嘴，“……真是一朵白莲花。”
“啊？什么？”
“……没，我的意思就是，他要是死了我会哭的。让他放心。”
“李小哥……”
“林经理，再见。”他说完双手插上裤袋，哼著小曲往走廊尽头走去。
十 公车痴汉
乌云密集，金日遮蔽，鸥鸟绕著大厦旋了一圈飞向空际，响雷沉沉吼叫而过，冷水泼天洒了下来。
“真讨厌啊，今年高考又要下雨了。”
潮湿的公车里，冷气呼呼的响，只剩一个座位，两个高中生挤一块一个坐著一个站在前面。
“是啊，都快考试了，雨水就来了。”校服浸湿之后都紧紧黏在身上，那个男生有点难受地扯了扯。看著他的动作，坐著的那个男生忽然扯住他的手不让他动。
“……看得到你的乳头哎？”
“哈？”
“你的好大一颗，比我的大多了。”他就动手上去摸，摸著摸著就隔著湿淋淋的校服捏了起来。
“……喂…笨蛋，别挤啊，很痛啊！”男生低低骂了一句，偷偷瞄了周围的人，就是怕丢脸，“别搞了，感觉好奇怪……”
“你硬了。”他捏著就把手伸进校服里面，摸著男生胸前被玩弄得肿胀红透的颗粒，“你感受下……”
“感…感受个毛线啊！”
“我有看到说……湿透的男人很性感啊，我摸你我都觉得热……”
“那……会有很多女人喜欢我吗？”男生有些小得意。这个年纪的少年总对自己被人评价有男人味而沾沾自喜。
“大概吧……反正你让我挺兴奋的。”他说著就抓过了男生的手捂上自己并坐的两腿间凸起的那一包，“你看。”
“哇……好厉害啊，你真大，超级棒……”
“帮我揉揉，硬得难受……”
“哦。”
“……”
世风日下，社会风气败坏，这个社会怎么了？李淡在心里狠狠骂了好久，都要高考了还只顾著搞鸟，不好好学习。这种事情本来是应该留在考场上做的，写不出来问题答案，摸摸裤裆想想插男神的画面，就能爆发灵感，所以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还有点羞耻心没有！不仅妨害了社会文明和谐有序的发展，还影响他人心理健康和危害整个城市公交系统。
一大早就遇到这些破事，李淡心里烦闷。雨势太大，路上拥堵了几次，这次又起床起晚了，错过了上一部车，看起来是要迟到的剧情节奏，他心里哀嚎了几声，心情焦躁到了极点。
他挤到了后门附近的位置，数著站等著下车。到了一站有些人下去，身前人潮有些涌动，再合上车门的时候，前面挡了一个暗蓝色的身影，身材高大匀称，领子后面露出的脖颈白皙线条优美。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背影有点像杨闵华。
他心里有些悸动，这么多年，那个人是否还是这样好看。
李淡抖著手想摸上去，但是又不敢。
到了要下一站，前面那个男人迈步就下去了。他看著他的背影，像魔怔了一样，居然不由自主地跟著下了车。
跟著他走了几步路，雨水打在脸上，李淡才突然清醒。
“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他居然就跟著下车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里一下难受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次想不迟到都困难了。李淡敛了敛神色，看著那个身影消失在灰色的街道人群中，独立站在雨中站了很久。
要是在演电影，这街上的人都是他们的背景，都是没有颜色的。在公车上他们最终相遇了，他偷偷猥亵那个形似杨闵华的男人，结果那个人转过头来握著他的手对他笑，眼镜背后的眼睛眯著亮晶晶的，特别温暖可爱。
然后电影结束了，他们两个人后来的生活不用描述了，那一定是幸福的，或许又有什么矛盾，什么难关，可是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一切都这样完满，美好。
李淡蹲下来，拨通了电话。
雨越下越大，他问完几句话，就打了车往车站而去。
小公寓楼下种满了植物，下雨天也开出了白色的小花朵，在雨水中散发幽香。杨闵华收了收最后剩馀的一点随身小物品，提起行李箱，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住了几年的地方，心里也像这屋子一样空荡荡的，忽然间就释放了很多东西。
基本完成了所有以前想做的事情，他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拖著箱子从电梯下来，外面的雨声更加清晰了，淅沥沥的敲打声，恍若清脆的钢琴键交替的声音。
三十五岁，人生已经过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长度了。
他走下阶梯，撑开雨伞，抬起伞面，眼前闯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杨闵华——！”雨水击打声的掩盖中，他听见了那个人嘶哑的喊声。
那个人模糊的身影融化在雨水之中，他的脚僵硬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是我这一辈子遇到过的最糟糕的东西！你就一直那样子，暗恋我一辈子，一直孤独一个人生活到死吧……！”
杨闵华怔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人就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就突然挪开脚步跑掉了。
“李淡——！”他顾不得行李就追了过去。空中响雷阵阵，雨水湿滑，他还触碰不到前方那个背影，就在雨水地里滑到了，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晕眩了几秒钟，他勉强睁开眼，眼前模糊著一张被雨水和泪水打湿的脸。
那个人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扯出了难看的笑容。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挫的男人了……”
“……啊啊，痛…”被地上的沙砾划伤了脸，李淡的双手磨蹭得他痛得叫了几声出来。
“你真丢脸……”
“……好像是有一点。”杨闵华仰起脸笑了，“一点都不帅了啊，这接下来怎么演啊……”
“不是和你说过了……叫你不要追著我跑。”
李淡吸了吸鼻子，拼命想忍住什么，眼泪就哗啦啦留下来。
“……你别流这么多眼泪啊，”杨闵华撑起身体，坐起来伸手揉揉他的面颊，“你留一点给我，不然到了我死的时候，你哭不出来我会死不瞑目的。”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杨闵华侧过脸，吻他的眼角，鼻尖，嘴唇，“……你还喜不喜欢我？”
雨水落在地上泛出了无数莲花般的涟漪。
李淡没说话，深深埋著头。
杨闵华要诱他开口，猛然间对方忽然就双手环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后背。
“哎，怎么了？”
杨闵华怔了怔，耳边突然一阵疼。李淡狠狠咬了上去，咬牙切齿说道，“你莫名其妙就这样突然跑了，今天我不来找你，你又要跑到哪里去？这几年你完全不来见我，一点消息也不过给我，你现在说著这样的话，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你？”
“……是你拉黑我的啊。”
“然后你就放弃了？”
“我没有啊。”杨闵华享受著闭上眼，把身体的重量交给他，“我打了你电话，发去了短信给你，发现你拉黑我了，我就想那就这样好了，考虑到接下来以后每时每刻我都会在你旁边，所以先放放风，给你透气透个三年五年，我还是挺人性化的。”
“……你，”李淡有些迷糊，“什么意思？”
“你在公司没听说过我的事？”
“我不知道……你不是在总部做专员么？”
“没有啊。”杨闵华拢住他的腰，“我拒绝了公司的调令，出国去读了两年书，学了学美术，回来报班学了六个月设计理论和软体，然后去我朋友公司实习，又做了几年设计。感觉到自己的水准已经和行业内部持平，我就打电话和领导谈过，他看过我的作品说可以让我过来做，只是要从设计员做起，工资级别比原来低。”
“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同一间办公室一起工作了。”杨闵华嘿嘿一笑，“你做这样那样的傻事，我都可以看现场版了。上班八小时在我眼前，下班八小时在我床上，我就是人参赢家啦。”
“……”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虽然年纪大了转行压力很大。但是以后无论你到哪里工作，我都可以紧紧跟随……”
“……你是白痴啊啊啊啊！”李淡猛然推开他，掐上他的脖子，“你就是个敌人！你要和我同业竞争是吧！又不一定招我进去就会连著招你啊！”
“那你就不要去啊。我只去能够让我们办公室恋爱的公司。”
“……你怎么……”李淡一口气梗在喉头，差点噎死，“你怎么一个大男人志向这么短浅！”
“征服你，我觉得我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到了跟踪偷窥变态狂的级别了！杨闵华！”想到以后每时每刻都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他的鸡皮疙瘩已经从脚底爬到了头顶，“你朋友还拜托我来见你，还把你说得就要死掉了一样，你以前出过车祸差点死了？还有暗恋七年是怎么回事？你以前认识我？”
杨闵华停下了扯他的手的动作，顿了几秒，忽然大笑出声音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话是阿景说给你听的？也太没创意了，这么俗套的段子现在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了吧，出了车祸？还快死掉？暗恋七年？怎么不说我得了白血病，你不来见我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
“……”李淡呆住了，心里突然空了，突然发觉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痛苦、纠结、思念、深爱……所有的感情都是白白花出去了，他用了几年的生命充分体验了一把自作多情和庸人自扰。
“你去死好吗。”
李淡脱了鞋袜，杨闵华以为他要扔过来，急忙要躲，结果对方也舍不得砸他，抬脚悬在半块中想踩又不敢踩。
杨闵华趁其不备迅速握住他的脚踝，就压到自己心口上，一脸陶醉地说——
“踩吧，你能顺便脱了裤子踩么，亲爱的？”
“杨、闵、华，你能去死一死么。”他说完就抬脚踩上杨闵华的脸。
“你这个大笨蛋！我怎么会喜欢你啊！我就是个神经病！杨闵华你这个公车性骚扰狂变态痴汉——！”
夏天的雨季，混合著炙热的空气，在大地绽开了无数的水花和壮丽的奇景。
办公室里气氛非常奇怪，即便冷气开到最低，空气凉爽，还是很压抑低沉。
杨闵华的回归让公司里的新闻又炸开了一波，因为实在太出人意料，几乎没人会猜到他会回来搞设计。有人说，杨闵华是个抱著理想主义的人；又有人说，他转行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无论别人怎样说，杨闵华总是一脸温柔的笑，抱著一叠图纸放到李淡桌上，然后坐在他左手边上，从脚边的纸箱里拿出印著一叠密密麻麻的纸开始认真阅读。
不知道的以为他刚来不熟悉业务在看资料，顺便请教前辈。但是李淡清楚地知道他在光明正大的看奇奇怪怪的小说，还把自己的工作推过来给他做，毫无人性可言。
鉴于杨闵华以前和自己同级别，部门总监见到他总有些膈应，对他工作摸鱼欺负老员工的事情也忽视而过。林景行每年都囔著要跳槽，结果在这间公司做行政经理一直做了下去。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年又一年。
“你不让他知道你暗恋他七年的事情？你和他说说当年的事，他可能还有些印象？”
林景行握著纸杯靠著栏杆问他，温柔的夏风拂起他的额发。
“……让他知道做什么？”杨闵华抿起嘴角，有些自嘲地笑，“打苦情牌么？他只会更觉得我是变态了。”
“你也真的执著得太可怕了……闵华，你知不知道，他家里情况很复杂，你们以后未必会好过；而且你们家也需要延续后代，你怎么办？”
杨闵华只是笑，喝下了最后一口咖啡，把纸杯放到林景行手中，挥挥手就大步向前走。
李淡在前面拐角等他，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
林景行看著他们的背影，心里有些唏嘘，有些敬佩，又有些难过。
“你以为最好的结局是什么呢？”
杨闵华递过去交通卡，两人在站牌前等车。街上车流不息，一切就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
李淡接过卡，支起下巴细细考虑了一番，喃喃说道——
“每天做爱做到最后精尽而亡吧。”
“……你别吓唬我好吗？”杨闵华转头去看他，一脸无奈，“我觉得呢……是我们在经历过相当漫长的岁月之后，彼此不信任、厌倦、疲惫……却依然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这么文艺，真矫情。”
李淡说完，又笑了。
“好吧，祈祷我和杨闵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起到死。”
这个时候，公车缓缓开到了站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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