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肉文:萧家系列番外三:缠来的神医 by 叫我小肉肉

肉文 古代 双性 萧家系列四 迟钝隐忍攻X前任性后坚强痴情受攻和受的个性都有点烦啊XD不过后面有比较好看一点点~萧哲X萧凌空

楔子+01

  楔子
  萧家的书房里,一个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男子正跪在地上,而另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沉默著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没有说话。
  少年虽然屈膝跪著,腰板却是挺得直直的。他长相温和俊朗,浓眉细眼,若在长大些肯定模样更是出众,气质更为温润。可他现在看向男子的眼神却是和他气质全然不同的执著和倔强,表情的每一寸似乎都在告诉男子他主意已定,不会妥协。
  男子终于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太傅大人。”少年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朗声道:“我的这条命是义父给的,请您给我机会,让我报答义父和您。”
  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管是谁救了你,养大你,你都应该为自己而活。他从小就给你灌输你的使命就是为了报恩,这不对,也害苦了你这孩子。”
  少年像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也无法理解,黑白分明的眼神望著男子,里面写满了不可动摇的坚定。
  男子感叹道:“罢了,你是他教出来的,我拗不过他,现在连你也拗不过了。”
  听闻此言,少年难得露出了一点松了一口气的笑容,道:“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和保护少爷们,为了他们即使要我这条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男子似乎不太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可他也不知到底该如何纠正少年的想法,只能道:“你和小远他们同年不是么?大家都还是半大孩子,没必要太过重视身份,我希望你能和他们也成为兄弟一般的亲密关系。况且你学业未完,不必天天留在萧府,也得常常回师门,我不能因为我的孩子们耽误了你的学业。”
  少年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犹豫了一下,道:“我出谷前,义父说您和他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恕我多嘴,不知太傅大人什么时候会回谷和义父团聚,他嘴上虽然不说,实际上我看得出来他想念您得紧。”
  提到一直和自己分隔两地的爱人嘴硬心软,也和自己一样保受思念之苦,男子笑了笑,道:“快了,我已和皇上辞官,你大哥也已经入朝为官,以后这家里交给他,我也能放心了。”
  那年冬至一过,闻名朝野学富五车的当今圣师的恩师萧太傅辞官离京,告老还乡,把七个孩子留在京城交由大儿子萧凌孤照顾。这些孩子最大的是十九岁已经成为太子老师的萧凌孤,而最小的是才十一岁的萧凌净。
  男子走前仔细地考虑了孩子还那幺小,自己一走了之是否不妥,可他已经和自己的爱人分开了太久太久,而且他知道,比起照顾自己的孩子,爱人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自己的说明。
  把家庭郑重地托付给了大儿子,大耽朝最鼎盛的家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01。

  萧凌空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因为每年夏天,父亲收养的义子,平时都在师门里学艺的萧哲哥哥会来他们家里住上两个月。
  所以当天越来越热,热得他那娇贵的四哥都忍不住喊著要去避暑的时候,萧凌空的心情便越来越好。
  他今年十五岁了,比起少不更事时见到那个笑起来好温柔的男人时还似懂非懂,到现在已经确定自己一生都会那么喜欢他。于是每年快到夏天的时候,他比家里的任何人都积极,会主动揽下管家和丫头的活,自己亲手把萧哲回来住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绝对不许他人插手。
  “我说小空,你怎么一年比一年夸张,去年你也没把这床上都扑满玫瑰花瓣,你哲哥哥看到会吓坏的吧?”百无聊赖非得跟著萧凌空来的萧凌影看到自己六弟把萧哲的床弄得如此娘里娘气,怪怪地叫道。
  “不会啊,这玫瑰花瓣是我从后山父亲的花房里采来的,都是开得最好的,玫瑰馨香,哲哥哥会喜欢的。”
  萧凌空拍拍手,满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听三哥说,书里有记载,在西域,男孩子喜欢女孩子的时候,为了向女孩子示好,便会送他们这种颜色娇艳美丽的花,而女孩子收了花都会很欢喜。他的哲哥哥虽然不是女孩子,但好看的东西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只是,越美艳的东西越是难伺候,这些娇贵花朵的花茎上竟然长满了刺,为了采这些东西,他可是十只手指头都被弄破了呢。
  “华而不实,”萧凌影摇摇头:“萧哲那家伙比袁安淮还不解风情,之前爹给你的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个献宝似的讨好他,他什么时候给过你一个笑容?”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萧凌空反驳道:“那是哲哥哥不食人间烟火,他眼里只有治病救人,这些俗物他都看不上罢了。”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反正在你眼里你哲哥哥什么都好。”萧凌影打了个哈欠,对自己那已经魔怔了的六弟已经无话可说了。
  在他眼里,喜欢那都是相互的事情。他和安淮两小无猜,安淮对他的好自然没得说,但他对安淮也不错,至少这辈子也没想过和除了他之外的别人在一起。而自己的六弟显然是对那个两年前突然冒出来的父亲的义子情窦初开便情根深重,若是两情相悦,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没什么话好说。只不过那萧哲极其古板,对他们家所有兄弟都是以少爷相称,硬生生的把彼此的关系疏远为主仆,即使大哥不让他那么叫他都不肯改过来。这样顽固不化的人,能轻易接受小空的感情?不比登天简单多少吧。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横竖他说什幺小空也听不进去,多说无益,只能等小空有一天长大了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感情再说了。
  自己的四哥难得正儿八经的为自己思考了那么多,萧凌空是一无所知的。他从十三岁开始喜欢上萧哲,虽然见他不过数月,两人朝夕相处的时间也未必多,但能把一个人挂念在心里喜欢,一心一意地想对他好,即使得到的回应只是了了,萧凌空也觉得自己的幸福并不比四哥的少。
  更何况,哲哥哥来信已经在路上,不出意外这两天就会到了。

02

  萧家每个人都知道萧哲回来的前几天,他们的六弟是什幺正经事都没心思干,每日便守在大门口等待萧哲的马车。
  小七几年前进了宫成为太子伴读,从此不住在家里,六弟便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大概是做哥哥的都会比较疼爱幼弟一点,就连待弟弟们都严格要求的萧凌孤都对他这些日子不思读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凌空便是更肆无忌惮,起了一大早去摘下最新鲜的玫瑰花布置完房间后,然后一心当著望夫石。
  这般守了三日,萧哲终于姗姗来迟,看到马车缓缓停在门口,萧凌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想冲进马车里给他朝思暮想的人一个拥抱,可突然间又紧张得不得了,一晃眼就是一年没见,哲哥哥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变了,他这一年过得好不好?万一他看到自己并不如自己那般高兴,觉得自己唐突了可怎么是好。
  他心思本来就细腻敏感,犹豫了再三,马车的帘子掀开,萧哲已经跨步从马车上下来了,萧凌空还是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心脏砰砰直跳,手脚都不知道往哪边放才好。
  “六少爷,长高了。”男人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微笑道。
  “有听哲哥哥的话,天天饮牛乳。”萧凌空露出漂亮的笑容骄傲道。男人走前,自己堪堪到他的胸口,这一年身寸确实高了不少,现在看来,已然是能够到男人的肩膀了。
  “甚好,你的身子弱,饮牛乳能帮著强身健体。”男人温温文文的低沈嗓音让萧凌空的耳朵有点发烫,听他关心著自己,频频点头,又听他问道:“只是如何在烈日之下等我?也不怕暑气太大,快些进去吧。”
  “没有很热,”萧凌空轻轻地应了一句,见男人大步往屋里走,便紧紧挨在他的身边,亦步亦趋的,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贴著他。
  “少爷们最近都可还好?府里可一切如常?”
  “都好。大哥现在每日都要上朝教太子读书,二哥前两年去了边境驻守,过年的时候还得了假回来,很有些大英雄的模样,可英气十足了。三哥去年中了进士,现在在翰林院修书,四哥也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五哥和我虽说还没有什幺正经事可做,不过都有乖乖地不给哥哥们添麻烦……”他絮絮叨叨地跟在萧哲屁股后面说著家里人的近况,恨不得事无巨细通通告诉了他,再强调一番自己如何乖巧,恨只恨家里还不够大,没等他如何具体地说自己这一年学了多少学问,萧哲的房间已经到了。
  萧凌空眼睛一亮,一步跃前,推开门,献宝似的道:“我几日前把哲哥哥的屋子都打扫布置过了,没有麻烦管家他们,哲哥哥看看喜欢吗?”
  他一脸讨赏的表情分外可爱,萧哲又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再看这个满室花香的屋子,原本只是朴素的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一张椅子罢了,现在却是添了摆设。角落里放著盆栽,桌上放著花瓶,就连那床上都被撒了一整床的玫瑰花瓣,颜色分外艳丽,萧哲英挺的眉却皱了起来。
  放下了包袱,望著男孩儿亮晶晶的眼睛道:“六少爷如何做了那么多功夫?有没有累到自己?况且玫瑰花有刺,采摘稍有不慎便容易扎到手,你可有受伤?”
  他不提,那些小伤口对萧凌空而言疼疼也就过去了,根本没放在心上过。可他一提,萧凌空下意识便把自己的手往背后藏,忙摇头道:“没有受伤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如何会这么不小心。”
  这动作再明显不过了,萧哲面容严肃,把他的手抓了过来仔细一看,果然细白的手指上星星点点的都是红色刺印,有的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有的像是刚被扎伤的,明显极了。
  “不,不是扎的……”他想找些理由糊弄过去,可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在家里从没做过什么家务,白嫩的手上别说伤口,连个茧子都不会有。小脑瓜子转了一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能讷讷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萧哲叹了口气,轻轻地在他的手指上吹了吹,问:“还疼么?”
  “不怎么疼……”在男人的目光下,又受不住了道:“只有一点点而已。”
  “六少爷太不爱惜自己。那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弄的,伤了自己,若给大少爷知道了,可是要罚你的。”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一根银针来,道:“手里有些刺,我帮你挑的时候会疼,忍著些。”
  两人挨著坐在了凳子上,屋里的阳光敞亮,萧凌空一眨不眨地盯著男人帅气认真的脸,见他眼神专注,嘴唇紧抿,小心翼翼地用针尖将他手指头上的细刺慢慢挑破,一个一个挑完了,又撒上了少少的药粉,用纱布把几个破得较为严重的指头缠上了,难得板下脸来冲他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么?”
  “知道……啊?”萧凌空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盯著喜欢的人瞧,连被他挑刺时手指头微微发痛都顾不上了,哪里还听到他嘱咐什么,只能一脸呆傻地望著男人。
  “我说,以后不许再为我做这种事。我受不起,也不想六少爷受伤。这两天伤口不要沾水,饮食也要清淡,不然手上也会留疤,不好看了。”
  被男人刮了下鼻子,萧凌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都听哲哥哥的。”想到了什么,又抬头问他:“可是哲哥哥总是不在家里,四哥老说我笨,没人看著就会做错事,你不在家,他们也不愿意管著我。所以……嗯所以这次哲哥哥还是只留两个月就走么?”糯糯的言语里,满是对男人的不舍得。
  “才刚见面,如何就想著我要走了?”男人温柔一笑:“这次会留得长一些,我已然出师了,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会留在萧府好好看顾著你和少爷们。”
  “太好了!”听到男人要久留,萧凌空高兴得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他兴奋地想去握萧哲的手,可自己的手上刚缠著纱布,动作笨拙之下,把丫鬟之前送上来的茶水给打翻了,烫得嗷呜一声叫。
  “你看你……”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幸好那茶水已经不是滚水了,只是有点热而已,应该没有烫伤他。仔细擦拭干净他衣摆上的茶水,道:“快去换件衣裳,一会儿风一吹要著凉了。我也沐浴更衣洗去这一身风尘,等大少爷回来好向他请安去。”
  刚刚还没和他的哲哥哥相处了多久,自己就笨手笨脚做那么多冒失的事情,萧凌空对自己可不满意了,小脸也垮了下来,身上湿湿的确实不雅观,只能乖乖道:“好,那等你和大哥请安完,我再来找哲哥哥可以吗?”
  “自然可以。”
  再怎么不愿意,萧凌空也不能留在他的屋子里硬要看他沐浴更衣。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么任性无赖会招人不喜欢的吧?横竖他见完大哥后,就没有别的事,到时自己再缠著他和他好好说话。打定了主意,男孩一步一回首地离开了萧哲的屋子,想到接下来可以天天见到男人,心情又立马像有只小鸟在飞舞一般雀跃了起来。

03

  终于回到熟悉的地方,萧哲自己打了水冲了个凉,又从包袱里取出另一件换洗的衣裳穿戴整齐了,见天色不算早了,刚想去寻个人问问大少爷是否已经回府,便有个家丁敲门道:“萧大夫,大少爷有请。”
  萧哲精神一振,忙回道:“我这便去,有劳。”心头有些微微的发热,一年不见,不知那不苟言笑气度雍容的男子如今有了什么样的变化。他未满二十便继承了老太傅肩头的重担,既要在朝为官,又要负担著家里的众多兄弟,整个萧家,萧哲最放不下的就是他,这些年里废寝忘食的努力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站在他的身边让他的担子可以稍稍轻上一些。
  轻轻吐纳了一口,萧哲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衫子,在家丁的带领下便朝著萧凌孤的书房走去。
  许是为了等他,萧凌孤的书房门并没有关上,只是虚掩著,萧哲走进去便看到萧凌孤正在踩在小梯子上寻一本古籍,见萧哲来了,尚未来得及从梯子上下来,却把萧哲吓了一跳,忙一个健步上前扶住梯子道:“如何爬那么高?摔下来如何是好?我来帮你取吧。”
  “不用,这点小事。”萧凌孤完全不以为意,轻声应了句,踮脚取了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稳稳地回了主位坐下了,才道:“快坐,一路可还顺利?”
  萧哲的心刚放回了地上,听从来就是冷然自持的大少爷言语里有著对自己的关心,心跳不自觉地又有点失控,低下头来没敢在他那张俊逸过人的脸上多做流连,只是谦卑道:“多谢大少爷关心,我一路都顺利。”
  萧凌孤轻轻颔首,他性子本就冷淡,即便是对萧哲像是对自己亲弟弟一般关心,也不会嘘寒问暖过多,听他说一切无恙,便没再多问,道:“我已吩咐下去,晚上和大家一起用餐,自己人便不用讲究排场了,随意家宴,算作为你接风洗尘。”
  “万万不可,”萧哲抬起头来,皱起浓眉道:“主仆有别,这恐怕不合适。”
  “我说合适便合适。”知道萧哲虽名义上是他们的义兄弟,实则他总把自己视作萧家的下人,而且这种想法似乎根深蒂固地埋藏在他的心中,从前萧凌孤不以为意,这回他心中有些别的计量,根本不听他的,挥了挥手道:“随我一起吧,快到时辰用膳了。”
  萧哲心道,这大少爷倒是比从前更为强势,也更加说一不二了,知道自己无从争辩,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地跟在他的身后,这才敢明目张胆地看著他的背影,无须藏起眼中的倾慕之意。
  这人即便是行步,也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而他,却是连偷偷孺慕他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肖想一二,自己这种出生,根本配不上吧。
  收起了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萧哲随萧凌孤一同进了餐厅,菜都已然上齐,而席间,除了他今日下午已经见到面的萧凌空外,三少爷,四少爷和五少爷都在。
  “哲哥哥坐这儿吧!”萧凌空热情地指著自己边上的位置叫他过去坐,萧哲顿感尴尬,对其他人行了礼,才对萧凌空道:“六少爷,我坐最边上就好。”
  “矫情什么?坐哪儿不是坐,你不坐那儿小空今天都吃不好饭。”萧凌影一撇嘴,也不顾自己的话不怎么客气,他打心底的有点看不上萧哲的谨小慎微,凡事谦恭,家里并没有人把他当作下人,可他却执著著同大家保持距离,别人也就算了,自己那傻弟弟的一腔爱意看来要付诸东流。
  “怎么说话呢?人家爱坐哪儿还碍著你了么?”萧凌远悄悄肘了自己那不会说话的孪生弟弟一下,萧哲听了更为尴尬,只能依言坐到了萧凌空边上。
  “哲哥哥这些菜都是我盯著厨房做的,有好多你喜欢的,大哥我们能开席了么?”喜欢的人坐在自己的边上,刚才四哥那一点点呛声萧凌空完全顾不上了,眨巴著大眼睛问他大哥,迫不及待地跟萧哲献宝了。
  “嗯。”见户主点了点头,萧凌空第一个夹了一筷子东坡肉,毫不犹豫地放进了萧哲的碗里。
  食不言寝不语是萧家饭桌上的规矩,开席了大家便要规矩吃饭,萧凌影眼睁睁地看著自家六弟自己都没吃几口,一筷子一筷子的往萧哲碗里夹菜,想说点说么也碍于规矩不能开口,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
  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萧哲面前碗里的食物已经堆成小山了,他不愿意让六少爷这般伺候他,可男孩盛情难却,只能面露难色地又不著痕迹地夹回萧凌空的碗里,这一小小的互动便让萧凌空喜上眉梢,直觉得一年里吃的饭都没有这顿饭来得香甜。
  “六弟筷下留情!”眼见最后一块东坡肉又要被萧凌空夹起来,一直著急著自己不够吃的萧凌碧终于忍不住嚷了出来,眼疾手快地把肉夹到自己碗里护著,憨笑:“今日练功累了,没吃饱呢。”
  “哲哥哥吃饱了吗?”瞪了眼他的五哥,萧凌空忙扭头问萧哲。
  “能不饱么?你把半桌子的菜都夹他碗里了。”翻了个白眼,萧凌影抢在萧哲回答前吐槽道。
  “那说明我们家做的菜还是很合萧哲口味的,”受不了小影怪腔怪调的,萧凌远打起了圆场,转移话题道:“大哥倒是没吃多少,胃口不好吗?”
  萧哲的注意力立马被引了去,他一直在偷偷关注萧凌孤,也正在担心他如何吃得这般少,担心他身子不舒服。
  “没什么,既然都用完了,萧哲便早些休息吧。”
  萧哲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点了点头道:“是,大少爷。”
  想关心他,却无从下手,一顿接风洗尘宴倒是吃出了一些担忧,萧哲琢磨著寻个机会为他诊个脉,不过横竖自己打算留在京城不走了,他的身子自己总能顾著,倒是也不急在这一时。

(14鲜币)04

  萧哲的心思都在他的大少爷身上,萧凌空整颗心却是挂在他身上,等大伙儿都回房歇息了,他在自己房里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
  不知道哲哥哥是不是已经入睡了,今天两个人都没什么机会说话,刚才听他说他师傅嘱咐他明日要去京城的医馆帮忙,也不知他一忙起来自己是不是又没机会同他亲近。
  年轻的男孩子按耐不住对心上人的思念,他明明就睡在自己家里,和自己的屋子也不怎么远,如果现在去找他说说话,是不是不够矜持,会不会不讨人喜欢?
  他纠结来纠结去,月上中天了还是睡不著,干脆也不顾矜持和惹人讨厌了,抱著自己的小枕头,看外边热得很,也没穿上外衣,仅仅著著贴身的衣物便去下人睡的院里找萧哲。
  和他相似的是,萧哲也无法入睡,此刻正躺在床上胡乱思忖著些什么,听到有人敲门,楞了一下,披上一件衣裳来开门,看到是六少爷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男孩子穿著白色的中衣,光著雪白的大腿,连鞋子都没穿上,光著脚走了一路,还抱著枕头,模样看著又可怜又可爱,忙把他拉进了屋子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无奈道:“六少爷,这更深露重的,你这般出门,不怕著凉么?”
  “都夏天了,怎么会冷,我睡不著,才来找哲哥哥说说话。”穿著男人的衣裳,萧凌空的小脸红扑扑的,非但不冷,还一阵阵的冒著热气。
  “那么晚了,不睡觉到处乱跑总是不好。”
  “没关系嘛,反正我一个人也睡不著。哲哥哥也没睡著吗?”
  “快睡了。”
  “那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说不定说会话,就会困倦想睡觉了。”月光下,男孩子勇敢地问出了心中所愿,因为过于大胆,白皙的耳朵尖子有点略微泛红,眼睛却闪闪地望著男人,像个渴求温暖的小动物一般招人疼爱。
  萧哲沉默了会儿,摇头道:“这样不妥,我的屋子简陋,哪里能委屈六少爷。”
  最重要的是,虽然自己一直把他当作弟弟来看待,他却已经十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半夜三更的和一个男人同睡,如何也是坏名节的事,虽说二人都是男的,男孩的身体却甚为特殊,自己把他当女子一般保护著都是应该,又如何可以留他在房中过夜。现在他还太小不懂事,将来大了,许是会觉得太过孟浪,大大不妥。
  “我不嫌这儿简陋。”被生生地拒绝了,萧凌空的小嘴瘪了下来,怀里的枕头抱得紧紧的,一脸委屈。
  “乖了,这儿不是你该睡的地方,我陪六少爷说说话,说到困了,便送你回屋睡。”
  “不要回去睡,要和哲哥哥一起睡。”
  萧哲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是大孩子了,若再这般任性,你大哥可是会生气的。”
  “那就让他生气好了,我……”萧凌空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他才不会了解我在想什么,要求那么严格,为人又古板,从来不对我笑也不夸我,我不在乎他不高兴,我只想跟哲哥哥多呆一会儿。”
  “请六少爷不要这般说大少爷。”本来还能保持温和地劝慰萧凌空,听他这般编排萧凌孤,萧哲的脸色也沈了下来:“你大哥为了这个家付出那么多,他不苟言笑是因为生性冷淡,可作为兄长,他比谁都在乎你们,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好,六少爷若是这般不理解他,还怨怼他,未免太过不懂事。”
  “连你也这么说……”萧凌空轻轻地嘟囔了几句,本来抱著枕头好好的投怀送抱,末了变成了听教,他正是叛逆的年纪,心里有些不高兴,又舍不得离开萧哲,只能抱著枕头耷拉著脑袋,反正就是不挪屁股。
  萧哲想到了萧凌孤肯定不会愿意弟弟和自己大半夜的共处一室那么久,如何还坐得下去,站起身来,道:“我送六少爷回屋吧。”
  “真的不能睡这儿么?”男孩子的眼眶已经有点红了,他才不敢告诉萧哲他是真的不嫌弃这儿简陋,萧哲没回来的时候,自己也曾偷偷地来他屋里睡过。
  “六少爷请。”门已经打开,萧哲摆好了赶人的架势,萧凌空再委屈,也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耍无赖,只能不甘不愿地站起身来,一路穿著男人的衣裳,拖拖遝遝地跟在他身后被他打包送回,在自己的床上终于没再忍住,哭了出来。
  事实证明,萧哲回来后的日子,并不如萧凌空想像的那般,自己有大把时间缠著他同他亲近。白天的时候,萧哲应邀游走于京城几家医馆,他师从神医古道子,医术精湛,帮著京城的大夫们诊断疑难杂症,一来完成师傅布置的任务,二来也实践所学之医术,每日马不停蹄,往往忙到天黑后才回到萧府。而到了晚上,似乎是为了防止那日之事重演,萧哲锁著房门,都不会放萧凌空进来,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小少爷对自己红眼圈,自己便心里发疼,不舍得赶他走了。
  这般不温不火地过了三个多月,萧凌空心里难受,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样回事,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萧哲的关系,既怕他同自己疏远,更怕他讨厌自己。
  一日上过了午课,他郁闷地坐在后花园的假山后边休息,那儿凉快又通风,在这炎炎盛夏很适合他跟自己哀悼一下那永远没有突破的心意。
  正悲春伤秋呢,萧凌空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自己从没听过的声音,他心声好奇,便站起身来寻著声音而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犹如被一道响雷劈中,全身通红无法动弹──假山的另一面,他那四哥竟然衣衫半褪著,坐在安淮哥哥的大腿上同他亲嘴儿亲得难舍难分,那香艳无边的画面把清纯的萧凌空刺激得大发了,喉咙发出一阵奇怪的咕哝,愣愣站那儿也不知该捂住自己的眼睛。
  还是袁安淮警醒,发现有别人在场,忙和萧凌影分开了,迅速把他的衣裳拉好,又见那偷窥之人是小影那未及弱冠的弟弟,心里庆幸两人只是刚刚开始,没有做更加少儿不宜的事。
  “你你你,好你个小鬼,好好的不学,学著人偷看不该看的东西!”和恋人的亲热被打断,萧凌影一肚子气闷,站起身来把萧凌空拎了出来吼道。
  “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故意偷看你们!”萧凌空被他吼得耳膜生疼,他脸上的红潮还未退下呢,回话也讷讷的,还有些被冤枉了的委屈,怨道:“这也不是我的错,你们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做那种事情。”
  “哪种事情?”萧凌影柳眉一竖,特别的理直气壮:“我和安淮彼此喜欢,将来我可是要嫁给他的,别说只是亲个嘴儿了,衣裳脱光了滚来滚去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你偷窥反倒来说我做见不得人的事了。”
  “小影别对你弟弟胡说八道。”袁安淮都听不下去他的直白,出言阻止道。
  “说了没有偷窥嘛。”听他四哥坦然到不要脸的反驳,萧凌空脸上的温度是下都下不来,突然,脑中有根弦像是被拨动了一般,抬眼望著萧凌影:“四哥,彼此喜欢,就可以亲嘴儿,要脱光衣裳滚来滚去么?”
  萧凌影翻了个白眼:“当然,喜欢就要做亲密的动作啊,不过做完后可要那人对你负责,不然就是吃了亏,你可别傻兮兮的把自己交给不负责任的男人。”
  “够了,你弟弟才十五岁。”袁安淮一个头两个大。
  “十五够大了,我教育弟弟大人的事情,免得他吃亏,你管我。”
  “那也要含蓄点。”
  “你少道貌岸然了,我十五那年你还不是偷偷亲我。”
  “我和你那怎么能一样……”
  “是啊,就许你早熟。”
  萧凌空的心思早不在他四哥四嫂的拌嘴上了,方才萧凌影的说法点醒了他,他喜欢哲哥哥,却一直无法和哲哥哥突破关系,想来是因为哲哥哥还把他当小孩,如果他们有了更为亲密的关系,哲哥哥就会知道他已经长大了。
  更重要的是,四哥说了,亲密后两个人就应该对彼此负责,不然就是不负责任的人,会被众人所不齿。哲哥哥那样的男人,断然不会作出不负责任的事。
  可是要怎么才能和他亲近呢?这种事情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根本不懂啊……

(16鲜币)05

  当天用晚膳的时候,萧凌空饭都没动几口,看萧哲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忽而盯著他猛瞧,忽而脸红著不敢瞥他,脑中尽是如果他们也像四哥四嫂那般亲密会是怎么样的感觉?男人嘴唇很薄,颜色浅浅的,亲上去一定很软很舒服。
  他这般胡思乱想著用完了晚膳,就听他大哥道:“萧哲随我进书房。”
  大哥最近总是晚上招哲哥哥前去,闹得自己更没时间和哲哥哥说话了。如果是平时,萧凌空最多心里嘟囔几句,可他现在正沈浸在寻机会让他的哲哥哥对他负责的当口,根本坐不住,等萧哲随他大哥进了书房,自己也偷偷地跟了上去,只想著等他出来的时候,两人还可以有时间说说话。
  书房里的两人却不知道门外有个身影正在听墙角,萧凌孤坐了下来饮了一口热茶,道:“让你考虑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萧哲想都不想便摇头拒绝:“还请大少爷见谅,我并不想……那样不妥……”
  “没什么不妥。”萧凌孤手一挥打断了他:“这是父亲走前吩咐下来的,我是你义兄,你的终身大事我来操持也是应该。石大人和小远同在翰林院,家事清白,和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旁人你这年龄早该婚配,就是为了我们家学医耽误了,我不能坐视你再耽误下去,该是寻个好亲事的时候了。”
  “我……当年我同义父说了,我决心一生呆在萧家,从来没想过娶妻一事。”
  “娶妻和你留在我们家并不矛盾。”
  “可是……”
  “萧哲,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正常男人,不娶妻又是为何呢?”
  萧哲心头一苦,他很难跟面前面若华冠的英俊男子说出他心里的爱恋和渴望,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高高在上到自己同他说喜欢都是种侮辱。所以他得承受著被心上人推出去同不认识的女子结合,只为了所谓的正常男人都得娶妻。
  “对不起大少爷,就当人各有志……我实在无意娶妻。”
  “罢了, 我不迫你,改日我做东,请石大人携女来府里一聚,若是有缘,你兴许就不那么抗拒了。”
  他退让至此,萧哲也无从拒绝了,换了话题询问他最近的身子情况,这个话题算是告一段落,而守在门外的年轻男孩却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他的大哥要为哲哥哥找女子婚配?这怎么可以……哲哥哥明明说了他无心娶妻的……大哥还要勉强他去和那女子见面,太过分了……更何况……更何况他喜欢哲哥哥呀!
  萧凌空著急得不得了,脑袋一时空白,想的尽是如何能阻止他大哥这种无聊的念头。
  大哥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总不应该不知道,他听四哥提过,大哥在宫里也被皇上逼过婚,可他那样的身子怎么样可能娶妻生子,好不容易拒绝了圣上一番美意,之间的艰辛却只有他一人知道。现在他又这样逼哲哥哥,萧凌空对他的大哥失望透顶,只觉得大哥是这世上最不通人情的人,简直就是了一座大冰山,活的!
  当下,也不是怨怼大哥就能解决问题的,萧凌空心里揣揣不安著萧哲迫于无奈真的会和那个什幺姓石的女人相亲,一张小脸皱巴巴的都快愁坏了,抓了好多下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他之前就想著要和哲哥哥亲近,如果两人当真发生了亲密的关系,哲哥哥就得对自己负责,到时大哥总不会不顾他的心情让他喜欢的人再去娶别人。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世上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方案了。萧凌空几乎是当下便做了决定,可问题又来了,他到底要怎么才能和哲哥哥发生亲密关系呢?
  是不是跟四哥说的那样,亲了嘴,脱光了在床上滚一滚就算是了?如果只有这样的话,也不算很难,他可以脱光了钻进哲哥哥的被窝里,这样只要他也进被窝,自己稍微主动一点,那便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自己就大功告成了。
  唔,钻被窝想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萧凌空握了握拳头,觉得此出势在必行,而且最好是越快越好,说不准大哥什么时候就把那女人找来吃饭,自己如果晚上一步可要抱憾终身的。
  择期不如撞日,趁著哲哥哥正和大哥说话,门也一定没锁,天那么黑,自己偷偷溜进去他可未必能及时发现把他赶出去。
  主意已定,萧凌空当真快速溜到了萧哲房里,他有点紧张,还有点害羞,可想到这是为了他心爱的人,便是什么也顾不上了,颤抖著手指把自己的衣裳裤子脱得光光的,打开萧哲叠得齐齐整整的被子摸黑钻入,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
  这种感觉就像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摆上桌子一般不要脸面,萧凌空闻了闻身上的被子,感受著男人特有的淡淡药草香,把脸蛋捂住想让自己降降温,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知道哲哥哥什么时候和大哥谈好了事会回来,看到自己那样,会不会喜欢呢?不管他喜欢不喜欢,自己总是喜欢他的,也会像四哥说的那样对他负责,要永远同他在一起,一辈子不分离了才好。
  少年人抱著莫大的献身的觉悟躲在被窝里等待著他的心上人,约莫半个时辰后,房门被推开了。
  萧哲的心思全在萧凌孤为他安排的婚事上,郁郁不乐著,竟是没发现屋里还有别人。他忙碌一天,早已困倦,于是连灯都没开,脱了衣裳,便想往床上躺去,沾上了床才发现被子竟被放开了,而里面有一个大活人在。
  “何人!”萧哲三魂六魄险些被吓了出来,沈声问道,就听萧凌空轻如蚊讷的声音:“哲哥哥,是我。”
  “六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忙点燃了蜡烛,萧哲皱著眉不解地问道。
  被子里的男孩子正红著脸瑟瑟发抖,衣裳满满一地,想也知道,被子里的身体肯定是一丝不挂的。
  “哲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我想和你像四哥和安淮哥那样亲近。”
  他哀求得可怜兮兮,萧哲却对他一点那样的意思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他才十五岁,自己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谁会禽兽到把自己才十五岁的弟弟给吃了?别说主仆观念分明的萧哲,一般人也做不出来啊!
  “六少爷,穿上衣裳吧。”他捡起地上的衣裳,想给萧凌空穿上,男孩子却使了力道把衣裳抢来扔掉,洁白的贝齿都要把嘴唇咬破了,眼眶含泪道:“哲哥哥你真的不要我吗?我就那么差,差到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不,不是,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只是这种喜欢,未必是萧凌空要的喜欢。
  “那你亲我抱我呀!”
  “对不起……六少爷……”
  他还来不及同小孩解释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有什么不同,萧凌空再也压抑不住被喜欢的人一再拒绝的羞辱,大声地哭了出来。
  “乖,不哭啊,哲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夜深人静,他的哭声格外响亮,萧哲听得心疼,忙上了床搂住他,拍著他的肩膀哄他。
  可这些言语上的哄劝又有什么用?任何人脱光了想要和喜欢的人亲密却被这么无情的拒绝都会羞愤到想要干脆死了算了,萧凌空那般喜欢他,更是寻不到除了哭以外更好的发泄方法。于是一个哭一个哄,都没想到两人一个是一丝不挂,另外一个也只著了亵裤,这般贴在一起,实在暧昧不堪。
  萧哲所住的屋子在下人集中居住的院落里,今日夜里不当值的人都睡下了,听到萧大夫屋里传来大声的哭声,都从梦中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两个家丁快速穿衣,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赤裸著的二人相拥的画面。
  “萧大夫怎么了……额……六少爷……”
  “我……我去叫大少爷……”
  萧哲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误会了,可怀里的人还在哭,萧哲一时百口莫辩,想要放开他,却被他紧紧拽著胳膊,眼泪往自己的身上乱擦,也没敢乱挣扎,脑中当真是一片空白,等萧凌孤和他三个弟弟匆匆穿上衣裳赶来时,萧哲脑中那根弦才彻底绷断,颤抖著唇,望著萧凌孤道:“大少爷我……”
  “大哥,我已经和哲哥哥……你都看到了……他会对我负责,不会娶你说的女人的……”萧凌空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会这般福至心灵说出这等不符合实际的话。可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虽然哲哥哥没有真的碰他,可大哥如果认为他们在一块了,就不会再逼哲哥哥相亲。
  “六少爷你……”萧哲一脸震惊地望向萧凌空,完全没想到他这般不把自己的名节当回事,后者却擦了擦眼泪,对萧凌孤坚定道:“大哥,我要和哲哥哥在一起,你不会不同意的对不对。”
  萧哲已经无法言语了,被少年冤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面前冤枉自己,偏偏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解释都是无力的,如果他坚持说自己没碰过六少爷,大少爷会怎么样想他?欺负了他的弟弟还不负责任,毕竟两人衣衫不整地在床上,是个人有眼睛都能看到。
  “都穿戴好了,那么多人看著。”萧凌孤的脸色黑得能捏出墨汁来,把人都打发了,又让萧哲和萧凌空随后去他书房便甩袖而去。
  这个家,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15鲜币)06

  屋里的人散尽,只剩下在被子里涨红著脸的男孩子,在说了那么羞耻的话后一直低著头根本不敢看他,以及全身发冷,肺部发胀,仿佛有一根利针对他的心脏千刀万剐的萧哲。
  他如何也想像不到,自己一直当弟弟疼爱的男孩子不但作出了这样过分的事,还能当著他大哥的面口口声声在他头上扣了他没有做过的事──而且还是那么严重,把两个人的名节统统诋毁而光的事。
  他手脚微微颤抖著,连嘴唇都有些哆嗦,发干的嗓子眼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黑眸定定地望著把脑袋垂得低低的,已经用手把被子绞成麻花状的男孩子,心里却全是那张和男孩有几分相似的脸。
  他在大少爷面前说了那样和事实不符的话,大少爷会不会信了?如果他信了自己做出这么不守礼数的事,又会怎么看他,从今往后,他该如何面对那个虽然表面冷漠内心却极为疼爱弟弟的男人。
  就算他澄清了真相,也无法避免伤害到六少爷的自尊,那人爱弟如命,自己在萧家的位置恐怕也更尴尬,日后就连想默默守著他护著他,他也会对自己不屑一顾了吧。
  一阵浓浓的绝望蔓延进了萧哲的五脏六腑,他的人生中快乐的东西不多,从小他便被义父灌输著他活著的使命便是护著义父的孩子长大成人,他也为此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从无怨尤,可那唯一能宽慰他,让他在午夜梦回里小心翼翼,慢慢勾勒的幸福感来源,却在前一刻被萧凌空毫不留情地毁了。
  他的嗓子一阵发苦,有一瞬间想对著床上的男孩咆哮,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连他仅剩的梦想都要剥夺掉?自己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疼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不是么?
  寂静的屋里,一个人站在地上,一个人半坐在床上,安静到听得到萧哲粗粗地喘息,而萧凌空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第一次做那样坏那样坏的事,当时是鬼使神差,狗急跳墙。现在人都走光了,他便成了那个要承受和面对哲哥哥怒意的人。他太温柔了,这一生都没对自己发过脾气,萧凌空不敢想像,如果他这次真的对自己生气了,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怎么样都好,只要不会不理他,他是做得不对,可是他太希望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了,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可以付出他拥有的一切。
  被子里的男孩子瑟瑟发抖起来,小声地抽泣著。毕竟年纪小,做事没有去考虑后果,现在事已至此,他承受不了萧哲冷漠绝望的目光,更无法忍受他喜欢的人从此不再待他亲近,那些越来越严重的后果慢慢把他压抑得崩溃了,再也忍不住眼泪的决堤,又不敢大声哭惹得萧哲更讨厌他,那小模样可怜得不得了,不一会儿便把被子都哭湿了。
  萧哲的双手先于大脑的思考,捡起他的衣裳帮他披上了,他心里太苦,没有力气和心思去安慰那个罪魁祸首,却也看不得他哭成这样,沉默良久,终于还是不得不主动开口道:“起来吧,大少爷等著我们呢。”
  那头的萧凌孤也已经快气得发抖,手中拿著的杯盏都忍不住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显示著他此刻极度不平静。
  自己的弟弟,还那幺小,品德便已败坏到满口谎言,不但不顾一直关心爱护他的萧哲的感受,连自己的清白都可以拿来当冤枉人的工具,这简直就像在他脸上抽了一个重重的巴掌,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的教弟无方。
  是的,今日情景,他一眼便知都是小空那孩子胡扯的,别说以萧哲的性子断然做不出那种事,就算他一时鬼迷心窍,小空的脸上还挂满泪痕,又如何像是同他喜欢的人亲近后的反应?
  萧凌孤完全信任萧哲不会对小空作出逾矩的举动,可小空这样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萧凌孤这个当大哥的能容忍的程度。
  他的弟弟,就算喜欢萧哲,不愿意他帮萧哲婚配,也不该用这样可耻的方式,更不应该不和他这个大哥商量一下就想把自己的身子献出去。
  他今年才十五,又是那样的身体,有没有想过如果所托非人,会给他们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幸好他喜欢的人是萧哲,萧凌孤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完全不敢想像如果他喜欢的人不是萧哲会闯下怎么样的弥天大祸──他们的身子怎么可以随意示人,即便弟弟们将来或许会又喜欢的人,那他们的伴侣也一定要通过自己的考察,确定了他们绝对不会作出对家族有害的事情才可以。这是父亲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而他才走了几年,自己这当家的就如此不慎,让幼弟险些铸成大错。
  萧凌孤满心的自责,琢磨著这事该如何处理才最为妥当,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大少爷,六少爷和萧大夫求见。”
  “大,大哥……”萧凌空一路上头都没有抬起来过,现在见他大哥那张冷得都快结霜的脸,更是不敢看他了。
  “跪下。”
  萧凌空没想到大哥一上来就要惩罚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就见萧凌孤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漂亮的凤眼冷冷地凝视著他,双膝一软便当真跪了下来。
  “你可知错?”
  “我……”男孩子双手绞著衣角,不敢确定他大哥是说他什么错了。大哥是不信他刚才在屋里说的话吗?还是怪他不知廉耻,想要用这种方式去留住哲哥哥……
  “跟萧哲道歉。”
  大哥的薄唇吐出这句来,萧凌空就知道自己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已然被戳穿了。他紧张得满手心的汗,不想承认自己的努力全然没用这一事实,却也不敢不听他大哥的话──在家里,就算强势如二哥都对大哥言听计从,自己虽然有时候心里会怨怼大哥霸道又独裁,到底不敢明著和当家的对著干。
  “哲哥哥,对不起。”男孩咬著唇还是和站在一旁的萧哲道了歉。      
  “错哪儿了?”
  再怎么不情不愿,在大哥强大的压迫感之下,萧凌空还是只能乖乖地进行自我检讨:“我不该冤枉哲哥哥,更不该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不要脸的话。大哥,哲哥哥,我……我不愿意哲哥哥娶别人才……对不住……”
  “你喜欢他?”
  萧凌空已经被羞愧和难堪占据了,现下又被大哥问了这样的问题,头已经快埋进地里了,他怎么好意思当著萧哲的面说自己喜欢他?
  “即便喜欢,也不能如此连礼义廉耻都不顾,满腹诗书都不知读到了何处去了,萧凌空,你仔细回答我,父亲走前,嘱咐过我们什么。”
  “嘱咐……嘱咐过我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身子……”说到这里他又有些不服,抬起头来同萧凌孤对视,争辩道:“可是哲哥哥不是别人……是……是我想跟他在一起的人……”
  “在一起?”萧凌孤的嘴角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嘲讽的话语如利剑一般打向他年轻的弟弟:“你想和他在一起,有没有问过他想不想和你在一起?还是你萧家六少的喜欢便是霸道到一切以你的想法为尊,可以完全不顾别人的想法?你口口声声喜欢他,作出这样的事情又把萧哲放在何地?还是你希望当大哥的我是非不分,以为你们已然铸成大错,逼著萧哲对你负责?”
  “可是……可是大哥你不也逼著哲哥哥去娶他不认识的人……”
  和萧家其他兄弟不同,因为小七不在,萧凌空便是最得溺爱的那一个,他虽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挑战当家家长的尊严,太委屈时,倒也会把自己心里的意见说出来。
  受到挑衅,萧凌孤柳眉一挑:“我是希望他去娶个家事好,温柔贤淑的女子为妻,可我从未逼迫过他一分半毫,之前提议的也是让萧哲去见见那女子,你又如何不知他们不会情投意合?莫非就因为你喜欢他,他就非得接受你的情意?何况,你这样的身体,萧哲若是更喜欢正常的女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少爷,我并没有……”
  “你收声。”萧凌孤喝止住了萧哲的插话,针锋相对地望著萧凌空,沈声接著道:“今天那个人是萧哲,若是另外的别人,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你满心眼里除了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情情爱爱,把家族,把你那么多兄弟的安危放在何处?”

(11鲜币)07

  一向少言少语的大哥突然间说了那么多话来责备他,萧凌空被骂得呆怔了,刚才的伶牙俐齿在此刻都用不上了。这倒是不怪他,萧凌孤这个大哥平时虽说严厉,但多是对他们的功课学习要求严格,哪有这么言辞激烈地教训过人,别说受惯了宠爱的萧凌空,连在一旁听著的萧哲也受了不小的震惊。
  膝盖已经跪得麻木了,短暂的呆怔过后,委屈,羞愧,害怕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了萧凌空心底,眼眶霎那间红了起来,又不敢真的掉眼泪被大哥骂没用,生生地憋住了哭意,小脸涨得通通红。
  书房里,萧哲沉默著,萧凌孤黑著脸,而萧凌空跪著大气不敢出,气氛正胶著,门被枝呀一声推开,萧凌孤的四弟一个箭步冲进屋子来把萧凌空扶了起来,对著萧凌孤道:“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空,他还那幺小……”
  “小影不许这么跟大哥说话。”跟著他后脚进来的是老三萧凌远,显然他和老四在屋外听了许久,最后他拉不住冲动的老四,让他闯进了书房。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没看到小空都这样了么?”在萧家,萧凌影和这个六弟的关系最为亲密,方才在屋外他听到大哥用那样严厉的言辞说小空他便已经忍不住了,若不是他三哥拉著他早就闯了进来,后来听屋里没了动静,实在担心,不顾萧凌远的劝阻还是硬闯进屋里。
  他高声呛完他的双胞胎哥哥,搂著萧凌空转向他大哥道:“大哥,我说这些并非不尊重你,可你这些话未免也太过伤人。他是做错了,他的身体,不,我们的身体是与常人不同,但凭什么我们就没有资格去追求幸福,去喜欢别人?我这样,有安淮喜欢我,萧哲就算不喜欢小空,小空以后也能和他命定之人相互喜欢。如果都像大哥说的那样,这世上的人都宁愿去选择正常的女子为妻,我们难道就都注定要孤独终老幺?还是大哥你宁愿我们孤独终老也不愿意我们丢了萧家,丢了你的脸?”
  他性子本来就心直口快,一开始还掂量著用词,越说越激动,最后失了分寸,一股脑的把心里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眼见著大哥那张冰山脸越来越黑,可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收得回来?
  “小影!”萧凌远只能在一边无奈地扯他的袖子,而萧凌空在他四哥怀里还在发著抖,他们这些做弟弟的这么和大哥发生冲突还是第一次,他心里害怕大哥不高兴,又怕大哥怪罪四哥,更自责自己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心情复杂可见一斑。
  他们兄弟之间的对话萧哲没资格也不知道如何劝慰,他眼见著萧凌孤冷著脸一声不吭,想上前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认为他们的身子不正常过,更不可能嫌弃他们,可他的脚动不了,他的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来。
  大家都沉默著,就连刚才气焰十足的萧凌影看他大哥脸色那么难看,也不敢再造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凌孤终于开口,却不见方才的底气十足,只是淡淡道:“小远小影带小空休息去吧,萧哲留下。”
  萧哲的心从今天晚上开始便一直忐忑不安著,现在能够单独面对萧凌孤,更是紧张得手脚不知何处安放才好。萧凌孤唤人给自己续了一杯茶,也不见他喝,等茶凉得透透的,放在茶几上,对萧哲道:“我教弟无方,让你见笑了。”言语之间,已然恢复了平静,喜怒不形于色。
  “大少爷,你千万不要这般想……”
  “不说别的,我问你,你可喜欢小空?”男人挥手打断了他,问道。
  萧哲一怔,望著他冷傲的脸,把心里泛出的苦吞咽下去,摇头道:“虽然没有资格,但我一直把六少爷当弟弟疼爱,从前不知他对我有这般心思,今日……也怪我没有及早发现,不然一定会和六少爷保持距离,也不会让大少爷你为难。”
  萧凌孤漂亮白皙的手指摩挲著紫砂茶壶,咬了咬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道:“既然你对他全然无意,我也不能让他一直对你心存妄想。这事交给我处理,他是我弟弟没错,但你也是我弟弟,我不会为了他而勉强你,这点你大可放心。”
  这真是现世报,他拒绝了六少爷的好意,扬言自己把他当作弟弟,而他心上的人也自然而然地说出把他当弟弟的话,即便知道他和这个人犹如云泥之别,根本没有可能,萧哲的心还是被紧紧勒了一下,疼得紧。
  “敢问大少爷打算如何处理……”幸好,自己的声音听著还算正常,能够把他不切实际的妄想埋藏得深深的,不露丝毫痕迹。
  “你不用多管了,只是,”萧凌孤放下茶杯,如水眼眸定定地望著萧哲:“希望你不要讨厌小空,还是能如往常一般疼爱他。”
  经历了这样的事,让萧哲心无旁骛,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心里一点别扭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可对他提要求的人是他根本无法拒绝,望著他漆黑的凤眼,点了点头道:“大少爷您放心吧。”
  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样?那个孩子他还是会把他当弟弟一般看待,只是不知他从何时开始对自己起了那样的念头,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得乱七八糟的萧哲此刻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和萧凌空的关系,只能逃避一般,想著顺其自然,说不定那孩子对他也只是一时迷恋,等他再大些,就会弄明白自己真正的感情。
  ***
  今夜的萧家,因为萧凌空闹出的乌龙,几乎谁都没有睡个好觉。当事人萧哲和萧凌空不说,就连萧凌远萧凌影这对孪生兄弟都一宿未眠。
  萧凌影安慰著忐忑又沮丧的六弟,萧凌远沈著脸,在萧凌空的房里踱著步也一脸心事重重。
  “三哥求你别走来走去了,晃得我头晕。”萧凌影好不容易把萧凌空哄睡了,怕他夜里又被惊醒,守在床边没敢离开。
  “我这不是担心小六嘛,你也听大哥今天动了真火了,我怕小六还有得苦吃。”萧凌远放低了声音道。
  “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若是要为难小空我也不答应。”萧凌影一撇嘴,心里虽知道自己答应不答应都没什么意义,到底还是心疼幼弟,色厉内荏地站起身来扯住萧凌远的袖子:“三哥,你得站在我们这一边。”
  萧凌远无奈地一摊手:“我站在你们这边有什么用?大哥说一不二你不是不知道,反正小六这回错大发,犯了大哥的大忌,我也没办法,等天亮了看看大哥怎么想再说吧。”

(12鲜币)08

  旭日初升,一声鸡鸣打破了萧家看似平静,实则却暗涛汹涌的夜晚。
  萧凌空被他四哥迷迷糊糊的唤醒,揉了揉眼睛,立马也反应过来,自己昨晚把大哥惹恼至此,恐怕今日大哥会对他施以薄惩,便慌慌张张对萧凌影道:“四哥,是大哥唤我去了么?”
  萧凌影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在家里,这个幼弟算是受尽宠溺,他不若自己以及兄长们承担著家里的责任,加之父亲对他和小七格外爱怜,这种杯弓蛇影,担惊受怕的模样恐怕也是他这十五载里的第一次。
  所幸这孩子是懂事的,昨天做了那糊涂事,是应当承担责任的,到底不忍再说他什么,道:“大哥要骂人也得让你吃饱喝足了再听骂吧?睡了一觉,膝盖还疼么?昨夜跪了那么久,四哥看著都疼。”
  萧凌空摇摇头,想到昨夜的委屈,心里还是酸酸的,回道:“膝盖无恙了,只是我如此顶撞大哥,担心大哥气坏了,四哥你说,如果大哥真的气坏了不要我了怎么办?”
  萧凌影翻了个白眼:“大哥才不舍得,你别看他面上那么冷硬无情,从小到大最疼你的那个人还不是他?别想那么多了,快点洗漱用早膳,用完了去找大哥赔个不是,大哥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总是没有隔夜仇的。”
  这两兄弟心思里显然没把这问题看得有多严重,只觉得被自家大哥骂上几句,这事情也算翻篇了,所以当萧凌空怀著忐忑的心死去见他大哥,还来不及进行自我检讨,就听他大哥轻声轻气,却斩钉截铁地宣布对他的处置后,脸色苍白,完全手足无措了。
  萧凌孤却不顾幼弟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也是大哥不好,忙于朝政对你关心不够。你的几个哥哥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做,而你都十五了,却整日里不务正业,胡思乱想,这才险些酿成大错。萧哲师傅是一代名医,将萧哲教得如此稳重谦和,你这散漫娇气的性子也能在外边收一下。”
  “大哥……我,我不想走。”萧凌空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不得不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好不容易萧哲回来了,好不容易他不用再和哲哥哥分离,大哥却如此残忍,用最果断的方法将他同心上人再次隔离了开去。
  “不想走,那你倒是说说,你留在家里,能做什么?继续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学著那些纨绔子弟么?”
  萧凌空对大哥毫不留情的质问沉默了。十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了,再过一年,都是能成家的年龄了。自己的哥哥们每个都十分出色,把家里的负担全部扛了去,所以自己活得无忧无虑,从来没想过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这一晃眼十五个年头过去,自己竟然成了一无是处的纨!子弟,别说成家立业了,连个拿得出手的能力都没有,怪不得大哥对自己这样失望了。
  只是,他可以从今以后痛改前非,努力学习,可以做一切大哥想要他做的,除了离开京城……想到又是不知多少年的和心上人遥遥分离,再见面时,他或许都成家立业了,萧凌空受不了这种情况的发生,想到就心里难受得紧,抱著萧凌孤的腿哭求道:“求求大哥别赶我走,我想留在家里,大哥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从此好好听话,再也不犯糊涂了。”
  “起来。”男人冷冷的话语里,没有一丝对自己决定的动摇。
  “呜呜……不要,大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他的撒娇显然一点意义都没有,反倒是把他大哥的怒火都点了起来,只见萧凌孤把身长才到自己肩膀的少年提了起来,冷冷地看著他,问:“男子汉大丈夫,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了?是谁教得你一有不顺心就能下跪抱著别人的腿耍无赖讨饶?你不用再跟我讨价还价,明日便启程去真人那里,你也可以不去,只是从今往后,你爱去哪里,爱做什么,既然都有自己的主意,我这当大哥的管不了,便再也不管你了。”
  萧凌空傻了,甚至连哭都忘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在这个问题上竟然会严肃认真至此,不但铁了心了要赶他走,说出来的话还如此尖锐,可以说是分文情面都不留了。面前有两条路摆著,一条是离开京城,离开萧哲,另一条是自己从此不再是萧家人,大哥是真的会不认他的。
  后面那种情况让萧凌空恐惧到打寒颤,他想像不出来,从此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流落在外边,见不到哥哥们会是怎么样的,那样的话,恐怕自己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吧。
  “大哥……我……我听话。”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说出这句话来,脸色从苍白到通红,眼里的泪水含得满满的,一滴不敢掉下来怕惹了他大哥更生气。
  他不要被逐出家里,他舍不得疼爱了他那么多年的哥哥们。
  萧凌孤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再冷淡,对自己亲弟弟的疼爱却是半分不假,刚才冷著心肠说了那么多断他念想的话,如今见幼弟又是惊恐又是哆嗦的,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口气放软了些,道:“听话就好,去了真人那学医,也总有回来的一天,家里总是在的。”
  萧凌空想张口问,所谓的总有一天是哪一天,可是他不敢,萧哲从十四起在真人那拜师学医,五年后才算出了师,而自己要学上多少年更是一个未知数。他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地觉得此去一别,他和哲哥哥便再无可能,心里疼得发紧,除了默默地点头外,其他的再也不敢多想,也没有力气想了。
  家长下了决定要把六弟送到离家几百里外的山上师从萧哲的师傅学医一事,很快便在萧家传开了。难得的,这个决定疼爱六弟如萧凌影也没有表示反对,更没有冲去他大哥那进行挑衅,让一直担心家里冲突升级的萧凌远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影,你真的没在偷偷策划把六弟接回京城这种事?”跟著四弟一起给六弟收拾可以带走的东西,萧凌远忍不住问道,在他眼里,小影那么平静就是件不正常的事,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诡计正在酝酿。
  “我做什么瞒得过大哥?”萧凌影面无表情地收拾著一些自己穿不上却还是时新的衣裳,道:“大哥这做法虽然看上去残忍些,对小空倒是很有好处。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再努力,毕竟家里的隐患无法根除,若是有一天没有能力护著他,他有个一技之长总比身无长物要好。”
  “这倒是极对的,只是你没想过,他这般喜欢萧哲,被迫离开家里,小空心里会有多苦。”
  “唔,”萧凌影点了点头:“这点苦算得了什么,追著萧哲,萧哲却永远不给他回应才是最苦不过的吧。若他们真的没有缘分,小空离开家里这些年也可以冷静冷静,我弟弟那么可爱,以后跟谁不是跟?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好了,我去看看小空,三哥你还是去见见大哥吧,我看他也好受不了。”

(12鲜币)09

  萧凌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事到如今仍然没能很好地接受自己一夜之间就被大哥扫地出门,不但要去千里之外的地方生活,没学成前甚至被要求不许回家。
  回不了家,就见不到哥哥们,更见不到哲哥哥,他想不明白自己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怎么就要承担如此重的惩罚,而一贯疼爱他的大哥又如何能狠下心来让他离家,要知道,家里除了上战场的二哥,和从小就去宫里的小七外,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被要求过离开家里。
  不说二哥,小七就算去了宫里,也是在京城,家里人想见便能见到。现在自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要是想家了怎么办?他舍不得这一切,更不明白大哥赶他走这一行为的意义,只当做这是一种惩罚,不敢反抗,却也难过得紧,见他四哥推门而入,眼泪忙不跌地决堤,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四哥。
  “这时候叫四哥有什么用,”萧凌影叹了口气,坐他床边,牵起他的手劝慰道:“也别哭哭啼啼的了,大哥那人说一不二,现在是谁去说好话都没用的。我原先怕他把你逐出家门,如果那样,我和你三哥五哥是怎么也要反抗的,大不了写信给二哥让他回来,我们兄弟众志成城,大哥也不好太过分了。现在他让你去拜师学医,四哥琢磨著,这对你而言也算是个好著落,不要怕吃苦,所以凡事往好处想,嗯?”
  萧凌空哪里知道现在朝谁哭诉都没意义,他轻轻挨在萧凌影边上,摇摇头道:“我并不怕吃苦,就是……就是舍不得哥哥们。”
  他四哥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更舍不得的是萧哲吧?”见男孩子的脸瞬间又红了,心里暗忖这孩子的死脑筋算是无可救药了,这回为他吃了那么大的亏一点教训都没吸取,用上苦口婆心的语气,道:“你明日要走,山长水远,恐怕四哥想再同你说说话也难。之前总觉得你还小,感情的事情多是一时迷恋,也就没和你怎么谈过这事,现在四哥就跟你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你喜欢萧哲我知道,但我并不看好你们在一块儿。”
  听他吊儿郎当的四哥难得如此正经,萧凌空也收拾起了情绪,大眼睛定定地望著萧凌影,满是疑问道:“为何?”
  那还用问?当然是萧哲那货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傻弟弟身上呗?到底不想说得太直接伤到情窦初开的傻弟弟,萧凌影组织了一下言语,道:“萧哲从十来岁来我们家,一直便把自己当做下人看待,也从不做越过主仆限度之事,这个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吧?”
  “可我从来没把他当做下人看啊……”萧凌空著急地反驳道,被萧凌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著道:“这和你待他什么态度无关。他究竟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觉得自己就应该是我们家的下人,个中原因或许只有父亲和大哥才知道,可他认定了自己的身份,把你当做了高高在上的少爷,你觉得以他这别扭矫情的性子,能接受和你在一起?恐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这就像富贵人家的家丁不会去觊觎家里的小姐是一个道理,身份不对等在一起也很难幸福。”
  他这话说得在情在理,自古婚嫁,门当户对是如何重要就算萧凌空没有见识过也是知道一二的,穷人家的女子嫁去富贵人家,可以为妾为婢,却也没听说大富人家的小姐下嫁给家丁,那种婚事会丢进娘家的颜面,为人所不齿的。
  “我又不是小姐,我也是男的,哲哥哥就不能当是我娶他嘛……反正……反正也没多少不一样。”
  “嘿,你倒有志气。”萧凌影被自家弟弟的异想天开整乐了,胡乱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想娶就能娶了?你知道能够娶妻的男人肩上要负担什么样的责任么?况且你要娶的是个男人,别的不说,你养得起萧哲么?身无长物,凭什么娶妻?又拿什么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萧凌空被说得满脸羞红,自家这大富人家的少爷,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确实如四哥所言,没有任何资格给他人幸福。
  “喜欢是一件没办法自控的事,你喜欢他,四哥阻止不了,你也听不进去。但我们萧家的男儿,虽然身子特别,却也不该把自己当女子那样,娇蛮任性,喜欢谁便以为那人就得回应自己,说实话,除了我们的家世外,你还有什么可以给你伴侣的?就连这家世显赫,也是哥哥们辛辛苦苦挣出来的。”
  “你长大了,也该承担家里的一部分责任,大哥这个安排,我个人是觉得非常合适的。一来,等你学成归来,便找到安身立命的方法,二来,你真不想和萧哲拉近距离么?现在你是他的六少爷,你们在一起全无可能,不管你多喜欢他。但当你和他拜入一个师门,你便成了他的师弟,关系更亲近不说,你们也有共同话题不是吗?”
  萧凌空的心思完全被萧凌影引导了去,听他说完,到了最后一句时,眼睛一亮,仿佛从来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怔怔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萧凌影一摊手:“不然呢?你要和他这样不死不活一辈子?那四哥劝你,倒不如放弃了。这世上好男人有的是,和我们门当户对的也不难找,你又不是什么歪瓜裂枣,日后想寻一个心意相通的人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不,我不要别人。”这一点,萧凌空说得无比坚定。
  “那好,你便去山上好好学习,忍耐过这几年,你便是他师弟,即便将来他离开了萧家,你们这层关系也断不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时寂寞确实难忍,为了你心中所爱,什么苦挨不过去呢?你仔细琢磨一下,四哥说得可有道理?”
  “嗯!”萧凌空擦干了眼泪,被萧凌影一席话说得仿佛重燃了希望,连去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仿佛也不是那么可怕了。等他回来,哲哥哥便不会用对待少爷的态度对待他,他会亲密地叫自己师弟,他们可以携手江湖,给有需要的人诊治疾病,这般神仙眷侣的生活仿佛已经实实在在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怦然心动。
  “想开就好,既然还有时间,便去和你哲哥哥道个别吧,昨日的事再诚心诚意地和人道个歉,无论如何,污蔑人清白也太过分了,对不对?”
  萧凌空从来没见过他四哥那么认真严肃,说得话还句句在理。他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也很希望能够再见萧哲一面,可想到自己那行为,又羞耻得不得了,生怕萧哲根本不愿意见他这个坏人,于是咬了咬唇,摇头道:“四哥我不敢。”
  “怂货,敢做不敢当!”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萧凌影恨铁不成钢:“随便你了,反正那是你的心上人又不是我的。”
  他把收拾好的衣裳和一些随身携带的行李拿出来,道:“这是给你准备的行李,搁这儿了,横竖你还有小半天的时间,你爱干啥干啥了。”便当真拍屁股走人了。
  萧凌空望著四哥洒脱的背影,心中更是纠结了几番,最后决定像四哥所说那样敢作敢当,他要亲自向哲哥哥道歉,不是因为大哥的逼迫,而是他真的认识到自己的行为错大发了。

(10鲜币)10

  当家的这回对萧家六少爷动了大怒,决意把他送去山上游学的消息既然已然传遍萧家,萧哲自然也不会不知道。所以当萧凌空敲响了他的门,他还有些意外,愣神了一下,见少年紧咬著唇,头低低的不敢看他,手指绞著衣裳的边角,支支吾吾唤了一声哲哥哥,道:“进来坐吧。”
  也不怪他有些意外,在萧哲眼里,萧凌空少年心性,这回因为自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就算这件事和自己原本并无关系,也少不得心里对自己有些许怨恨。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突然之间便要去苦寒的山上,这对谁而言都是不情愿的事,他没想到萧凌空竟会跑来见自己。
  “不,不进去了。”萧凌空实则是真觉得自己没脸见萧哲,他偷偷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从前那般会搂自己的肩膀,而是站在门里,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显然是下意识地同自己保持著距离,心里难受得紧,轻轻道:“我就和哲哥哥说几句话,说完我便走。明日一早要启辰了,还有许多东西没收拾。”
  “六少爷请说。”男人淡淡地开口
  明明来的路上,该如何和萧哲道歉的言语已经在心里头千回百转了好几遍,现在男人就这样看著他,萧凌空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流利地说出来。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定下心神,道:“就是昨天……我,我喜欢你,不想大哥让你去相亲才出此下策,大哥说得对,我做得实在太过分了,你根本不喜欢我,还被我这样污了名节,心里肯定恨死我了吧?”
  “我──”
  “你不会承认的我知道,那么些年,你对家里的一切都是逆来顺受,从来不拒绝我和哥哥们的任何要求,我却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当做都是你愿意的。大哥没赶我走前,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想过,直到快要走了,我仔仔细细地想,把我们短暂的相处的日子都认真回忆了一遍,才发现从头到尾,我嘴上说著喜欢你,却只会索取你的好,连你是不是愿意跟我好都从没想过,还做出了那么下作的事来让你为难……”
  让他承认萧哲不喜欢自己太难了,但四哥说得对,萧哲这样性子的人,根本不会去想和自己这么个少爷要好的事吧?自己也太不懂事了,除了勉强他,理所当然地承受著他对自己的好,别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男孩子的眼眶有点红了,鼻子酸酸的,揉了揉鼻子,接著道:“说这些话有点丢脸,可是我这回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有人这么污蔑我,我可能会讨厌他好久好久,所以哲哥哥就算讨厌我,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我都要走了,下次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我不再是大哥嘴里那个靠著家世娇蛮任性一无是处的小少爷,也希望……”他咬了咬牙,到底忍不住心里和男人分开的恐惧,道:“希望哲哥哥会喜欢那时的我。”
  萧哲望著倔强地注视著他的少年,叹了一口气,他从没想过这个小少爷对自己的感情竟会如此执著,有些心疼他,但更多的是觉得他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
  怎么可能,自己只是萧家的一个下人,连性命都是义父给的,他有什么资格和萧家的少爷在一起?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没有可能,和别人自然也不会有可能。
  不想让他为自己再多白费心思,萧哲薄唇轻启:“对不起六少爷,我们主仆有别,请你不要把心思再放在我的身上。”
  果然如四哥所料,萧哲的心里只有两人的身份差距,萧凌空皱著秀气的眉,眼神闪烁著,一脸的不认同:“我不在意这些,一点都不在意!”
  看来不和他说明白了,他还不知要困在这段不可能的情爱里多长时间。长痛不如短痛,虽然残忍,萧哲仍然强迫著自己说了出来:“六少爷不在意,是六少爷的事。可我没办法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我高攀不起六少爷,也从不想高攀,希望六少爷别再为难我了。”
  和萧哲认识了这么些年,这是萧哲第一次对他说了那么直白而决绝的拒绝。萧凌空眉心微动,心里难受得直冒酸水儿,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四哥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一直在自作多情,萧哲对他哪怕是一点点心思都没有。逃避一般,他收起了泪水,像一夕间长大了好几岁,突然漾出一个傻乎乎的笑,脸颊边两个淡淡的漂亮酒窝格外醒目:“你看我,又任性地说出让哲哥哥为难的话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我那么笨,说不定学十年二十年都不能出师呢。”
  “师傅他人很好,六少爷此去一路珍重。”说了那么直截了当的话,萧哲心里也不好受,他对少年佯装出来的坚强心疼不已,没有再在他的伤口上雪上加霜,习惯性地想伸手抚摸他的脑袋,又怕做出了这样亲密的举动还会招致什么误会,硬生生地收回手,嘱咐道。
  “嗯,哲哥哥也珍重。”萧凌空点了点头,从这一刻开始,他便不再是养尊处优的萧家六少爷,他要成为哲哥哥的师弟,成为独当一面男人,这样才会有资格站在哲哥哥身边,而不仅仅是一个需要他来保护和照顾,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两人默默无言地站著,萧凌空不舍得离去,深深地望著萧哲想把他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将来即使见不到了,凭藉著回忆也能不时念想。而萧哲也不想出言赶他,那对一个一心爱慕著他的少年而言太过残忍。
  月亮已经爬上了柳梢,萧哲终于柔声道:“六少爷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便要出发了吧。”
  点了点头,就算再难过,这么站著一整夜也是无济于事的。萧凌空回了自己的屋里,躺在自己的床上,把屋里的每一个摆设都仔仔细细地记在了心里,和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的男人一起珍藏在心里,伴他度过那些未知的,甚至不知道多久的冗长岁月。

(10鲜币)11

  萧凌空不知道,两人这么一别就是整整六年。
  山上日子清苦,他的师傅除了萧哲外只收了他一个徒弟,老人家倒是毫不藏私的把自己毕生所学教给了他,短短几年,虽说还未出师,也能把帮著师傅一起给上山寻诊问药的人看病开方。
  除了辛苦学习医术,不时上山采药外,由于山上只有他和师傅两人,一些生活琐碎的劳务总不能劳烦师傅,砍柴生活,到做饭洗衣,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在这六年里不得不将家务劳作一样一样学个通透,这家里家外一把罩的模样,若是被他四哥见到,恐怕都不敢相信那是他们家那疼爱如宝的六弟。
  师傅曾经问他觉不觉得苦,说实话,十几岁的年纪,又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从前的萧凌空都没想过自己要过这样的日子。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被粗粝的柴木弄伤,冬天时在凉彻骨髓的山泉里浆洗衣裳,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样样亲力亲为,萧凌空说不觉得苦都是骗人的。可他每次一想起远在京城还有自己的心上人,正在等著自己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出现,会因为他的这一点点改变而转变对他的看法,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他,那些苦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寂寞的时候,萧凌空便提笔写信。山上交通不便,即使写了信也没人送出去,可这已经成了萧凌空唯一和萧哲说话的方式了。心里想他时,便写上满满的几页,等墨迹干涸,将信纸仔仔细细地收在一个木盒子里,那里面尽是自己每一天的蜕变,是自己为了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付出的一切。
  回去的机会终于来了,那日师傅把他叫到跟前,说自己得一老友邀约,要千万京城同老友一聚,难得出门,他们师徒俩便可以在京城义诊几个月,若是他愿意,倒可以干脆留在京城不用回来了。
  “师傅这是嫌徒儿伺候得不好,不要徒儿承欢膝下了吗?”师傅和善,萧凌空对他虽是满满的敬意,偶尔会撒娇一下,讨老人家高兴。
  “比你师兄伺候得好,他那人啊,心思太重。小小年纪便少年老成,你这回回去,也能和你师兄碰上头吧?”
  提到那人,萧凌空有些愣神,仿佛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名字被人一下子唤醒,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和师傅讨论萧哲,道:“我只是觉得,我走了,师傅没人照顾可如何是好?”
  “小徒儿还挺会操心。”老人笑笑:“师傅年纪大了,没有几年光阴了也不能耽误你们年轻人的前程,从京城离开后,师傅会回老家看看,我们老年人讲究落叶归根,将来师傅的衣钵就靠你们两个传下去了。”
  慈爱地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这些年山上的生活,把这小徒弟的性子磨砺了不少,原本还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如今已然长成了俊朗的青年模样,浮躁的气质更是在日复一日的学习和劳作中被消磨殆尽,稳重内敛了不少,不知为何,倒越长越和他那师哥相似上了。只是到底比萧哲可爱讨喜上许多。
  突然被告知要回去,萧凌空感觉自己心口热乎乎的,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许多个日日夜夜里,他都想像著自己再次回到京城会是怎么样的光景,不知道大哥他们如何了,也不知道哲哥哥是不是还留在萧家。
  他不敢去想男人这个年纪,放在常人身上,肯定是已经成亲了。不得不说,但凡关于萧哲的事,萧凌帆便会下意识地逃避,只想著再见到他,什么都没有改变,而自己已经是男人的师弟了,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走在他的边上。
  从山上骑驴赶马地到了京城已然是几个月后了,师傅住在他友人处,让他先回家看看,萧凌空一路上心跳快得不得了,从前听书里,有人会近乡情怯,那时自己还困惑,回自己的家里有什么好怯的呢?现在落到了自己头上,真真是了解了,何止近乡情怯,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期待见到哥哥们,却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更期待能见到萧哲,萧凌空一路胡思乱想,刚进了家门见大哥,便见他大哥二话不说把他往三哥屋里带,匆匆忙忙道:“快去帮忙,你三哥要生了。”
  接下来就跟打仗似的。萧凌空知道如何帮女子接生,三哥这样的身子,生产起来比女子还困难,萧凌空初次亲自上阵,还是免不了心里有些慌乱,幸好他接手了没多久,萧哲就来了。
  眼下不是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不能稍有差池,不然三哥和腹中的孩子都可能会一尸两命,他没法承担这种后果。萧哲的到来却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听从著他的指导,萧凌空慌乱的心马上稳定了下来,两人第一次精诚合作,又孩子父亲一路握著三哥的手,三哥的孩子竟生得十分顺利。
  众人都沈浸在家里多了一个粉粉嫩嫩的新成员,萧凌空倒是累得满头大汗。他接过丫鬟递来的水盆洗净了手上的血污,又用毛巾擦拭掉了额头上的汗珠,转头一看,萧哲完成了任务,已然施施然出了产房。
  萧凌空来不及细想,拔腿便追了出去。他想过和萧哲六年后重逢的各种画面,却没想到他们真正的重逢竟然会是帮他的三哥接生,如今父子平安,他顾不上把自己反反复复想上了好几遍的开场白说出来,疾步赶上,扯住萧哲的袖子,道:“你还是不愿意同我说话么?”
  说出这句,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是又怨又怕,怕男人会一直过不去从前的坎,厌恶他,也怨他这些年来从没给过自己希望,而硬撑著自己走到今天的,只有自己心里的期望和妄想。

(15鲜币)12

  那么多年没见,萧哲也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会是一场难以处理的尴尬,他站直了身子,就著月光端详著和记忆中大不相同,只是依稀有些影子的青年。他长高了,身材清瘦了不少,娃娃脸长成了瘦削的瓜子脸,眼睛没变,大大的杏眼很好看,气质倒是出落得成熟稳重,端看方才和自己的合作便知一二。可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却是满满的依恋和向往,萧哲心里一窒,头疼地发现,这六年改变了许多东西,却没有改变他的感情,他似乎从来没放弃过自己,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叹了口气,萧哲无奈道:“六少爷自重,我们主仆有别,我没有不愿意同你说话。”
  方才紧张的接生,这些年默默的守候,和男人毫无变化的距离让萧凌空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全然没有一贯的好脾气,即使知道自己不应该埋怨,还是忍不住道:“什么主仆有别!六年前你就用这个借口,现在我不是主子,是你师弟,和你一样是个大夫,你就不能别把心思放在我们的身份上?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苦?”
  不是苦于寂寞,也不是苦于劳作,他心里那份不确定的感情犹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见不到他还能隐忍,见到了他却是再也控制不住了。如果在他眼里,自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任性无度的小少爷,那自己这些年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哲一愣,眉宇微动了一下,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萧凌空的问题。青年累了,眼睛里有著红血丝,长途跋涉身上风尘仆仆,情绪激动之中,脸颊都微微泛红,那是动了肝气的表现。此时同他争辩什么,他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不如让他先一个人静一静,睡上一觉再说。
  “忙了那么久,六少爷请回去休息吧。”
  他就这么甩开了他的手离去了,萧凌空的拳头狠狠朝著边上的大树砸去,似乎想把满腔的委屈悉数发泄出来。他怨自己,为什么他们的第一面就是这样的不欢而散?明明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自己的任性下,再一次给这个男人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萧家近日发生了两件喜事,一件是老三萧凌远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跟孩子的父亲商议好了,这孩子姓萧,排行盛字辈,名字要等孩子满周岁才会由萧凌孤这个当家的来起。而另外件喜事则是萧家的老六萧凌空在阔别六年之后回到了家里。
  这六年里,萧家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大哥萧凌孤娶了个贤良淑德的大嫂;二哥萧凌帆远去火鹤,护送公主和亲,而且已经生下了一对漂亮的双生儿;三哥萧凌远带了他的相公回家,那人虽说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却是待三哥极好,为人忠厚老实,两口子感情笃实,已经育有一子;四哥萧凌影早同他的青梅竹马袁安淮婚姻美满,在三哥生孩子前便已经有了一个大胖小子。至于小七,因为在深宫中,萧凌空见不到这个幼弟,只听说当年的太子已经成为了皇上,而小七仍然伴著他住在宫中,甚少有可以回家来的机会。
  家里的哥哥们生活都和和美美的,萧凌空心里欣慰的同时,还有一些落寞──只有他和萧哲的关系全然没有进展,甚至那日不快过后,萧哲去他们的师傅那尽为人弟子的孝道,而他留在萧家。同在京城,竟是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他知道萧哲并没有必要刻意躲著他,却不自觉地会想著他们就是这般的有缘无分。从他很小的时候起,到他被大哥逼著离开家里,两人似乎能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非常有限。
  说不上是怕再次在萧哲那碰钉子,还是人长大了,比小时候更耐得住性子,萧凌空没有紧紧地追著萧哲不放,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里,主要是照顾萧凌远的孩子身上──虽然孩子的父亲很是负责,可毕竟一个大男人,总有不够周到的地方,不比自己为人医者的细心。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和萧哲见面的第一天就又激进地惹得他反感了,萧凌空发现自己并不能像想像中那样去接近他,对他示好,甚至向他从容地展示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这所有的所有,仿佛在第一天就像一只巨大的填充了气体的皮球,只被萧哲轻轻一指头,里面充盈的名为勇气的东西便逃逸得无影无踪。
  想过去找他,只是和他好好地说说话,甚至像从前那样,单纯地把他当做弟弟那样对待也可以,即使这不是他想要的,萧哲却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他那个机会,两人就算在萧府见面,都是只有点头的份,然后擦肩而过,互不相干。
  这样的表现太决绝,也太直接了。萧凌空沮丧的同时,心里那股执著却是越来越深,每每折磨得他心头痛苦不堪,苦于这些罪就像他四哥所说那样,全是他自己找的,也没有办法找谁诉苦去,只能生生地吞咽下去,自己品味。他没有想到,这般一个躲,一个不敢追的日子会因为家里的一件惊天大事而有了突破。
  一日,大哥把所有在家里的兄弟,包括萧哲一起叫去了书房,他的边上,有著大家都觉得陌生身形却有点熟悉的男人。
  “大哥,你叫我们来是为了?”见他们大哥迟迟不说话,他的三哥萧凌远先按捺不住了,朗声问道。
  “想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这人,说起来你们也认识,”大哥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咳了一声,下巴朝那个陌生男子处扬了一扬,“段清朗,也是之前两年一直生活在我们家,你们的大嫂。”
  这么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在场的弟弟们全都瞠目结舌,大哥似乎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释,转向那人说:“你来说吧。”
  段清朗扬起了一个童叟无欺的笑容:“各位弟弟们,我如假包换,就是你们从前最最敬爱的大嫂啦。当然你们没有看错,我是个男人,你们知道让你们大哥娶一个真女人回家,是极为难了他,也委屈了那个女子,所以他当时便请我帮了这么一个忙,这两年来,我们朝夕相处,日夜相伴,便产生了感情。我段清朗终身都会是你们大嫂,帮你们照顾好你们的大哥,所以就放心把你们大哥交给我吧。”
  男人这话说得志得意满,好像从他们家里接手了什么宝贝似的。不过也难怪他得意,他爱慕萧凌孤那么久,忽然能够在家里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不用再藏著掖著,更重要的是,他宣告了家里人他们大哥是他的所有物,那么,就不会有人再敢觊觎萧凌孤了。
  大伙儿齐刷刷地望向萧凌孤,见萧凌孤没有否认,那下巴更是掉到地上装不起来了。最惊讶的要数老三萧凌远,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大嫂竟然会是个男人,更没想过自己那冰山大哥有朝一日会被这等有痞气十足的男人征服。老四倒是见怪不怪,他似乎早就看出了段清朗这个大嫂有些反常,黑色的眼睛朝他红著脸的大哥和一脸得意的大嫂脸上转了一圈,什么话都没有说。至于萧凌空……他也惊讶大哥竟然和一个男人许了终生,不过更多的是祝福和欣慰。他已经长大,不再是曾经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大哥他们为了家族,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他现在有了很深的体会。从前想大哥的性子可能是注定要鳏寡孤独一生了,冷不丁地出现了这么一个他能认同的人,萧凌空心里高兴得很。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萧哲,见他面容沈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心下疑惑。趁著三哥还在和大嫂争辩些什么的时候,他走到萧哲耳边轻轻地问:“哲哥哥,你不高兴么?”
  “没有,”萧哲立马摇头:“怎么会……这是喜事,我当然高兴了。”
  这话说得言不由衷,甚至有些苦涩的味道,让萧凌空心中的疑惑更甚。不过当下他没有时间去琢磨更多,大哥宣布段清朗的真实身份是有目的的,那便是他决定请三哥帮他分担一部分朝政,三哥自然不愿意,正在讨价还价呢,萧凌空和萧凌影在边上笑著劝他们三哥:“大哥也该休息休息了,三哥你就能者多劳,多担待一些吧。”
  等萧凌空再回头看,萧哲已经默默地退了出去。他觉著奇怪,同他大哥打了一个招呼,便出了大哥的书房,想去看看萧哲到底怎么了──他们认识那么些许年头,自己从来没见过萧哲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连告退都没有擅自离开,这种行为发生在萧哲身上,难免让萧凌空觉著突兀。
  “有看到萧大夫么?”问了在门口守卫的侍卫,被告知看萧哲往他自己的屋子走去,萧凌空没有停顿,便也往萧哲屋子追赶去。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或许今日,他和萧哲之间暧昧不明,又悬挂在中央让人不上不下的关系,会有契机得到突破。

(14鲜币)13

  萧哲回屋子前,先去厨房讨了几坛子酒。为人医者,自然知道喝酒伤身,他平日里也算得滴酒不沾,可是半个时辰前,在当家的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几乎彻彻底底地把他砸碎了,砸得头晕脑胀的,心脏胀痛,无处可说,也无人可讲。不期然地便想起了,那些人心里有了烦恼,都说一醉解千愁。他没有喝醉过,不过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几乎想不到除了喝一点酒之外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的方法。
  事到如今,他总算知道了大少爷两年前问他要那些避孕药是为了什么。有想过大少爷可能有人了,有人也好,自己只能在背地里默默地守候他,如果他能找到一个良人光明正大地牵起他的手,照顾他的生活,自己就算心中有著那点妒忌,更多的也是对自己的遗憾和对大少爷的祝福。可是!大少爷怎么可以和那么个无赖在一起!那无赖当初甚至强占了大少爷的身子,迫得他不得不吃那种损失身子根基的药物,只是为了不为那个无赖怀上孩子。
  萧哲发现自己不能接受自己默默喜欢了那么久,以为是高不可攀的人就这般被一个地痞流氓似的人物糟蹋了去。可他们的关系都已经到了大少爷愿意为他正名的地步了,可见大少爷是把他放在了心上,做好了一辈子同他白头偕老的准备了。那自己心里那些不满和愤慨又有什么意义?说出来也只是惹人笑话而已。
  一口又一口地喝著酒,这酒是萧家珍藏,极品女儿红,入口辣辣的,烫得喉咙一阵辣疼,烧刀子一般进了胃里,暖融融的,几口下去,连头脑都不太清醒了。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这样一口一口的灌,自己是不是就能把心里那些不甘深埋在地底,从今往后还是像他应该做的那样,默默地守护这个家就可以了?
  萧哲不知不觉灌了许多,脸有点烫,头脑也有些微醺。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哲哥哥 ,我能进来吗?”
  是六少爷,他的弟弟。
  自己这副模样,原本是不应该见人的,更何况见家里的少爷们。可萧哲的心太苦闷了,他想和一个人说说话,就算是他的弟弟也好。站起身来让萧凌空进来,萧凌空见桌上的酒壶,又看萧哲走路都快不稳的样子,忙一个急步将他扶住:“哲哥哥,你为什么要喝酒?这是怎么了?”
  萧凌空搀扶著他回到桌子前,秀气的眉头皱起:“你呆著,我去厨房讨一些醒酒汤来。从前也没见你喝酒啊……这一下子的都怎么了……”他嘟囔了一句,刚站起身要离开,袖子却被萧哲一个大力扯住了。
  醉酒的人力大无穷,萧哲扯著萧凌空的手不让走,嘴里絮叨道:“六少爷,陪我喝酒吧……酒真好……喝了心里就不难过了……”
  在萧凌空心里,萧哲一直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里见过他说自己难过。可是这男人现在都难过到需要借酒消愁了,不但如此,同他说话的口吻里,甚至有著他无法理解的悲戚。
  更让他无法挪动的,是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在此时此刻需要自己的陪伴。
  萧凌空彻底走不动了,他坐在萧哲的身旁,颤抖著嗓音关心道:“哲哥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说给我听听吧,兴许说出来,心情便会好一些呢?”
  “说出来就好一些?”萧哲笑笑,端起了身边那壶女儿红统统灌进嘴里,吞咽进了胃里,用几乎算得上难看的笑容对著萧凌空:“可是我说不出来,怎么办。”
  “一定说得出来的。哲哥哥,我们都是家人,我……你跟我说什么都可以,真的。”萧凌空很难想像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哲哥哥痛苦到连说都说不出来,他心里也跟著难过,鼻子有点酸,朝他贴得更近一点,伸出手轻轻地楼主男人。
  “哈哈,家人。”萧哲对这个称呼似乎很有点感触,大笑了两声,又不停地给自己灌酒,任凭萧凌空如何劝,他都不肯放下酒坛子。
  一个第一次喝酒的人,往往拿捏不住自己的酒量,萧哲遭此大变,更是一个劲的猛灌,没多久,神智基本上不清醒了,两手根本捧不住酒壶,一放下便倒在了地上,砸得碎碎的。
  萧凌空想去捡,萧哲却下意识地拉住了他,迷离的醉眼望著面前的男孩儿,只觉得他唇红齿白,眼睛同自己心底深处的一个人很像。看眉眼,好像是要更年轻一点,就像那个人二十来岁时,明明还有那么一点青涩,便装著稳重老成。自己从那时便注视著他,为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牵肠挂肚,当时的心愿很简单也很容易被满足──他只想陪在那人的身边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贪心成了这样,知道他寻到幸福了,竟会这么痛?
  不,一切还来得及,他还是二十来岁,还没有遇到某个地痞无赖,正乖乖地坐在自己的身边,漂亮的凤眼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萧哲脑袋一热,将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的萧凌空一把扯进了怀里,想都没有想,便朝著那张他朝思暮想的红唇吻了上去。
  用惊呆到无法反应来形容萧凌空也不为过,他怎么也料想不到他和哲哥哥的第一次亲吻,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哲哥哥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可是他太感动,太满足了,从前想著只要和他牵个手,自己兴许就能高兴个一个月,现在他亲自己!主动亲自己!
  心里的快乐和幸福满得快要爆棚了,青涩的青年没有和别人那么亲密接触过,他不懂该怎么接吻,等他恢复了一些反应,便涩涩的,却主动地也把唇贴在男人的唇上。
  两个都没有接过吻的,便在此时向著对方献出了自己的初吻。萧哲的唇抵住萧凌空哆嗦的唇瓣,下意识地便伸出舌尖将唇瓣挑开,他心里对这个人潜藏的欲念太久太深了,深到这般浅浅的接触根本就是不够的,于是舔了舔他洁白的贝齿,舌头犹如一条蛇,钻进了青年娇嫩的口腔,夺取他甜蜜的津液和不知该如何安放的软舌。
  萧凌空忐忑,却心满意足地放纵这男人亲吻自己,他乖乖的,一动不动,偶尔会给与男人一些些甜蜜的回应,待两人亲了不知多久,连下颚都酸软的时候,身子忽然一轻,男人竟把他抱了起来,往床上放去。
  即便再清纯,毕竟不是不晓人事的孩童,萧凌空脸涨得通通红,有预感自己兴许会把自己的一切交给这个他从小便爱慕的人。其实,萧凌空没有做好和这个男人发生些什么的准备,可他那么那么爱萧哲,更是不可能会拒绝他。所以等男人扑上他的身子,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压抑已久的猛虎一般,把他衣裳扯得凌乱不堪,又亲吻他的脸颊和身体时,萧凌空哆嗦著身体,连一句他不愿意都说不出口。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喝醉酒的男人并没有多少温柔可言,没有抚摸他的性器,也没有为他做了充分的润滑,被破身的时候,萧凌空感觉到身体被撕裂的痛。但他一点都不介意,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痛他是不可以忍的呢。头发已经被汗水弄湿了,萧凌空抖著双臂楼主了男人的胳膊,牙齿几乎把嘴唇咬破了,喘息著道:“哲哥哥,你动吧,我愿意给你,你怎么样对我,我都愿意。”
  男人被这句话点燃了所有的情欲,那根东西奋力地在他刚被破开的蜜壶里抽动著,毕竟是第一次,身下人的身体又太柔软太紧致,这场糊里糊涂,又青涩的性爱没有多久便走向了终点。
  酒精让萧哲释放了之后便沈沈睡去,萧凌空的身子很痛,但他心里却甜得要死,直觉得自己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哲哥哥心里是一直有他的,只是他一直在苦苦著压抑对自己的感情。早知道酒那么有用,他早准备个十坛八坛地灌醉他了,他们两这可得少走多少冤枉路啊。
  萧凌空嘴角含著笑意,将自己的身子往萧哲的胸膛上贴了贴,也闭上了眼睛,殊不知他自以为的美梦会成为他今生最大的噩梦,把他完完全全地压垮,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

(13鲜币)14

  萧凌空以为自己的这个清晨将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清晨,身子因为昨夜和自己心爱的人欢好的缘故有些疼,但这样的疼更多是酸涩中带些甜蜜的疼,清晨第一道日光洒进萧哲布置简单的小屋里,萧凌空睁开眼睛,想到昨夜发生了些什么,脸不自地就涨得红红的。
  他心里有些羞,往还在沈睡的男人身上靠了靠,没敢说话,却偷偷地在男人的脸颊上印上了矜持的吻,只觉得这样近距离的相拥是自己做梦都向往的场景。
  天色虽然亮了,可夏天里,太阳出得早,照他们平日里的起居习惯,还能睡上约莫半个时辰。萧凌空舍不得太早叫醒男人,还想窝在他怀里再睡上一会儿,萧哲却因为宿醉的关系,一有动静就脑袋发胀。
  他挪动了下身子,等艰难地睁开眼,立马察觉到自己的床上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用了一些时间让自己彻底清醒,再听怀里的人柔柔地唤了他一声哲哥哥,萧哲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了脑子,急忙坐起身子,慌张道:“六少爷……你为何……”
  “……”萧凌空眨了眨眼睛,脸上先前还挂著的微笑僵住了,迟疑片刻,问:“昨夜发生的事,哲哥哥都不记得了?”
  萧哲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看他,环顾屋子的四周,只见桌上地上都是酒瓶子,连空气里都弥漫著酒香。他昨夜肯定是喝醉了,再看男孩的身体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而衣衫被胡乱地仍在了地上。一种糟糕的预感爬上了萧哲的脑海。下意识地,萧哲满是无力和愧疚地道:“六少爷,对不起,我……”
  青年的笑容彻底不见了,脸上几乎没有血色,颤抖著嗓子,问:“你为什么要同我说对不起?”
  “……”萧哲沉默著,在这个从少年时期就对自己毫不犹豫展现出炽烈情爱的男孩面前,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那么卑鄙,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后,连实话都不敢告诉他。
  时间缓缓地过去,萧凌空却没有挪开视线。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聚集到了一起,只为了一个目的──他要等一个答案,一个萧哲为什么说对不起他的答案。
  “我……”被他清澈的眼神牢牢地望著,萧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愧疚和自责几乎把他淹没,鬼使神差的告诉他:“我认错人了。”
  他认错人了。
  没有什么话比会这五个字更伤人。萧凌空面上血色全无,浑身发冷,却顾不上把身上的被子拉得高一些。那样是没用的,再多的被子也不可能让他此刻冰凉的心得到一丝温暖。
  “认,认错了?认错成了谁……”不等男人回答,聪慧如他,联想到昨日男人是在大哥宣布了他有了意中人后才如此反常,心中答案入一道闪光般乍现。
  那一瞬间,萧凌空仿佛整个人都被一根燃著火焰的鞭子从头到尾狠狠地抽了一鞭,身体又冷又烫,连呼吸都没有办法正常了。他不可思议地望著男人,羞辱、委屈,懊悔,所有的他能形容的,无法形容的情绪像一团子吸足了苦水的棉花一般在他的胸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他不敢相信,昨夜他还自以为终于实现了幸福,而真相却是自己在男人眼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替代品,所替代的物件,还是他自己的亲大哥。原来自己这些年心心念念所期盼的,不是一场美梦,而是难以启齿的噩梦。
  去他的只要他改变自己,总有一天萧哲会拿正眼看他。萧哲喜欢他大哥,又哪里会在他身上流连半分?
  此时的萧凌空已经没有气力去再问些什么了,他被事实的真相打击得支离破碎,连还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侮辱。身上的疼痛像是消失无踪一般,萧凌空感觉不到,只是木著身子,捡起地上的衣裳,将自己稀里糊涂地裹好,然后行将就木地,哆嗦著腿推开房门,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
  “六少爷……”萧哲看著萧凌空面如死灰地走了出去,动了下唇想要叫住他。男孩这番摸样,他看著心里难受。更难受的是,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而除了被排山倒海的悔恨和自责包围,恨得想一剑了结了自己,可除此以外,萧哲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萧凌空的动作顿住,背对著他,吐出他这一生对这个男人所说的最重的一句话:“哲哥哥,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再也不要了。”
  一箭穿心,萧哲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子会让自己那么那么难受,明明他曾经对自己的喜欢让自己烦恼不已,而现在,他绝望著,丧失一切生气般说出这样一句话,萧哲的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想跑上前去搂住他,最终伸出了手,而男孩已经一瘸一拐著走了出去,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萧凌空走了,只留了一封书信,不是写给当家人他大哥,而是写给他的四哥萧凌影的。信的内容很简单,他说自己想同师傅一起云游四海,精进医术,希望大哥和大嫂,还有家里的其他哥哥嫂嫂们都能百年好合。没有提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甚至没有给出任何联系得到他的方式。
  这是极其不寻常的。一来,即便要出门,那也不可能如此匆忙,二来,他不应该跨过大哥,而只给他的四哥留信,还是放在他的屋里,然后人悄没声息地走了,连随身行李都没有带多少。
  萧凌影是来找他聊天时发现了他的离家出走信,当下大惊失色,他了解他的六弟,这孩子好不容易回了家,眼看终于能和萧哲光明正大地朝夕相处,就算外边的世界再丰富多彩对他也不会有一点吸引力。而如今说走就走,还不和家里知会一声,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以至于心情变故。
  萧凌影二话不说,拿起信便往他大哥书房跑去,让他惊讶的是,书房门口,萧哲正端正地跪著。门没有开,也没有人去通报当家的萧大夫正跪在他的书房前。萧凌影看了看那个向来是清清爽爽注重仪容的男人,只见他神情落魄,无精打采,而他的精神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严重地折磨著,眉宇之间满是痛苦和隐忍。
  这种表现,让萧凌影很难不把他和六弟的出走联想到一起。但他终究还不清楚情况,当下也没有问他,迳自绕过他,敲了敲萧凌孤的书房门:“大哥,我有事同你说。”
  “进来。”萧凌孤根本就不知道萧哲跪在门口的事,让萧凌影进了书房,萧凌影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道:“大哥,萧哲正跪在门口,您打算让他进来么?”
  书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萧凌孤略有疑惑地望著跪在地上的男人,沈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请先看看这个。”把信递给了萧凌孤,等他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又道:“我想,他今日这般反常,或许跟小六的走脱不了关系。”
  “六少爷他……走了?”萧哲问得震惊,喉咙却一片苦涩。他跪在这里,希望眼前的人能够惩罚他,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可他没有想到,在他什么该得的惩罚都没得到前,六少爷他已经走了。
  “进来再说!”萧凌孤一挥袖子,转身进了屋。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根本不是谈事的地方。
  “你要跪有的是时间,你最好先起来把话说说清楚。”萧凌影摇了摇头,几乎能够猜到,这次萧哲闯了大祸,不然也不至于大中午的跪在他大哥面前,这么多年来,萧哲可是一次被大哥大声骂过的经历都没有。

(13鲜币)15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气氛冷得快要结成了冰。萧凌孤冷冷地望著萧哲,萧凌影则肺都要气炸了。他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老老实实,温文儒雅的男人,竟然能干得出醉酒行凶的勾当。他可怜的弟弟,知道心上人并不想对自己负责任,只是酒后乱性,会经历怎么样的绝望。怪不得他一声不吭地就离家出走了,什么想云游四方,其实他只是想躲到一个他们都找不到他的地方默默地疗伤吧?
  萧凌影心疼得要死,当著大哥的面不敢造次,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就对这个跪著的男人拳打脚踢了。可他大哥不发话,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深深地喘气,劝告自己要淡定,教训萧哲难道还能没有机会么?
  “所以,小六原本以为你接受了他,其实你只是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凌孤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客观地叙述一个事实,可萧哲听出了他仿佛藏在平静地面下的火山,完全不可能原谅自己这个伤害了他弟弟的混蛋。
  “我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我做错了事,应该对他负责,所以今天跪在大少爷面前,是想请你把六少爷许给我,就算没有资格,我也想要照顾他,用我的后半身来赎罪……”
  “去你妈的赎罪!”萧凌影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我倒是奇怪了,你究竟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说对他负责?你以为自己有资格?可笑,在你把他当做了一个错误后,我的六弟再贱,曾经再喜欢你,也绝对不会同意你只是出于负责才答应和他在一起,尤其是你这种把伤害他当做家常便饭,还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样。天,你是在侮辱他么?小六怎么会眼睛瞎了喜欢上你这样的混蛋,还一喜欢就那么多年?”萧凌影说著,边用手顺著自己的胸肺,他真是快气得炸开来了,这个男人以为他家小六是没人要的歪瓜裂枣,又或者没有男人活不下去么?他不是真的爱他,小六就算没脸没皮地愿意和他在一起,自己这个做哥哥的都不会同意的。
  “小影,少说两句。”萧凌孤打断了萧凌影的口无遮拦,转向听到这般谩骂后,痛苦得快要心脏开裂的男人:“萧哲。”
  “大少爷……”男人的嗓音正在颤抖,在被萧凌影这般劈头盖脸的呵斥之后,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无地自容了。四少爷说得没错,自己那么那么地不想伤害他,可却一直在让他片体鳞伤不说,还自以为是地侮辱了他。
  “你在萧家呆了多久了?”
  “回大少爷,从十四岁来的,已经八个年头了。”
  “萧家可有亏待你?”
  萧哲听他这么一问,皱著眉赶紧摇头,用发誓一般严重的语气道:“从来没有,少爷们把我当亲兄弟一般,对我的好,我是万死也难以报答的。”
  萧凌孤点点头:“我从来没有怀疑你的忠心,也信你不会故意这样对小空。”
  “大哥!”萧凌影以为自己大哥打算不追究萧哲,连忙插嘴,被萧凌孤一扬手阻止了,只见当家的面色沈静如水:“可是那是我的亲弟弟,你知道我护短,自己的弟弟再不好,家里人可以说,可以骂,我甚至能狠下心来把他送上山一去好几年,可是我的弟弟,任何人都不可以让他们哭,让他们疼,即使是他们自己喜欢的对象。”
  “你这些年也为了萧家做了许多事,我都看在眼里,一件也没有忘记。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萧哲心里忐忑不安著,就像等待上断头台的囚犯一般,双目炯炯地望著这个男人的薄唇,等著他接下来的话,或许是自己的救赎,又或许会断送自己所有的希望。
  “第一,你从此离开萧家,同我们从此恩断义绝。你看不上小空,想来将来也总有能看上的对象,把你绑在萧家对你也不公平。小六回家,再也找不到你,过些年也就放宽心了,到时他和别人两情相悦,那人又不嫌弃他,我这个做大哥的会给那人补偿,你的债,我帮你还便是。”
  “第二,”萧凌孤丝毫不顾萧哲痛苦到了极点的表情:“如果你能对小空有情,而不是为了对他负责,你可以把他找回来。如果他愿意原谅你,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当没有发生过。”
  “我……”萧哲简直要被弄疯了,第一条根本不可能,他从小就立志一辈子呆在萧家,照顾他们所有的人,而如今他做错了事,被人扫地出门,萧哲觉得自己除了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活下去的价值和需要。而萧凌孤最后一句话像一根尖利的针一般刺进他的心口,疼得鲜血直流──他的错误让六少爷很难再寻到另外的幸福。他们的身子本就受人歧视,现在甚至不再是完璧,而这一切都是他这个该杀千刀的混蛋造成的。
  至于第二条,他对自己没有信心。既没有信心不是出于愧疚和负责,而是真正地爱上六少爷,像曾经爱上大少爷那般地爱他,也没有信心可以打动他回来。他脑子一片混乱,心脏千疮百孔,这些痛苦却让他觉得再应该不过了,这是他该得的,在他做了那么混的事情之后。
  “我给你三天,三天内你必须离开萧家,他也不会走得太远。当然,你可以不去找他。我当做萧家从来没有来过你这个人,保重。”扬了扬手让他出去,萧凌孤自己退回了他的太师椅上,才一坐下,也发现自己冷汗直流,心里很是难受。
  他心疼他的弟弟还是避免不了承受这人的伤害,也心疼这段孽缘让萧哲也不得不和家里恩断义绝。情爱真是世间最最伤人的双刃剑,不是幸福和美,便成了世间最哀怨的事。不想勉强萧哲,可更不能让小六就白白受了委屈。如果他再回来,自己一定不像以前那样对他, 那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太可怜了。
  “还愣著做什么?出去啊!”萧凌影几乎是气愤地将萧哲赶走,回过头来不满地对著他大哥:“大哥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那样偏袒萧哲么?”
  “什么意思。”
  萧凌影狠狠克制住自己仰天长啸的冲动:“你还不够偏袒他的么?第一个选择就算了,第二个算怎么回事?你还放心小六跟著他么?酒后乱性,占了小六便宜就算了,还说根本对他没那个意思。小六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心里得多绝望多难过才会想也不想就离家出走的?这样的人,你逼著他去找小六,他以后就会对小六好了吗?狗改不了吃屎,谁知道他会不会还是口口声声要对小六负责,那不但是对小六的侮辱,也是对我们家的侮辱。”
  “够了,我自有考量。”萧凌孤疲惫地扶了扶脑袋。
  “我不同意小六还和他在一起。”
  “小空也是我弟弟,”男人轻轻地吐出这句话来:“我和他平日里不够亲近,但我对他的了解不比你的少。萧哲这回伤到他七寸了,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劝回来。”
  “万一他就是爱萧哲爱得死去活来,非要跟他在一起呢?”
  萧凌孤鼓出了一抹苦笑:“如果早些,兴许还有转圜的馀地。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你说,你我还能如何管。”
  萧凌影被他大哥呛得一窒,一口气又不上不下地堵著了。混蛋萧哲,若不是他把小六身子占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再让萧哲再有机会去欺负他。如果小六再和现在一样没脑子,送上门去让萧哲伤害,那自己也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见到他第一件事便是揍上一顿,让他痴心一片,让他所爱非人!

(14鲜币)16

  纵然深知自己的大哥言之有理,小六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的身子送出去,那便是木已成舟的事情。大哥同萧哲说得轻巧,若是以后有人愿意喜欢小六,又不嫌弃他曾经同别人好过,他可以给予那人补偿,可萧凌影知道,这时间原本能够对双性体平等看待,不因为他们的身子问题歧视他们的人原本就少,现在小六还并非完璧,如果萧哲想不明白,或者最后还是不肯和小六好,那么,那孩子的后半身或许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萧凌影咬了咬牙,觉得自己不能让萧哲那么好过。他倒是好,明明知道小六爱了他那么多年,喝了两坛子马尿就能把人吃干抹净,末了一句菜不对胃,就能这样独善其身?他不但应该对小六负责,还必须发自内心真正疼爱小六。
  从前,萧凌影对于自己的弟弟和萧哲之间的牵绊不以为然,一来弟弟还小,心性未定,二来萧哲那人的脑子里就是水泥加黄沙,有那功夫求他的脑子能转过弯来,还不如小六长大后想明白了,另觅良婿呢。
  自己再多的想法,如今悉数毁在了那两坛子马尿身上。萧凌影叹了口气,决定同萧哲去谈一谈。就算他最终的决定是离开萧家,那也不能离开得那么轻松自在。
  萧哲呆呆地坐在自己房里,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著萧凌孤给他的两个选择。在他简单而枯草的二十多年生命里,这么复杂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他似乎有点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个抉择,痛苦地抹了一把脸,再看著满地狼藉的屋子,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是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的扫把星。
  “有空在这儿发呆,怎么不收拾包袱走人?”萧凌影一脚踹开了房门,双手抱胸,斜睨著他。
  “四少爷……”
  “别叫我,”萧凌影撇过头去:“对不起,在你这样对待我六弟后,我再也不可能把你当作朋友了。”
  被他态度鲜明的讨厌了,萧哲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萧凌影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想来你也不在乎吧,这个家里你在乎的人又有多少,这个问题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
  他这话说得萧哲不禁紧张了起来,忙摇头道:“我没有……”
  “谁管你有没有,你这些不该对我解释。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转身便走,萧哲怀揣著疑惑,便亦步亦趋地跟著他走。一路上两人谁都不说话,萧哲本来就沉默寡言,而萧凌影却是怕自己刻薄,说什么都带著怨气,难听得不得了。
  萧凌影的脚步停在了萧凌空的房门前,冲萧哲努了努嘴:“进去。”
  环顾四周,萧哲看得出来它的主人走得有多匆忙,桌上的香炉还燃著,仿佛还有著人气,萧凌空随时会回来一般。他心里难受得犯疼,那个孩子自从喜欢上他之后,就没有在家里过过几日的好日子,六年前因为他被他大哥赶出了家门,而六年后,又是因为自己的荒唐而离家出走。他何德何能,让六少爷吃了那么些苦?原本,他也应该像三少爷、四少爷那般有甜蜜而幸福的人生。
  “这就看不下去了?那你看看这个?”萧凌远从萧凌空的床头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不大,掂在手里却有一些分量,就这样交在看著萧凌空的床铺失神的萧哲手里。
  “这是?”
  “看了便知。”
  盒子并没上锁,对著精致的扣锁轻轻一按,便能把盒子打开。而里面,竟是一封封写满了墨迹的信纸。萧哲手把盒子放下,拿起了最上面那一封,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表情沉重得很。
  放下一封,又拿起另外一封,他就这么站著,一封封地读著,没有和萧凌影讲上一句话,等把最后一封信也读完了,拿著信纸的手不自觉有些颤抖,哆嗦著叠好了又放回盒子里,对萧凌影说:“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呵,你想得太简单。这只是十几个盒子里的一个,他这几年,每日都给你写信,写完了也没想著给你寄来,日积月累,便是沈甸甸的几盒子信。”萧凌影的声音里满是对自己傻弟弟的疼惜:“不过对你而言,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吧,反正小六自作多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每天写信给你又算得了什么?你不喜欢他,就算他为你放血割心,你也不会为他眨一眨眼睛的吧?”
  “不是这样的!”萧哲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在刚看过他这六年里的每一天后,在读过了他每一天都怀揣著期待,却因为思念自己而痛苦不已之后,萧哲的心已经难受得仿佛被酸涩的柠檬汁液浇过一般,疼痛难忍。
  还是这句话,自己何德何能,让他爱慕了自己这么久?又为自己吃了那么些许的苦?
  “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的?你看看这些!”萧凌影把信抓起一把往萧哲身上扔去:“因为你的自卑,你就从来没有认真地拿正眼瞧他过!表面上,他是少爷,你只是萧家的一个家医,可实际上呢?实际上他在山上的白日黑夜天天都在惦记著你!而吃什么苦,受什么罪,你都是他的精神依托。这个傻孩子天天想的就是自己长大了,成熟了,你就可以以平等的目光看他一眼,哪怕给他一点点机会!呵呵,他等到了,等到回来,甚至等到了你愿意抱他,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告诉他你只是酒后乱性。萧哲,你也挺狠的,心里有喜欢的人,胆怯又懦弱的不肯去表白,如果你早日告诉小六你的心另有所属,也不至于耽误他这么些年。”
  有些东西,萧凌影知道自己不该说,可是他心里实在太疼太为了弟弟不值,说著说著便失了分寸,把他心里的那些猜测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萧哲脸色越来越差,并没有出言反驳,生生地证实了萧凌影的猜测。他冷笑了一下:“所以我最讨厌你这种人,明明把自己的位置放得低微,对伤害你心目中的主子却是完全不惜下狠手。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把小六毁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萧哲被这一通狠骂骂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四少爷说得对,他根本没资格暗恋大少爷,因为他怯懦得连同他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对他的妄想,也不至于会把六少爷伤成这样。
  信纸雪花片一般洒落在地上,点点墨迹,都是那个让他心疼的人六年里的一点一滴。而这六年里,他所有的一切也只是自己而已。自己却给了他这么当头一棒。萧哲想不明白,自己那天早上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那句话,甚至完全没有顾忌到男孩听到后会如何的伤心欲绝。
  还是自己这些年对他不以为然惯了,不但伤透了他,连当初承诺自己喜欢的人,把他当弟弟那般疼爱都没有做到。
  “我会去找他的。”萧哲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我说了,他不会需要你去赎罪的。”
  “不是赎罪。”这根本不能叫做赎罪,直到读了萧凌空的信后,他才发现自己这些年错过的都是些什么,喜欢一个高不可攀的物件,然后用他那卑微的喜欢作为工具,拼命地往喜欢他的人心上戳。他一直忽略著萧凌空对自己的感情,可他的感情才是最值得自己去珍惜的东西。那孩子对他从来就是认真的,他用他的生命,用他所有的一切在爱自己,而自己如果再不好好地珍惜他,却去追逐那些镜花水月那便是这世间最愚蠢的人,不值得被任何人原谅。
  是的,镜花水月,萧凌影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他对大少爷的喜欢又有多少值得人去尊重的呢?他连表白都没有,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会暗暗地去喜欢他。这种懦弱和自卑,别说大少爷看不上,连自己都不会看得起自己。反观那个勇敢的孩子,他无所谓世人的眼光,无所谓一再的碰壁,把他最阳光通透的爱意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无怨无悔。

(14鲜币)17

  昨夜被自己刻意压抑的记忆迷迷糊糊地涤荡在萧哲的脑海里,男孩乖巧而隐忍的小模样,即使疼得过分了,也只是轻声哼哼,直往自己怀里钻。他犯了浑,把他当做那人的替代品,可现在心里所思所想,却都是那个可爱得让人心疼的男孩子。
  他那么好,自己又怎么能够继续犯浑下去,辜负他所有的情意和美好?
  背脊挺得很直,眼神坚定地望著萧凌影:“这不是赎罪,四少爷,请您相信我,我会用我的后半辈子去弥补我之前带给他的痛苦。”
  “只是这样?”萧凌影挑了挑他漂亮的柳叶眉,目露不满。
  “我会好好地疼他,爱他,”萧哲顿了顿:“他是我的人,是我的责任了。如果我毁了他,那我便用我的全部让他重新站起来,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萧凌影耸肩:“跟我说得花好稻好没用,你还是花点心思想想,怎么找到他吧。”言罢,从怀里掏出了萧凌空早上留下的书信放在桌上。
  小六,四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千万别轻易原谅这个糊涂蛋,好好地折腾一下他,最好折腾得他死去活来才好!
  ***
  打定主意要去找萧凌空,萧哲便二话不说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不能没头苍蝇一般乱找,根据信里留下来的线索,萧哲先去了他师傅之前义诊的医馆。原是打算著见不到师傅,也可以问问师傅的老友,是否知道师傅去向,谁想到萧凌空那信里就是撒了个谎,他哪里随他师傅一起走了,他师傅分明正坐在医馆的门口晒太阳呢。
  “师傅。你没有同……同小师弟一起走?”
  真人的小眼睛里精光闪烁,看著这个大徒弟,撚了撚胡须道:“他是来跟我辞行,也问我要不要一起走。不过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折腾得动,他就弃我这个师傅而去了。”
  “那师傅可知小师弟去了哪里?”萧哲失了淡定,握住师傅的肩膀说道。
  “哎呦轻点,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他有手有脚的,还有为师我传的一身医术,横竖去哪儿都能吃口饱饭,你这个师兄也别担心了。”
  萧哲哪里能不担心,摇了摇头:“不瞒师傅,我这次是就是要出门去找小师弟的,个中缘由来不及和师傅解释,但师傅如果知道什么,请一定要告诉我。”
  自己这个大徒弟,速来喜怒不形于色,很少看他这么气急败坏,他先前就疑惑小徒弟离家出走和这小子脱不离关系,可小徒弟那模样,当真叫做可怜兮兮,让他连八卦都不太忍心了。于是又撚了撚胡须:“线索嘛,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折腾那孩子了?看他那模样,说他心如死灰都不为过。我养了他那么些年,就没见过他那样。之前回京城倒是兴致勃勃好像期盼已久似的,现在如何说走就走了?那小脸白的哟……”
  “……”听师傅的描述,萧哲一边心疼著,一边又不知该如何同师傅解释。总不能告诉他,自己酒后乱性把他疼爱的小徒弟给欺负了吧?
  见大徒弟的脸色又懊恼又尴尬,真人一点都没放过他的意思,威胁道:“你真的不告诉师傅的话,师傅也不告诉你他去哪儿了。”
  “师傅!”知道自己师傅老顽童一般的性子,没想到他会拿这种要紧的事情开玩笑,萧哲那一声师傅叫得又无力又郁闷。
  师徒俩一个想要八卦,一个觉得这种丢人的事情死都不能说出来,难得地对峙起来,寸步不让。最后,还是萧哲败给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师傅,叹了口气:“师弟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外边。”
  “哦?”真人眼睛一亮:“你小子终于想明白啦!可惜耽误了他那么些年的美好年华。”
  正感叹著小徒弟终于美梦成真呢,真人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紧紧地瞅著大徒弟那略略泛红的脸,问:“既然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怎么就把人家气走了?是不是你小子吃干抹净后不想负责?”
  怪不得他的宝贝小徒弟那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说他再也不要回京城了,一定是大徒弟做了什么让他伤心欲绝的事情,于是老头儿吹胡子瞪眼起来,怒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师傅你这个时候就别问这些了,他……他一个人我担心得紧,求您了快些告诉我吧。”
  “不告诉。”师傅扭过头去,不分青红皂白,一心为著宝贝小徒弟出气。
  “师傅……”无奈地扶住了额头,萧哲根本就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师傅解释才能让他不为难自己,干脆狠下心来跪在地上,道:“千错万错,都是徒弟我的错,我一定把他安然无恙地带回您面前,到时再请师傅惩罚我吧。”
  好说歹说,终于得到了萧凌空的去向,原来当时做师傅的见小徒弟面色不对,特意留了个心眼,给了他一些珍贵药材让他往沿途几个城市的医馆送去,送药倒是其次,这样至少能知道小徒弟的大致去向。
  拿到师傅给的目的地地点,萧哲如若珍宝地收好,再次嘱咐师傅珍重,心下对萧凌空的去向总算有了主意。
  ***
  萧凌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他好像有些发热,不过当大夫的似乎都有个通病,对别人的健康紧张,对自己的仿佛是无关紧要的。身子也有些疼,出城后实在是走不动了,于是雇了一辆城郊的马车,请车夫把他带往临近的城市。
  “我说这位公子,我看您的脸色像是不太爽利,要不要帮您请个大夫?”进城后,萧凌空和车夫结车钱时,车夫忍不住了才这番提议。
  一路上,这个面嫩的公子晕车得厉害,明明都没见他吃东西,却是不断地呕吐,到最后吐得都是水儿,车夫于心不忍,特地将驱车的速度降低了许多,走走停停的,进城比料想的时间晚了大半天。
  “不用,我只是没有用饭,去客栈吃些东西就没事了。”萧凌空摆摆手,说出来的话有些气若游丝。长时间的颠簸让他脑袋到现在还晕晕的,身子的痛反而没有那么明显了,可心里破掉的那一块大洞却一直撕心裂肺地折磨著他,让他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难过。
  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萧凌空打发了车夫,便决定投宿时吃点东西,即使什么都吃不下也要吃。回头舒服些,还得开个房子让店小二去抓几幅药。他心里这般小小地计画著,被店小二带到了大堂就餐。
  “随便来点清淡的就好。”京城正是要科举考试的季节,各地赶考的书生都往京城涌去,因此这个京城近郊的小城也人满为患。,萧凌空选了个最靠角落的位置,静静地等著小二上菜。
  谁想到这个时候,有两个面貌轻浮的猥琐男人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和旁边,其中一个瘦高的问:“小兄弟,这儿没人吧?”
  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但这是客栈,边上确实也没有什么空位了,萧凌空忍著不适,还是点了点头。
  “小兄弟也是上京赶考的么?我们兄弟俩是武师,接了个镖,护送有钱人家的少爷来考试呢。”
  根本不想和他们攀谈,萧凌空当做没听见,小二的菜恰好这时候端了上来。
  “小公子,您要些清淡的,小的看著给整了些白玉豆腐,上汤白菜,番茄炒蛋,您慢用。”
  “小兄弟怎么吃得那么寒酸,一会儿吃我们的,别客气,”那高个武师把小二叫回来:“给我们上点你们店的招牌菜,再来三两小酒,要好酒好肉,不好的把你们店给砸了。”
  萧凌空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讨厌这种身上全是江湖草莽气息的男人,可那些人却根本看不见他的厌恶似的,一再地找话题和他攀谈,等上了菜,更是自来熟地往他碗里夹菜:“来来,吃块蹄!,你也太瘦了,不嫌弃的话跟著哥哥们吃,保管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贾大哥,你也真是,没看到人家小兄弟脸都红了么?。”另外一个武师发出了让人听著鸡皮疙瘩顿起的窃笑声。
  萧凌空忍不住了,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刚要起身走人,边上的男人一把把他的肩膀按住:“这还剩下那么多的菜,小兄弟不吃了?浪费了可不好。”

(14鲜币)18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放开。”
  “嘿,还挺有脾气,我们兄弟两个为你点了这么些菜,你一口不碰,未免不给面子吧?要不喝口酒,我们兄弟就不追究了……”
  一挥手把端过来的酒杯打掉,酒杯跌在地上被打碎的声音惹来了大堂里正在吃饭的客人的侧目,那两登徒子面子上挂不住了,其中一个架住了萧凌空的肩膀把他往桌上按:“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看就是一场争端,而那个貌美的年轻公子根本不可能是那两个一看就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的对手,在座的多是手无缚鸡之力,有工夫的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人愿意起来见义勇为。
  萧凌空有想过江湖险恶,却没有想到离家出走第一天就碰到了欺负人的登徒子,用力地反抗又怎么会是两个人的对手,气得骂道:“你们开我,我会报官的!”
  “哟,还要报官呢,我看晚上你就舍不得去报官了,哈哈。”说著,其中一个扛麻袋一般扛起了萧凌空,正要往楼上走,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怒吼:“放开他!”
  来人正是萧哲。事实上,因为萧凌空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萧哲虽然比他晚出发了大半日,两人却是差不多时候进的城。萧哲没顾上吃饭,第一时间便去医馆想问萧凌空的行踪,可这个点,医馆早就打样了,于是就近去了个客栈想先落下脚明日再去守株待兔,谁料到竟然一进门就看到萧凌空正在被人欺负。
  萧哲大怒,二话不说冲上前来想解救萧凌空,被边上的武夫拦住,两人打了起来,他虽说是个大夫,但幼时在谷里没被他的义父少调教功夫,不能说是绝顶高手,对付两个游手好闲的流氓还是问题不大。扛著萧凌空的武夫见自己兄弟快扛不住了,把萧凌空顺手一丢,也加入了战局里。
  小小的大厅,因为发生了械斗所有人都跑走了,乒乒乓乓的砸坏桌椅无数,老板和店小二拉都拉不住,急得赶紧报官,而萧凌空哆嗦著坐在地上看著萧哲和两人的对阵,恐慌和委屈像一个充气的气球憋在他的胸口,一口气没顺过来,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被吓坏了,从小到大,萧凌空的生活极其简单,十四岁以前在家庭的保护下,根本不可能让他见识到外面世界的险恶和污秽,十四岁后上了山,和师傅虽然也有下山给人看诊的时候,却也从来没有离了师傅一个人过。这一回,可以算得上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离家,身边没有半个亲人朋友。
  其实,萧凌空这长相,又一看便知道是毫无江湖经验的小少爷,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遇上登徒子对他起了歹念真是早晚的事。只是他运气不好,这才一天的功夫便差点著了人家的道。他怕得浑身发抖,不敢想像如果自己当时真被那两个无赖扛上了房间,又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那人来了,来救他了。
  那边的对战已经有了尾声,萧哲把人擒住交给老板,这时衙门也终于来了人,把骂骂咧咧的两个武师带走了,老板擦了擦汗:“这这……这如何是好,我得去公堂,让他们好歹是把桌椅钱给赔了。”说著也跟著衙门的捕快走了。
  别人的动静萧哲根本就不在意,他抹了抹汗,走到萧凌空的身边,把他半搂了起来,柔声问:“伤到哪儿了没有?”
  萧凌空的手刚才被人折了,幸好没脱臼,却疼得不行,他动了动唇,感觉自己的泪水既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可他忍住了,摇摇头,心思复杂得可以,不知道是该感谢男人的出手相救,还是怨他──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离家,也不可能差点被坏蛋害了去。
  若放在平时,萧凌空也知道把一切都赖在男人身上是不对的,可他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一股子怨气是忍都忍不住,颤抖著手忍著剧痛把男人推离自己,咬了咬唇,道:“你走开,我不要你管。”
  以为自己的口气够冷够强硬了,可说出来才发现,这简直是语带哭音,哪里有一点点气势。
  “你别任性,我先抱你回房。”萧哲也难得对他强硬了一把,硬要把他搂起,萧凌空却挣扎得很,一点都不想让他抱。
  “别动!乖乖听话!”从前的萧哲又怎么敢这种命令的口气对萧凌空说话,可是他刚才也被吓到了,想到自己如果晚来但凡半个时辰,又或者那两个无赖下手再重一点,怀里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他自责,他心疼,他恨不得分分锺的护著这个初入江湖连自我保护都不懂的小少爷。
  一把把他抱起,长腿一迈往楼上走,小二是个有眼色的,小跑著上前带路。萧哲终于把萧凌空放回到了床上,吐了一口气,道:“你把外衣脱了,我帮你揉一揉胳膊,刚才一碰到就看你皱眉。”
  萧凌空刚被他抱上床还有点傻乎乎的,惊魂未定。可等他要脱自己的衣服,忙摇著头,眼睛大睁著往后退:“不,你不要碰我。”
  “只是看一看你的瘀伤而已。”萧哲耐著性子解释道。
  可萧凌空活像他跟那两个无赖没有区别一般,头不断摇著:“不,我不要你,你走开。”
  “六……师弟,你别这样。”既然决定了要改变两个人的关系,萧哲便不再想再用那个称呼了十来年的叫法,想叫他小名,又有些不好意思叫出口,琢磨了一下,犹犹豫豫地便叫出了个师弟来。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走!”不管他怎么称呼自己,萧凌空还是无法告诉自己原谅他。既然他的心里只有自己大哥,到底又为什么要追出来,放他自生自灭不好么?横竖自己怎么样,他都不会关心的,如今跟著自己来,也多是出于内疚和家里的压力。萧凌空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想到他早上对自己说的那句认错了人,不想还好,一想心脏就被撕开一般地痛,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忍著身子的痛,推搡著萧哲:“我让你走啊,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我已经说过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要跟著我?我被谁欺负又关你什么事?”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都是哲哥哥不对。”想把情绪激动的青年搂进怀里,可青年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死命挣扎开来,边抽泣边道:“求求你放过我吧,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跟著我,我不想让自己还对你有所幻想,更没有办法接受一个爱慕我的大哥的人。你走好不好?算我求你,你还要我怎么样呢?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别出现在我面前让我难过吗?”
  他说著,抹了把眼泪,竟然真的有要下跪的动作,萧哲忙制止住了他,心中苦涩非常,咬了咬牙,声音嘶哑道:“你真的已经那么讨厌我了么?”
  “从前有多喜欢你,现在就有多讨厌你。你如果不走,那我走好了,你放开我……”
  “别,我走。我不出现在你眼前,你好好冷静一下。”萧哲的心疼得无以复加了,他从前从来没想过这个从来就缠著他的小少爷有朝一日会给他带来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就仿佛,自己当时伤得他有多深,他便用同样的力道来回击自己,而自己对他已经毫无免疫力,连该做一些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顺著他的话,让他情绪不那么激动。
  用指腹抹干净他的眼泪,萧哲接著道:“你先好好地休息,明日我让小二给你个斗篷,你模样好看,江湖上觊觎你的登徒子不会少,你答应我,出门带著斗篷好不好?我答应你不会再随便出现在你的面前,直到你想见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再深深看了他一眼哭成泪人的小脸,心里竟有把他搂在怀里好好亲一亲,安慰他,让他不再哭泣的冲动。这种好好疼爱他的欲望,是萧哲就算是对著萧凌孤也没有的。
  可这已经太晚了,萧凌空那么那么抵触他,连让他亲近都不肯。萧哲只能先退出了房间,帮他把门牢牢关好,又问掌柜的要了萧凌空隔壁的房间,一晚上坐在床上听隔壁的动静,感觉到他也许是累了睡著了,自己也靠在墙上打了个盹儿。
  

(15鲜币)19

  萧哲根本就没睡熟,第二天天不亮,悄悄地开了萧凌空的房门,见他累坏了,正睡得香甜,心下稍稍放心了些。男孩子的睫毛很密很长,白净的脸上还有些昨日哭多了的泪痕,一小撮黑发从额头那儿垂了下来。萧哲下意识地伸手去帮他捋了捋,指尖的触感却让他吓了一跳──萧凌空正在发著高热,而且看著模样,肯定是昨夜里就起烧了。
  他心里暗骂自己糊涂,昨天抱他的时候,也觉得他身子有一点烫,以为他是被吓到又羞又惊,这才脸颊泛红,竟没想到他是真的病了。枉费自己还是个大夫,病人在自己怀里他都没发现他生病。
  “师弟,师弟?”叫唤著,又轻轻推搡他两下,见男孩根本不动,哆嗦著嘴唇很痛苦的样子,显然是烧糊涂了。萧凌空忙拿过他的右手为他把脉,见他脉象虚弱,心里更急,叫小二拿来笔墨便写了张方子,让他速速去医馆取药,一刻都不可耽搁。
  给了小二阔绰的打赏打发他去拿药,萧哲将巾帕用凉水沾湿了,敷在萧凌空的额头上。男孩还没有转醒,萧哲便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守著他,不时帮他换干净的巾帕,一边不住地怨自己。
  昨夜里就发烧的话,多是因为那夜自己伤了他,然后又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到了晚上还受了惊吓。这个原本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还真是受了不少的罪,如果他没有喜欢自己,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萧哲仔细端详著萧凌空的睡颜,他们家的兄弟各个面相出色,几个小的更是长得水灵,自己从前没有仔细地看过他,如今看他双眸紧闭,睫毛纤长,精致秀气的鼻梁,嫣红柔嫩的唇,没有一样不是漂亮到让男人趋之若鹜的。怪不得才出来第一天就招惹了登徒子,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在外面四处遭遇危险?
  第一次,第一次萧哲看萧凌空的时候脑海里没有想著另外一个人,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有眼前男孩子的安危,别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这样痴痴地看了他半晌,小二拿著煎好的药过来,萧哲闻了闻,又自己尝了一口,知道药都没用错,便把萧凌空搂坐在自己的身上,哄道:“师弟,喝药,喝了药便好了。”
  萧凌空浑身发冷,身子累得不行,连被人扶起都没有办法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贴在他的背后,他贪婪得靠了过去,汲取那人身上传来的热意,然后唇边便送来了一个碗。他下意识地张口,那药又苦又难吃,他难受,扭过头去不肯喝了。
  “你自己也是大夫,生了病了怎么能不吃药呢?”见他迷糊著还在抵触喝药,萧哲失笑,还在信里写著自己长大了,是大人了呢,在他看来,萧凌空的小孩子性情还是没变化多少。
  哄了几句,萧凌空怎么也不肯张嘴喝药,萧哲没了办法,自己喝了一口,轻轻捏住他的下颌,用口哺口的方式将药汁送进了他的嘴里。苦涩的味道在两人的嘴里互相传递著,萧凌空想合上嘴,把那难吃的药吐出去,萧哲却不让他那么干,顶著他的舌头,逼著他将药吞下了肚子才肯放开他。
  接著就是另外一口,这般一口一口的,不消多时,那碗药已经见了底。
  又吩咐了小二准备些白粥和清淡小菜,萧哲把喝完药的萧凌空好好地放回了床上,又盖上了被子,确保他不会再著凉,这才坐在他的床边继续等著他醒过来。
  萧凌空毕竟年轻,而萧哲医术又十分了得,那药下去后一个时辰,他就恢复了意识,悠悠地转醒过来。
  “你……”因为发烧而显得声音有些嘶哑。
  想到男孩现在对他的厌恶和憎恨,萧哲一顿,道:“你病了,所以我才来照顾你喝药的,你不要急著赶我走,等你烧退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一定遵守承诺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萧凌空无力地别过头去,自己这个身子真是没用透了,现在恐怕连爬都爬不下床,更让他尴尬的是,一夜过去,又喝了一大碗药,他的小腹憋得慌,很想小解。
  萧凌空脸刷一下红了,咬了咬唇,道:“你出去。”
  “怎么了?我说的话不会不算话的,你连这几个时辰都不愿意面对我么?”萧哲却误以为他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心里郁闷得很,难得地也不顾自己像个无赖一样,一定要狗皮膏药似的缠著萧凌空。
  “不是。”脸越来越红,这种事情怎么说?他不想再和萧哲亲近了,这种私密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告诉他听。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走?是我照顾得不好么?”
  再这样一问一答下去,自己都要丢脸地尿床了。萧凌空鼓起勇气,道:“我……我要小解……”
  萧哲哦了一声,知道他不是赶自己走,表情轻松了下来,俯身便从床下拿起让小二准备好的尿壶,道:“便在屋里解决吧,你现在最好不要下床。”
  男人那么自然,萧凌空却无法自然地接受。他不想再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萧哲面前,尤其是那个畸形的地方。那夜被他弄得好痛好痛,可他醉得那么厉害,根本没有仔细地看过自己。现在那里还有些肿,碰到会火辣辣的疼,一定难看得要死。更何况,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自己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呢?
  萧凌空坚定地摇头:“我自己来。”
  萧哲知道他是羞了,想劝他不用害羞,可话到了嘴边,又暗骂自己还是一点他的心思都不懂。他之前那么喜欢自己,哪里可能再自己面前不害羞?即使现在讨厌了,恐怕更是不愿意让他看了。
  于是把尿壶递给萧凌空,转过身去,道:“好了给我,我会收拾的。”
  男人就在屋里,而自己竟然要当著他的面尿尿,这是萧凌空想都想不到的让人羞耻的事。身上的力气又不足以支撑他下地去茅厕,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松开了亵裤的腰带,将那里对准了尿壶,便释放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声音,听得萧凌空耳朵尖都成了红色,只想著快点尿完,而站在一边的萧哲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像自己想像的那般淡然。他脑海里似乎起了些旖旎的幻想,物件就是这个正在小解的小少爷。他的身子柔软又温柔,那个地方小巧又可爱,即使醉了,自己却保留了一星半点关于他的美好记忆,萧哲暗骂自己下流,却忍不住在脑中把萧凌空给意淫了。
  等他终于结束了小解,小小声地说:“好……好了……”才把萧哲从幻想中给拉了回来,帮他收拾了尿壶,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没有今天早上那么烫了,道:“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不用了。你还是走吧,我会请小二照顾我的。”萧凌空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坚定地把他赶走,甚至允许他在自己的房里看他小解。多羞耻的事情?自己真是连脸都不要了,明明下定决心和他保持距离,这样做多难看。
  “喂你吃饭都不行么?”见萧凌空突然间又坚定起了让他离开的心思,萧哲还试图劝他:“店小二照顾你,我怎么放心。”
  “我是你的谁,你为什么要不放心。”他一旦下定决心,刚才那些娇羞和尴尬便藏匿得漫无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像一个稚嫩的小刺猬,用他软软的刺去保护自己,攻击别人,自以为说出些冷冰冰的话,话里满满的却是些怨怼和委屈。
  萧哲想回答他,他是自己想要照顾的人,可他总算聪明了一回,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个表面柔软内心却将萧家人的倔强一脉相承的小少爷是不会接受这种像同情一般的照顾的。
  “走吧,我一会儿有力气了自己吃饭也可以。希望你能跟你说的那样,从此……从此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以前的事情,我……我会努力忘记的。”
  不管是自己多年的爱慕,还是那个把自己伤透的错误,通通忘记,不然只会像一把钝刀子,一刀刀地凌迟著他的心脏。
  萧哲默默地退了出去,男孩子那样绝望的眼神,他看不下去,一看就心疼得抽抽,那句话在嘴边回旋了半天,却是到底不够火候说出口──他还不能确定对萧凌空的心疼到底是什么感情,不能再给了他希望,以后再让他失望。那样,他会把这个漂亮单纯的男孩子给害得体无完肤,也会让自己堕入内疚的地狱永不超生。

(10鲜币)20

  小二得到萧哲的吩咐,按时按点地送去治疗的药物,又悉心伺候著他的三餐,萧凌空的身子三天后便痊愈了。
  他没有打算在这个小城市久留,当日给师傅的朋友送去了药材,便打算雇佣一辆马车接著去下一个城市。一共十五个医馆,算算日子,自己的脚程那么慢,估计得送个小半年。不过萧凌空没有把半年当做一回事,他心里对此次的出走并没有什么目的地,有这半年让他缓冲一下,寻到今后人生的目标也是件好事。
  他的前二十年,人生只有两个字,那便是萧哲:想成为萧哲喜欢的人,想嫁给他,想做一切让他高兴的事情。
  萧哲把那两个字亲手从他心口撕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让萧凌空迷茫著还能有什么可以填补他接下来的人生。
  萧哲按照他的承诺,当真没有再出现在萧凌空的面前,他只是紧紧地跟著萧凌空,在他的隔壁住宿,在他有需要的时候送上最及时的东西,暗中守卫著他不被外人欺负。
  兴许是因为听了萧哲的话,用上他给准备的蒙面纱,在随后的行程中,萧凌空没有再遇到对他欲行不轨的登徒子。旅途很顺利,沿途也见识到了许多他曾经不曾见识到的趣事,兴致高昂之时,干脆帮人义务看诊,等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便启辰去下一个地方。
  游历了不少地方后,萧凌空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了古人为什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纵情于山水之间时,他发现自己不但开拓了眼界,连心胸都变得宽广不少。从前执著的情情爱爱,现在在他眼里却变得寡淡无味。没有萧哲,没有爱情,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
  想到自己十四岁时想到要离开他,便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又想到当初那句他认错人了,让自己痛不欲生。当时间冲淡了一切,萧凌空觉得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萧哲对他大哥的感情注定不会得到回报,他也是可怜的人。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决定不再恨萧哲了,或许再次见到他,自己还能以平常心同他点头致意吧,然后擦肩而过,再也没有更多的了。
  萧凌空决定在一座风景优美,民风淳朴的小镇定居。小镇名为绿水镇,名字取自贯穿小镇的绿水河。小镇居民不多,可能是因为没有特别繁华,来往的游客不多,小镇保留著一些十分原始的风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萧凌空在这儿感受到了陶公那世外桃源的美好和安宁。
  既然定居了,便少不得给自己找一份营生。小镇的大夫稀少,镇长自然是十分欢迎萧凌空这一名医之徒的到来,将一个两居室的民屋改造让他当作医馆,平日里有人来寻医问药,他便在此处看诊。而小镇西面的山上又是药材富足之处,萧凌空清晨采药,白日看诊,夜里读书,日子过得平静而祥和,早将那些纠结的情爱之事抛却在了九霄云外。
  偶尔会想起家里,想起师傅。可现在的生活太难得了,他活了二十来年,第一次是纯粹为了自己而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萧凌空对自己还不够有信心,不知道回了京城见到大哥,自己是否还能淡然处之,干脆就这合了他眼缘的地方住下,却没想到这个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
  这是后话,暂表不提。
  话说对萧凌空而言,这半年是赏山玩水,轻松写意的半年,可对萧哲而言,远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仿佛一个狂热的跟踪狂,踏足于萧凌空走过的每一个城市、村落,连他离开自己视线范围久了,都会坐立不安,生怕他又遇到什么危险。见他成熟稳重地行医看病,心里又升腾起满满的对他的欣赏──他真的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性的小少爷,他对人温文有礼,进退有据;他医术高明,又仁心仁术;他不辞辛苦,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见他从一个地方又辗转到另外一个地方,眉宇之间越来越气度从容,越来越神情开朗,萧哲渐渐地发现,自己这半年来无论是眼里还是心里,除了他,再也没有想过别人。
  这就像习惯成自然的事,原本以为求而不得是令人难以割舍的伤痛,在时间的风干之下,竟也慢慢地淡去了那个刻在心里的名字,他太关注萧凌空了,而那个人也越发地耀眼,深深地吸引著他所有的注意力。
  然而,萧哲却还是没有勇气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或许是害怕打搅他平静的生活,又或许是怕再次被他讨厌,两人这般一前一后地维持著这样微妙的平衡,直到萧凌空在绿水镇开了医馆定了居。
  先前也交代了,绿水镇的大夫并不多,萧凌空成为了绿水镇唯一一个医术高明的年轻大夫,平日里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除了白日,有时夜里都会有人敲他的门请他去看急诊,而天不亮,他又得上山采药,虽然雇了两个小药童帮忙熬药,可长此以往,萧凌空也有些吃不消,人消瘦了不少。
  见他日渐消瘦,脸色也因为过度疲劳越来越差,哲看不下去了,终于在一天他夜里急诊,到了清晨才回家的时候,在他的门口堵住了他。
  那么久了,能再一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能好好地从正面看著他的眼睛,萧哲觉得自己心口发热,酥酥地犯疼,心疼他变尖的下巴,有种把他搂进怀里的冲动。
  可他不能这么干,在萧凌空一脸困惑他为什么要出现的神情中,定定地望著他,道:“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你……你来做什么……”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清心寡欲,见到他不会再起一丝波澜,可乍然看到他,还是猛烈地跳动了好些下,那只被自己硬生生逼著沈睡的小鹿蠢蠢欲动,活跃得过分,萧凌空别过头去,不知是怨自己太过没用,还是怨他为何不遵守诺言,明明自己很快……很快就能完全忘记他了。

(10鲜币)21

  “我想来帮你,你是大夫,我也是。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我来帮你好不好?我保准不惹你讨厌也不惹你心烦,这种夜间出诊的事以后就交给我,上山采药也让我来。我的医术你应当信得过,有个人同你分担,也好过你这般操劳,我……”眼见他连下巴都尖了来,那句舍不得被萧哲吞进了嘴里,怕说出来,又惹得萧凌空不高兴。
  “没必要,我一个人能够做好的。”绕过他开了屋子的门,萧凌空迳自进了屋,可没想到萧哲竟然尾随著他,关上房门,和他共处一室了。
  “我当然相信你一个人也能做好,可有人帮你难道不会更好么?都那么久了,在你心里,还是讨厌到我连让我在你身边出现都不可以么?”
  萧凌空看诊一夜,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又被他这么逼问著,烦躁于自己那颗还是忍不住为他跳动的心脏,咬了咬唇:“你为什么要跟著我?”
  他不是傻子,半年以来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无微不至地守护照顾他,他都是知道的。先前他不出现,萧凌空能自欺欺人这人并不存在,可现在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口口声声想要帮自己,萧凌空很是有点气愤,气他不守承诺,把自己营造的平静生活打破,但同时又有一点点酸酸涩涩的胀痛感在心口涤荡,说不上是甜是苦,总之百味陈杂,很不好受。
  于是不等男人回答,便把自己复杂的情绪劈里啪啦地仍在萧哲脸上:“你应该回去啊,回京城,我大哥还在家里不是吗?你去守著他,护著他,反正家里没有人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你完全可以继续暗恋他。又为什么要来跟著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快就能忘记你了,现在你一来,我又没用得心口发痛了,我不要见到你,也不要你的帮忙,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他说得泼辣,赶人的话也凶巴巴的很是没有礼貌,但口气却像个受尽委屈撒娇的孩子,蹲在地上,竟然捂住了脸,默不作声地开始哭了。
  萧哲伸出手去想搂他,安慰的话在嘴里过了一遍,很想告诉他自己没有再想著他大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惦记的也只有他一个,可是他那么那么讨厌自己,见到自己就心口发痛,著急地赶他走,还哭了起来。这是半年内,萧哲没见过的萧凌空,他明明已经越来越开朗,脸上也总是挂著漂亮而明朗的笑容,怎么一见到自己,就悲伤了起来?难道自己对他而言,真是会令他痛苦不堪的存在么?
  萧哲的心里苦得过分,踟蹰半晌,终于做下一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道:“你别哭,我走就是了。”
  “我不想看到你难过,如果我的存在,是你难过的根源,那我以后真的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听你的,回京城去。”
  “只是,你这样我实在放心不下。我走可以,你要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夜里如果有急诊,白日便多休息休息,至少要睡到下午。山上的药也别亲自去采了,教你雇的药童去采,他们也十五六岁,是能上山的年纪了。”
  “马上秋天了,秋燥,你到了秋天就容易起咳,得给自己熬点川贝雪梨。”
  他絮絮叨叨的,当真仿佛再也不会再守护著萧凌空,因而想把自己能够想得到的都说出来,嘱咐他,见萧凌空没有半点反应,自己苦涩一笑,转身出去,为他关上了门。
  他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萧凌空终于如愿以偿,他再不会来打扰自己,可他的泪却是止都止不住。他不明白自己和萧哲之间的孽缘到底要怎么折磨彼此才甘心,萧哲明明心里没有他,为什么要那么关心他?是因为之前那次酒后的荒唐么?如果关心,又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他心情矛盾得很,也不想想是自己又哭又闹把人家赶走的,总之这半年的功,被萧哲露了一面就被破坏殆尽,真真是没用得透透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身边再也没有那个人了,早上采药回家后,不会看到多出来,被细分好的珍贵药材,晚上睡觉起来口渴,不会看到桌上多了一杯茶水。这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从前萧凌空没有在意,失去了才知道,那人半年来对自己付出了多少。
  可他还是没有办法过去那个坎,如果不喜欢自己,就不要做那么多了,无论是补偿还是愧疚,他都不稀罕,一点都不稀罕。
  萧哲的预言一点都没错,秋老虎起后,萧凌空开始咳嗽。白日里还好,到了晚上,是咳得睡觉都睡不好。给自己炖川贝雪梨,开了止咳平喘的方子,总算咳嗽没那么严重了,但是要根治恐怕还得过个个把月。
  咳嗽是萧凌空的老毛病,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一到秋天,绿水镇上生病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一开始是一个外来客,似乎是一搜从舶来开来的船进入内陆后,从绿水河上走,进了绿水镇打算补给一二。那艘船船员约莫五六人,个个倒不像常年跑船的汉子精装魁梧,反倒是精瘦精瘦的,还病恹恹的。除此以外,他们人人都患了咳嗽,发著低烧。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咳嗽不比风寒,一般是肺热所致,不会传染。可这些船员的病状相互之间竟然大同小异。萧凌空作为绿水镇为数不多的大夫之一,自然责无旁贷地为那些船员诊治咳疾。
  这咳疾患者脉象却是古怪,和萧凌空从前病人的脉象都不一样。没有经验,萧凌空只能先以治疗一般咳嗽的药方为他们看病。谁想到,三日后,他们所住的绿水镇上唯一的大客栈的小二也患上了咳嗽和低热。再后来,连客栈老板和一些久住的客人也无法幸免于难。

(10鲜币)22

  萧凌空警觉了起来,猜测这或许是传染性极强的传染病,赶紧通知了镇长和官府,让他们做好防疫的准备。因为病患只是咳嗽,又没有 闹出人命,衙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十分重视,可等那些船员接二连三地死了,而被传染的客栈里的人几日后也高烧不退,然后一个接一个病死,官府才知道这病是能要人命的,忙重视了起来,请萧凌空过来想办法。
  此时,城里因为这个传染病已经人心惶惶,大白天的,路上走动的人都不多,看到谁咳嗽,一个个都害怕得离那人老远。小镇一下子从生气勃勃变得死气沈沈,甚至连从前热闹的集市现在都没人摆摊叫卖了。
  萧凌空和师爷共同商议了防止疫病传染的数个方法,第一便是尽快焚化死者的尸体,第二家家户户撒上生石灰消毒,多食降噪下火的食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旦发现有咳疾的人,必须被送往已经空关著的客栈里进行隔离。而为了防止传染病蔓延出镇,整个绿水镇的几个出口都被死守严防了起来,镇里的人不许出去,别人也不许进来。
  小镇上的人还在不停地有人死去,萧凌空拖著疲累的身子不断给人治病,研究如何能根治疫病的方法,可惜收效甚微,看著一个个镇上的居民在自己面前死去,小镇成了一个死镇,他心里难受得要命。
  偶尔自己咳嗽时,也担心自己由于接触病人太多,也患上了这要人命的病。可这个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日以继夜地翻阅医典,只希望能找到对症的药房。
  ***
  萧哲决定了回京城,脚步却在绿水镇周围的一个小镇上停驻了。这儿有他师傅的一个故友曹大夫,他途经那儿,前去拜会之时,曹大夫死活要拉著他小住一番。萧哲这人根本就是个不会拒绝人的,想来自己一来不赶时间,二来……他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地离开萧凌空,能离他近些,总是想离他近些的。这般一想,他就在师傅故友处住了十来天,然后,小镇上就传来了隔壁的绿水镇被封锁的消息。
  “绿水镇出了什么事了!你说清楚!”萧哲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握住前来和曹大夫报告消息的人的肩膀,十几日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封城了?!
  “听说是出了疫病,我见门口的守卫都一个个带著口巾,死死守著城门不让我进去,说是上头下了命令,外边的苍蝇都不能放进去一只,里边的苍蝇也别想飞出来。我一再打听,那守卫才告诉我,绿水镇最近死了好几十号人了,这样危险的地方,别说没人守著,即便城门大开,我也不进去啊。”
  “疫病……”萧哲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就在他离开的十几日,绿水镇竟然流行起了疫病,还死了那么多人。那小空怎么办?别说他在危险的镇子里,他是个大夫,天天接触那些病患,这病还是要人命的,会传染的!
  他紧张焦急得满头冷汗,转过身对曹大夫道:“曹老,我这就去绿水镇。”
  “小子,我知道你医者仁心,可现在疫病正当时,你也进不去镇子里。”
  摇了摇头,萧哲道:“不,我一定要去。我师弟在那里。”
  “老家伙的小徒弟?你怎么不早说!”曹老一挑眉,嘴里念叨著:“完了完了,如果那老家伙知道自己小徒弟被困在疫病区,有个三长两短的肯定得心疼死。”
  “请曹老帮我想个办法,我一定要把他带出来。”如果小空不愿意跟他走,那他至少能陪著他和他同甘共苦,又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一个人担心受怕?
  心脏紧张得快要坏掉一般,那倔强的男孩子现在生死未卜,也可能每天都要遭遇到最危险的情况,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万一他……不不,小空吉人天相,绝对不会有什么万一的。只要想到那个万中之一,萧哲就受不了到牙齿哆嗦,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被他一点眼泪就逼得离他而去呢?如果自己现在在他身边,至少能确定他是安然无恙的!有危险,自己可以去挡,就算自己的力量不够,也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去担心受怕。
  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是萧哲一辈子都未曾体会过,当日萧凌孤宣布他和段清朗在一起时,自己有的也只是失落和不甘,而现在,竟然犹如空气都要被人抽干的痛苦。
  曹老知道他是认真的,摸著他的胡子思忖一番,道:“小子别急,我知晓绿水镇城郊处有一个地道,当时是打仗的时候修葺的,直通绿水镇,就是现在不晓得还通不通,你若做好了准备,我便把地图画于你,不过……尽力而为吧。”
  似乎也预见到了镇子里老友的小徒弟不会好过,曹大夫立即准备纸墨,凭藉记忆绘了一张简易的地图,小镇的工事原本也不复杂,以萧哲的聪明才智,偷偷潜进绿水镇应该多大问题。
  萧哲是连夜进入地道,该地道荒废已久,里边杂草丛生,更成了蛇虫鼠蚁的安乐窝,他一心只想著快些进镇子见到萧凌空还安然无恙,其中艰辛都不赘述了。
  弯弯绕绕的,几乎走了大半夜,在月朗星疏的半夜时分,萧哲终于从地道中钻了出来,身上有些脏,可他管不了了,拔腿便往萧凌空的医馆处跑去。
  防疫的工作正是紧要的关头,萧凌空日以继夜的研究终于有了些许眉目,他发现古方里的一味草药有非常好的止咳平喘功效,这药平日里对一般咳症之人效果不大,未想到却对了当下的疫病,如获至宝,忙翻遍典籍,查询佐以什么药才能将此药药性发挥到最大。他仿佛看到了前面的希望,只要一个人被救活了,那人人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他实在是太累了,长久的不合眼加上高强度的工作,自己本身也是体质虚弱之人,到了半夜便狠狠咳了起来。随意喝一口止咳枇杷膏,然后又投入到书籍里去,就听到门被敲响了。

(10鲜币)23

  这些天来,萧凌空对敲门声已经形成了惊怕的反射,只要晚上一有人著急敲门,便是说明了那人家里有人快要不行了。萧凌空忙起身开门,看到面色黑乎乎的男人,险些没认出来,再一愣神,整个人被萧哲抱紧了怀里。
  “感谢老天,你没事。”怀里的人是热乎乎的,脉搏和心脏跳动著,呼吸著。
  “你……你疯了!”意识到来人是谁,萧凌空忙把他推开,提起气来便嚷道:“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进镇子!你不知道现在绿水镇已经变成了死人镇,外面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城门不是有守卫么!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我再不进来才会疯掉!”萧哲的好脾气也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崩溃了,他那么担心他,害怕他有个闪失,这种害怕歇斯底里地折磨著他的五脏六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还和他柔声细气地讲话,“我不管这里是活人镇还是死人镇,我只知道你在里面,你让我怎么安安心心地呆在外面?小空,这次不要再赶我走了,让我和你在一起,有危险我和你一起承担,绝对不让你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求求你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萧凌空傻了,他都不知道萧哲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己的死活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吧?即使他要赎罪,也不至于……
  “不行不行,这里那么乱,我已经深陷其中出不去了,让我放下绿水镇我也做不到。你不该进来送死,师傅还等著你去孝敬呢。”萧凌空拼命摇头,搞不懂这都是怎么了。
  “我不会走的,天一亮我就去找镇长,我会和他们说我要和你一起帮得病的居民治病,即使你讨厌我,我也不走。”男人像站定了一般,犹如一颗松柏一般坚定。
  “你……”萧哲执著他知道,萧哲死心眼他也知道。可萧哲执著或者死心眼的对象从来就不是他,更何况这并不是应该执著的地方,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萧凌空想骂他一顿让他清醒过来,才深吸一口气,肺部一阵疼,然后便是剧烈得仿佛把内脏都咳出来的咳嗽声。
  萧哲脸色大变,听闻得了疫病的人都是以咳嗽作为主要症状,当下当真是浑身僵硬四肢麻木,大睁著眼睛,问:“你,你也咳嗽?”
  “是,咳咳,我……我也已经生病了。运气好能活,运气不好,咳咳,就死在这绿水镇。你何苦再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这是萧凌空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办法,不管萧哲是为了什么,如果自己已经是个必死之人,那萧哲也无需要为了他才留下。可他才说完,萧哲的就突然把他抱紧,火热的唇覆盖了上来。
  萧凌空彻底石化,傻愣愣地任由他亲吻自己,连咳嗽都忘记了。为什么要亲他……他们在一起后,萧哲从来没有主动地吻过他,唯一一次还是把他错认成别人……
  他傻傻地大睁著眼睛,感觉到唇上的人也和他一样地紧张,因为两人相贴的唇,都在打著哆嗦,惴惴不安。
  男人的手开始用力收紧,把他的没有几两肉的纤腰搂住,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舌尖挑开他毫无反应的贝齿,紧紧地钻了进去。唇舌交接的滋味让人头皮发麻,萧凌空的心脏快收缩得爆炸了,一股酥麻感在周身四处窜著,身子又痒又难受,还软得不行。事实证明,被这个男人亲吻,自己还是幸福得可以死去,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建设都没有用,完全无法抵御他的吻。
  舌头被搅麻了,身子被弄软了,连唇兴许都被吻肿了。等萧哲放开他的时候,萧凌空的眼睛里已经满含著水汽,像是被人欺负到快要哭出来一般,小脸有著健康的红晕,在月光下讨人喜欢极了。
  “吻你,是因为我想吻你,”说出那么直接而不含蓄的表白,对萧哲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他更知道如果这时候还想著乱七八糟的,他可能此生都要错过他了。而这个,是自己万万不愿意接受的事。男人深情地看著他,逼著自己接著把酝酿了半年,藏在内心深处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没有把你当别人,也不想吻别人。只是想吻你,吻萧凌空,萧家的六少爷、我的小师弟,还有……还有我喜欢的人。顺便告诉你,你得了病我也不怕,现在我吻了你,如果你得病了那我也得病了,你没有理由再赶我走了。”
  从傻不愣登地听他的表白,到把所有的资讯消化完毕,萧凌空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等到这一天,等到男人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他喜欢自己。
  一切的疑惑和猜忌在萧哲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愿意陪著自己一起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伴同那些他不断告诉自己的,所谓的他不在乎,在男人一句表白面前土崩瓦解,他在乎!在乎得快要死掉了!
  哆嗦著嘴唇,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举起左手,以最严正、最庄重的方式道:“我萧哲发誓,若方才所言,有半句虚假,罚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再拥有所爱,孤独终老。”
  “那么,”萧凌空鼓起勇气,问出一直不敢面对也不敢想的问题:“我大哥呢……”
  萧哲仍然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眼眸深沈,犹如汪洋大海,一字一顿道:“你大哥有自己的人生,段先生……段先生想来很爱他,我祝福他们能够幸福美满。而我现在只想参与你的人生。不管是今天,还是未来的每一天,我想要照顾你,陪伴你,好不好?”

(11鲜币)24

  萧凌空没有体会过这种被拼命压抑的美梦有一天竟成为真实的幸福,简直要被这种幸福冲昏了头脑,他失控一般往萧哲身上扑去,眼泪往萧哲的衣裳上不停地擦,边哭边伸出了手紧紧搂著他的腰,汲取著男人身上的温度,只希望时光仁慈,能在这一刻暂停,能让他的幸福持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而不是黄粱一梦,醒来成了另一副光景。
  “乖,不哭,回屋睡会儿,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男人温柔地轻抚他的后背,也徜徉在那微妙的,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心在心上人面前剖开的快感。只有面对他,自己不再自卑,不再怯懦,也不再因为门第之间而不敢和他在一起。就如同自己所说的,他是自己的少爷,是自己的师弟,还是自己的爱人,而最后那个身份,比什么都值得他去好好珍惜,好好爱护。
  萧凌空是被萧哲一把抱起扛回床上的,他擦干了眼泪,嚷嚷著书还没看完,男人却难得霸道,二话不说吹熄了所有的蜡烛,把自己的脏衣裳脏裤子脱了,光著赤裸的上身和长腿钻入了他的被窝,道:“你乖乖睡觉,我陪著你睡。”
  萧凌空确实很累,但是他太高兴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地睡得著。颤巍巍地伸出手去,黑暗里,手被萧哲精准地捉住了,同他十指相扣,温柔一笑:“冷了就往我怀里钻,晚上若是还有出诊,我代你去。你什么都不许想,只许睡觉。”
  手被萧哲的大掌包围,又听他温柔却不失霸道的命令,萧凌空的脸红得彻底,根本不敢往他胸膛上靠。比起第一回两人稀里糊涂阴差阳错的那次性事,两情相悦的感觉竟然能幸福到让人全身骨头连著筋,化成了一滩春水。他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向萧哲赤裸的胸膛,轻轻蹭了蹭,道:“真的,真的能睡哲哥哥怀里吗?”
  “每晚都能睡,也只有你能睡。”
  那么久了,第一次带著微笑进入甜美的梦乡,萧哲却看著他的睡颜愣神,见他越见成熟的眉眼生得漂亮精致,被自己吻过的嘴唇现在都有些红肿,刚才那一吻的甜美在他心里满满地涨开,萧哲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侧脸的小酒窝,这个小少爷,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从人到心,从小就属于自己。而他这个蠢钝如猪的,白白蹉跎了那么多年的岁月,还让萧凌空吃了那么多苦。
  他应该养尊处优,应该像他的哥哥们一样,被自己好好疼爱,而不是沦落到这个地方来受尽苦楚。又是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见青年的笑容越来越深,萧哲的心也平和安宁,偷偷的帮他把脉后,将他的被子掖好了,再紧紧地把他搂怀里,只希望今夜没人前来敲门,他们可以睡上第一个相拥而眠的好觉。
  ***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这一觉萧凌空睡得心满意足,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萧哲怀里,昨夜的幸福甜蜜瞬间回忆了起来,萧凌空小脸通红,轻轻地推了萧哲一把。
  萧哲也醒了,声音有著清晨特有的沙哑,低沈性感透了:“醒了?不多睡一会儿么?”
  摇了摇头,萧凌空心里不好意思,小小声道:“昨夜里方子查到一半,还缺一味药就成了。”
  “你这般废寝忘食,身体都要熬坏了。”萧哲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师傅教我们医术,虽是希望我们治病救人,可也不能不管不顾自己的身子,你知道你昨夜里脸色有多差?半夜里还咳嗽,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感染了?若是,你也别去看病了,我要先把你医好。”
  虽说是做好了和他同生共死的准备,萧哲昨夜里想了想,根据脉象,他觉得萧凌空只是普通的咳疾,并不若他说的那般严重。可他到底对疫病没有经验,于是这判断也不是非常确定。
  这只是萧凌空昨夜里把他赶走的借口,如今两人既然都相拥而眠了,自己那个谎言也没有必要继续圆下去。他身子软软地依偎著萧哲,道:“应该没有,这病我研究过,并不是每个接触病患的人都会得。那些爱吃荤腥,特别是喜爱鱼虾的人,得病的比爱吃素的人多。第一批发病的又是船员,因此我想,传染源应该来自于水里。我少沾荤腥,接触了那么多病人,倒是真没有感染上。”
  “那你可找到什么好方法来处理疫病么?”萧哲半搂著他,轻轻地抚摸他柔顺的长发。仿佛是和最贴心的爱人一起探讨学术问题一般,这个清晨温馨得让他心中满满溢著幸福的味道。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就只是把这个小师弟搂在怀里,和他说著说不完的共同语言,让他在自己身边带著微笑入眠,又在他怀里起身。
  “还在尝试,不过我改良来了之前的方子,再加一味药,我有信心至少不会像一开始传染和死亡得那么快了。”
  气氛和谐得过分,两人当真交流著那个用来治病的方子,说了半晌,萧哲起来给萧凌空准备了早饭,吃过饭又接著探讨了一个上午。有了萧哲这个师兄帮忙,萧凌空如虎添翼,最后在中午的时候便把最后一味药确定了下来,交给小童去熬药,然后送去客栈给病人服用。
  萧哲不愿意萧凌空劳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试图把他的活几乎全包了。突然间空闲下来,萧凌空根本适应不了,而且作为一个大夫,可他也不是闲得住的人,疫病当前,兴许他多努力一些,就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萧哲拗不过他,师兄弟二人最后鼎力合作,终于控制住了疫情。眼见家家户户出殡的越来越少,喝了萧凌空配的药后,病患也渐渐痊愈,说萧凌空没有成就感是不可能的。镇子里的人把萧凌空同萧哲当做妙手回春的神医来感激,萧凌空却是知道,自己可能才是那个应当感激这个机遇的人,若非如此,可能他的哲哥哥永远都不可能同他表白,他们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在最后一个患者痊愈后,镇长打开了城门,沿街放了鞭炮庆祝他们终于赶走了瘟神,最后来到萧凌空的医馆感谢他,门却是萧哲开的。
  “他睡著了,你们的心意我们收到了,我会转告他。”男孩已经累坏了,在放下所有的负担后,几乎是昏倒一般睡了过去,萧哲自然不允许有人打搅到他的休息,温和地道谢,并且谢绝了镇长和居民的善意。

(22鲜币)25

  等送走了人,自己也进了屋子,脱去衣裳搂他午睡。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搂著他睡觉,仿佛自己的怀抱生而就是为他准备的一般契合。而萧哲,心里边还有另外的计画,只等著萧凌空睡醒过来,彻底恢复了精神后才能同他商量。
  萧凌空是被吻醒的,他睡了近十个时辰,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亲他,那人虽然小心著身上的力道没有压疼他,可仿佛被微风拂面,痒痒酥酥的感觉还是让他从梦中转醒过来。睁开黑漆漆的大眼睛,见外边才有一丝鱼肚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这是睡了多久?”
  “五更天了,我想你睡了十来个时辰也该睡饱了,小猪,还挺能睡。”男人微笑著,捏了捏他的鼻子调笑与他。萧凌空脸红了,还有点不习惯这样清醒状态下的亲密,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多是忙到沾床就睡,睁眼就起,很少有那么亲密地在床上腻歪的时刻。如今他贴得自己那么近,近到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似乎一低头,就能吻上他的唇一般。
  “我平时没有那么懒,难得的嘛。”他小小地撒了个娇,就见男人当真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我家小师弟是最勤劳的小猪,就是瘦了些,等著师兄来把你养胖。”
  “那你要做好吃的给我吃。”
  “岂止好吃的,小师弟要什么,师兄便给什么。”萧哲也很难解释自己现在为何一见到这个小东西就心里满满的柔情蜜意,仿佛多得快要溢出来一般。这种感情和他曾经的苦苦暗恋差异极大,又能有幸得到他害羞却积极的回应,方才知这番有互动的感情才能让人沐浴在幸福之中,整个人都徜徉在满足之中,什么都不做,光是看著他,抱著他就安心得很。
  萧凌空眨了眨眼,大难得解后,二人还是初次心无旁骛地偷闲著,对视著,他的脸突然就红了,暗骂自己怎么就又使出了小孩子心性撒起娇来,低下头道:“我,我饿了。”
  “可不是么,谁一日一夜未进食,都要饿了。”萧哲看出他的害羞,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好让他不觉尴尬,道:“师兄这就去做饭,不过今日我们也得不了闲,师兄要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萧哲温柔一笑:“去了便知。”
  萧凌空是在满腔的疑惑中囫囵地用完了萧哲亲手做的早膳,等两人打点完毕出门了,天也才亮不久。和疫情严重时不同,那些日子无论白日黑夜,街上往来的人很少,这疫情一过去,小镇子便恢复了些许生气,一些早膳小摊贩都摆了出来,卖油条的卖烧饼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两位萧大夫,那么早就起来了?用个我老王家的烧饼吧,刚出炉,香脆著呢。”卖烧饼的王大叔见了他们,忙掏出了两个热乎乎的烧饼递上去
  “我家的油条才好,看今天这第一锅油,多新鲜。”卖油条的李大娘不服气,包了些油条,挡住萧凌空同萧哲的去路,硬要往他们怀里塞。
  “光吃那些干呼呼的东西哪里能行,来点豆浆,一大早鲜磨出来的。”豆浆铺子的张大姐也乐呵地递来了两碗豆浆。
  “这……这……”萧凌空还没弄明白自己出个门怎么就被如此热情招待了,无措地看著萧哲,萧哲却是知道这些百姓感谢他家小师弟,忙把手足无措的男孩子圈怀里挡住外人热情的动作和视线,道:“各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已经用过了早膳,这厢还有急事,劳驾借过了。”
  这一条短短的路,萧凌空就是在萧哲犹如铜墙铁壁的护卫之下才安全地走到城门口,不然早就被群众的热情给淹没了。
  “我家小师弟现在是大红人了。”看到萧凌空走急了,脸上是健康的红晕,萧哲小小地捏了他的粉颊一下,只见他小小地吐了一口气,眼睛水汪汪的,道:“哪有大红人,如果不是师兄,我也不能那么快地帮他们渡过难关。”
  共患难的恩情和感动萧凌空一刻都忘怀不了,说起来,若非时疫,他也未必能够那么快地放下心防接受萧哲。如今夙愿得偿,萧凌空的心思复杂得很,尚且还有点不知道如何同萧哲相处。又加上他极爱这个男人,总是怕现在的幸福有如昙花一现,说话做事仍有些患得患失的谨小慎微。
  “哪里话,来,上马。”在镇门口的马厮取了一匹足以负担两人的好马,萧哲先行上马,又拍了拍前边,伸手道。
  坐在男人的怀里,也不知道马儿的目的地在何方,萧凌空却觉得这般漫无目的的奔跑一点都不叫人心里不安,因为身后的怀抱太过温暖和宽阔,于是只静静地享受著这番策马狂奔,等萧哲牵引了马绳,扶他下马,他环顾四周,见是一个庄园一般的大宅,方才忍不住好奇,道:“师兄,这儿是哪里?”
  “你说这儿是哪里!不孝徒弟!”不等萧哲回答,庄子的大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花甲老人健步如飞走出来,拿起拐杖就往萧凌空的身上打去。
  那人不是他那老顽童师傅又能是何人?
  “师……师傅……”萧凌空不敢躲,眼看著那拐杖就要打下来,闭上眼睛想硬生生挨上这一棍,萧哲却眼疾手快挡住了师傅的拐杖,道:“师傅别为难师弟,是我没有照顾好他,要罚便罚我吧。”
  “哼,”做师傅的用鼻子喷气:“你们两个,真是气得我起码折寿十年。一个往危险的地方冲,另外一个奋不顾身地跟了过去。若是你们都不在了,可有想过师傅有多伤心?”
  “好了,他们师兄弟情深,你个老家伙就不要闹腾年轻人了。现在能好好地回来不都皆大欢喜么!”他的老友曹大夫好言相劝著,边对师兄弟两个说:“你们都快给你们师傅赔个不是,他知道你们进了闹疫情的镇子,马不停蹄从京城赶过来,老骨头都碎了。”
  “你才老骨头呢,本神医硬朗得很!”
  趁著两个老不休的斗嘴,萧凌空悄声问萧哲:“原来你带我过来就是见师傅的?”
  萧哲笑得神秘,不肯回答他。等师傅和曹大夫终于斗完了嘴,两人行过了礼,曹师傅十三岁的小孙女笑盈盈地跑过来,拉起萧凌空的手道:“小哥哥请跟我来这边。”
  萧凌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回头见他萧哲鼓励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就被个小丫头拉去了一个房间,然后在几个嬷嬷的蹂躏下换上了奇奇怪怪的红衣裳,再被小丫头拉回了大厅,就看见正厅上,他的师傅和曹师傅坐在主位,而稳稳站立在他面前的,是他那个玉树临风的心上人。
  萧哲穿著黑色马褂,胸口带著一朵大花,萧凌空之前还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给自己换上那么不伦不类的衣裳,如今见到他的笑容,便一通百通,什么都知道了──这不就是寻常百姓家里新人上喜堂拜天地的打扮嘛!
  “还愣著做什么,过来。”男人温暖的大手在前边伸著,身后的小丫头又推了他一把,萧凌空一个踉跄在萧哲怀里跌了个满怀,大红著脸蛋又被扶正了,两人一起下跪著,就听小丫头道:“新人一拜天地。”
  傻乎乎地被萧哲转了转身子朝外边磕了个头,又拜了师傅敬了茶,当听到送入洞房的时候,萧凌空浑叨叨的脑袋已经没有可以用的东西了,一整个天旋地转著,兴许此时问他姓什名谁都回答不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喜堂上,他的师傅郑重地把自己的宝贝小徒弟托付给了萧哲,而男人用他此生最庄严的承诺立誓爱护他一生。等师傅终于折磨够了萧哲,临时布置的喜房门被打开,萧凌空对著萧哲动了动唇,完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哲微笑地靠近他,半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问:“怎么了,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你……”萧凌空发现自己不但不会说话,吐出来的自还带有些哭音,小鼻子悄悄地变红了,精致的小脸在烛光之下惹人心疼得很。
  “我们都已经拜堂了,师傅把你许配给了我,知道以后该叫师兄什么了么?”
  萧凌空傻乎乎地摇头,拜堂了……他们竟然拜堂了……他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这一事实。
  萧哲却十分淡定,坐在床边把他的新娘子搂在怀里,一边轻抚著他的后背,边解释道:“我跟自己说过,如果我们都能活过那场大病,我就一定要给你一个婚礼。原本应该亲自回萧府和你大哥提亲,无奈路途太过遥远,我等不及地想娶你,所以只能先委屈了你。好在师傅在这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也能算作我们的长辈帮我们证婚。”拿起萧凌空柔软的小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柔声问:“你会责怪师兄擅作主张么?等回了京城,我一定当面和大少爷提亲,你不是女子,我们也没有办法有名正言顺,热热闹闹的婚礼,但我愿意给你所有我能给的东西,只想告诉你,你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我萧哲,认真地想同你萧凌空共度一生,此志不渝。”
  任何人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深情地表白都会哭成个小傻子,更何况今天这个惊喜对萧凌空而言太大太大了。从前的他,只要萧哲能看他一眼,都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现在这个男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和他两情相悦,婚礼虽然简陋,在礼数上也是大大不合规矩的,但这一点都不重要,他们成亲了,这个男人以后名正言顺,从身体到心都是他的了。
  “好了好了,瞧你哭花了小脸。”边用手指帮他擦掉跟断线珍珠似的眼泪,萧哲有意逗他:“刚刚还没回答师兄呢,以后该叫我什么?”
  “不……呜呜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好意思叫出来嘛。
  “那别人家的小新娘都叫自家夫婿什么?”
  这种称呼实在是太让人羞赧了,萧凌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年轻的时候什么没脸没皮的事情没有做过,现在得偿所愿了,竟然连以前做梦都想叫的称呼都叫不出来了。
  “真的不叫?再不叫师兄可要惩罚你了。”把人往床上一推,萧哲难得童心大作,轻轻趴在萧凌空身上挠他痒痒。
  也不知这怕痒是不是萧家人的遗传,紧紧被碰到了腰侧萧凌空已经又哭又笑,难受得直讨饶了:“我我我叫……哈,叫……”
  “叫什么?”停下了动作,把他的脑袋放置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又深又紧地望著他,萧哲薄唇轻启,认真地问道。
  萧凌空轻轻地喘著气,气氛骤然严肃了下来,可他脸上的温度却是一点都退不下来。在男人寸步不让的注视之下,咬了咬红红的唇,萧凌空很努力地尝试地叫了一声:“相公……”
  热情的吻很快就落了下来,唇被擒住,脆弱得毫无防备的齿关被破开,男人灵活的舌头在他的嘴里四处乱窜著,津液交换著,下颔被亲吻得发酸发麻,而两只手则被男人十指交缠,牢牢地固定在红色的枕头两边,床纱漫漫,烛光摇曳,气氛旖旎得人脸红心跳,无措得紧。
  “喜欢相公亲你么?”萧哲放过了他的唇,还意犹未尽地不断地轻轻啄他。自己小师弟的身子嫩得很,连脸蛋和嘴唇都娇嫩的,怕是重重的亲就会被他亲出印子来。
  萧凌空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漂亮的眼睛眨了两下,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说不喜欢显然不可能,可说喜欢了,就仿佛不要脸面求他再亲自己一般,被亲得连气都不会换,胸肺憋得难受死了,却还是会紧紧搂住男人的肩膀的自己可能是没得救了。
  萧哲了然一笑:“不知道喜不喜欢,那我们再试试看亲别的地方,兴许不喜欢亲嘴,亲身子就喜欢了。”
  身下的小师弟活色生香得很,红著脸害羞地在自己身下呆著一动都不敢动,表情懵懵懂懂的,小眼神又紧张又期待。萧哲不期然便想到曾经自己误要了他的第一次,自己饮醉了酒,粗鲁得很,小师弟那么害羞,不知当时承受了自己多少的伤害,还紧咬著牙关忍受著。于是心里对萧凌空的疼爱更甚,恨不得把他揉到骨子里一般,灵活的手指解开他的衣裳,轻道:“不要怕,师兄不会再让你疼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鱼水之欢,可这对萧凌空而言却和第一次没有什么区别。上一次他没有接受到一点爱抚,连甜言蜜语都没有一句,和如今的待遇有如天壤之别。心里还有一点点上次疼痛的阴影,萧凌空的身子一开始有些僵硬,在萧哲温柔的保证下,他慢慢地放松了身子,任由著萧哲把他剥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著,整个葱白一般的漂亮身子就展现在男人面前了。
  “遮什么,做娘子的还能不让相公看吗?”萧哲把他意图阻挡自己身子的手拿到了自己身上:“乖宝贝,帮相公的也脱了。”

(14鲜币)26

  前些日子也有同床共枕,可一来两人心里有事,二来萧凌空的身体不行,萧哲多是同他和衣而睡,现在一想到会和自己的宝贝小师弟赤裸相对,他的身体和心都发热了起来,满心满意都是要好好地疼爱他的念头。
  萧凌空听到他这样的命令,原本就羞红的脸更是温度下不来了,指尖就是男人的衣扣,他心想著横竖不能临阵脱逃了,便哆嗦著手指,将男人的盘扣一个一个解了开来,无奈他实在太紧张,好不容易第二颗解开了,第三颗却如何都弄不开。
  “小傻瓜,”看著爱人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帮自己脱衣裳,萧哲的气息都紊乱了,唇边挂著温柔的笑容,也不为难他了,快速将自己的衣裳裤子解开,身子重重压倒萧凌空白玉一般的身子上,紧紧贴著他,问:“这样压著你,重不重?”
  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自己说重,他就不压了么?萧凌空下意识地烫著脸摇摇头,双手像是有意识一般,圈住了男人结实的后背,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身子和身子第二次没有任何缝隙地贴在了一起,这种感觉既温暖又让人安心,萧凌空不由自主地又有了些紧张,尤其在男人的双手越来越不安分,开始抚摸他的身子了,连唇也仿佛不安于室,亲吻他的眼睛,鼻子,又伸出舌尖来舔吻他敏感修长的脖颈,最后轻轻含住了他的下巴,用低哑的声音道:“乖宝贝,身子都红了。”
  可不是嘛!他已经热得不得了了,可比起这种烫热,紧闭的双腿之间,那处还没有被人抚到的地方正散发著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说疼痛其实也不确切,就是涨涨的,很难受的模样。萧凌空当然不好意思告诉萧哲自己的下面难受,他闭著眼睛感受著男人在他身上每一寸的亲吻,一开始还能隐忍几分,可胸膛上的一颗小乳尖被男人含进嘴里后,那声甜腻至极的呻吟便是再也藏不起来了。
  “哲哥哥……唔不要咬我……好难受的感觉……”那里平平坦坦的,又不是女人的胸部,有什么好玩的,上一次……上一次哲哥哥也没有碰他的这里呀。
  清纯的萧凌空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本就敏感,又被心上人尽力侍弄,别说两颗可爱的小红豆,纵然只是肩膀被亲一下,都能让他动情至极,大腿不自觉地开始磨蹭起来,屁股下边仿佛是有些水意了,他不好意思给萧哲知道,挪动了一下臀部想仔仔细细地把那些脏脏的东西藏起来,这般一动,便好似把乳尖往萧哲嘴里送一般,被男人温柔却不失霸道地又吸又舔,害的他情不自禁地讨著饶,等被男人放过的时候,可怜的小乳粒已然又红又肿,又疼又涨,还莹莹地沾著男人的唾液,难看又羞耻。
  “呜呜……你欺负我……”他有点羞耻得没法见人了,难道夫妻之间欢好不是黑灯瞎火地这样那样就好了么?怎么萧哲会对他的身子那么感兴趣,在他的每个地方都要留下印记似的,连乳头都被玩弄得肿起来了,被碰难受,不被碰更难受。
  “那你喜不喜欢哲哥哥欺负你?”亲了亲他的小嘴,萧哲爱死他的清纯和敏感的反应了,胯下那物涨疼,却还是不敢太过孟浪,只是温柔而细致地引导著萧凌空的情欲,边亲吻他柔嫩的脸颊,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入他的双腿之间,就听萧凌空小小地叫了一声:“不要摸那里!”再一感受,惊觉原来他的小师弟已经动情成了这幅模样。
  说起来,萧哲自己的经验也只是尚浅,为了今晚的洞房花烛,他特意厚著脸皮研读了些夫妻房事,如今的动作很有点照本宣科的意思,只求著让身下的小师弟得了趣味,却压根没想到他的身子竟比书中所写的都要反应好,那代表著动情的漫漫汁液沾染在自己的手上,又滑又腻,将他被迫打开的两腿之间都沾得湿嗒嗒的,简直已经做好了被人破身子的准备。
  男孩子羞得哭了,大腿努力合拢著想赶出他的手,掩藏自己发浪的痕迹,可这般一夹,却像是把萧哲的手夹紧了不放出去一般,于是像个可怜兮兮的小鹿一般,几乎是手足无措地解释著:“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上次明明也没有……”
  “不提上次,这才是你我的第一次。”温柔地舔了舔他的唇,萧哲用诱惑的嗓音引诱他:“湿了是好事,一会儿哲哥哥进去弄你,你便不会疼了。乖乖,把腿张开,让相公帮你好好摸一摸。”
  即使羞耻得想立即自尽了事,男人对他的诱惑还是大到他完全抵抗不了。修长白嫩的大腿在哆嗦中小小地打开了,下一瞬间,自己那根小巧白嫩的东西便被萧哲握在了手中,当宝贝似的揉弄著,道:“不许忍著,舒畅了要喊出来,相公才能知道自己做对了,把我的小宝贝伺候得舒服了。”
  萧凌空洁白的贝齿还紧紧咬著红唇,根本就是没有脸喊出来了,听他这么一说,呜咽了两声,不肯就范,可那根敏感的小肉棒还在男人手里,似乎是为了让他完全放下心房,男人俯身把另一颗还未遭到侍奉的乳头含进嘴里,手上揉肉棒的手加大了力度。作为大夫那灵活的手指熟知哪里是会让小师弟受不了的地方,如今只差理论联系实际,将萧凌空的小棒子像玩具一样揉捏在了手中,轻轻地套弄著,等羞红的头部破土而出之时,平整干净的指甲朝著娇嫩的粉色小孔轻轻一刮,萧凌空哪里还受得住,扭动著臀大叫一声:“哲哥哥……唔不……啊……”
  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汇集在被男人掌握著的欲望根部,那里好热好热,头脑发胀著,肉棒更是又涨又疼,刮弄的刺激让萧凌空腰腹一抬,一股自己从来没体验过的快感便荟萃到下体喷涌而出。
  他射精了……第一次被人手淫而射精。一股淡淡的白浊射得并不远,被他的师兄用手掌承接住,恶趣味地涂抹在他嫣红肿胀的乳尖上,又用舌头去舔了舔,评头论足道:“味道很甜,不过挺浓郁的,这是宝贝的初精么?”
  萧凌空都已经被弄傻了,哪里还能回答这种问题,傻乎乎地望著男人,道:“不……不知道……”
  “那宝贝有没有自己摸过?像刚才哲哥哥帮你摸的那样?”萧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著身下的男孩子红著脸被自己半是淫弄半是挑逗得窘迫的摸样,心里满满的快意,从前都不知道欺负他会是那样让他热血沸腾的事。如今欺负上了瘾,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手上的动作也没有落下,轻轻地抚摸著他大腿之间的柔嫩,却是故意没有往那个水源之地而去。
  “怎么……怎么可能嘛……我才不会自己摸自己。”谁会淫荡得做这种事情,被人摸已经够让他接受不了的了,萧凌空像表明自己清白一般否认了,就见男人笑得满足,夸奖道:“真乖,那相公这就来好好奖励我的乖娘子。”言罢,身子往下挪去,将萧凌空一直在颤抖的大腿抬了起来,热切的视线毫无保留地观察著男孩之前被他侍奉过的下体。
  “不……不要看……”为什么要看那里!那么丑陋的地方哲哥哥会不会嫌弃!萧凌空并不牢腿,又担心那畸形的地方会遭到萧哲嫌弃,呜咽地拒绝一点都没用,干脆伸出手将自己的眼睛捂上,藉以逃避现实。
  “宝贝的这儿很漂亮,哲哥哥很喜欢。”他一点都没有说谎,烛光摇曳之下,男孩的身子一览无遗,只见刚刚被他手淫后射出出精的小肉棒软软地搭著。方才用手握著感觉小,如今一看,更是只有成年男子一两个手指头那样的粗度和长度,干干净净的,又粉嫩得很,连根碍眼的杂毛都没有,漂亮亮亮地匍匐的样子,惹人怜爱得很。可更招人喜爱的,却是小肉棒下那个还闪著盈盈水光的小花苞,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又小又嫩,因为未到花期,羞涩地紧闭著,却挡不住雨露的浇灌,轻轻地摇曳著,从花房深处溢出了动情的花蜜,小小的一滴,晶莹剔透,又淫香至极。

(13鲜币)27

  萧哲目不转睛地盯著那儿瞧,不由得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急忙吞咽了一口唾沫,燥热却是如何都抵挡不住。身为一个大夫,他给三少爷、四少爷都分别接生过,他们家人那神秘的身体对自己而已并不见得有多罕见,如今见了他家小师弟的下体,却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浑身一个激灵,尤其是眼看著那一滴花蜜就要淌在床上,被浪费掉,萧哲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颔首便把小花露用舌头舔进了嘴里。
  “啊啊……”那是多敏感的地方,被舌头这般一撩拨,羞缝便瑟瑟缩缩地张开了,萧凌空扭著腰想逃离这种淫痒的感觉,臀部却被萧哲固定住,嘴上的动作是再也没有了节制,方才还仅仅是用舌头挑开花瓣,此刻却是将整个颤抖著的部位含了进去。
  口腔的温度实在太高,那个只被使用过一次的地方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对待,整个发痒发胀了起来,光被这么卷进嘴里也就算了,这个变坏的男人竟然还用牙齿轻轻地扯咬他的花瓣,舌头更是像开窍一样往深处钻顶。萧凌空觉得里面湿透了,可淌出来的汁水却被男人悉数吃了进去,这样还嫌不够,舔吻的间隙,对著他潺潺的下体又吸又嘬,仿佛想把他的魂魄都吸吮出来一样的力道,让人是如何都受不了的。
  萧凌空捂住眼睛的双手已经改为放进了嘴里,就连这样也制止不住快感之下的哭叫,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这样淫秽的举动,他只知道自己徜徉在一种又难受又舒畅的情绪之中,弄不明白原本简简单单,甚至让他有些惧怕的交合为何突然之间有了一种让他欲生欲死的奇怪感觉,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被萧哲所控制,被他的热情牢牢地包围起来,通过口舌的温度和力量操控他的情绪和感受,动作温柔力度却很大,他不停地哭著,叫著不要都没有放过他,直到自己身体内部涌出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悸动,下体在瑟瑟发抖,里面一定被这么又吻又舔,好像是肿了,涨疼涨疼的,突然之间潮水般的快感汹涌地贯穿了全身,身子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萧凌空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大哭著在萧哲的嘴里用那个不能说的羞耻部位到达了高潮。
  男孩子已经哭坏了,哆哆嗦嗦的,只觉得自己淫秽又下流,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一点矜持都守不住,萧哲却爱死他敏感的反应了,舔尽了从花房中喷涌而出的花蜜,便爬上他的身子亲吻他的粉颊,声音里有著压抑欲望的喘息:“宝贝不哭,夫妻之间欢好,原本就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呜呜,骗人……哲哥哥骗我……上次根本没有这样……”
  萧哲一窒,想告诉他上次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尽到为人相公的责任,把他第一次夺去却没有给他一点快乐,还让他傻乎乎的小师弟错认为云雨交欢就是那样毫无愉悦的体验,心里对他疼惜更甚,吻了吻他的额头,道:“上次是哲哥哥不对,不能作数的。以后的每个夜里,我都会让宝贝这样舒服,告诉我,高潮的感觉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一次已经够让他厌恶自己的放浪形骸了,竟然还要夜夜都这样,萧凌空根本不敢想像,当下连哭都忘了,讷讷地摇头道:“不,不可以的……”
  “那宝贝就是不喜欢哲哥哥碰你了?我听你的话,不碰了。”萧哲也从来不曾料到性子温文的自己在看到床上这宝贝疙瘩含羞带怯的模样竟会生出这等欺负人的念头,当下便支起身子作势欲走。萧凌空哪里能让,他爱了这个男人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两情相悦的欢好,又得到男人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待,即使人已经羞得不行了,还是猛地伸出双臂坐起抱住他结实的身子,用发烫的脸颊磨蹭他的胸膛,嗡嗡道:“哲哥哥不许走。”
  抚摸著他汗涔涔却柔滑的后背,萧哲嘴角带著笑,继续放纵自己欺负他的欲望,道:“不走可以,你回答我的问题,刚才哲哥哥舔得你好不好?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以后每夜都让我这么欺负?”
  再怎么说不出口,在男人会离开他的威胁之下,萧凌空死咬著嘴唇,还是逼著自己,边呜咽著,边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舔……呜呜舔得很好……我……我喜欢哲哥哥这样舔我,以后都让你欺负我……呜……”
  再欺负下去,宝贝小师弟都要烧起来了,萧哲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轻把他放回床上,亲著他哭成了小白兔的眼睛,慢慢地磨蹭了下他雪白的身子,道:“那接下来,宝贝乖乖地把腿分开,哲哥哥来教你真正的洞房应该是怎么样的。”末了,还补充一句:“我保证,和那回是不一样的。”
  萧凌空知道自己难逃这一关,他还有些犹豫不太愿意自己主动张开腿,可男人保证得那么认真,那里经历了唇舌的欺负后又一直烫烫的,痒痒的,鬼使神差地就哆嗦著小小地分开了双腿,红著脸道:“要,要轻一些。”
  大腿被萧哲一下子分得很开,臀部被男人的双手托起,那个曾经深入过他最隐私地方的东西重重抵在了花穴的入口之处,没有任何预告,便用力地刺了进去。
  “唔……”萧凌空发出一声细细的闷哼,那个地方那幺小又那么娇嫩,上一次被破身的时候疼痛的感觉简直撕心裂肺,若不是因为对男人的深爱,为了他什么都能忍耐,可能都会直接昏厥过去。这次却奇怪的紧,明明也能感觉到萧哲的东西太大自己根本不应该吃得下,那里却只是柔软紧致地放了那个可怕的东西进来,有一点点胀,疼痛的感觉却不明显,反而因为被填满了,浑身徜徉著一种充实美满的痛苦。他皱著眉头,呼吸急促,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干脆搂住男人的肩膀,又是呜咽了一声,微微地抬起了身子,和身上的男人贴得更为紧密。
  萧凌空所不知道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抱他的萧哲此刻所承受的快感和激动并不比他的少,男孩的反应实在太好了,那个神秘的地方虽说没有经历过多少次人事,略显生涩,却热情得很,那根勃起的粗大才刚刚塞入了半截进去,那张小嘴便像讨要吃食一般,吸嘬著他的东西,想要完全把他吞没殆尽,更不提里边盈盈的蜜汁,分明刚才已经被自己舔去了那么多,不知何时又分泌了出来,彰显著怀里的小师弟是多么愿意被他碰触和占有。
  可他还不敢依循著本能,像书里学来的那般大开大合地抽动,怕萧凌空有一点点不舒服,于是紧咬牙关,仔细观察著男孩子绯红的脸,见他半眯起漂亮的眼睛,身子羞红羞红的,嘴唇红嫩著,眼中含著水意,连哼出来的声音都没有勉强和委屈的意思,还是不确定地问道:“这样放在你里边,会不舒服么?”
  萧凌空整个人已经不对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所有的感受都集中到了被男人楔入的下身,他没有办法很好地反应萧哲的问题,下意识地便以为他问自己舒不舒服,如果自己说不舒服,他是不是又打算离开自己,不接著弄自己了?可是这怎么可以,他们已经那么那么近了,他根本无法接受男人再离了他的身子。当下也顾不得矜持了,紧紧搂住萧哲,甚至连下边那个不要脸面的地方都随著主人的意志将已经手到擒来的肉棒深深地吸吮了一口,摇头道:“不疼,很舒服,唔哲哥哥插在我里面,很舒服……”

(14鲜币)28

  萧哲怎么可能还忍耐得住,将他屁股托得更高了一些,粗喘著,动起了腰满足他觉得被自己插著很舒服的小师弟。
  “啊啊,太快……太快了……”交合的地方随著男人的抽插被磨出了火来,里面很热很热,还湿漉漉的根本不像话。萧凌空在这阵高速的抽插中几乎进气多出气少了,摇晃著脑袋求著男人慢一点,萧哲有如何慢得下来,他的身子那么软,里面又那么水,那张小嘴似乎在永无止境地挑逗自己在里面进出的肉棒,一股股蜜汁在他的抽插之间被带了出来,沾染得两人的下体一片淫湿,连被夹在两人之间的,萧凌空那根又小又干净的肉棒都抬起来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再听到他羞得快哭出来的叫床声,萧哲简直无法控制自己肏干他的频率和速度,什么温柔,什么自制在这种时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不不,哲哥哥这里不行,呜呜好奇怪……不要不要……啊──”男人的捣弄根本就是没有分寸的,他进得深,插得重,那么柔嫩的地方兴许已经被弄得肿起来了,有微微的疼痛,更多的是不知名的快感,让他又惶恐又无措,特别是那根在他身子内部作威作福的肉棒,也不知道突然点到了哪里,萧凌空整个头脑都混沌了起来,尖锐的快感让他大声哭叫著求饶起来,男人却根本没有顾忌他的受不了,黑漆漆的眼睛望著他,又故意往那处顶弄了一下,问:“是这儿么?弄你这儿会很有感觉是不是?”
  他的哲哥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坏了!明明知道他是真的很有感觉,还这样问他,萧凌空受不了了,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这样的问题,也难得他急中生智,哆嗦著嘴唇凑上萧哲的,语带哭音地求道:“哲哥哥,亲亲我……”
  男孩的唇柔软芬芳到不可思议,萧哲连逼问他说出感受的本意都忘了,毫不犹豫地擒住了他的唇,舌尖和舌尖触碰著,纠缠著,萧凌空的下颔已经被吻得酸软,口水溢出嘴角,还孜孜不倦地不愿意同萧哲的分开,而下身更是轻含慢嘬,把萧哲的肉根吃得极深,只觉得就这样和他的心上人每一寸都贴在一块儿,牢牢地痴缠在一起,便是他此生以来最为幸福的时刻──更何况,这一次他可以放心地确认身上的人是爱他的,叫的是他的名字,心里是他这个人。
  “唔啊啊……”身体可以承受的快感已经到了极限,在萧哲的上下其手之下,唇已经被吻麻,下面那个敏感的花心简直要被硬物戳穿一般感觉明显,萧凌空在男人热吻和肏干之下突然紧搂住萧哲,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到底怎么了,突然就觉得那个被插得软融融,热乎乎的部位犹如被利剑戳穿一般,脚趾头忍不住蜷缩了起来,然后一阵热流便打进了身体深处,整个人都被弄得又软又烫,简直再碰一下就能化掉一样。
  萧凌空的力气已经被抽干了,等他香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喘息之时,身体里的肉棒似乎软了些下去,远没有刚才张牙舞爪了。他眨了眨眼睛,一瞬间便联想到了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哲哥哥在自己身子里面……
  “你你……我……”结结巴巴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瞧你脸红的,”萧哲爱怜地捏了下他的脸蛋:“你在医书里也学过吧,夫妻间敦伦之后,便会播撒雨露,这样宝贝才可以和你的哥哥们那样,大起肚子生下我们的宝宝。”
  真的会怀宝宝吗?好像四哥说过,他和安淮哥也是努力了好久才有,他们这样的身子本就不容易怀孕,但三哥四哥都为了他们的心上人生了孩子,自己大概也可以吧?萧凌空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会因此肚子大起来,简直羞得不能看了,漂亮的眼眸怯怯地望了萧哲一眼,怯懦道:“哲哥哥真的想要我生的宝宝吗?”
  “当然,要一个像宝贝一样漂亮可爱的宝宝。”男人温柔笑笑,趴在他身上亲密地磨蹭著他,又道:“不过这个不急,顺其自然的好。你还小,过两年生会对身子更好一点。”萧凌空现在实岁也才二十一岁,虽说大耽朝的妇女多是十六七岁就生了孩子,但是精通医理的萧哲知道,二十二三才是最好的生产年龄。他的宝贝小师弟身子不如女子,现在生,他怕他免不得受罪吃苦。
  才洞房,就讨论到那么久远的事情上去了。萧凌空心里羞归羞,却当真是打心眼里盼望能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的,于是更是乖巧温柔,乖乖地贴著男人的胸膛,柔声道:“那我要为哲哥哥多生几个,你要多疼疼我,生孩子可疼了。”
  他的小宝贝又贴心又乖巧,还认认真真地考虑为他多生几个孩子,萧哲这一生都是在为萧家付出,虽说也得了他们家兄弟的关心,却没有人那么地为自己著想,似乎自己就是他的一切,他会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情,为自己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他心里热得不行了,把萧凌空紧紧搂怀里,胡乱地亲吻他的脸,又舔他的唇,把萧凌空逗得笑,挣扎扭捏之间,一不小心碰到萧哲光裸的下体,便再也笑不出来了──那个地方好像又变大了,还那么烫,烫得他心里甜甜的,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期待。
  “再来一次好不好?”萧哲刚才算得上人生第一次清醒的巫山云雨,自觉自己温柔有馀,却持久不足,虽说身下的男孩子也得了满足,男人对自己的这方面总是格外的在意,希望能把心上人做到手指头都动不了了最好。现在萧凌空还浑身赤裸著在他的怀里,他蠢蠢欲动地想再要他一次,虽说嘴上这么问了,倒是真没有认真听取他的意见的意思,灵活的手探到他的下身,这回越过了刚才被自己欺负得红红肿肿的花穴,反而探到了他家宝贝身后那神秘的小洞──已经做过了一次,他害怕再弄他前边会让萧凌空受不了。
  “弄这里做什么!不要!”萧凌空正在尴尬呢,突然后面就被摸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想都没想过,男人的手指却势如破竹地他的会阴处抚摸,然后手指剥开那个可爱的褶皱,轻轻地捅送了进去。
  “唔……”那里的感觉比被捅前面还要难过,异物在里面钻地顶,虽说不疼,但男人进得既深且重,指腹不知道触到了哪一点,一股激荡的感觉贯穿前身,前头的嫩棒子似乎酥酥的有了热意,而后面好像也潺潺出水了,屁股湿淋淋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里,”萧哲从未像现在这样满意自己学医学对了,更是满意于之前师傅给的龙阳画册,竟然一上手就找到了正确的地方,于是秉持著有好东西绝对不私藏的原则和他的好师弟传道授业解惑:“是男人最敏感的地方,有些男子到了中年后遗精、热下,便都是这儿出了问题,这般不时地揉按几下,便能强身健体,对肾尤其有益。”
  “可是……呜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原来师兄是在为他做保养么?为何他感觉到这种保养十分淫邪呢?还是他自己太不矜持,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误会了他正直的师兄?
  “就是会很舒服,你瞧你的小肉棒都竖起来了。师兄来教你更舒服的。”感觉到那儿水水地分泌出了不少肠液,自己三根粗壮的手指送进去抽插都没有问题,萧哲判断萧凌空应该是吃得下他的勃起,便一下抽出了手指,那个烫热的头部在会阴处上下扫荡,把他宝贝的小屁股弄得湿湿黏黏的,又扒开臀缝,一个狠心便楔入了两个男人之间欢好应该使用的地方。
  “呜呜,太粗了……啊呜……不要不要,哲哥哥快拿出去!”那个地方怎么可以被那么粗的东西插进去,简直太让人羞耻了,他学的医书里怎么没有!

(14鲜币)29

  “哲哥哥在教你如何按摩里面那个让男人强身健体的小东西呢,只不过这种方式只能夫妻之间做,宝贝可不许帮别人按摩治疗。”时刻不忘著传医的萧哲咬著他嫣红的耳朵轻道,身下的力道却是一点没有减小,在萧凌空柔软湿润的甬道里耸动了起来,并没有直接去刺激那个会让他受不了的小点,从书里看来,让自己宝贝人享受到男人的好处最好的方式便是三浅一深,不时再对敏感点加以刺激,不消多时他便会情动起来,讨要著更深更重的顶弄了。
  这萧哲虽说是照本宣科,但所习得的闺中秘术倒也不算错,只见萧凌空细白的身子越来越红,挨著捅弄的地方也越来越放松,让肉棒可以在后处自由地进出,还是会紧紧地束住萧哲的肉棒根部,可被柔腻的肠道包围的感觉实在太好,那里又软又热情,美美深深地顶弄到那个敏感点,就见萧凌空眉头紧皱,漂亮的眼睛泛出包含春意的水色,好听的闷哼从鼻尖溢出,贝齿将红唇都快要咬破了,咬得萧哲心疼极了,低下头去便去舔弄他的唇,道:“不许咬自己,舒服了就咬我好了。”
  萧凌空哪里只是舒服可以形容的,他仿佛被一团烈火包围著,偏偏这烈火还不是一下子就能把人焚烧殆尽的,只会小火炖肉一般用细火慢慢地熬他,那个原本不应该用来交欢的地方已经被磨得那么热那么水了,还要往让他受不住的地方三五不时地就刮弄一下,萧凌空感觉自己所有的快感都集中到了颤颤巍巍勃起的小嫩茎上面,那里好涨,似乎后面再被深深顶弄几下就会不要脸地丢了阳精。他不愿意自己那么没羞没臊的一面被萧哲看见,明明只是被碰到后面,怎么会前面也那么舒畅,他搞不明白,只会红著脸埋在萧哲的胸前,连抬头望他都不敢,更不提用牙齿咬他呢。
  “哲哥哥……唔……我我……我好难受,求求你不要再欺负我后面了……呜太深了……进去一点……啊再进去嘛──”丢脸的求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每次后穴被肉棒进入到最深的地方,他好似整个身子被捅穿,那股激流直往心尖子串起,而再等男人的肉棒拔到了菊穴入口,里面却是空虚得很,受不了他不填满自己,更受不了这么没脸没皮的自己。
  “到底是要我欺负你,还是不要?你一边说要,一边又不要,你让哲哥哥怎么办?”欺负人上瘾的萧哲故意把肉棒抽至一片湿滑的菊穴入口,感觉到那个柔软可人的小嘴迫不及待地微微张开又想把他吃进去,就是使坏不肯进去,迫得萧凌空主动地抬起翘臀往他的性器处迎凑,嘴里叫道:“要进去……呜呜我要哲哥哥进去,要碰我的那里,呜我会射出来的……怎么可以那样不要脸,呜呜……”
  男孩子边哭边挺动著腰找肉棒的肏弄,这种景象太让萧哲受不了了,咬著他的耳朵安慰著他:“哲哥哥这就给你,就操你的小菊心,让宝贝不用被人摸肉棒就高潮淌精。”言罢龙游欲海,重回了那个饥渴难耐的小嘴之中。
  “啊……”再次被填满的感觉太让人受不住了,他那个变坏的哲哥哥这回还专门挑他的小菊心顶,每顶一下自己的大腿就一阵猛颤,肉根都在摇头摆脑地哆嗦著。那里的水已经多到随著男人的抽插发出泊泊的声响,更可怕的是,连花穴都不甘寂寞不断地分泌著甜汁,浑身都淫乱得不可思议。
  “宝贝学会了没有,知不知道如何被人按摩后穴?嗯?”感觉到柔软的肠道越束越紧,萧哲知道自己也离交差不愿,手不自觉地就去抚摸那个刚刚被他内射进种子的地方,一摸却发现那儿湿得简直不能看了,再温柔的男人也架不住自己爱人的身子在自己的操弄下如此敏感多情,手使坏拉扯著他的花唇,底下拼命地挑逗高潮边缘的菊心,在他耳边淫猥道:“浪宝贝,夹那么紧还流那么多水,是不是想要我射给你?”
  “呜呜是,不要再欺负我了,求你射给我吧,我要哲哥哥射给我……啊──”男孩的老实和坦诚换来了更为肆无忌惮的顶撞,那个可怕的东西在他柔顺的内部光钻还不够,还抵著他的小菊心画圈圈,萧凌空快要疯了,肉棒一个哆嗦便当真淌出一股汁液,全是软绵绵的没了力气,也不知道自己的后面当真如同一张灵活的小嘴,极其饥渴地嘬弄男人的男根,再等他的哲哥哥闷哼一声,后面一热,萧凌空已经被弄得没了力气,痉挛过后浑身轻松地被男人放在床上,这回倒是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完完全全地陷入了高潮后甜蜜的梦乡。
  ***
  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和萧哲皆浑身赤裸,萧凌空还有几分尴尬,男人却坦然极了,亲了亲他的脸蛋道:“还羞什么,拜过天地,也洞房花烛过了,日后你每日都会在我怀里醒来,难道每日都要脸红一场么?”
  当年他这么追著自己的时候倒没见他脸红,如今两人已经成了夫妻关系,他却娇羞得很,萧哲心里喜欢他,把他搂进自己怀里,仿佛在搂一个宝贝疙瘩似的,心里满是拥有所爱的甜蜜──是的,两情相悦的爱人,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人和心都是他的爱人。
  “是哲哥哥变坏了。”萧凌空埋首在他怀里,从前怎么没想过这个少言寡语的男人在床上这样会欺负人,连天亮了都要说话羞他。
  “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会坏。”如果他所说的坏是那个意思,萧哲一点都不忌讳这样的骂名,即使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个坏人。
  “那你有多喜欢我?”即使知道答案,情人间这样的甜言蜜语也总是问不够,听不够的。
  “喜欢到要天天同你在一起,像昨晚那样欺负你。”把他白嫩的手指放在嘴边亲吻,萧哲也惊讶自己如今说话也越发的不正经起来。不过好在应该只是对萧凌空,若是被人知道堂堂萧大夫三句话便不离那些纵欲之事,都不知道会如何想他。
  萧凌空俏脸又红了,不想和他斗嘴也斗不过他,这样的清晨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够醒在爱人的怀里,耳鬓厮磨,虽然爱人的嘴变坏了,但他也不介意,反而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所有的美梦都在一夜之间实现,他们此刻正式拥有的彼此,是由他们师傅作证的婚事。
  想到婚事,萧凌空的脸色突然不好了起来,他这样私自和萧哲定了终身,虽说有师傅在旁证婚,到底还没有经过他自己的家人同意。不知道大哥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生他的气……还有四哥,他一直拼死拼活一个劲儿地要跟哲哥哥在一起。
  男孩抬起头来望著萧哲,问:“我们……我们是不是不回去了?”自己离家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说实话,他心里很是想念四哥他们,可总有一个心结挥之不去,毕竟他的哲哥哥以前喜欢的是他大哥,如果再次回到萧家,会不会让彼此尴尬呢?
  “傻瓜,我们不回去,你哥哥他们还要生宝宝怎么办?”萧哲完全了解他的想法,捏了捏他的脸颊,淡定道:“而且我说过,不会让你嫁得没名没分,我要和大少爷求亲,求他把他的弟弟嫁给我。虽说我们先斩后奏,于理不合,但从其我就错在太过死板,害的你多受了那么多苦。既然我此生非你不娶,那早些晚些成亲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的宝贝天天高高兴兴的。怎么,你还信不过我对你的心意吗?”
  小小地摇了摇头,萧凌空眨了眨眼睛,傻乎乎道:“你不怕大哥用扫帚把你打出去么?”
  “我占了他的宝贝弟弟,打出去也是应该的。”萧哲大笑,事到如今,提起那个曾经心里的人,他当真能做到心如止水,也许,把他当大舅子一般的尊敬和忠诚是属于他们之间最应该的位置和关系。他很高兴自己能够走出那一段错误的暗恋,更是珍惜和感动怀里拥抱的人──若不是他对自己经年的执著,恐怕自己的人生都将在一个转不出出口的死胡同里弯弯绕绕,荒芜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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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意已定,师兄弟二人起床后便和他们的师傅告别,打算即日便启程回到京城萧家。师傅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挥了挥手道:“反正我也没指望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侍奉我左右,能好好地传扬医术,治病救人就是对我的孝敬了。为师在这里和老曹下下棋喝喝茶,不用你们记挂。”
  话虽如此,在大徒弟和曹老谈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把小徒弟偷偷拉到一边,在他耳边问:“你师兄昨天表现怎么样?有没有把你弄疼?一共做了几次?够不够温柔体贴?”
  “师傅!”萧凌空哪里料到他师傅开口便是问他们的床笫之事,当场脸绯红一片,除了怨怼地唤他一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是做大夫的,别害羞嘛,来跟师傅说说,万一你师兄阳痿早泄不持久,师傅还能给他治。”
  再也不要理他的老不修师傅了,萧凌空拔腿跑去他师哥那儿,扯他的衣袖,显然是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要快快逃命的可爱表情。
  两人用过午膳便出发了,因为怕萧凌空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萧哲问曹老租了辆马车,又雇了个车夫,自己可要在马车里照顾著萧凌空。两人心情愉悦地仿佛是新婚之旅一般,不紧不慢地赶著路,到了山清水秀的小城镇便住上一两晚,闲来到当地医馆帮人治病开方,如同神仙眷侣,等马车快要进入京城郊外的时候,萧凌空还不太舍得外边的自由,赖著萧哲撒娇,磨磨蹭蹭的不肯回家。
  “你到底怕你大哥用扫帚打我出去,还是怕自己被他打出去?”萧哲无奈了,抱著他的小祖宗逗他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段时间的日子太过惬意,萧凌空一来舍不得外边的自由,二来……二来不知为何,和萧哲在一起后他的脸皮越来越薄,想到要面对四哥调侃的目光,自己就一阵扭捏,反正就不想那么快就失去了这自由。
  “你乖了,总要和你家人报个平安。我答应你,等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出去四处游玩看诊,我们把这大耽国土踏遍,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可好?”
  “真的吗?”萧凌空眼睛一亮,能够和男人一起游山玩水,还能行医济世,这是他最理想也最向往的生活方式。
  男人笑笑:“那也得你大哥他们都有了孩子,可别忘了,你大哥多想要自己的孩子,如今有了……咳有了你大嫂,我们总得留在家里保他的平安,是不是?”
  萧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萧凌空原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想到家里那个奇怪的大嫂,再想到自己的冰山大爷,小少爷皱皱鼻子,觉得他们真是对奇怪的组合。不过大哥想要孩子他知道,还有三哥他们,兴许生一个不够,还会再要别的孩子,这样一来,自己和哲哥哥一时半会儿还真离不了萧家。于是只能点点头,道:“那你晚上要跟我睡在一块儿。”
  “小不要脸的。那也得你大哥允了之后才行,”看到男孩子一脸不情愿,萧哲觉得他可爱,又保证道:“你大哥那么疼你,又熟悉我的为人,想来不会对我们多加为难。”
  协定达成,终于把离家出走一年之久的小少爷带回了家里,萧哲既有完成任务的轻松,又有重得真爱的喜悦,心情之复杂无法用言语记叙。他紧紧握著萧凌空的手,等马车停到家门口,管家迎了出来,看到萧凌空时惊讶一声:“是六少爷!六少爷和萧大夫一起回来了!”
  时隔一年,家里并没有多少变化,萧凌空要面对他的大哥,心里有些忐忑,到底也不敢做拔腿就跑的事,乖乖地和萧哲呆在正厅等他大哥出现,他的三哥萧凌远却是先到了厅里,看到他不无惊喜,上前抱了抱他,道:“总算回来了,你这一了无音讯,可担心坏我们了。”
  “三哥……”萧凌空也柔柔地回抱了他三哥,嗯三哥这一年肯定是过得十分滋润,身子丰盈了许多,一定是被那个阿牛哥胡吃海塞了许多好吃的,面色红润有光泽,看著气色好极了。
  “还有你四哥,我已经让管家去袁府请他过来了。他见到你铁定是会骂你的。”
  萧凌空吐吐舌头,自己当时心情无比凄苦,只觉得这个地方再也呆不下去一刻,不管不顾地便留信出走,想来家里人肯定为自己担心许久,尤其是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四哥。如今和哲哥哥一同回来,如果他要狠狠骂自己,自己也只能受著,一句话都没脸反驳的。
  他刚要开口宽慰他三哥,就见大厅外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伴随著男人浑厚的声音,焦急道:“哎哟我的好先生,就算你宝贝弟弟回家你也不能喂奶喂一半就跑出来,我好不容易把儿子给哄不哭了,你瞧瞧你这个爹当的。”
  萧凌空扭头一看,原来是张阿牛抱著他和三哥的孩子,一脸无奈地抱怨著。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来,我抱抱。”他们的孩子是自己和哲哥哥一起亲手接生下来的,刚出生时也就一个成人的手臂大小,现在已经有模有样,胖乎乎的一个奶娃娃,在张阿牛怀里乖乖的,睁著水淋淋的眼睛看著他,眼睛细长倒是随了他们家人。
  萧凌远漂亮的眸子对著男人一瞪眼:“明明已经喂好了,这小子和你一样缠人,吃饱了还不肯放嘴,伺候他都累死了。”
  由著那对没羞没臊的夫夫在那儿拌嘴萧凌空抱著孩子仔细地端详,见小孩当真十分可爱,心里耐不住对他的喜爱,对著张阿牛宽慰道:“阿牛哥放心,一岁大的孩子已经可以慢慢戒奶了。我看我三哥这一年肯定没少辛苦,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健康。”
  “确实,孩子双目有神,面色红润,你们照顾得十分好。”萧哲把孩子从萧凌空手里抱过去,沈沈地掂了一下,温和道。
  “就是跟我三哥似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阿牛哥喂得太饱,我都快圈不住我三哥的腰了。”萧凌空调侃萧凌远,逗得萧凌远脸一红,拧了男人一下:“都怪你,我就说我不知比从前胖了多少!”
  “胖些好,抱起来舒服嘛!”张阿牛对于能把媳妇儿和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可得意了,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笑得见牙不见眼。
  “知道回来了?”这厢两兄弟正高高兴兴地叙旧著,气氛轻松而热烈,突然便听到一声发问,萧凌空这下神经紧张了起来,笑容收敛了,对著走进正厅坐上主位的男子讷讷道:“大哥……”
  “大少爷。”萧哲看到萧凌孤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之前所想兴许是太过乐观,毕竟大少爷从来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尤其是对著妄图娶走他弟弟的人。
  萧凌孤看了看这个任性的幼弟,又看了一眼以守护他的姿势站在一旁的萧哲,对他们的关系进展心下了然,凉凉道:“我以为你心思野了,一辈子都不想回这个家了。”
  “大哥……小空才刚回来,你不要……”
  “你闭嘴。”打断了萧凌远打的圆场,面无表情望向那小俩口,道:“舟车劳顿,小空先去沐浴休整一番,至于萧哲,你跟我去书房。”
  “大哥我不累……”萧凌空的心一下子忐忑起来,大哥这样,显然是要为难他们了,他怕大哥责怪萧哲,一心想跟著他一起,至少大哥对哲哥哥有什么误会他还可以在现场及时解释,可萧凌远拉了拉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乖乖听话,他咬了咬唇,又看萧哲也冲他点了点头,勉勉强强的也不再跟他大哥争取了。
  萧哲把他的忐忑和担心都看在眼里,自己心上也有些七上八下。这是情绪十分的诡异和复杂,求著曾经喜欢的人把他的弟弟嫁给自己,这种事情恐怕有经历的人也少之甚少。萧哲倒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在他心里,可以说已经把曾经对萧凌孤的暗恋放下了,尤其是在和男孩生死相许,两情相悦之后,他仿佛是第一次尝试到了爱情的甜美,哪里还会有别的弯弯绕绕,一心只想守护著给与他如此幸福喜悦的男孩子。可萧凌孤如今从辈分上而言是他的大舅子,他对著他做低伏小惯了,萧凌孤的气势又冷若冰霜,猛然之间要他据理力争,如何也都有一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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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萧凌孤不说话,冷冷地看著他,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在书房里沉默以对,许久许久,久到萧哲被冻到背后冒冷汗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不在这一年,大少爷的身子还好吧?”
  “托福,没有大碍。”
  “那别的少爷们呢?我看三少爷很是生龙活虎。”
  “都好。”
  “那我就放心了。”
  两个都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一同聊天必然的结果就是冷场。萧哲发现他和大少爷之间的话题简直少得可怜,不得不说有一丝庆幸,还好当初自己没想过会和他有什么结果,不然平日里两人连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吧?哪里像他那宝贝小师弟,性子活泼爱笑,做起事来又稳重,和他在一起就像有说也说不完的欢声笑语。
  萧哲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想到萧凌空,自己就仿佛有了勇气面对这个冰山大舅子一般,道:“我和小空和好了,之前虽然有一些误会,他起先也不愿意相信我,所以才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把他带回来。但现在我们彼此相知相许,我恳求大少爷,给我机会照顾他,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他爱他,这一次不是因为回报萧家的恩情,也不是为了不辜负大少爷的期望,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发自内心?”萧凌孤哼了一声,自己心情也复杂得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小俩口。在萧凌空里离开家里之前,他对于他们的关系一直不看好,主要是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萧哲对小空并没有那份心思,他把小空赶出了家隔离他们,想让小空死心,谁想到却是毫无效果,甚至给自己的弟弟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他有仔细反省了自己的错误,也知道事到如今再让他们分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可他怎么能轻易地把弟弟交给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呢?更何况,他还并不能放心萧哲对小空的感情是真的。
  “是的,”萧哲的态度却异常坚定,黑漆漆的眼睛直视著萧凌孤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前我不懂珍惜他对我的心意,浪费了彼此那么多时间,四少爷骂得都对,我自卑,怯懦,觉得我这样的出身根本没有资格被高高在上的六少爷喜欢,因而从来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还伤了他。这一年里,我过得并不好,他起先对我非常抗拒,甚至不愿意我出现在他的周围。我默默地跟著他,看他一个人走南闯北,行医救人,又看他孤苦伶仃,明明心里想家,却还是不敢接近京城一步。我心疼他都快心疼疯了,等他只身涉险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想著即便是死,和他死在一块儿我也心满意足了。”
  他表白的语气十分平稳,不见任何波动,言语里的惊涛骇浪却是一点不少,让萧凌孤皱著眉听著,若有所思的样子。
  萧哲笑得温柔和煦,接著道:“老天保佑,我们都平安无恙地回来了。我为人蠢钝,一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有了他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生命并不是除了报恩毫无色彩。我感谢他,也感谢大少爷您,请您一定允许我和他在一起,我们已经不能没有彼此了。”
  萧凌孤沉默了,半晌,道:“以前不知道你那么会讲话。”深情地他都觉得有些肉麻,恍惚间觉得眼前的男子被段清朗附身了,甜蜜的表白一句接一句,虽然句句肺腑,很真心的样子。
  萧哲很是不好意思:“如果我不把想说的话悉数说了,怕是会留下终身遗憾。”
  “尽管如此,”萧凌孤别扭地咬了咬唇,心里还是记恨著萧哲曾经对小空的伤害,不想就这样翻过了他,道:“你们之间也不合礼数。”
  “大少爷……”
  “就算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安淮娶小影前,纵然没有三媒六聘,也是经过我这个大哥同意的。那个张阿牛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也是我考验过后,才让他和小远亲近。至于你……”
  萧哲神经高度紧张地望著萧凌孤,就怕他说出什么不让他和萧凌空亲近的话。萧凌孤慢悠悠地吊足了他的胃口,才道:“你从小在萧家长大,人品我自然信得过。只是礼数不可废,要娶小空,你便守著分寸,待我寻个良辰吉日,将家里的孩子都找回来,正式地给你一个萧家的身份。”
  这简直跟从天而降的大金块似的,萧哲不敢相信大少爷竟然那么容易就愿意把小空嫁给他,高兴得都有些失了淡定了,可蓦然想到这良辰吉日还不知是几时,忙问道:“哪一天是良辰吉日?”
  “昨日和清朗倒是刚看过黄历,下一个适宜婚娶的良辰吉日是半年以后,你们横竖也在外面呆了那么久,回家半年好好修生养息调理身子,准备成亲吧。”
  “……”一瞬间从天上掉下跌了个狗啃泥也不过是萧哲现在的心情。半年以后?按照萧凌孤的说法,那就是他半年都不许和萧凌空亲近?这让人如何受得了!
  个性温文的男人也不禁露出了苦脸,急中生智,问:“大少爷……这个……张阿牛也没有和三少爷寻到良辰吉日才被允许亲近……我们已经……是不是不要……”
  “那能一样么?小远回家没多久便已经知晓怀了身子。不用再多说了,想娶小空,连半年的时间都按捺不住,我可不会信任你对他的真心。”
  萧凌孤才不会告诉萧哲,当年自己也没少为难过张阿牛,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正遭遇著剧变,他自顾不暇,自然没了功夫好好考验张阿牛。他一脸没商量的模样一锤定音,萧哲苦著脸不得不咬牙接受了这个挑战,出了书房门口大呼了一口气,真不知大少爷是何等用心,如果他们不能亲近,他的小宝贝也会不高兴的吧。
  “什么?!大哥怎么可以这样!”萧凌空正和他四哥叙旧,顺便被他四哥指著脑袋骂了半天,就见他三哥来通报他大哥的决定,犹如晴天霹雳,就连他大哥同意他们在一起了的好消息都没法让他高兴起来。
  “大呼小叫什么!”萧凌影一听萧凌远说完,就明白他大哥的意思了。心里暗道大哥的想法跟他的倒不谋而合,到底是最护短的大哥,当年萧哲这么辜负小空,现在也不能便宜了他。于是又点了点他这个傻弟弟的脑袋:“大哥是在帮你考察他对你的诚心呢。”
  “哲哥哥对我的诚心我知道!”萧凌空憋著嘴委屈道。
  “你知道个屁。”萧凌影翻了个白眼:“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矜持都没有?这半年又不是让你们生离死别了,还在一个屋檐下,可以说话可以吃饭,就是晚上不能睡觉,你还急著上赶著陪人睡觉吗?”
  萧凌空被他直白的话语说得脸通红,连萧凌远都听不下去了,道:“小影怎么说话的,相爱的人,自然是想要日夜相对,让你和安淮试试只能见到不能亲近,你比谁都跳脚跳得快。”
  “嘿,我还真忍得住。看来是三哥你和孩子他爹一刻都分离不了吧?”
  “你──”
  萧凌空抱著脑袋看他的三哥四哥争执了起来,一个说大哥太不近人情,一个赞成大哥的决定,萧凌空一个脑袋两个大,别说半年时间两人无法亲近,就算是现在,他都想出去和他的哲哥哥在一起。
  所以就说他为什么要回来嘛!他都不在乎这些名分,两人横竖也洞房花烛过了,现在被大哥困住,萧凌空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大哥说的话,如果不听后果就会很严重,萧凌空恨恨地咬了咬衣角,眼眶含泪,委屈地不得了。
  不得不说,萧凌孤这一招,著实让小俩口一起活受罪了。白日里虽说能像往常一样见面说话,可碍于大哥所说的要守礼法不能肢体接触,更不提做些亲密的动作。到了夜里,萧凌孤在萧凌空的房门前加了两个侍卫,说是要加强防护,可谁都知道就是怕他按捺不住了偷偷抱著自己的枕头去找萧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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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凌空被这么死守严防著,真真是欲哭无泪,一日傍晚见了萧哲,眼眶一红,就要落泪,可把萧哲心疼坏了,把他拉到边上的小花园里,也顾不上守礼了,用指腹擦了擦他的脸蛋,皱眉道:“怎么了这是,才三天你就忍不住,还有那么久,你可怎么办?”
  “我忍不了,怎么可能忍得了嘛!”双手一伸把整个身子埋进男人怀里:“在外面的日子里和你睡都成了习惯,这几天我连睡觉都没睡好,大哥棒打鸳鸯,他走在路上会被驴踢的。”
  “嗯,他会被驴踢的。”萧哲爱怜不已地刮了刮他挺翘的小鼻子,自己也忍得难受,道:“可是我都已经答应了他,出尔反尔,更不值得他把弟弟托付给我了。”
  “我不管,你难道要看著我每天睡不好也吃不好吗?”
  萧哲抬起他的小脸来仔细端详一二,真的见他气色不如从前,眼圈黑黑的像个大熊猫,觉得他可爱,亲了亲他的眼睛,道:“哲哥哥来想办法,马上天黑了,你先乖乖地回房,不然你大哥看到了要不高兴。”
  萧凌空憋著嘴委委屈屈地,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房间,心里不知道萧哲所说的想办法是想出什么办法,心里忍不住一个劲地埋怨他大哥故意折腾人,哲哥哥对他的心意哪里需要再考验了,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自己的了!
  入夜时分,萧凌空还和之前几天一样,翻来覆去地睡不著,想著萧哲会不会来找他,点著蜡烛在床上抱著膝盖,一道可怜兮兮的身影透过纸窗户印了出来,从屋外看小巧可爱得很。萧哲按捺住心头的微热,靠近倚身在萧凌空的窗户前,屈起手指敲击了一下窗沿,里面的人影显然时刻没有放松警惕,听到声响跑来窗前,用小小的声音问:“是……是哲哥哥吗?”
  “是我,你可别出声了,两个侍卫正在门口用宵夜,前门离你屋子远,我们小小声说话,他们应该是听不到的。”
  萧家的屋子大,房间多,萧凌空的卧室在西厢,隔壁的屋子是张阿牛和萧凌远的卧室,而这一整排卧室在一座单独的院落里,守卫守在前门,萧哲闯不进来,因此平生头一回飞檐走壁跋山涉水地绕道了小院子的后面,正巧正对著萧凌空卧室的窗户。
  “好,我小小声说话。哲哥哥你进不来吗?”萧凌空看到情郎来找自己,高兴得脸颊绯红,手放在窗户纸上同萧哲的大手对接著,一个大,一个略小一些,透过一层薄薄的纸窗户,还能感受得到对方手掌心传来的热度。
  萧哲细细观察著这窗户的大小,再思忖一下自己的身长,觉得除非是练过缩骨功,不然难以通过视窗进出,只能无奈摇头道:“太小了,进来的话恐怕要闹出大动静,回头你大哥知道了,兴许更不允许我们见面了。你乖乖的,我来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不好不好!”萧凌空刚刚燃起来的热情在知道他和萧哲只能隔著窗户说话连面都见不上,当场不依了,闹道:“那你让我打开窗户看看你!”
  “也不行,”萧哲觉得自己就快被他那个大舅子折磨疯了,要忍著自己对他的思念,还要哄他家宝贝,这种活受罪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到几时。他叹了口气,道:“我看到你,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抱你的。你也不想我被你大哥定性成孟浪之人吧?大不了哲哥哥今夜陪你说一整日的话,等到天亮,我们有能见到了。”
  “大哥真讨厌。”萧凌空憋了憋嘴,心里又委屈又难受,手一刻也不愿意和萧哲的手印分开,摩挲著,道:“我还是喜欢在江湖上的生活,自由自在的,没人管我,也没人不让我们在一起。明明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是名正言顺的,为什么晚上见个面还要像偷情一样,我不喜欢。”
  萧哲心里对他疼爱,哄他的口气更是柔情万千:“小坏蛋,连偷情都知道,哪里学来的?”
  萧凌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两个不正经的字眼,这确确实实是用在那些偷偷摸摸苟且的情人身上的,被萧哲点穿,脸就不自觉地红了,撒娇道:“是书……书里看来的。”
  “哦?哪本书,还教好人家的男孩子偷情这种事情?我还以为我家小师弟只看医书呢。”
  “我也不是故意去看的!”萧凌空扭过头去不好意思承认:“都怪师傅,有一回我在他的藏书阁里找书,然后不小心就翻到一本情话本,里面的东西奇奇怪怪的,简直不堪入目。我就看了两眼便放回去了,没有故意去看那些不正经的。”
  “情话本?”萧哲的声音透露著几分兴趣,“我怎么没找到过那本书,小师弟给师兄说说,那书里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萧凌空怎么可能好意思复述那种故事,虽然当时自己确实是偷偷地就著昏暗的烛光把一整本书都看完了,可这种事情说出来一定会遭到哲哥哥嘲笑的。
  “我想听,宝贝说说看,漫漫长夜,听宝贝说故事一定别有一番情趣。”
  “真的……真的要说嘛?”男人的声音太过温柔诱人,还透著一股子正经,萧凌空不禁想他真的是很想听自己说故事。自己那么无趣一人,如果说个故事能让哲哥哥高兴,他当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纠结著,不知道该不该说。”
  “自然,我洗耳恭听。”
  明晃晃的月光之下,一扇薄薄的纸窗户分隔著两个相爱的情人,手对著手,一个倚窗而立,看著窗内的人影,另一个则几乎是整个身子都贴在窗户上,只为了跟他的情郎更近一些。
  萧凌空洁白的贝齿咬著唇,似乎是在犹豫,可终究抵不过男人的细心引诱,妥协道:“我说的不好听哦,哲哥哥可不许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宝贝说的一切都是好听的。”
  他都这般甜言蜜语了,再不好意思,萧凌空努力地回忆了一下那书里的情节,还是小小声地,几乎是对著萧哲的耳朵慢慢地说道:
  “故事好像是发生在我们这个朝代,一个男孩子……嗯好像是我和哥哥们这样的男孩子因为身体的关系,不被家里人喜欢,然后让他随著他的妹妹一起嫁到了他妹夫家,那个妹夫可坏可坏了,娶了他妹妹,却觊觎他的美貌,一天灌醉了他,就对他……对他做了那种事情……”
  “你们这样的身子?是双性体么?那他的妹夫对他做了什么事情,你不说清楚,哲哥哥可猜不到。”男孩子结结巴巴地叙述著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故事情节,萧哲觉得他分外可爱,一边心里暗骂著不知哪个无良作者写这种书把人教坏,一边还有点隐隐的兴奋,怪不得小师弟都知道偷情了,这妹夫和大舅子在一起苟且,可不就是标标准准的偷情么?
  “就是那种呀!”萧凌空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解释这样的行为,咬唇半天,豁出去道:“就是做我们洞房花烛夜做的事情!”
  “哦,是要去了他的身子,怎么要的?”
  “……”
  “乖宝贝,告诉哲哥哥,那个坏蛋妹夫是怎么把他的大舅子的身子给要去的?和哲哥哥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么?我没有看过这种书,又没同别人有过经验,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求学若渴呢。”
  他若是说得再不正经一些,萧凌空肯定就知道他在调戏自己,但他说话的语气正经得不得了,就像是一个好学生问他的夫子孔孟之道一般,如果这时候自己扭捏一些,反而会让他的哲哥哥觉得自己满心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吧。
  对,他的哲哥哥那么严肃正经,肯定是真的想知道书里是怎么写的。他们当大夫的,连别人身子最私密的地方都看到过,说说这种事情,很严肃地讨论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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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的男孩子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脸红心跳,讷讷道:“就是……妹夫用烈酒把大舅子灌醉了,因为觊觎了他许久,等他一醉,就坏心眼地把他抱上了床,亲他的脸和脖子,把他弄得脸红红的,又因为醉酒没有办法反抗,坏人便脱下了他的衣裳亲他的身子,还看到……看到他长了一些像女人一般的胸脯,好奇怪,哲哥哥为什么他有胸脯,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么?”
  “有什么不能的,这世上有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宝贝别管他有什么,接著说下去。”
  “哦……然后坏人妹夫就亲他的乳……乳房和身体……”
  “如何亲的?”
  “像……唔像吸奶那样……”说出这种话真的太需要勇气了,萧凌空另外一只手捏著自己的衣角,只觉得不但书里的人脸红,自己的脸都红得透透的。”
  “哲哥哥懂了,宝贝继续说。”
  “然后那坏人吃完了奶,还把那青年的裤子给剥了,就发现他生了和我们一样的下体,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嫌弃青年,反而如获至宝一般,像那天哲哥哥对我做得那样,又吸又舔,结果把青年睡梦之中弄得动情了……便敞开了身子,让他欺负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那人不但弄他前面,还碰他后面,使尽各种手段,把人从睡梦里都欺负得又哭又叫的,我我我我不说了啦!”
  “太坏了,趁人醉酒行这等奸淫之事,实在急色。”说著别人急色,可听到自家宝贝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说著这样香艳的情节,最后羞得都说不下去了,萧哲自己也欲火上头,急色堪比书中之人。
  “是的呢……后来……后来我就没有看了,真的没看了!”后面的情节更加不堪叙述,即使要跟他的哲哥哥撒谎,萧凌空也说不出来那些东西了。什么在山洞里中了淫蛇之毒,两人忘情交欢,什么那青年被欺负得实在太狠,为他的妹夫大了肚子,还有什么被妹妹陷害大著肚子出逃,还边看龙阳画册边自渎,这种书他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看一眼了!
  “回头我去问师傅将书借来,好和宝贝一块儿看结局,哲哥哥很想知道他们后来有没有在一起呢。如果在一起的话,肯定还会有许多香艳之事吧?”
  “我……我不知道……”萧凌空觉得自己已经要烧起来了,写这种书的作者到底是如何能出版这样的禁书,而师傅又怎么神通广大地能够收集到的嘛!简直是害人不浅!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感觉,听你的喘息声,我判断宝贝现在五内燥热,欲火升腾,脸是不是很烫?脉搏也跳得很快吧!”
  他的师兄医术比自己还高明,常人说得望闻问切,他只是听自己说话,就把自己现在的症状猜得八九不离十。萧凌空一边崇拜他,一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撒娇道:“我只是有一点点热……”
  “不止吧?宝贝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让哲哥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没有,没有别的不舒服。”虽然这正值盛夏,脱衣裳也不会很冷,可是他才不愿意一个人在屋子里脱得光光的,又没有男人可以抱他。
  “你脱了,我才能放心。”萧哲却难得执著地坚持著。
  “脱了哲哥哥也看不到吧!”
  他话音刚落,萧哲的手指尖戳破了纸糊的窗户,一个小洞出现在眼前,而男人可以从洞中看到红著脸的男孩子正如他所判断的一样,五内燥热,欲火焚身。
  “现在看得到了,你乖乖听话,不然我可不放心。”
  萧凌空这下没有拒绝的理由,又当真怕萧哲担心他的身体,犹犹豫豫地,还是伸出纤纤玉手解自己的衣裳扣子,还有点扭捏背过身去对著窗户,殊不知他光裸的后背漂亮诱人得不行,还泛著发羞的粉色,简直把萧哲的鼻血都快引诱出来了。
  “你不好意思给哲哥哥看就算了,自己判断下自己的情况也可以,现在你听我说的做,好不好?”
  萧凌空听说自己不用转过身正对著他,如闻大赦,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就听萧哲说:“现在你先躺倒床上去,先不要盖被子,裤子脱了,把朝我的方向打开,让我看看那个被我疼爱过的地方有没有生病。”
  “这不可以!”他连正面都不好意思给萧哲看,那种地方又怎么可以露出来呢!
  “如果生病了也要这般讳疾忌医么?宝贝自己也是医生,这样是不是不对?”
  “……”他当然知道讳疾忌医不对,可是……可是就是不好意思啊。
  “如果你那么不听话,那哲哥哥便走了,你自己去给自己诊治吧!”那人言罢,身影当真离开了窗户一下,这可把好不容易把他盼来的萧凌空吓坏了,忙道:“我听话就是了,哲哥哥不要走!”
  然后当真咬著唇,乖乖地爬到床上,将裤子脱下露出光溜溜的臀部,大腿朝著窗户的方向摆著,哆哆嗦嗦的,还是把膝盖小小地打开露出他那个现在很是有点问题的地方给窗户外的男人看了个真真切切。
  烛影摇曳中,只见神情羞赧的漂亮男孩正敞开著他的下身,那儿干净得很,连一根毛发都没有,于是里面的宝地便让人看得更加清楚了。那个漂亮粉嫩的小阴茎正颤巍巍地抖动著,好像很可怜很需要人疼爱的模样,而肉棒下面那朵儿小花,正犹如过了一夜,被撒上朝露一般,漂亮娇嫩得不可思议,正有些饥渴地微动著,想来比那根勃起的小肉棒更需要自己的安慰。
  萧哲几日没碰他了,正是想念得紧。刚又听了如此催人情欲的艳情故事,诱惑自家宝贝光著身子给他瞧也只是福至心灵,现在自家日夜疼爱的身体就这般敞在自己眼前,他想碰碰不到,只能睁大著眼睛去好好地把他看个仔仔细细的,一边视觉上得到了十分大的冲击,一边又欲求不满,下身肿胀得难受,牢牢地撑著裤子。
  “看上去有点红,还有点湿,宝贝是不是觉得有些涨还有些热?你可以用手摸一摸下面的小洞,看看有没有发热。”
  “摸……摸小洞嘛?”萧凌空觉得他师兄判断得一点都没错,那里真的很湿很热,他下意识地听从著萧哲的引诱,将手探下自己的下体,轻轻地触碰到了那个很羞人的地方,哪想到这岂止是有一点点湿,连臀部都被那里流出来的汁液给沾得湿透了,滑腻不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流出那么多些东西的。
  平日里自己洗澡,也会碰小肉棒和小洞洞,可是那个时候是心无旁骛的,现在虽说是为了给自己诊治,到底是被男人从窗户外看著,就好像是那书里的大舅子自己自渎一样让人羞耻,萧凌空的手放在下身,根本不敢动了,干脆两只手一起把那儿遮住,摇晃著脑袋,声音带些呜咽,道:“是又湿又热,还涨涨的,可是应该没有生病,哲哥哥不要看了,过一会儿兴许就好了。”
  “不行,人的身子温度是恒定的,哪里有可能突然莫名其妙地便发热呢?如果生病当然要医治。所谓医人不自医,宝贝一定要乖乖地把自己的温度降下去才行。我来教你,好不好?”
  “怎么……怎么降下去呢……”他也想降下去温度,还想让那里好受一点,肉棒翘得高高的真的很疼呢。
  自己的宝贝小师弟就要上钩了,萧哲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探入自己的裤子里握住也在一起发热发胀的肉棒,小小地套弄了一下,沈声命令道:
  “你听我的,一只手像从前我帮你套弄的那样握著自己的肉棒上上下下套地动,另外一只手,嗯,就伸一根手指出来,剥开自己的小花儿,然后伸到洞洞里,看里面是不是被大水淹没了,才能知道该怎么治。”

(11鲜币)34

  “堵不住就让它们都流出来,乖宝贝,自己插插,水儿不插,出不来的。”
  萧哲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邪恶到这种地步,可他的宝贝那么浪又那么美,他是他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继续引导他向自己展现出更淫荡的一面。说出来的命令一个比一个让人不敢听下去,他的小师弟却是把他的话当做圣旨一样,当真用自己的两根手指在花穴里抽插起来,青葱白嫩的手指在熟红的花唇里一进一出,每次都带出一汪汪的露水,萧哲站在窗外都仿佛能闻到那花蜜的馨香,肉棒涨得老大,手随著他家宝贝的动作不断地上下套著,幻想著进入他身体的是自己的肉棒,又淫邪地哄道:“宝贝里面有一个硬硬的地方,用手指按那个地方,快些。”
  “呜呜……我找不到……啊啊……”毕竟是第一次自渎,即便是有男人的指导,他还是不怎么熟练,萧凌空摇头想拒绝,突然手指乱戳乱捅便碰到了让他整颗心脏都紧起来的地方,一股刺激从花穴深处弥漫开,快感在周身乱窜著,男孩子在他坏心眼的情郎的吩咐下把自己的身子弄得颤抖不已,梨花带雨。
  听到萧凌空甜腻的叫声,萧哲知道他这是找对地方了,忙命令道:“就是那儿,乖宝贝多插那几下,马上就舒畅了。”
  他的小师弟太乖了,又浪又甜美到不行,萧哲粗喘著气,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青葱手指在花穴间出入,又舍不得放弃肉棒传来的快感,不断地上下套弄,贝齿紧咬著红唇,唇间溢出呻吟,眼眶里饱含著眼泪,小鼻头都红通通的,可怜得不得了。
  如果只是这样,萧哲尚且能忍受,萧凌空却是自渎出了趣味,听话地朝著刚才插出快感的小花心又一次狠狠地顶弄,男孩子这次再也忍受不了巨大的,由自己制造出的快感,红红湿湿的屁股朝著视窗展示著,那个残缺的男性象征竟然被他青涩的手指揉弄出了泊泊阳精,快乐得全身通红,连漂亮可人的嫩白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浑身发著抖,不能再被人碰的样子。
  他的宝贝在自渎中尝到了小高潮的滋味,萧哲也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破窗而入和他行那彻彻底底的鱼水之欢。可如果真的这样,他们之前的忍耐都白忍了,男人咬了咬牙,任凭下面那柱子翘得又涨又高,对著躺在床上娇喘的男孩子诱惑道:“宝贝,过来,到哲哥哥身边来。”
  “可是……呜呜……我腿好软……”萧凌空的脸燥热得不行,这种自渎让他不上不下的,前方的肉棒是到了极致,可更习惯性爱,喜欢被人插入的两个小洞只是被隔靴搔痒了,又燥又骚,难受得紧。想要听萧哲的话去窗前,奈何腿真的软软得动不了,扭扭捏捏地捂著下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乖宝贝最听话了对不对?你难道不想离哲哥哥近一些?”
  他当然希望能离男人更近一些了!若不是他大哥可恶,这个时候他应该被男人抱在怀里悉心抚慰疼爱,哪里会这般可怜兮兮地吊在半空之中。萧凌空身子难受,心里又委屈怨怼,也不知哪里来了气力,磨磨蹭蹭的,还是听话走到了窗户边上,用手抵住纸窗户想和男人贴得更近一些,缓解他身子深处的燥热感。
  “哲哥哥,我……我过来了……”
  “乖,”离得太近,那个小洞已经不适合往里看了,萧哲往后边退了一些,也和他十指相抵,被他发烫的指尖触到,自己也一阵生热,心里生出一个平时都不会有的念头,思忖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道:“宝贝爬上茶几。”
  “为什么要这样……”萧凌空的听著男人的话,愣了,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矮茶几,那正是贴著窗户放置的,平日里可以搁置一些盆栽,爬上去倒是很容易,可是他就算爬上去也不会离他的男人更近呀。
  “你爬上去就知道了,快些。”
  “哦……”听男人的话已经成为了萧凌空的本能,虽然不知道男人叫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是乖乖爬了上去,人影一下子高了许多,臀部正好到男人的胸口。
  “乖孩子,转过身去,翘起屁股对著我,贴住窗户,当心些可别摔下去。”
  窗户里边,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孩姣好的身影透过一层薄薄的纸窗户透了出来,只见他动作犹犹豫豫的,转了个身,身子又矮下去一截,像是摆好了姿势,嘴里还念叨:“翘,翘好了……然后呢?啊──”
  纸窗户又被萧哲戳开了一个洞,正正好戳到了萧凌空那淫水直流的娇嫩股缝里,只觉得那儿潺潺的又湿又软,稍微一用力,手指便毅然决然地破入了软和得不得了的小菊穴里,感受著肠壁把手指暖暖包裹住的舒畅,萧哲粗喘了两口气:“宝贝自己动屁股,让哲哥哥用手指把你干到高潮。”
  “啊啊──这样……这样太羞人了……唔不好意思,啊好舒服,哲哥哥操我……快用你的大肉棒操我嘛呜呜──”他的哲哥哥的手指比他自己的要粗要大,两根戳在后穴比,远比自己的娇嫩的手指带来的快感要大上许多。萧凌空嘴上说著不好意思,身体却是对男人有著本能的渴望,小屁股不停使唤地用力动著去迎凑那头男人的手指,非但如此,当把男人手指吃紧的时候,还用屁股去磨蹭窗户,引导著男人在如此艰巨的情况下撞击他发骚的菊心,越来越欲求不满的萧凌空哭著用力地祈求著男人的更多疼爱。
  可怜的只能用手指满足爱人的萧哲一边指挥著萧凌空耸动屁股, 两根手指在屁股里面乱捣深插,一边狠狠套弄自己快感累积到顶点的肉棒, 听到男孩子明明哭得委屈极了,还那么主动地撅著屁股套弄他的手指,眼见纸窗户沾满了他湿漉漉的淫水,慢慢地氤氲开来,变得越来越湿,越来越透,眼睛都快操红了,什么忍耐,什么等待都抛却到了九霄云外,暂时退出了他的嫩穴,手上一用力,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纸窗户便被扯开了一道大口子,男孩子翘著屁股浑身赤裸的模样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哲哥哥……”萧凌空也顾不上自己这种不要脸面的模样被人看到了,见男人踏进了窗户,激动地飞扑进男人怀里,抬头便和他吻到了一起。

(14鲜币)35

  夜黑风高,他的男人破窗而入抱他,亲他,这种想像简直就跟那本淫书里所说的偷情没有两样,可偷情竟然让萧凌空觉得浑身都在发热,拼命地在送上自己的舌尖和他的男人交欢唾液,抵死缠绵,吻得忘情不已,下颚发酸,甜美的津液流到嘴角都不知道,等被男人一下子抱起放在了床上,才红著脸搂著他道:“你怎么……怎么进来了呢……”
  “你那么饥渴,想要我操你, 我还能放任我的心肝宝贝难受么?”萧哲对自己现在的定力全无感到十分不满意,可是遇上这个小祖宗,他已经没办法了,道:“手松开些,你搂得那么紧,哲哥哥怎么操你?”
  萧凌空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叫出了什么样的话,立马脸红了个彻底,手僵硬地松开一些,男人却把他翻过了身,道:“像刚才一样把屁股翘起来,哲哥哥想从后面操你。”
  这个姿势不被人看见就算了,当著萧哲的面摆出来还是让萧凌空感到十分的羞耻,可被手指捅弄过的还没有得到彻底的满足,很想继续挨操的样子,萧凌空没了办法,按照男人的说法摆好了姿势,原本以为男人还会安慰一下他,谁知后穴一紧,男人硕大的肉棒便直直地破进了娇嫩的菊穴,肠壁被顶得没了一丝褶皱, 瞬间被充满的感觉实在是美好到他忍不住又要哭了出来。
  “是手指好,还是哲哥哥的大肉棒好?”男孩温暖潮湿又紧致的后穴自然比自己的手好上许多,萧哲喘了一口气,让自己享受著久违的温暖,一边缓缓抽动,一边扶著他精致的胯问道。
  “唔,是肉棒好……哲哥哥的大肉棒比手指好……呜呜快动……”屁股已经自己淫荡地摇摆起来讨操了,萧哲心口一热,对著今晚好不容易得来的美食也再不客气,用力地让自己的肉棒在他家宝贝的后穴中大快朵颐,进进出出之间,发出肉棒和小穴交媾的啪啪声,潺潺的水流声,甚至还有屁股撞到他的囊袋的声响,每一个都淫靡得令人心惊。
  他的小宝贝,活色生香,每一寸都是美好得让人想把他拆吃入腹,消化殆尽。萧哲已经顾不得去想那个破掉的窗户明日被大少爷发现了怎么办,此刻只想化身为饕餮,把身下这个可爱的,只属于他的小淫兽吞吃得干干净净。
  “啊啊──顶到那里了,哲哥哥不要──”敏感的菊心被冷落了那么久,已经敏感到快要坏掉了,被撞了没多少下,便肿胀起来,难受又舒畅,快意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等萧凌空全身痉挛起来,他的肉棒竟然又哆嗦著射出了第二次阳精,而男人显然也已经穷途末路,拔出肉棒进入他还没有享受过的小花穴中,重重抵著他门户大开的花心口,咬著他耳朵道:“宝贝争气些帮哲哥哥怀个孩子,这样你大哥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呜呜好……我给哲哥哥怀宝宝,我要天天和哲哥哥在一块……呜呜好烫好多……”淫骚的花心终于吃到了热乎乎的精液,萧凌空此刻才得到了一些满足,窝在他男人的怀里享受著高潮的馀韵,脸上还挂著泪,嘴角却是带著甜美的笑意,等男人终于发泄完了,也没有多馀的力气,沈沈睡了过去,至于明日怎么办,也是想都不愿意去想了。
  ***
  萧凌空是在男人细细密密的亲吻中醒过来的,当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男人的怀里,而那人充满怜爱地亲吻著他的脸时,仿佛被温暖而幸福的潮水包围著一般,轻轻也伸手搂住了他像他们还没回家之前正想撒娇呢,突然想起,现在他们并不是这幺正大光明地睡在一起。就在昨夜,萧哲还在踟蹰要不要破窗而入和他共赴巫山云雨!
  柔软的好心情瞬间被一种奇奇怪怪的情绪取而代之。他们明明拜过天地,却没有资格名正言顺睡在一起,连做那些夫妻之间的事情都变得偷偷摸摸,宛如偷情一般。男孩子扭了扭身子,搂住萧哲的腰,撒娇道:“哲哥哥要天天夜里来和我一起睡。”
  “小傻瓜。”他的模样简直就像只缠人的小无尾熊,男人温柔一笑,也把他搂紧,道:“天还没亮,哲哥哥再多抱你一会儿,不过一会儿我得回去找点工具把你的窗户修缮一下,也省得被人发现。”一恢复理智,萧哲就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冲动,让他违逆萧凌孤对他而言还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要!”萧凌空干脆埋头在萧哲的怀里不撒手了:“你不要修窗户,反正修了也没用,我根本就忍不住不和你在一起,肯定会把窗户弄坏去找你的。我不管,也不听大哥的了,今天我们就去和大哥说我们受不了了,好不好嘛,大不了……”
  他咬了咬唇,似乎在思忖这种做法是否妥当,到底受不了和自己的爱人无法亲密地接触,道:“大不了我们再回去,我不要这个名分了,也不要大哥接受你。”
  男人定定地望著他,问:“你不在乎了?”
  “以前在乎,因为不确定你有多喜欢我,现在我知道,哲哥哥就爱我一个,你对我那么那么好,有没有名分又有什么要紧。”
  “可是我在意。”萧哲轻轻摇了摇头:“你的家人愿意把你托付给我对我而言是个很大的肯定。我不想做把人家弟弟拐跑私奔的坏人,这点,你可理解?”
  这不仅仅是名正言顺的问题,萧凌孤的首肯,在某种程度上意味著萧哲对过去的彻底告别,这是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仿佛那个人同意了,他曾经的一切就脱离了那些不堪,可以彻底告别过去,正正经经地进入新的一段关系和情感。
  萧凌空对此其实是理解的,可是他就是受不了嘛!撅起了嘴,扭头不去看他,被萧哲掰正了小小亲了一口,顺著他的话头安抚道:“不过这种日子确实不是人过的,咱们三天都忍不过去,更何况半年?哎,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好?”
  “不要理哲哥哥。”萧凌空任性了起来,一想到男人一会儿便又要离开他了,怎么也没办法深明大义地就让他离开。
  “不要理我,还这么紧地搂著我?”萧哲无奈地笑笑,又摸了摸他赤裸的后背,道:“再不理我,我可现在就走了。”
  “你就会欺负我!”萧凌空就是个耐不住他激的,才一句话就忍不住了,漂亮的杏眼对他怒目而视:“是不是不和我在一起,你一点都不觉得又什么?我早就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拼命地在想你,你才不会想我。”他说著说著,眼眶竟然红了起来,可把萧哲给心疼坏了,否认道:“怎么可能?你个小混蛋,我没想你,还能连礼数都顾不得把窗子弄坏了也要进来抱你?”
  “那你说我们到底怎么办嘛!”
  这好像是个解不开的谜题,如果有办法,萧哲早就想了,也不至于让两人凄苦到如此地步。眼下,也只能亲亲他,保证道自己一定会想办法,连修葺窗户都顾不得了,就算大少爷发现了把他骂一顿,他干脆和他明说自己一天都离不得他的宝贝弟弟, 真那样撕破脸皮,倒也好过现在这般不上不下,让人难受得紧。
  不得不说,这是萧哲在萧家生活了那么些年第一回兴起反抗萧凌孤的念头。他惊觉自己的改变,但对此除了苦笑也什么都做不得,只希望那个大少爷能大发慈悲,不让他家宝贝再为了两人不得不分离而对他红了眼。
  那个窗户,萧凌孤却是没时间发现,应该说,虽然发现却没时间把这对三天就破功的小夫夫好好骂上一顿,因为当天中午,萧凌孤刚下朝回来,管家便告知他六少爷病了。
  

(17鲜币)结局

  萧凌空的病起得急,那日中午迎梅进去请他用午膳,见他没动静也没回应,不放心推门进了他的屋子一瞧,哪里还得了,这六少爷脸颊火红火红的,迎梅一摸他的额头,直接把她给烫到了,立马跑去找萧哲。
  萧哲比迎梅更紧张,进了门什么都顾不上先把他搂进了怀里,嘴上问著:“小空,醒醒。”另一只手搭了他的脉搏,只觉得这脉象时急时慢,混乱异常,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当下脸色都发白了,当了那么多年大夫,当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六神无主,连接下去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更别提头脑清醒知道如何对症下药了。
  “萧大夫,你这样抱著六少爷,如何为他诊治?”
  “哦。”心慌意乱地把他的宝贝放下,又给他盖好了被子,这一整个过程萧凌空竟都是迷迷糊糊,回应都没有回他一句。萧哲深吸了一口气,翻看他的眼睑和舌苔,心里还是没有主意,跟迎梅吩咐道:“你先拿一块凉帕子来,给小空降温。”然后坐在床边执起他的一只手,眉头紧皱,心里乱得过分,轻喃道:“怎么会这样,昨晚还好好的。这不像一般的伤寒,太奇怪了。”
  萧凌孤进了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男人一脸愁容地握著他弟弟的手,跨步走上前去,问:“小空怎么回事?”
  萧哲木讷地摇了摇头,片刻不肯放开他的手,道:“只是莫名其妙起热,我给他开了退热的方子,迎梅在熬药。”
  “好端端的,如何会突然发热?”
  萧哲心里难受得要死,根本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对萧凌孤恭恭敬敬地说话,方才他关心则乱,脑中一片空白,后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萧凌空开方,也不禁怀疑他的发热是不是因为自己昨晚让他受凉了所致。虽然还是夏季,可昨夜里他们玩得那样疯,他的宝贝不穿衣裳在屋里呆了那么久,萧哲有种恨死自己感觉,甚至希望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是自己。
  “问你话呢。”
  “我的错。”
  萧凌孤扬了扬眉,质问道:“什么意思?”
  “我没照顾好他,让他著凉了。”萧哲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转过头看著这个自己一贯尊敬的大少爷,可心中那股怨怼的怒火却是如何都扑灭不了,看著他的眼神甚至是带有敌意的──若不是他那不近人情的要求,他们又怎么会偷偷摸摸的不顾一切地欢好?如果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地和小空在一起,他一定会好好地顾著他的身体,不会让他著凉生了病。:“我昨晚忍不住到了小空的房里抱了他,才让他著凉。我们太过思念彼此,根本没有办法像大少爷所说的那样彼此忍耐。”
  他指了指支离破碎的窗:“门口有守卫我进不来,只能跳窗而入,夜里风大,这才害得小空生病。”
  即使情绪上对萧凌孤有些责怪,萧哲到底是个明理的,知道主要的责任还是在于沈不住的自己,把话说完,又站起身来给他换上凉帕子继续冷敷额头,眼中除了自己这个可怜的,让他都快心疼碎了的宝贝外,什么人都看不到了。
  萧凌孤被他的坦白弄得有些呆怔,反应过来,又看看窗,什么都明白了。他有些生气,素来觉得萧哲稳重,哪里想到他竟和自己的六弟一样沈不住气,做出这等不合礼数的行为便罢了,莫非还觉得是因为他棒打鸳鸯?一甩袖子想发作,看到自己六弟满脸潮红的模样,硬生生压抑了下去,走到床边上摸了摸他的脸,只觉指尖滚烫,再看萧哲眉头深锁的担心模样,也理解了他的情绪化,放下脾气,别别扭扭地安慰道:“如果是著凉,应该没什么严重的。”
  其实萧哲也不确定萧凌空这样的突发急热是不是因为著凉,听萧凌孤这么问了,轻道:“大少爷放心吧,我会看著他的。”没等到萧凌孤再回他什么,萧哲沉默了一番,鼓起勇气,道:“只是,等小空好起来,我不会再遵守和大少爷之间的约定。我等不到半年,不,半天也等不到了。无论你信我还是不信我,我和小空已然彼此相许了。你是他的大哥,我尊敬你,也愿意向你表现对你弟弟的诚意,希望你能真正地接受我成为你弟弟的爱人,也成为你的一家人。可现在对不起,我做不到了。小空也长大了,他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和伴侣。若你无法接受,我便带他走,这所谓的名正言顺,如果是要他生病和不高兴作为代价,我们不要也罢。”
  萧凌孤眨了眨眼睛,楞是没反应过来这段决绝而带有挑衅的话是从萧哲嘴里说出的。从萧哲十四岁那年来到萧家开始,他印象里的萧哲便是谦逊到几乎谦卑的地步。他话不多,但是稳重可靠,除了上回自己问他要那种药,他激烈地和自己争辩过以外,萧凌孤当真没有过他反抗或者忤逆自己的印象。甚至连后来因为自己六弟而惹出了那么多事端,萧哲也只是逆来顺受。如今他竟能旗帜鲜明地表达他再也不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因为自己的要求伤害到了他的爱人,如果自己坚持,即使是带著小空离开萧家他也在所不惜,这让萧凌孤心中弥漫著一些微妙而复杂的感觉──他已经管不住这个人了,或者是因为他觉醒了自己、萧家已经不是他生命里所有的意义,又或者他已经找到了最重要的东西,那便是自己的六弟。
  萧凌孤心里为他们有点高兴,之前无论萧哲如何保证,他都无法彻底地信任萧哲,不是不信任他的为人,而是他太了解萧哲。他因为出生被父母遗弃,又被自己的爹亲以守护他们家为己任教导导致他除了责任外毫无为自己生活打算的念头。十几年苦学医术,也是为了确保他们家人不会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暴露了家族秘密。这样一个甚至说有些自卑的男人,他可能会爱上小空,可若他不能明白他应该为了自己而活,为了他的爱人而活,小空跟他在一起,并没有办法得到他的全部。
  而现在,他为了小空反抗自己,甚至第一次说出可以脱离萧家带著小空走的话,萧凌空为自己的六弟欣慰著,那颗悬挂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又放不下面子说出认可他的话,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什么话,我这个做大哥的哪里会把自己的弟弟和他的爱人赶出家门之事,等小空醒了,你也要贴身地照顾他。”
  “大少爷?”萧哲已经做好了萧凌孤会把自己这个不守承诺的家伙赶出家门的准备了,却没有等到他对自己冷冰冰地指责,反而像是放松了口风让他们今后能够自由地相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还叫大少爷?刚才是谁说希望被我接受的?你就是这样称呼自己大舅子的?”
  “大……大哥……”萧哲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过分,这种好事从天而降,砸得他有些晕了,这事儿就算这么成了?等小空好了,他们就能像萧凌远和张阿牛那样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他能天天夜夜地照顾著他的心肝宝贝,没有比这个更让他期待的事了。
  “嗯,药好了没?我去看看。”被萧哲这么叫大哥,萧凌孤也有点不习惯,在自己维持不住表情之前必须得离开,不然他这个做当家的面子都要挂不住了。
  “宝贝,你听到没有,你大哥说他认可我了,我们从今往后都不需要受那么多苦了。”萧凌孤一走,萧哲便迫不及待地和他沈睡的爱人说他刚刚得到的惊喜,如果小空不生病,这个时候可能都会高兴得跳起来。
  “我都听到了,太好了哲哥哥!”刚才还眼睛紧闭的男孩子突然坐了起来,额头上的帕子掉了下来,眼睛黑亮亮地瞧著他,神采奕奕,哪里有一点生病的模样。
  “你……”萧哲眨了眨眼,傻道:“你醒了?”
  “哲哥哥真笨。”萧凌空笑得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你忘了师傅的独家秘方假寒丹吗?居家旅行,装病吓人必备,我这种脉象就根本不是风寒起热的脉象嘛。”
  “……”
  “哲哥哥不要担心,这热度半日就退了,师傅这次只给了我一颗,让我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用得上。”萧凌空絮絮叨叨地得瑟著,又屁股一挪坐到了萧哲的大腿上,娇俏不已地搂住他:“还是哲哥哥和我有默契,刚才你和大哥说得话,我听了很感动呢。喂哲哥哥你做什么!”
  人被萧哲一个翻身趴在萧哲的大腿上,裤子被拉开,白白嫩嫩的臀部暴露在空气之中,然后就承受了惨无人道的掌掴,啪啪啪啪。
  “哲哥哥不要,不要打我……为什么打我……呜呜轻点……”
  “你装病!竟然敢装病骗你男人!”萧哲手上控制著力道,到底心疼他不敢打得太重,却还是象征性地惩罚了几下这个使坏的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突然病了我有多担心?算计我你很得意是不是!”
  “呜呜没有……轻一点嘛……屁股好痛……我没有算计哲哥哥……呜呜要算计也是算计我大哥嘛……啊啊不要打了……”
  迎梅端著热好的药走到萧凌空的房门前,看到的就是她那六少爷被萧大夫扒著裤子打屁股, 惊呼道:“萧大夫你这是做什么,六少爷还病著呢!”
  “这坏小子装病呢!”继续不留情地啪啪啪!
  “呜呜迎梅救我……呜呜大哥救我……哲哥哥打人……呜呜不要和哲哥哥好了……屁股都被迎梅看到了啦!”
  “六少爷真讨厌,人家还没嫁人呢!”反应到自己把萧凌空的屁股都看光了,迎梅红著脸逃走了,这个装病的六少爷,活该屁股被萧大夫打烂。
  午后的萧家,微风阵阵,阳光静好,如果忽略萧凌空房里传来的啪啪啪声和惨叫声的话……嗯?不知何时那啪啪和嗯嗯啊啊的声音似乎变味了。
  侍卫甲掏了掏耳朵,这六少爷也真是,窗户还没装好呢,自己又得硬著丁丁装聋子,这样的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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