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的,我的了。
两个人在床上赖到了中午,盖棉被纯聊天,慵懒是一种周末的必需品。直到房璜手机响了他才终于套了条裤子,与床体分离。
房璜走到窗边,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嗯?”
“你到门口了?为什么?”他掀起窗帘看了看楼下,外面阴著天,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咖啡店面口,他想起什么似的叹了一声:“啊……”
那边说了什么,房璜辩解道:“没有,我没忘。”说著还瞥了一眼床上的白涵。
“我真没忘!”
“好吧我忘了。”房璜扶额。
“我现在下楼给你开门。”
房璜揉了揉眉心,回头又看床上的白涵。后者捧著本德语原文书看得正认真,一手在床头柜上摸摸索索,大概是在找眼镜。
有人把眼镜递到了他手上,白涵头都没抬,戴上眼镜继续看书。没看完一行书就被抽走了,他抬头,莫名其妙的看著站在床侧半裸的房璜。
白涵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房璜真是性感得可以。房璜定期去健身房,肌肉线条完全没的说,天生偏深的肤色衬得身材线条更加漂亮,此刻他的人鱼线像箭头一样插在裤子里,像是刻意指著什么,昭示著裤子里的什么。
房璜张了张嘴,没说话。从早上开始白涵就有点被他的眼神煞到,别扭如白涵自然不可能把视线移开,他看著房璜的眼睛,心脏砰砰砰的跳。房璜把书扣在白涵腿上,转身出门。白涵不明所以,从早上起来房璜就怪怪的,准确的说是从昨天晚上起。
两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第一次坦率的表白,现成的粉红泡泡现成气氛,就连润滑剂都是现成的,衣衫不整、奶油都抹了一身,这样房璜再没行动他不是脑子进水就是阳痿。
可房璜确实没行动。
或者说是,他是本来打算行动的。
那时候他正帮白涵擦脸上的奶油,手机日程提醒就响了。房璜查了一下明天都要做什么,顺便看了眼有没有未接短信,这才想起来下午脑子不正常,居然让郑川明天来上班。
操,这不找死么。
这时候让他过来上班算什么?早之前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房璜有些心虚,他舔过白涵鼻尖上的奶油决定老实交代。
白涵听完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就是这个没什么反应才让房璜无比火大。
之前也就算了,就算知道郑川喜欢房璜,每次两个人见面或者出去,白涵都没什么反应,房璜对此不做评价。可是关系都到这步了你多少给点儿表示啊?!你爷们儿,好吧现在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说自己是白涵的情人了,你的情人把对他有意思的人都招到家里来了,你还是这副不愠不火的死态度。合适么?房璜才不信什么‘白涵相信他’的鬼话。
好歹紧张一下啊。表达一下在意会死啊。
我就那么让你放心?
好歹看看我啊。
看著我啊。
房璜对此积怨已深。
自己的目光从幼时就是他的追随者,当事人却极少给予回应。即使‘一直在看著他’这件事房璜并不想让他知道,但这种感情上的‘收支不平衡’让房老板不是很高兴。之前的事情怎样无所谓了,到现在你竟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房璜觉得昨天为了“杜诗雨”这三个字动肝火的自己简直是个傻逼。
算了。
房璜把大门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来,一阵刺冷,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穿上衣。
裤子也就只是套上去而已,别说拉链,扣子都没扣。
他决定不考虑这些了。没什么好矫情的。白涵一直就是这个死样子,他也只是有点不爽罢了。现在,需要解决的是面前这个小孩儿。
“站著干嘛,进来。”房璜把郑川拉进来。
郑川把帽衫的帽子一撩:“老师……你刚起?”
“啊。”房璜抓抓头发问:“你辞了?”
“啊。”小孩儿绷著嗓子也回了个单音。
房璜心下一阵郁闷。这辞都辞了总不能跟人家说‘我昨儿抽风说的都是胡话,你还是甭来了’。
算了,无所谓啊。房璜开了咖啡机,心想反正白涵都不介意自己介意什么。看了这么多年了,郑川也知道自己跟白涵的关系,应该不会误会什么。这么想著房璜开始拧著眉教郑川怎么用咖啡机以及其他的事情。
白涵拎著房璜的衬衫走下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房老师半裸著教著他的前学生。
“你笨啊。”房老板不知道白涵下来了,专心致志的训练郑川。看小孩儿要开蒸汽,赶紧把郑川的手打下来:“手放那儿想被烫死么?哎别──”
“我操……疼疼疼……”
“傻啊你,脑子被吃了啊?!专心点儿成不成?”
“你以为我想被烫啊!”
“你以为我想让你被烫啊!”
担心房璜感冒而下楼给他送衬衫的白涵光听见这对话心里就一句我操。
等真走到楼下看见他俩,白少爷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你他妈在人家面前穿这么少谁还能专心啊。
还离那么近……
我操你丫有本事你再离近点儿?
诶?我操你还真敢……你俩离这么近是几个意思?
有本事你贴上?
哎哎?不是,用个咖啡机用得著真贴上么?
操房璜我看你敢手把手教他……
“手给我!”
你大爷……
白涵干脆站在楼梯上把衬衫直接扔到房璜头上。
房璜眼前一黑,手抖了抖,半杯咖啡泼了出来,撒了一手。还好房璜手稳,抓著杯子没松,总算没摔碎一地。把衬衫拽下来,房璜抬头看了眼白涵,一边开了水龙头用凉水冲手:“你起来了?”
白涵没理他。郑川一抬头也看见白涵:“白少爷?”
“川儿。”白涵扯了扯嘴角算是打招呼。
凉水激得房璜一阵刺痛。
“嘶……”
“老师?”
就不能不碰他?!
白涵憋了半天问房璜:“疼?”顿了顿又说:“抱歉手滑了。”
房璜本来也没指望什么,看白涵此地无银,突然一下来了兴趣。
他从吧台底下的急救箱里拿出烫伤药,帮自己上完了又拉过郑川的手给他抹了点儿。再抬头儿,白涵已经不见了。
“他要是吃醋,早就吃醋了。”
郑川突然说。房璜扭头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房璜说:“对不起。”三秒锺之后他说:“我是混蛋。”
郑川一下笑出声儿了,止都止不住。
“老师。”他说:“你之前也喜欢哪个老师吧?后来怎么样了?”
房璜没心思想郑川是怎么知道他跟崔颖的事儿的,即使是现在,提到崔颖他心里还是不好受。“死了。”他本来想给郑川包创可贴,又想这是烫伤,把创口贴拆了冲著郑川的手吹气:“我老师去世了。”
“真好。”郑川突然抽回手:“老师你……老师你要是也死了就好了。”
他的手移到房璜的脖子上缓缓收紧双手,力气却很大,掐得房璜喘不上气,房璜看著他,没有感到惊慌。房璜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
郑川撇过头不看他:“你要是死了我就可以说……我就可以……”
房璜努力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我……知道。”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你想说的你心里想的我都清楚。
郑川把手收回来,房璜脖子上留了几道青紫的手印。
房璜看著郑川,还是个孩子啊。
他披上衬衫问:“还学不学了?”
“学。”郑川说。房璜站起来,伸手把郑川一把也拉了起来。
“你钱给的多。”郑川撇撇嘴角,露出颗虎牙:“还有。老师,我在店里的话,你就可以回学校教书了吧?”
房璜一愣,郑川的话一语双关。
的确,他当初辞职除了为了照顾白涵,以及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太懂怎么做一个好老师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郑川。
当老师始终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为了崔颖也为了他自己…
现在白涵振作起来了,郑川也毕业了,他没有理由不再做一次尝试。
“我不适合教书。”房璜摸摸鼻梁:“你们怎么都盼著我回学校,盼著我误人子弟?”
郑川啐了一口:“误人子弟?现在的小孩儿都精著呢,还不知道谁误谁呢。”
房璜一拍大腿哼哼的笑著看郑川:“言之有理。”
郑川不说话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
快傍晚的时候郑川出门正好碰上易申路过咖啡店。易申推一自行车面无表情的问郑川要不要顺道一起走,郑川问:“你推车咱俩腿儿著回去?”
易申一脸面瘫:“难道我骑著你在后头追?”
房璜看郑川走了这才上楼,卧室的门关著。房璜打开门,白涵正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觉。
火大。
房璜走到他床边,白少爷呼吸均匀,面容平静安好,房璜一腔的怒气便退了,些许。
他撩开白涵的额发亲了亲他的额头,目光下移,停驻在白涵的唇上不动。他用手指抚过白涵的下唇,白涵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紧紧的抿著,虽说平时也是这样,总让人觉得他傲慢且不耐烦。房璜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这种温暖夹杂著之前的愤怒恨得他牙痒痒,他附身轻吻上他的唇,感到他因为自己的亲吻而从紧绷变得柔软。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趴在白涵胸口上。
白涵很好闻。房璜趴在被阳光晒了一下午的被子上,昏昏沈沈的有点想睡。
“沈死了。”
那个让人闹心的人开口说话了。
房璜没动:“你醒了?”
“嗯。”
“什么时候?”
“你一进来。”
“怎么不动?”
白涵顿了一下。趴在他身上的房璜明显感到他本来有规律起伏的胸口停滞了一下。
“我知道你要亲我,所以装了一会儿。”白涵说:“起来,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房璜还是没动,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
“我不止知道这个。”白涵瞥了眼他的脑袋:“房璜。”
白涵低声说,声音缓慢醇润:“我什么都知道。至少,我知道你。”
“所以……”他抬手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我不会把时间和吐沫浪费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更何况有些事就像小孩打架,闹著玩儿的事儿闹著闹著就急了,开玩笑的事儿说著说著就成真了。你不想这样的对吧?我不想这样。”
“不过。”他把手臂拿下来,抚了抚房璜的头发然后一把把他的头拽起来:“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他张嘴,又闭上,咬了咬牙他补充:“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他拽著房璜的头发让他看向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房璜你丫让那个小兔崽子他妈离你远点儿,原来小爷我不说你是因为爷我不是你什么人,你丫傻逼,送个破抹布以为是告白让老子心里七上八下了好久!老子他妈还以为你拿老子当炮友!”
房璜叹了口气,宝宝委屈宝宝心里苦啊。
“你他妈别以为我看不见,现在你丫他妈给老子收敛点儿!穿那么少去见人你也不怕冻死,裤子拉链儿也不拉你是想显摆什么?!我告你不管你想显摆什么你那玩意儿都只能是我的,你要敢拿出去遛就甭想全须全尾儿的进棺材!还有……”
“我爱你。”房璜按著白涵的肩膀亲了上去,动作凶狠。白涵被他按得锁骨疼,心脏砰砰砰的跳著。
在房璜的舌头再次横扫过白少爷的口腔时,他张口就想咬。房璜不知是知道还是怎么样,舔了舔白涵的嘴角就离开了。把头埋在白涵的肩窝。
白涵呼吸不稳,咬牙切齿的盯著天花板,却也很享受现在的安逸。
半响,听到房璜在耳边傻笑著喃喃自语。
“我的。”
“我的了。”
白涵的心脏鼓动了几下。
他抬手,却没有抱房璜。最终还是放在床上,揪住床单。
“傻逼。”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