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他和他和他。3
将货品和金钱收支清点完毕,阮苑森瞥了眼时钟。十点半,该是换班的时间了。
等待同仁前来交班之际,酒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小小骚动。他漫不经心的望去,见不是有人闹事,又收回视线,继续擦拭吧台的桌面。
「血腥玛丽一杯。」
清脆的中性音调忽然响起,玻璃桌面同时映出一张白晰的脸孔。上挑的长睫凤眼和淡粉色的细致薄唇,十分眼熟。
阮苑森沉默凝视数秒,神情不变的抬起眼,迎上那张带着微笑,但笑意并没有传到眼底的秀丽面容。
他的眼力一向不错,刚才在相隔十几公尺的昏暗灯光下没有一眼认出来,是因为这家伙改变了穿着。平常穿球衣和制服就已经不像个男的,现在戴着帽子遮住短发,加上一身色彩鲜艳的背心短裤皮靴,看起来更是……
「喂,这位服务生耳聋吗?我说要一杯血腥玛丽,没听见啊?」
「……」
阮苑森没有回话,依对方要求调了杯饮料,「叩」一声用力放到吧台上。
「啊,忽然想起我对番茄过敏,还是帮我换成马丁尼好了。」焦珣一手支颊,笑着将酒杯推回。
「可以吗?服务生。」
阮苑森仍是不发一词,静静将原本的酒倒掉,重新调配好原料,用摇杯混合均匀。
「等等,」盯着摇好的液体逐渐注满玻璃杯,焦珣又道:「差点忘了我今天喉咙不太舒服,不能喝冰凉的饮料。有没有热咖啡?改成来一杯拿铁吧。」
见对方停下动作,抬起眼笔直看来,他挑挑眉。
「怎么了?服务生。」
阮苑森瞪了他一会儿,冷道:「加糖吗?」
「三匙好了,要加白糖喔。」他笑咪咪道:「牛奶比例麻烦多一点,三比二吧,我要林凤营的全脂,其他我喝不惯。还有,别煮得太烫,我是猫舌头。」
「……」
几分钟后,微冒着热气的咖啡端上吧台。
焦珣拿起来喝了一口,轻呼一声「好烫」,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手微微一斜,咖啡杯就这样翻倒,深褐色的液体洒了满桌。
「哎呀,真对不起,服务生,能不能帮我擦一下?」
「闹够了没?滚!」
阮苑森终于忍无可忍,越过吧台一把抓起他的上衣。
「这位还在念国中兼打篮球校队的酒吧服务生─」焦珣也不挣扎,懒洋洋的拉拉对方身上的侍者领结。
「你确定你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纪攸茗告诉你的?」阮苑森瞇起眼。这个笨蛋大嘴巴,当时果然睡死,没听见他的警告。
「你说呢?他现在在我家睡得可舒服,以后也不会想回你那个破窝住了。」焦珣轻哼。
「森?怎么了?别这样!」
洁西卡正好从休息室出来,撞见这一幕,连忙上前握住阮苑森青筋贲起的手臂,将他拉开。
「冷静点,人家是客人,还是女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该……」
「闭嘴。」
见他狠狠瞪来一眼,她愕然住口,有些莫名有些委屈。森今天怎么了?以前从没对她这么凶过。
忽然旁边喀嚓一声,伴随一阵闪光,她疑惑转头,看见居然是那「女孩」拿出照相手机在拍他们,更是愕然。
这、这女生怎么回事?仔细一看是个高@的超级大美女,怎么行为……
「女朋友?很好,罪名又多一条。」焦珣冷笑:「人证物证都在,姓阮的,我要去告发你,你可以包袱款款准备滚出篮球队了。」
「请便。」
「哼,真以为我不敢?等着瞧吧!」他凤眼斜睨,掏出一张大钞扔往吧台,转身便走。
「等一下,小姐─」
吧台和门口之间隔着舞池,才走没几步,焦珣就被一群年轻男舞客给拦住去路。
其中一个男人目不转睛的直盯着他,不屑扭了下嘴角。
「啧啧,这个也漂亮得不象话呢!太可恨了,那个穷小子凭什么……」
「?」舞池很吵,焦珣没听清楚他在自言自语什么。「干嘛啊你?别挡路。」
男人痞痞一笑。「美眉,你刚才撞到我啰!你看,我口袋里的手机都掉出来了,摔到地上坏掉了咧。」
「所以?」焦珣耸肩,伸手拍拍短他一截的男人头顶。「对不起喔,你太矮了,我没看到你,不是故意的。」
「啥……」
被一脚踩中引为大忌的痛处,男人当场变了脸色。焦珣鸟都不鸟的一把推开他,径自往门口走去。
「咦?那个男的不是……他怎么又来了!?」
另一端,始终关注着舞池动静的洁西卡,忽然掩嘴低呼。
「怎么了?」将被某人弄得一片狼藉的桌面收拾好,阮苑森抬起头,正好看见那群男人鱼贯走出酒吧的场景。
「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仗着家里有钱欺负人的公子哥啊!上次他在这里调戏我,又想对我动粗,是你把他赶出去的。没想到他还敢厚着脸皮出现,还带了这么多同伴,不知道想打什么主意……
「欸?你要去哪?」
「回家。我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阮苑森没有换下衣服,直接回休息室提了背包,就要从后门离开。
洁西卡从后头追上来拉住他,美眸有些含怨。「你要去找她?刚才那个女生……」
「不关你的事。」
「她是你女朋友?你们吵架了?」
「你觉得看起来像吗?」阮苑森非常冷的看她一眼,完全不想多做解释。
「是不像。不过我总觉得,你好像……」
「什么?」
「……没事。」她欲言又止的一笑,笑里带着些许落寞。
「打电话给下一班的Bang,他八成又睡过头了。」阮苑森没兴趣去揣度女人的复杂心思,交代完话后便开门离去。
「你好像喜欢她」─这是她身为女人没有道理可循的莫名直觉。
不过既然本人完全没自觉,她当然也没有必要说出来。
返抵家门时,他又看了看手表。这样的动作,他平均一天要做上几十次。
十一点整。很好,和他预估的时间完全符合。
「焦珩先生?好久没看到你了。」
一楼大厅的管理员见到男人走进来,立刻起身微笑招呼。
「倒是你小弟最近满常来的。」他搜寻着记忆:「今天也有看到他,还有个面生的男孩子,应该是他同学吧?」
焦珩嗯了一声。
「他放暑假,来住一阵子。」他简短道,旋即转身走向电梯。
看来「对方」已经到了……搞不好还跟小珣打过了照面。
他明天早上八点的会议,七点就得到事务所准备资料。这种牵扯上政治的官司最麻烦,可想而知接下来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所以他选择在今晚解决待在国外几个月积累的翻腾欲望─一种不管工作再多、睡眠再少,依旧压抑不下、磨耗不去的身体本能。
时间很紧迫,但只能如此。他有洁癖,习惯跟同一家俱乐部买男人,也习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做爱,其他的选项都无法忍
受。
和年纪小了超过一轮的小弟同住的好处,就是偶尔有陌生男孩进出他的顶楼公寓,管理员也不会觉得有异。
他不避讳让弟弟知道这些事。小珣向来人小鬼大又敏锐,当父母还在拿相亲照片跟他逼婚时,当时这个刚上国中的么弟就
已经会指着电视曰剧里的少年问他:「大哥,修X和彰给你挑,你喜欢哪一个?」
「都不喜欢。我喜欢长相再可爱一点的。」
当时他冷冷的这么回答,小珣听了笑得乐不可支,从此也不曾再特意提起这类话题。反正彼此心照不宣。
他很疼小珣,因为这个么弟从小就非常聪明,在所有弟妹中最出类拔萃。
他无法忍受笨蛋。幸好,焦家还没出过这类失败品种。
「……小珣?睡了吗?」
开门进屋,焦珩有些意外。客厅一片黑暗,两扇房间门扉内也没有任何光亮透出,整幢公寓静悄悄,貌似无人。
但玄关处两双运动鞋都还在,一双随意搁置,是小珣最常穿的NIKE篮球鞋,另一双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墙角,是没看过的
朴素鞋款。
他转念一想,随即忆起么弟似乎暑假还得练球,所以早睡正常……问题是「另一个家伙」呢?
焦珩走进自己房间,乍看之下没见着半个人,仔细梭巡过一圈,才在某个匪夷所思的地方找到答案。
「……」
他走到角落处,端详着缩在地板上熟睡不醒的男孩。
让对方拿钥匙自行先进来,就是要他先洗好澡在床上等着,别浪费时间。这下子搞什么鬼?他睡在这里干什么?
不……问题不只是这个。
焦珩收回聚焦在男孩睡容上的目光,暗吸口气,决定先拨通「客诉电话」再说。
手机铃声响起时,曹小隽才刚刚就寝。看到来电显示是焦珩,他哪敢怠慢,连忙一骨碌坐起身按下接听键。
「曹小隽,这小子怎么看都是未满十五岁吧?」
焦珩一手执手机,一手置于领口,优雅的修长五指俐落解开扣子,一把扯下领带扔开。
「诱奸儿童可是重罪,你想陷害我?」
「啊?冤枉啊……我哪敢对焦大律师干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曹小隽干笑,知道焦珩此时的心情必定不好。
「不要误会,他是Destiny新来的红牌,卖的就是那张楚楚可怜的娃娃脸。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他已经二十二了,经验
老道,装生涩处子的演技尤其一流。」
「……未免装过头了。」焦珩哼了一声。
二十二?见鬼。
他微屈身,审视着蜷缩在地板角落沉睡的男孩。视线流连到小小脸上细致的五官,就凝滞住,再也移不开。
该死的曹小隽,该死的就是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无一例外,这次的尤其……
「什么?」
「没事。」焦珩将手机换到左耳侧,褪下右半边的衬衫。「……你说这小子经验老道?」实在看不出来。
「放心,技巧方面绝对没话说。」曹小隽嘿嘿笑了两声:「刚开始会被他骗,后来你就知道他的厉─」
「了解了。」
焦珩直接关掉手机,没再多看男孩一眼,转身进浴室冲澡。
地板上有水痕,墙上挂有半湿毛巾,看得出有人使用过,但浴室其他物事几乎都维持原样,包括浴缸、沐浴精油、洗发精
等。
对照之前其他对象把这里当高级旅馆任意享用的行径,门外有床不睡睡地板的家伙,实在是个大怪胎。难道这也是演技的
一部分?
如果是的话,那大可免了。换做别人,也许会有那个兴致陪小鬼玩游戏,但他?完全没有。
扭紧莲蓬头开关,他抽条毛巾随意围住腰间,出浴室直往那只缩在角落的虾米走去。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起来!我没时间跟你耗。」他一把揪住小鬼的上衣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整只提起。
意外发现手里的重量比想象中沉,身材好像也比目测的高出许多。好吧,他勉强相信这小鬼已经二十二的事实。
焦珩把人又扔回地上,解开腰间毛巾,覆了上去。
「喜欢在地上?那就在地上做。」反正到时痛的不是他。
好痛……怎么回事?
从几近昏迷的深眠中被突来的一阵不适感扰醒,纪攸茗吃力的睁开眼,一时仍摸不清东南西北。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混
沌才逐渐拼凑成勉强可辨识的图像。
一张贴近到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呼吸的,熟悉的漂亮脸孔。
「阿……」阿珣?
第二个字还来不及说完整,就被猝然堵住出口的异物硬生生截断。胸腹和下身同时一凉,相贴的单薄布料全部被剥开来,
T恤卷至锁骨,短裤褪到膝盖,那股强势的力道正抬起他的腿,试图把裤子再往下拉。
这是干什么……阿珣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纪攸茗一下子全醒了,剧烈挣扎起来。他睁大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望入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里。熟悉的是那双轮廓完
美、睫毛又长又卷的上挑凤眼,陌生的是瞳仁深处那股毫不掩饰的冷冽、轻蔑,以及一些他不明白却感觉到异常危险的东西。
不、不是阿珣……
是个很像阿珣的青年男人……焦家的大哥?他回来了?
猝然意识到这个事实,纪攸茗惊得脑袋一片空白,四肢的挣扎也停了下来。下一瞬,压住他的男人便像是猎豹觑准了猎物
剎那间露出的空隙般,伸长爪子、猛烈进逼,毫不留情的大肆掠夺─布帛撕裂声响起,短裤在男人的不耐对待下终究宣告破裂,轻易从光裸的双腿上剥离。
少年无助敞开的隐密深壑,男人箭在弦上的贲张器官,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缩到最短,甚至悖德的衔合、交迭─「唔、唔嗯……!」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瞬间。
分开,插入,剧痛,被堵塞住的叫喊,密合的四片唇瓣间渗出的血丝,以及击在脸颊上,力道不轻不重象征惩罚的一巴掌。
「你竟然敢咬我的嘴?太没常识了,曹小隽怎么教你的?想扮纯洁也该知道节制。」
焦珩皱眉收回手,谨慎的用指尖触摸检查。幸好伤口在嘴唇内侧的粘膜上,不影响他明天开会面对一群毒舌同事时的仪表。
挨了巴掌的小鬼没有回话,只是抚着脸不停发抖。
焦珩哼了一声,将又蜷缩起细细打颤的两腿重新舒展扳开,仍深埋其中的刃器微微退出些许。
凝视两人相连处,他缓慢吐息着,太阳穴的青筋隐隐鼓出,随着呼吸一缩一张,逐渐狰狞。
好紧……那异常的紧窒感搅得他极不舒服,好像真的侵入了处子的禁地一样,高温的干涩内壁狭碍难行,却又一再撩拨挑
动他已经胀痛难耐的中心欲望。
他不知道小鬼用了什么床笫诡术,但他的确成功了。
现在他只想狠狠摇晃他一顿,将满身的焦躁、渴切、狂热……都统统扔进这具貌似青涩的躯体内。
才往前一挺动,原本瘫在身下如死水的少年立刻呜咽着摇头,拼命往后缩去,嘴里模糊说着一些零碎句子,但除了「好痛」、
「不要」之外,其他都无法辨识。
「真的很痛?我看八成又在演戏了吧。你是不是曰本A片看太多了?拜托你别装了好不好?叔叔对这套完全没兴趣。」
焦珩讥讽的轻啐,将哭得乱七八糟的小鬼拉回来,还是勉强按捺住性子,先用手指草草开路,然后缓慢的挺进,再抽出,
如此来回进出几下,直到甬道扩张到足以完全纳入他的巨大。
「呜……啊、唔啊……」
细弱的呻吟声,随着身躯的微幅晃动,从震颤的指缝间断断续续逸出。
自从被撕裂后,纪攸茗就仿佛从醉酒的梦境中,沉入了另一场更巨大的噩梦里。
思绪混沌、记忆错乱、四肢虚软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只能逃避的掩住脸,咬牙忍耐下身疼痛,徒劳祈求着这一切都只是梦,
醒来后就会全部消失不见的梦。
「这样可以了吧?」
焦珩自认已经非常纵容这小鬼,不待回答,他立刻挺动腰杆长驱直入,猛烈撞击起来。
「啊、啊─」
一下就快要了他命的桩刑,现在是接二连三如怒涛般汹涌袭来,纪攸茗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原本覆着脸的双手一下子抓紧
堆在颈间的T恤,每截指节都泛着死白。
「听说你技巧高超?等一下我再来领教看看。」
只当对方的痛楚表情是演戏,焦珩随手捻玩男孩软嫩的乳首,道:「现在你只要乖乖张着腿让我上就好,不要乱动,也别
玩其他花样。」
虽然下身持续激烈律动着,额际的汗也滴落下来,淌到了少年因剧痛而拧成一团的眉眼上,但焦珩说话仍是冷冷的,强势
流利,直白分明。
「我先做两次,然后换你用嘴巴弄或自己坐上来动,直到我满意为止。我打算补三小时的眠,所以最晚三点前要解决完毕,你最好敬业点,别从头到尾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德性。」
正如影片里原本羞怯的主角最后都会变得放浪,焦珩原本也预期过一会儿,小鬼就会露出真面目,但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
事。
「……喂,叫你别动,你干嘛还老动个不停?安静一点!」
第一次射精在体内时,小鬼忽然暴动起来,之后就越来越难压制,反抗的力道也逐渐增大。
行为一直脱轨的床伴令他心烦,也严重破坏他的兴致。只可惜,并没有连性欲一起破坏掉,反而像雨天得不到纾解的水库
一样越发高涨,越发焦躁不安。
「不准把脚阖起来!不要乱踢!都说了我不喜欢玩欲迎还拒这套,你听不懂中文吗?妈的曹小隽,竟敢拿瑕疵货来整我!」
耗了大半天,小鬼仍是哭哭啼啼,挣动不休,什么「技巧」、「厉害」没看到,话也不说一句,只有眼泪像是永远都流不完。
焦珩本来耐性就不佳〈工作除外〉,此刻更是磨耗殆尽,语气也由淡漠转为火大,再降温成冷酷的讥诮。
「你那什么表情?你到底在哭什么?老装成一副贞洁烈女被活活强暴的模样,你脑袋没问题吧?到底想演到什么时候?还
是说非要这样边演边做你才兴奋得起来?」
将不知第几次试图坐起身的少年摔回去,一把翻转朝下,焦珩用领带缚住他双腕,右手压着他头颅抵在地板上,另一手粗暴扒开臀瓣,火热性器直探已被蹂躏成深红色、犹不断抽搐缩张着的窄穴。
「好啊,强暴小处女的戏码是吧?」他冷哼。「那么爱演,我就陪你慢慢演!」
当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曹小隽咕哝着睁开好不容易阖起的眼,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
焦珩这家伙,真把他当佣仆使唤不成?
「焦大律师,做人不要太过分─」
「老板,我是小凯,对不起!」一阵呜咽声劈头传来:「我刚才骑车不小心跟人对撞,现在人在医院,呜……」
「什么?是小凯你啊……车祸?你没事吧?」
「还好……只是今晚的「约」,我大概没办法去了……呜呜……」
「没关系没关系,养伤要紧,我会帮你跟客人解释的,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吧!」
打着呵欠安抚完,曹小隽抛开手机,两眼一眯,「咚」一声又倒回床铺。
─等等,小凯受伤在医院?
这……奇怪了,小凯的「客人」不就是焦律师吗?如果小凯人不在焦珩那边,那焦珩口中的「小子」又是谁?
这个问题好像很重要,他应该要好好想想……
曹小隽睁开眼,茫然望着天花板。
三秒钟后,他的眼皮又慢慢垂下,一直到曰上三竿,都没有再睁开过。
外传?他和他和他。4
酒吧旁的某条暗巷里。
循着吵闹声而来的阮苑森,原本预期看到的,并不是这样的景象。
「你要自己撞,还是我抓你的头撞?」
几具男性躯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唯一站立着的焦珣,身上的庞克T恤已经被粗暴撕开来,露出震呆一众人的平坦胸口。
裂成两半的黑白骷髅头图腾上溅了点点鲜红血迹,看起来好像原本就有的装饰一样。
「不用麻烦……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跪伏在地上的男子抖着声音说,咬牙闭上眼睛,对着面前的墙壁用力撞了两下。登时一阵头昏眼花,差点没昏倒。
「太小力了,少爷,你没吃饭啊?还是我帮你吧。」
焦珣懒懒一笑,五指陷入男人发里,抓起他头颅,对准砖墙上一处没砌好的突起就是一轮猛撞。
男人惨叫不绝,一开始还很凄厉,之后逐渐变得微弱,但施暴者好像没听见一样,执意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直到另一只大
掌伸来,抵在已经半昏迷的男子额头上。
「可以住手了。再打下去,他真的会没命。」
「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扁!」焦珣已经打红眼,眼底满是狂乱之色。
这家伙怎么回事?阮苑森暗暗皱眉,道:「冷静点,打死他对你没好处。」
「我爽就是好处。」
「你不是想去告发我?」他试图提醒他:「杀人罪和非法打工,你觉得教练会要谁先滚?纪攸茗以后绝对也不敢再接近你。」
两双眼对峙许久,泛红的那双逐渐恢复清明,焦珣重重一哼,终于松开纠结于指间的头发。
男子失了箝制,登时软倒于地,头上鲜血缓缓淌出。
「疯了你。」
阮苑森蹲下来,检查男子伤势,决定打电话回酒吧请人来处理。他跟焦珣干过架,当时这女人脸出手根本没这么狠。
「他如果有什么万一,你准备吃牢饭!」
「是他们显恍惹我。怎样?模样看起来比较凄惨,就可以博得比较多的同情是不是?」焦珣冷笑,往地上一坐,抬高左脚、
绑紧鞋带片刻后,一把脱去鞋子。
「那这个呢!?谁来赔我!?」
原本形状姣好的脚踝,如今肿胀成几乎两倍大。
阮苑森见状微微一愕,脸色随即沉下。
受了这种伤,不要说暑假集训了,九月开始的国中联赛能不能出赛,都还是未知数。
焦珣咬牙道:「妈的……膝盖好不容易才复健好,居然又遇到这种鸟事……这群垃圾,仗着人多偷袭我,死十次都不够赔!」
「脚伤成这样,你还能站着跟人干架?」阮苑森不可置信:「脚会肿成这样,你自己也要负一半责任。」
「那又怎样?敢惹我就要付出代价,一个都别想跑!」
焦珣怒目狠瞪,扯着自己身上被撕毁的衣服道:「阮苑森,别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这笔帐也要算一份在你头上!
「他们想找碴的对象本来是你吧?全瞎了狗眼,竟然把我当成你马子,没戳烂他们眼睛、喀掉他们那根,我已经很仁慈了!
明明是你跟人结下的梁子,关我屁事啊!?凭什么─」
「吵死了,我有说我要置身事外吗?」阮苑森皱眉接住他砸来泄愤的鞋子,屈下身尽可能放轻力道的替他穿上。
「上来!我家就在附近,我背你过去。」他背向焦珣。「有时间鬼吼骂人,不如赶快冰敷你的……喂!」
这家伙居然用没受伤的脚狠踹他的背。这种力道如果踹在胸口,肋骨早被踢断好几根。
不知好歹!
他索性回过身,用力扯下焦珣的破裂T恤捆住不断躁动的两只手,然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左手压牢肩膀,右手环紧双腿,
制得他动弹不得。
进行这些动作的期间,他脸上身上又挨了好几下招呼,左颊热辣辣一阵刺痛,感觉有液体滑下,八成被抓到见血了。
「放我下来!你想打什么主意?我脚受伤你应该很爽才对,装什么好心,少恶了!」
「……」阮苑森忍不住皱眉。
他自小父母双亡,四处迁徙打工,遇过形形色色的人,就是没见过这么难搞的。
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和长辈,可以养出这种性格歪曲的小魔头?
「喂!你耳聋吗?叫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我自己会走!」焦珣不断激烈扭动,但手腕上的布条缠得死紧,任凭他再有蛮力也撕扯不开。
「以为绑住我的手就有用?再不放我下来,我照样有办法给你好看!」
阮苑森低头警告的瞟他一眼。
「你敢咬我,或再多说一句话,我连你的嘴一起堵住。」
见焦珣讥诮的扬起唇正欲回顶,他轻踢了下趴在地上男人的脚,又补了句:「……用这家伙的袜子,我说到做到。」
果然马上没声音了。
「安静点不是很好?」他哼了声,抱牢他迅速走出弥漫血腥味的小巷。
焦珣气得七窍生烟,斜目瞪了那刚硬的下颚线条好一会儿,压低声音恨恨的道:「卑鄙的骯脏鬼……」
阮苑森没说话,只是左手握拳,敲了他脑袋一记。
焦珣吃痛,正想不顾一切破口大骂,一抬起脸来却微微怔住。黯淡的月光下,隐约扬起的唇角显得很模糊,看不真切。
他胸口一动,随即移开视线,沉默看着慢慢倒退的街景。
……幻觉吧。
这石脸男怎么可能会笑?想太多。
回到阮纪两人的租屋处时,焦珣的脚踝已经肿到跟「面龟」一样大。
阮苑森将他放到床铺上,迭了几层棉被抬高他左脚,再从小冰箱拿出冰块,用塑胶袋和一层薄布包好,敷在肿胀处。最后翻出一条弹性绷带,连同冰袋和脚踝一起密密包住。
冰敷十几分钟后,他拆开弹绷取出冰袋,重新把绷带缠回去,从脚趾一路裹到近膝盖处,让脚踝和脚板呈九十度固定好。
焦珣静静任由处置,一双猫眼目不转睛的直盯着他动作看。
「喔……你的手法很专业嘛,RICE原则〈注〉都有做到。」
「以前学过一些。」阮苑森淡道,抬头瞪去一眼。
「你明明知道,还耽误这么多时间?到时脚废掉活该。你好歹也是队上的主力控卫,麻烦你自爱点。」
「就算我第一时间想走,那些家伙会肯放过我吗?哼,追根究柢,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谁先跑来酒吧闹场的?」
阮苑森不想跟他吵这个,抛下一句「别乱动」,便径自起身走向小套房附的流理台。
「你干嘛?」焦珣睁大眼,看着他开了瓦斯炉,熟练的打了几颗蛋。「你要下厨?」这家伙竟然会下厨?
「简单做点宵夜而已。」
「什么宵夜?」
「蛋炒饭。要吃的话,我多做一份。」
「我?我想吃……海鲜义大利面。」他故意说。
阮苑森回头横他一眼,不发一语,又从冰箱拣出鱼蚌蔬菜等食材,在水下洗涤。
不会吧,还真的做了?焦珣傻眼,望着那高大背影,原本的伶牙俐齿忽然全部丧失功能。
小小的房间一时陷入沉寂,只余下锅铲翻动的声音。
「拿去。」
热腾腾的面很快端上床边的小几,阮苑森重新打开他脚上的固定弹绷,继续第二次的冰敷。
焦珣迟疑的吃了口面,接着第二口、第三口……转眼间就整盘清空。
「嗯……味道勉强还可以啦,酱汁稍嫌淡了点,配料差强人意……如果面条再宽一点更好。」把空盘叉子丢回桌上,他不忘批评几句。
阮苑森当没听见,只垂着眼问:「脚感觉怎样?」
「一样痛,痛死了!」
经过妥善处理后,原本肿痛的脚踝其实已经舒服许多,但他当然不会承认。
「等一下再换一次冰袋。」等待冰敷的空档,阮苑森把碗盘收去洗好,从医药箱找出几瓶药膏,抛给对方。
「拿去,有伤口的地方自己擦一擦。」
除了脚踝扭伤,雪白的肌肤上还布满不少擦伤瘀青,手臂、大腿都有。焦珣用食指挖了一大坨面速力达姆,上上下下随便
涂过一遍。
「喂!阮苑森。」他忽然朝他招手。「过来。」
「干嘛?」
阮苑森正准备进浴室冲澡,闻言走过去,以为他是背上的伤口擦不到要他帮忙。不意高大的身子才倾下来,左颊就被抹了
一下,淡淡的清凉感随之泛起,覆盖过原本的微疼。
「擦剩的。」焦珣把指尖沾着的药膏展示给他看,然后尽数涂抹到他脸颊的红痕上。
「举手之劳,不用谢了。」他耸肩。
阮苑森冷冷看着他的笑颜,起身走向浴室。
「没想到抓我的野猫不但脾气泼辣,脸皮还非常厚。」
话刚完,浴室的门随即阖上,挡掉笔直丢来的一罐药膏。
隔天早上。
焦珣是被烤面包的香气弄醒的。
睁开眼来,见阮苑森已吃完早餐预备出门,他连忙喊住他:「喂!我也要去学校,等我一下。」
「做什么?你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参加集训吧。」看他挣扎下床,阮苑森皱眉过去扶他。
「你最好继续休息,等训练结束我再带你去看医生。」
「不行,魔鬼浩不是放话说如果我再不出现,就要赶我出篮球队?他脾气很臭,没亲眼看到我的脚,他才不会信我。」
「你们彼此真了解。」阮苑森扶他进浴室。「个性相近的关系?」
「讨打啊你。」焦珣一记右钩拳打在他胸口上,左手却也没推开他的搀扶,甚至几乎整副身体重量都赖上去。
简单盥洗后,焦珣吃了备好的早餐,换上与他身材相近的纪攸茗衣服,由阮苑森背下楼,一路步行到学校。
「魔鬼浩看到我又这样,一定气得跳脚。」他抚着脚上的绷带道。
「「又」?」
「这只脚以前就废过一次,膝盖骨破裂,复健了半年,也才能正常走路而已。那时我连篮球队都退出了,教练和医生也说
我不适合再打球。我爸、我哥、每个人……都叫我不要再碰篮球。」
「可是你现在还是在打。」阮苑森顿了顿,忽然了悟。「是纪攸茗把你拉回去的吧?」
「你怎么知道?」焦珣一凛:「他告诉你的?」
「不是。纪攸茗不会跟我提这些事。」他低声道:「原来如此……」
难怪焦珣对纪攸茗的态度,特别不同。
他可以想象,当初纪攸茗为了让脾气别扭的焦珣重拾一度放弃的篮球,花费多少努力和心血。
对他也是一样。在遇到纪攸茗这只怪胎前,篮球对他而言,曾经只是赌博的工具……
「那个笨蛋为了拉你进篮球队,找过你几次?」焦珣问。
「七、八次有吧。」
「哈!那我赢了,他起码烦过我几十次,只差没天天到我班上站岗。」
「……」这有什么好比的。
「外表看不出来,其实他固执的蛮劲一发作,比谁都还要「鲁」,我那时就是被他鲁到受不了……」
焦珣话声渐低,思绪部分沉浸于回忆之中。
忽然,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微愕,翻出来查看来电显示。
大哥?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对象。从国外打回来的吗?
「你果然不在家。」
按下接听键,沉冷的男人声音劈头便道:「没事,哥早上起来看你房间都没动静,打电话确认一下而已。」
「哥,你回台湾了?」焦珣闻言一惊,脑中隐隐觉得不对。
「昨天晚上十一点到的,临时作的决定,来不及先跟你提。你去哪了?」
「我……」
「算了,没回来也好。」
话筒另一端似乎有别的手机铃声响起,焦珩简短道:「哥还有工作,晚上一起吃饭再聊,先挂了。」
「等等!大哥,那……那你昨天晚上睡在哪里?」
「还用说吗?」他理所当然的反问,通话随即「哔」一声切断。
焦珣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怔,忽然用力握紧扶着的坚实肩膀。
「怎么了?」
「你先放我下来,帮我去体育馆看看纪攸茗来了没。他都是最早来队练的,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
「他还没来。」阮苑森打断他,远远就看见体育馆前围了一群人。
大门深锁,保管钥匙的人却不见踪影。
有二年级的球员发现他们走近,连忙上前询问:「学长!你跟小茗学长一起住吧?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阮苑森没说话,只侧头瞥了脸色不甚好看的焦珣一眼。
他们都很清楚,纪攸茗是那种不用闹钟,也能在早上五点自动醒来的老人体质。
「你家有没有室内电话?」
「有是有……不过我哥怕吵,只有客厅有装。」
「他昨天睡你家,你没喂他吃什么怪东西吧?」
这家伙什么意思?焦珣不悦道:「哪有什么?就一点跟果汁差不多的气泡酒!他酒量再差,睡一晚也就醒了!」
天知道他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
「也许他只是睡过头了。」阮苑森把他的不安看在眼里,平静道:「总之先到你家去,把他叫醒再说……」
大门被男人关上后,又过了好半晌,纪攸茗的眼睛才慢慢睁开一条缝。
七、七点了?
白墙上唯一的装饰显示的数字让他大吃一惊,连忙撑起上身,牵连到的腰际以下部分却立时传来剧痛,他双臂一软,整个
人从床上摔下。
着地一瞬间,他痛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昏过去。
好痛……眼睛痛,嘴唇痛,喉咙痛,胸口痛。头痛欲裂。但这一切的痛加起来,都比不上双腿间某处好像要把人撕成两半
的痛楚。
除了痛之外,还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怪异感……仿佛有什么异物阻塞在体内一样,无法被吸收,也寻不着出口。
脑中明明还残留着很多鲜明的记忆,但他下意识的不去深想,只茫然坐在地上,呆看着墙上的钟。
整间屋子好静。
队练时间已经开始了,阿珣去学校了吗?怎么没来找他一起去呢?
虽然他这个样子,可能没办法做练习,但至少可以把体育馆的钥匙交给阿珣,请他帮忙开门。
现在大家八成都还被挡在门外,教练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大发脾气……得赶快去学校才行。
纪攸茗努力试了几次,当短针走到八时,双腿终于有力气可以支撑他站起来。
他扶着墙,慢慢走进浴室。
滚筒洗衣机里已经有烘好的队服,旁边的架子上扔着成套穿过的男性衬衫和西装,他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背过身
把衣服穿上。
成熟男性的气味仿佛还弥漫在空气中不曾散去,他急着想离开这间屋子,但才走到房门口,外头便传来大门开锁的声音。
他立刻警觉的顿住步伐。
有人进屋了……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去而复返吗?
「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这个讯息闪过脑际,他往后退了一步,全身发颤。好不容易恢复些许力气的双腿仿佛又被一下子抽干,分毫都动不了。
「纪笨蛋?纪笨蛋!」
有人在呼喊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急促而纷乱。
不是那个男人……是阿珣回来了,只有他会这样喊他……纪攸茗心里一松,张口正想出声回应,房门已被用力推开,轰然
撞上墙壁。
「阿……」
一和冲进来的人打照面,他忽然怔住,脸上血色尽失。
「原来你还在这里。」
见亟欲寻找的对象正一人呆站在房间中央,焦珣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忍着脚上疼痛,小心翼翼的一拐一拐走近。
「你……没事吧?」
见对方还在发怔,他又唤:「纪攸茗……?」
「啊?我、我没怎样啊……」
纪攸茗背脊一颤,仓促避开那双美丽凤眼的逼视,垂下的目光落到对方明显有异的脚上。
「你……那你呢?你的脚怎么了?难道又……」
「放心,不是膝盖!」焦珣爽快的拍了下左膝。「只是小扭伤而已,没什么!」
「……真敢讲。」
从后头跟上的阮苑森及时伸手托住他的腋下,冷眼看着他冒了满额的细汗。没看过脚踝扭伤的人还能这样跑的。
「咦……苑森也来了……」纪攸茗楞楞看着他们,露出歉疚的傻笑。「对、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体育馆吧?都是我不小
心睡过头……」
「你哭过?眼睛很红。」阮苑森皱眉打量他。「……嘴巴也是。」
他吓一跳,揉了揉眼睛,又抿抿唇。「没有……」
「你有没有看见我哥?」焦珣单刀直入问:「他昨晚回来,你应该有遇到他才对。他……没对你怎样?」
纪攸茗垂着脸沉默许久,摇头。
「……我酒醉,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焦珣还是怀疑,目光流连到他锁骨附近的奇怪红色斑痕,眉峰立时聚了起来。
「你脖子上那是什么?」他踏前一步,伸手欲去掀纪攸茗衣领,不意却被反应激烈的避了开去。
这笨蛋甚至还绊着地毯的突起,仰天跌个大跤,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喂!搞什么啊你?」他嘀咕着,和阮苑森一人一边,合力把纪攸茗从地上提起。
「很痛吗?」他看他脸色都惨白了,全身不停的微微颤抖。
「还,还好……」
「你真的怪怪的。你没说实话吧?说!」
「我……没有……」纪攸茗只是一个劲的别开脸,不和焦珣四目相对。
忽然,他倒吸了口气,低下头,圆睁的双眼直瞪向与某个地方。
焦珣和阮苑森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只见篮球短裤的裤管边,浊白色的液体正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淌下,蜿蜒成一道细细的河流。
三人沉默的看着,房里一时安静无声,没有人有任何动作。
「碰!」
像是最后一丝意志力从体内被拉出,纪攸茗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伏倒于地。
注:RICE原则∥休息〈Rest〉+冰敷〈Icing〉+压迫〈Compression〉+抬高〈Ele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