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第二十二章 寻根(完)
夏至一怔,扭过头来对叶洽比了个口型。
叶洽倒是淡定的很,放下报纸踢著拖鞋走过去,一把拉开门後就不管了,径直返回桌边,像没看见外面立著那麽大一个人般。
夏至看了看门外这位面容沧桑的政治人物,平时在电视上看不觉得,真正面对了才感觉这人好老啊!比他想像的要老得多,咋一看似乎能有七十,根本走不动路的那种,真正等这位走起来了,他才发觉刚才是虚的,龙行虎步,精气神比得上小夥子。
便宜亲爹後面跟著夏至见过的助理,还是那张臭脸,还是那个臭屁哄哄的眼神,让人一见就想抡拳头上去──至少他是这麽想的。他一边腹诽著一边就想关上门,猛然感觉手里的门一挣,滑出去了,他愕然扭头,就看见了一堵肉墙,再一探头,外面一走廊的大个子,个个穿著黑西装、戴著墨镜和耳麦,一下子就表明了身份。
“门不要关。”
拍门的大个子讲话倒是很客气,手里却没有丝毫放松,夏至暗中使了把劲都没能把门关上,他瞥了眼已经坐下的便宜亲爹和助理,想这大人物发句话,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人吱声,只有叶洽一直望著他,眼中有著警告之意,他这才悻悻的放了手,坐回到桌边。
“你好,父亲。”叶洽对著便宜亲爹道,“第一次见面没来得及穿整齐点,真不好意思。”
“没什麽。”
便宜亲爹从外表上看起来和叶洽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是这把好嗓子倒是一模一样,夏至顿时觉得叶洽长的真好,尽捡父母的优点长。他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最後落到助理那张阴阳怪气的脸上,突然有些好笑。
“你还有心思笑?”助理一开口果然就不讨喜。
夏至也不急,学著叶洽的腔调慢悠悠的道:“我爱笑就笑,你管得著吗?”
叶洽哪里会听不出来,顿时也笑了,这样一来助理更火大,翻了个白眼似乎想说什麽,便宜亲爹用手指点了下桌面立马就闭上了嘴。
“我看过你的经历了,你不错。”便宜亲爹的声音比叶洽还要低上一些,少了些轻松多了些严肃,“可惜我不能认你。”
叶洽笑,道:“随便,反正我认你。”
助理眼睛一眯,道:“你这是赖上了是不是?”
“我也是没办法。”叶洽挑了挑眉,“我想退休不干了,要养家糊口可不容易。”他点了点夏至,“我这个宝贝疙瘩花钱可厉害了,想住总统套房就非要住,要不是有亲爹我怎麽住得起?”
助理脸色越发冷峻,便宜亲爹却点点头道:“除了钱之外呢?”
“我们的交易仍然有效。”叶洽道,“你在我车上做手脚的账要算。”
亲爹答非所问:“希望你挂掉的人不少,照片登出来後我就接了不少电话。”
这话很出乎夏至的意料之外,他偷偷瞄了眼叶洽,没有半点波动,也不知道这在计算之内还是装的好。作为叶洽的爱人他当然不能在这里掉链子,当下就板起脸,面无表情的。
叶洽笑了笑,道:“生怕我把他们的丑事抖出来?这麽怕当初怎麽就敢做呢?”
“人总有糊涂的时候。”
“没事,关键时候不糊涂就行了。”
夏至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俩人讲话跟打锋机似的,他听得一头雾水。还没理清楚,谈话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便宜亲爹甚至还亲切询问了一下便宜孙子的事,一脸慈祥。等把人送走了,门一关,他立马凑到叶洽身边问:“你们到底做了什麽交易?”
“不管前面闹的怎麽沸沸扬扬,我都要在最後声明我是个骗子。”叶洽干脆俐落的道,“不过在发现车上的手脚後我有点生气,所以住到这里来,意思是告诉他要是敢这麽谁也别好过。他的DNA大概被饕餮弄到了,所以赶紧来向我示好,顺便再往我的客户头上泼一泼脏水,意思那车是因为我的照片曝光了,我的客户要我的命,他其实还是护著我的。”
夏至眨巴下眼睛道:“那车不是他弄的?”
“是他弄的。”
夏至又眨巴了几下:“他干嘛不直接弄个狙击手把我们射死不就得了?”
叶洽翻了个白眼:“车祸天天有,被枪击的天天有啊?”
“那下个毒什麽的……”
叶洽截断了夏至的妄想:“车祸是最自然见效最快代价最小的,你当他是黑社会老大呀?”
夏至琢磨了下,道:“不对啊,是他弄的他还来解释?当我们好糊弄吗?”
“不管我们信不信,他都要来一趟表示个姿态,意思他服软了。”叶洽道,“小孩子打架还知道和好呢。”
夏至怒:“操,这是小孩子打架吗?这可是人命啊!”
叶洽笑起来,一把拉过夏至吻上,这个吻意外的缠绵长久,他没一会儿就开始伸咸猪爪了。等摸著腰带时被抓住了手腕,他满脸问号的看过去,听见叶洽说了句:“关窗。”
总统套间全是语音控制,窗帘开始自动关闭,整个房间陷入了昏暗中。等窗户关了,叶洽笑眯眯的勾起夏至的下巴,道:“外面有记者偷拍呢。”
我操!?
夏至立马就跑到窗边从窗帘缝里偷看,果然看见临近大楼层窗户後面满是晃动的人影。他呆了下,反应了过来,道:“你故意的?”
“是啊。”叶洽重新在桌边坐下,道,“准备出名吧,接下来我们会很忙。”
叶洽说对了,接下来夏至的世界仿佛突然被颠覆了,叶洽主动接受了采访,说了一个“谁信谁傻逼”的寻亲故事,引起强烈反响。便宜亲爹被政敌猛烈攻击,王克是主力手,一时间锋头强劲。偶尔会有提到他的倒是一晃而过,他冷眼旁观,越看越不明白了。
“这到底是为了什麽?”他问叶洽,“王克搞了这麽久,看起来也捞著什麽好处啊。”
叶洽现在一回酒店不是睡觉就是吃饭,要麽抱著夏至啥也不做,听见这话头也不抬道:“放心吧,快结束了。”
正如叶洽所说,当初冬的寒风给玻璃蒙上雾气时,突然的,饕餮打来电话说:“你们准备去哪里定居?”
结局章 原点(1)
饕餮的问题来得极突然,叶洽却似乎早已料到,开口道:“我想这件事就不必报备你了,我们自己会考虑,你只需要把我们的东西准备好就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后才传来声音:“不回来了?”
叶洽在回答之前先瞄了眼夏至,沉吟了几秒后道:“是啊,不回来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
饕餮的笑声传来:“斩断红尘,挺好的。”
“那可不行。”叶洽也笑起来,“我还要吃喝拉撒呢,地球就这么点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和红尘沾上了。”
饕餮的语气蓦的轻松了起来:“嗯,说不定什么时候。”
夏至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却在着急另一件事,挤眉弄眼的对叶洽做口型:小宝贝和小米雪!
叶洽看见了却一声没吭,尽讲些废话,最后居然直接挂了电话。
夏至一看就傻眼了,怒道:“你怎么不说正事?”
“放心吧,饕餮不会把宝贝怎么样的,别瞎想了,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不用说。”叶洽一挑眉道,“倒是你,有没有想好去哪里享福?”
这么一问夏至就怔住了,琢磨了半晌后道:“要不回我老家?”话一出口,抬头看见叶洽面无表情的他立马反应了过来,“去你老家呢?”
“不,我劝你也不要回老家,至少一年内不要这么做。”叶洽似乎并没有在意,随口道,“你可以随便选地方但就是不要选老家,这是为你好。”
“那我们就去东北吧,我喜欢那个俄罗斯风格的城市。”夏至松了口气,说道。
叶洽笑起来,摇着头道:“你能住得惯?半年是冬天。”
“我喜欢冬天。”夏至耸耸肩膀,“再说了,等冬天我们再去最南边就是了,南边的小岛你觉得怎么样?”
“要不我们去买个岛?”
“你有那么多钱?”
叶洽比了个现金的手势,笑道:“我们不仅敲了那个便宜老爹,还敲了饕餮。”
夏至立刻眼睛闪亮,直嚷嚷:“多少?有多少?”
“足够我们十辈子花的了,如果按以前的生活水准来算的话。”
“没关系,我一辈子就能花完!”
叶洽笑起来,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夏至过去和他抱在一起互相亲吻着,不带任何欲念色彩,只有浓厚的感情与平静后的欣慰。经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终于能够一起平淡的生活,能够牵着手在落满秋叶的路上漫步,无人打扰。
夏至辞职了,虽然主任和米建安极力挽留,但是公司里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朋友,他难得去公司一趟就收获了无数好奇或者鄙视的目光,再呆下去也没意义。
“如果以后还想回来干随时欢迎!”主任难得豪气干云了一把,“走,今天晚上我请客!”
“走走!”米建安跟着唯恐天下不乱。
晚上主任确实请客了,路边小摊十二个人才吃了不到八百,夏至喝得酩酊大醉,叶洽来接他的事完全不记得了。第二天清晨醒后,他茫然的坐起来后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不用上班了,瞅了瞅叶洽,苦笑一声:“真没想到不上班也挺无聊的。”
叶洽对此的回应是中指一根和起床吻一个。
收拾好了行李,订好那个遥远北方城市的机票,把儿子和小米雪都带着。临上机前,夏至突然心有所感的回过头,和身后的叶洽对视一眼。
“怎么了?”
“不,我就是觉得……有点没真实感。”夏至轻声说,“一切都结束了吧?”
“是,结束了。”叶洽认真的答道。
夏至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说:“嗯,都结束了。”
长长的登机通道里,他悄悄拉起叶洽的手。飞机起飞、降落,当他走下舷梯时总觉得不对。一开始他试图把这份别扭扔出脑外,但是这种感觉却奇异的越来越强,在努力了几次之后他只得放弃,装作一切正常。
原本城市的房子已经卖了,一线城市的房款足够让他们在这个二线城市合宜地段买上一套相当不错的房子。买房很顺利,倒是找工作遇到了点阻力。
夏至扔下报纸,抓了抓头发无奈的道:“根本没有适合我的职位。”
“你这种公司应该不会对外招聘吧?”叶洽坐在另一边,膝盖上坐着宝贝儿子,一边喝茶一边淡定的道,“换个行业好了。”
“你说的容易。”夏至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我已经干惯这一行了。”
叶洽端详了他片刻,笑着道:“你该知道我们就算不工作也可以随便挥霍吧?”
夏至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不安,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不想让叶洽多想。
生活很快归于平淡,夏至慢慢开始有些怀念过去的“精彩”生活,他从新闻上看见了那场“斗争”的结果。
“看起来你的便宜老爹和王克都没事啊。”他不解的道,“谁也没下台。”
“便宜老爹的生意全面收缩了,据说我闹事时他正在谈判一个关键项目,现在这个项目是王克的了,而且王克还得到了党内的一致支持,准备更进一步了。”叶洽缓缓的道,“便宜老爹被集团内部一致弹劾,前途黯淡,正在让他的女儿出场。”
夏至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饕餮告诉我的。”
夏至的眉毛竖起来了:“你还和他有联系?”
叶洽露出个心虚的微笑,道:“偶尔。”
夏至撇着嘴不吱声,心里很不高兴,虽然叶洽没有亲口承诺过再不联络但这算是一种默认。只不过这种事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快若无其事的道:“我出门转转,看看有没有工作。”
在街上转了一圈,夏至感觉有点冷了,以前的城市这时候冬天的感觉还不算太强烈,但此时他如同身处寒冬,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大衣。
生活……真是挺无聊的,也不是说讨厌,但似乎就是没有以前那么“有趣”了。叶洽整天呆在家里,夏至也是,不是大眼瞪小眼就是忙着带儿子遛狗,这样的生活怎么看也不该是两个青年男人过的。
早点找到工作吧,夏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转了个弯,慢腾腾的闲逛着,越逛越觉得困倦,走着走着不自觉闭了下眼。
“嘀嘀嘀,嘀嘀嘀……”
夏至睁开眼,看见即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怔了好一会儿才从视线右角那块一个兔子状污渍认出这是他的小出租房。他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
真是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在梦里他似乎找着了一个男人,嗯,很棒的男人。他们经历了许多事,有好的有坏的,不离不弃的一起走了过来。幸福的味道悠长而又回味无穷,那么那么的真实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记得第一个情人节,记得同居初始的误会,记得那些曾经出现又消失的人,还有那个尚未起名的孩子和米雪二代。
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令他觉得心悸。
夏至瞄了眼墙上的日历,还是2013年8月20日,别说冬天,连秋天都还没来呢。
果然是梦么?
结局章 原点(2)
夏至自嘲的笑了下,起身开始洗漱,今天和昨天没什么不同,明天和今天也是一样的,他很快就把这个真实无比的梦忘在脑后。日复一日的生活麻木着他,在初冬的时候,他终于和现任男友分手,再一次品尝到了被劈腿的滋味。
这滋味不好受,所以夏至决定去某个大麻趴上散散心。
派对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令人厌倦的老一套,只有年轻人才觉得新鲜,玩得不亦乐乎。如夏至这样的“老人家”就这么站在一边,拿着杯酒打量着人群,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在群魔乱舞中依旧安静如山的男人。
那个男人并不是俊美,帅气倒是有一些,准确的说更像早上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大哥。他坐在那儿,一手撑着腮,虽然面无表情的但是夏至总觉得应该是处于超无聊状态中,不为什么就是这么觉得。说起来好笑,他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那是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让他心里似乎有只小手般痒痒的。
去打个招呼吧,也许能够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呢?无论前面跌了多少跟头,都有可能在下一个转角遇上陪伴一生的人嘛。
夏至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他深吸了口气,摆出一个自认迷人的笑容往那个男人走去。
约在哪里呢?嗯,约去厕所吧……会不会太像约炮了?其实先约炮也好,试试再说,这男的看起来不怎么猛啊,说真的,还真有点像变态杀手。
也许是想得太投入,等夏至回过神来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他四下打量了一圈,昏暗的灯泡下根本没有那个身影。他不死心的又到处翻找了一遍,就在几乎要放弃时猛然发现大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急匆匆的跟上去,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喂!”
夏至喊的超大声,却被一瞬间响起的震耳欲聋音乐淹没,然而,仿佛是奇迹般,门口的那个人转过身来疑惑的张望着。他高兴极了,刚想挥手示意,不经意间却撞上了身边的人,酒洒了对方一身,立刻引来了充满戾气的争执。他也是个火气极旺的,当下就顶撞上了,等双方你来我往了几下,被嘈杂的人群分开后,那个男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夏至莫名的有些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好像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机会,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恋恋不忘。
上天似乎开始可怜一直坏运气的他,不久后,在一桩公事上他又碰见了那个男人。他是去讨债的,十亿八千万的大手笔,只不过这次欠债人选择了死亡这种干脆的方式一笔勾销。他没有欠债人的亲属信息,只得从桌上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打回去,刚说了个大概那边就挂断了。
十几分钟后,男人出现了。
这次的场面比上次派对更糟糕,满是血污的浴室、苍白的尸体还有难闻的腥臭味。那个男人从门外急匆匆的进来,一看见浴缸里的尸体脸色就变了。
夏至觉得这不是个搭讪的好机会,他默默的看着男人吃力的把死者从血水中拖出来,放到沙发上,用毛巾保护了死者最后一点尊严。他看着男人的脸失去血色,仿佛那些血都流进了浴缸里般。
男人终于和夏至交谈了,非常简短。
“你是?”
夏至赶紧摆出职业微笑:“我是‘未来资产评估’公司的,是这样,王先生的债主委托鄙公……”
“你能不要在这时候谈钱吗?”
夏至一怔,莫名其妙的没有发火:“啊,呃,好……”
男人不再理他,坐到死者躺的沙发旁边发起了呆。
夏至站在门口等警察来,猜测着男人和死者的关系,同时幸灾乐祸的等警察来了责备男人破坏现场。遗憾的是,警察没说什么,直到他离开也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事后,夏至回想起来觉得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嘛,很普通的一个人而且态度恶劣,他很快就把那天派对上的感觉归为喝多了,不再想起。
惊奇的是,他们似乎真的有缘,春天来临时夏至又碰见了那个男人。
这次是街头的偶遇,他刚交了一个新男友,感情正浓,出来逛街时也可以不畏人言的亲亲密密。他是在橱窗反光上看见男人的,奇迹般一眼就认了出来,尽管男人的样子变了许多。
男人变的很瘦,尽管骨架还在那儿,但以前看起来壮实的身体现在却像是骨头架子上面盖着衣服。他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双眼中满是迷茫,胡子拉碴的,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的状态非常差。
这家伙没有朋友吗?这样子还放他一个人出来乱跑?
夏至盯着橱窗倒影,琢磨着是不是该上去关心一下。他有种奇妙的直觉,既然他们相遇了三次,那是不是代表着某种缘分?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新男友的声音把夏至拉回了现实,他瞄了眼男友指的衣服,笑道:“你穿得下啊?”
“讨厌,说人家胖!”
夏至打了个寒颤,即使在热恋中他也觉得这种娘们兮兮的语气太恶心。
也许以后就能适应吧,忍忍呗。
夏至这么想着一分神,再扭头看去时男人已经走到了街道另一头。他看了看,距离有点远了,如果要说话还得追上去,会显得太刻意了。
可是难得碰上了,他想。
“累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新男友开始撒娇,夏至无奈的笑了笑,把男人的事扔在脑后,道:“行,走吧!”
他们手挽着手往街道另一头走去,亲密得如同厮守一生的伴侣。夏至并没有看见在背后,那个他总觉得熟悉无比的男人突然在红灯时迈上了快车道,平静的迎向疾驶而来的大巴。
夏天来临时夏至又分手了,这位爱撒娇的男友显然不太满意他的态度,另寻新欢,而他只得抱着行李再一次灰溜溜的被踢出家门,重新租房子,开始新一轮的寻找。
一年……
两年……
三年……
夏至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遇不上对的人?
是,他也有缺点,可是,他也没有要求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啊,怎么就没有一个能够和他一起过日子的人呢?
他开始失望、沮丧,酒精成了最好的伴侣,他觉得再这么继续下去总有天会喝死,可是他控制不住,就连他的秃头上司都不时关心一句。那种难以形容的空虚与寂寞如影随形,哪怕身边有人陪伴也觉得灵魂上缺了一块。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闲下来时夏至也会这么想,仔细回顾过去却一无所获。他已经忘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忘了那三次仿佛老天赏赐的相遇,那三次小小的奇迹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艰难生活中,种子没有发芽就什么也不是,最终只能腐烂在干枯的大地里。
夏至四十岁时终于不想再折腾了,酒精消磨了他的大部分意志和健康,也许孤独才是最好的伴侣。他独自一人生活,把酒量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奉养母亲,和三五好友聚会娱乐,与许许多多普通人一样。
在这过程中他也遇上了一两个好人,有男人有女人,曾经共同温柔的走过一段人生,但是一直到死在法律上他始终是未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不对,不是这个人”。他并不觉得遗憾,也许没有缘分吧,他这样想,至少一生平平安安的渡过了。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梦里,他的脑中会翻出某几个字眼或者模糊的感觉,如同闪电般短暂的照亮意识,只不过,醒来后这些亮色会很快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错过就是错过,过去无法更改。
如果我是在做梦就好了,年老的夏至坐在阳台上,看着闪亮的阳光想道。
如果是在做梦,那我是在什么……呢?也许是……2013年……那一年……我好像碰上了谁……
“夏至……夏至!”
夏至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警惕的脸,他环顾四周,发觉自个儿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围有好几个陌生人正望过来。
结局章 原点(3)
阳光灿烂极了,正如这个北方城市的风格,温暖而不失阳刚。他坐那儿发呆,还没有能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噩梦?
“小伙子你没事吧?”有位大妈凑过来拍了拍夏至的肩膀说,
“没事。”夏至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一骨碌爬起来说,“刚走神了,扭了下脚。”
围观人群发现夏至没什么事,很快就散了,大妈也说上几句“要注意身体”离开了,夏至一个人站在街上,身上开始一阵一阵的冒冷汗。那个老旧的阳台仍旧历历在目,甚至水泥表面的粗糙触感似乎都还停留在掌心。
夏至受了惊吓般跑回家,进了门后就大喊起来:“叶洽!叶洽!”
叶洽抱着宝贝从厨房转出来,一脸莫名其妙的道:“在呢,喊什么?”
夏至愣愣的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过了十几秒后才说:“你在干什么?”
叶洽被盯着狐疑丛生,顺口答道:“给宝贝做土豆泥。”
“喔。”说了这句话后夏至再不吱声,默默坐去沙发上。
叶洽瞅了会儿,没看出来什么端倪,只得带着疑惑回去继续做饭。之后的几天夏至安静了下来,他能看出来,先前搬家后无所事事引起的烦躁似乎突然消失了,他有些奇怪却不动声色,静静等着夏至自己走出来。
相比起他的多疑与悲观,夏至无疑有着相当好的恢复能力,对事情的看法也更乐观与积极。在这一点上他很高兴。可惜这回这个观念似乎受到了些冲击,一星期后,他发现夏至还是那付闷闷不乐的状态,没事就跑到阳台上摸着栏杆发呆,如果不是确定没来过,他甚至要怀疑夏至是不是在这里生活过了。
在夏至又一次以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小宝贝看了半小时后,叶洽觉得有必要谈一谈了。他找了个吃饱喝足的午后,在清冷的空气中拉着夏至去了阳台,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你觉得阳台不好吗?”
夏至愣了下,说:“没有不好啊。”
“那为什么你看这阳台的眼神就像杀人现场一样?”
“我没有!”夏至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除了心虚这两字没有别的可以形容,“绝对没有!”
叶洽挑了挑眉,吐出一个字:“哦?”
夏至开始坐立不安,屁|股下面像长了钉子般,过了好久才小声说:“你做过噩梦吗?”
“当然。”叶洽理所当然的道,“谁没有做过?”
“那种非常真实的呢?”
“多真实?”
“真实到你觉得害怕。”
叶洽凝视着夏至的脸,过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吐出来一句:“我以为你要说真实到你分不清现实和梦。”
夏至愣了一下,几秒后肩膀放松了下来,他长长的吐了口气,道:“那还不至于。”
“所以说,你既然知道是梦,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夏至撇了撇嘴,道:“主要是梦的内容太可怕了。”
“说来听听?”
夏至犹豫了下,道:“我梦见我没遇见你。”
叶洽倒是没有想到会这个,怔了下,接口道:“然后呢?”
“然后我的一生就完全变了,我根本不知道原本可以和你在一起,可以有这么好的生活。”夏至不自觉的挠着膝盖,表达着某种不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叶洽老老实实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走神了,就走了那么一会儿神,没能和你说上话。”夏至的语气开始激动,“后来我又碰到你好几次,可是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最后我们就这么错过了!我最后就一个人过了一辈子,等老了我就坐在这种阳台上,水泥的,我一个人坐在这儿想啊想啊,想为什么会这样!我甚至连我错过你了都不知道!”
叶洽平静的听着,直到夏至不再说话了才轻声道:“你梦到我的结局了吗?”
夏至没想到会听到这种问题,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好久才说:“你在女王死后不久就去世了。”
“自杀的对吗?”
夏至蓦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随即又紧张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叶洽吱吱唔唔的道,“你、你不会现在还有这种冲动吧?”
“傻么你?现在的我又不是以前的我了,怎么可能!”叶洽一巴掌拍在夏至脑门上,“我还真想过,如果女王去世时你不在我身边会变成什么样。其实在遇见你前我有考虑过去看心理医生,饕餮说我好像有点抑郁症。”
夏至从来没听过这些事,不快的道:“你又有事瞒着我。”
“已经过去的事没必要说出来,再说了,遇见你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因为乱七八糟的事烦着,哪有空再去抑郁。”叶洽白了夏至一眼,“别瞎想了你,你都快变成我了。”
深知自己这段时间不正常的夏至叹了口气,烦恼的道:“我就是……很紧张。我当时不过分了几秒神,就错过了一生的幸福,如果我现在再做了什么错事,可能又会造成什么很严重的后果,而且我还不知道!我不想这样,现在的生活很好!非常好!我不想有改变!”
“哦?”叶洽斜了夏至一眼,“你先前不还觉得很无聊吗?”
“我没有!”夏至脱口而出后又撇了撇嘴,“好吧,可能有那么点无聊,但那是在我认识不清楚的时候,我现在完全明白了,现在的生活很好!非常好!我一点也不想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想你再做调|教师,我也不想再做讨债人了。我决定了,我要去应聘超市理货员!听说薪水不错,再不行我就去做售货员,收银员总行了吧!?我有会计证的!我就每天这样和你在一起混吃等死挺好的!”
叶洽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夏至慷慨陈词,一语不发,等夏至停下后他笑了,道:“然后呢?”
夏至有些疑惑的道:“怎么你什么都不说?”
“嗯?”
“你不觉得我这样不正常吗?”
“不觉得。”
夏至的脸青了,没好气的道:“你耍我呢?”
叶洽笑得更厉害了,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总之我现在心情好,你随便说。”
夏至有些莫名其妙,追着叶洽屁|股后面问“为什么心情好”,可是叶洽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笑却死活不说话,那笑里像是掺了蜜一样,甜得他都受不了了。这件令他异常烦恼的“大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只不过叶洽的好心情持续时间未免太长了。
“操,你的表情也太猥琐了吧?到底为什么笑成这样?”再又一次刷牙时发现倚在门口盯着他看的叶洽后,夏至忍不住喷着牙膏沫叫起来。
“别急。”叶洽意味深长的道,“慢慢想。”
夏至永远不会想到,其实叶洽这段时间心情极好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那天他说的一句话。
“我当时不过分了几秒神,就错过了一生的幸福。”
梦里如何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我现在是你一生的幸福。
夏至活在和平年代,却是命运这场战争的幸存者,他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并且幸运的抓住了机会。那些牺牲者们“死于”畏惧、自卑或者悲伤,当他们摒弃一切,勇敢的表白后有时也不能幸免。
或者是错的人,一如魔术师,或者错的时间,一如饕餮,有人甚至连机会都没有,一如女王。
“你给我点提示好不好?一点提示就行!”
“提示什么?”
“提示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喔,行,提示很简单,我爱你。”
“啊?完了?”
“完了。”
“操,你这算什么提示啊!你就为这高兴啊?”
“这不应该高兴吗?”
“不是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这回答就像是说每天都有饭吃所以很高兴一样!”
“……我看你是需要再做个梦了。”
“这和梦又有什么关系?喂,你等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清楚!”
(正文完)
番外一
第一次享受暖气时夏至觉得非常惊奇,没一会儿他就满身大汗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欣喜的道:“暖气比空调是舒服一点。”
“你再不脱掉棉袄就要中暑了。”叶洽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抱着学走路的小宝贝在一边淡定的道,“到时候我肯定会向记者爆料的。”
“不过是几百块爆料费你就把我卖了,我看错你了,亲爱的!”夏至比了个中指,从善如流的开始脱外套,这一脱就一发不可收拾,不一会儿他就光着上身开始摆姿势,“怎么样?帅吗?”
叶洽瞄了眼,漫不经心的道:“你还真是有‘一块’腹肌。”
听见叶洽在“一块”上用了个重音,夏至清楚的知道那是个讽刺,没好气的道:“你也好久没锻炼了吧?”
“嗯哼。”
“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洽斜了夏至一眼,上扬的丹凤眼满是意味深长,他把小宝贝放到地上,以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娆姿势开始慢慢的脱衬衫,每一个解钮扣的姿势都如此诱人,夏至看得目不转睛,微微张着嘴,丝毫没察觉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衣服消失时,叶洽那六块漂亮的腹肌线条像利箭一般戳瞎了夏至的眼:“为什么你的腹肌还在!?你不是和我一样在家里无所事事吃喝玩乐吗?”
“唔,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每天临睡前的仰卧起坐和每星期两次的健身房。”叶洽淡定而骄傲的俯身抱起小宝贝,有着漂亮线条的手臂和腹肌一起动起来如同艺术品般,“你觉得呢?”
夏至一瞬间觉得叶洽那张帅脸变得极为可恶,只不过由于那付身材实在太漂亮,他根本没办法移开视线,只能耍耍嘴炮:“你这都是虚的,中看不中用。”
抱着孩子的肌肉男散发出的雄性荷尔蒙绝对能淹死所有的GAY,叶洽一边侧着脑袋蹭了蹭小宝贝一边笑道:“我中不中用你还不清楚吗?”
夏至瞬间泄了气,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块平坦的“腹肌”,郁闷的决定下次要和叶洽一起去健身房。
我只是担心这家伙出轨嘛,夏至如此自我安慰道。
第一次去健身房前夏至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翻箱倒柜的寻找着必需品,他们几乎没带什么行李,很多家具都是现买的,一些不常用的东西早就消失在新家具里了。他翻了一通也没发现以前用过的运动装,倒是发现了一些黑箱子。
那些黑箱子用绳子扎起来,包得严丝合缝,他瞬间就想起曾经在叶洽工作室里看见的东西。他条件反射的想喊,只不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叶洽说过退休的,为什么还留着这些东西?而且搬的时候我也没发现呀!
夏至蹲在储藏室里,皱着眉头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还是一咬牙,若无其事的出去了——嗯,要相信自己的爱人。
健身房离家并不远,气氛也不错,人够多够热闹,叶洽似乎很受欢迎。夏至跟着去,全程如同透明人一样被甩在一边,而叶洽旁边则满是俊男美女,个个笑脸如花,仿佛是冲着太阳的向日葵。
夏至保持着冷淡脸,眼睛盯着叶洽的肌肉乱飞。当叶洽介绍健身教练时,他更是额头青筋直爆,活像被人欠了八百万一样。
这个教练未免太帅了吧!?而且还这么年轻!?身材更是没得挑!
“那么多教练你为什么非要挑这一个?”当意识到时,夏至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叶洽怔了下,反问道:“他有什么不好吗?”
夏至硬梆梆的道:“哪里都不好!”
叶洽挑了挑眉,随即笑起来,道:“吃醋了?”
“没有。”夏至一昂下巴,“我怎么可能吃醋!”
“对啊,我以前那么多客人你都不吃醋的……”
话音未落夏至就急眼了:“那不一样!你那些客人又老又丑又胖!再说了,你那是做生意,不一样!”
叶洽接话道:“哦,你的意思是收钱的你就信任,不收钱的你就不信任了?”
夏至理直气壮的道:“不谈钱那不就是谈感情了?”
这种粗暴不通的逻辑居然把叶洽噎了一下,沉吟了片刻,他无奈的拍了拍夏至的胸口,道:“他也是要收我钱的。放心吧,要相信别人的职业道德。”
夏至表示嗤之以鼻,随即以吃醋为理由先走一步,他决定回家去翻“黑箱子”——你不仁我不义,你在健身房招蜂引蝶我就翻你的小秘密!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反正搬家时他都没看见,那必然是叶洽偷偷摸摸搬的,这么神秘肯定不是好东西!
一到家门,和保姆打了个招呼,夏至才偷偷摸摸进了储藏室。黑箱子只有一个,他尝试着解了半天也没把那个绳结完好无损的弄下来,联想到叶洽在绳结上的多年功底,他决定以长击短:使用剪刀。
夏至干脆俐落的把绳子剪断,心虚了几秒后又重新鼓起无限热情投入到这场侵犯隐私的活动中去。箱子一打开里面果然有不少东西,每个东西形状不一,用袋子分门别类的包装好,而且每一个都扎了看起来超复杂的绳结!
夏至一瞬间有些抓狂,想了几秒后决定先摸一摸再考虑要不要剪开看。
第一个东西是香蕉形,非常好摸,他几乎一上手就知道这是啥了,而且形状也无比熟悉,摸着摸着就开始陷入无限暇想。可惜,美好幻想一接触到这玩意儿的使用场合就破灭了,他撇了撇嘴,轻轻把这东西放下,挑了另一件明显不是“香蕉”的东西。
那是个圆球,有点凸凹不平,周围还包裹着一圈连成串的小球。夏至摸了好久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瞬间耷拉下脸,像是摸着什么细菌般扔了出去。尽管他知道所有的“玩具”用过后都会消毒清洗,但毕竟这玩意儿不是用在什么美妙地方的。
再接下来的是两个圆环重叠在一起,还有许多细碎的链子,他摸了几下才明白是什么,阴铡铡的计划着等会儿是不是也利用一下。
箱子里的东西没有夏至想像的多,似乎叶洽并没有把所有的留下,剩下这部分从触感上摸起来似乎大多数是木的,他不禁有些奇怪叶洽留下来的目的。
难道有什么纪念意义么?
想想到这些东西的使用场合,夏至不由打了个寒颤,有种一把火全烧了的冲动。
“你在干什么?”
从头顶传来的低沉声音瞬间就把夏至凝固在了原地,他佝偻着背,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情人节番外(上)
夏至对於BDSM的态度一直在改变。
不认识叶洽前他很好奇,甚至还少少的尝试过一些,比如打屁股这个非常“普通”的项目,在得出“妈的疼死了玩这个能爽的都是白痴”这种结论後,他觉得BDSM绝对不是正常人会喜欢的东西。
认识叶洽初期,他对BDSM的幻想被砸了个粉碎,那些俊男帅哥、翘臀细腰全都只存在於金钱交易中,只要有钱就可以买来任何想要的服务,无论你本人长的怎麽样,那些大腹便便的富翁重新定义了这一项“娱乐活动”。
同居一段时间後,他认识了叶洽的至交好友,逐渐看到这项“娱乐活动”背後的欲求与渴望,那些不惜以金钱来追求“命令”的有钱人令他极为不解的同时又生出一些同情。他觉得这些“奴隶”就像是缺失独立性的藤草,哪怕外表再怎麽强势,内心深处仍然充满了无力与软弱。
“也有两情相悦的奴隶和主人。”叶洽听完夏至说的话,说道,“比如饕餮和王克。”
夏至呈现出微妙的表情:“他们那对也能叫两情相悦?”
“不管怎麽说他们有了孩子,有稳定的家庭,多年交情的好友,还有正常的职业以及平稳的生活。”叶洽耸耸肩,不以为意的道,“表面上看起来人生也圆满了。”
夏至不无讽刺的道:“他们都和女人结婚了。”
“至少他们没有天天和女人睡一起。”
“至少有一次和女人睡。”
叶洽撇了撇嘴:“你现在越来越不可爱了。”
夏至一扬下巴,略带得意的道:“请叫我聪明人。”
“好吧,聪明人,这就是你想和我玩BDSM的原因?”
刚刚就在几分锺前,夏至神神秘秘的对叶洽说“我们来玩BDSM”吧,叶洽则回以“你脑子哪里进水了我来给你放”的神情。
“你身为圈内的TOP1,和身为你男友的我玩BDSM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见叶洽一脸的不以为然,夏至理直气壮的道,“而且後天是情人节,这是我们过的第二个情人节,你不觉得在这种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应该来点不一样的吗?”
叶洽狐疑的道:“按理说应该第一个情人节更有意义吧?”
“第一个时我们还不够亲密。”夏至似乎早有准备,立刻答道,“这是我们亲密後第一个情人节,应该让我印象深刻才对。”
叶洽继续还击:“你不是圈里人。”
“我也没要求什麽复杂的玩法嘛。”夏至讨好的道,“一般般就行。”
“比如?”
夏至眼珠一转,道:“我不懂,你来决定就好。”
叶洽见夏至不上钩,挑了挑眉,道:“那你得听我的。”
“不许耍我。”夏至讨价还价道。
叶洽沈吟片刻,微笑起来:“好吧,既然你这麽诚心诚意的要求了,我就大发慈悲做你的主人。”
夏至顿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看了看叶洽的笑容,迟疑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机会不能错过,硬着头皮道:“那你不许笑话我!更不许把这次事讲给饕餮和魔术师听!”
叶洽笑得更加“纯洁”了,道:“放心吧。”
情人节当天夏至起了个大早,精力充沛、性致勃勃,提出这个要求说白了就是生活太平淡,想玩点不一样的而已,又正好赶上情人节,不和性沾点边总让人感觉像是吃烤肉不放盐一样寡淡无味,更何况同居这麽久了,也该来点刺激有趣的了。
在性方面来说,有什麽比叶洽的工作更刺激有趣的呢?
鉴於对BDSM有了一定了解,夏至信心十足的认为自己可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所以,醒後他基本处於兴奋和戒备状态,守在床边,一见叶洽眼皮动了就大声道:“主人,早上好!”
叶洽靠在床头,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有那麽一秒锺,他以为自己是在酒店或者工作屋,脑里想的尽是“怎麽会和奴隶一起睡了”、“昨晚没发生什麽事吧”、“夏至知道了怎麽办”之类的问题,等看清眼前那张乐呵呵的脸是谁後,他的表情变得微妙极了。
“早。”叶洽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字,活像一头刚刚冬眠醒的熊般坐起来,在床沿坐了几分锺,道,“夏至。”
“什麽,主人!”夏至一步三蹦的跑过去站在叶洽面前,中气十足的答道。
叶洽像是宿醉刚醒,手指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指着地毯没吱声。
夏至飞快的领悟过来,立马跪下了,把手放在叶洽膝盖上笑眯眯的道:“什麽事,主人?”
叶洽觉得不对味啊。
其他奴隶这时候应该是诚恐诚惶,畏惧和紧张并存,夏至则活像被召唤来的大型犬,还是觉得刚做对了件事,眼睛闪亮伸着舌头一脸“主人快表扬我”的态度。
叶洽莫名想起上次玩“强暴梗”的下场,那次他身上的伤足足一个月才好利索,完全没开工,虽然多了个长假不坏,夏至又非常讨好听话,但是损失了不少收入还是令他份外不快。
得让这小子冷静一下。
“我去吃饭,我走时什麽样回来时你还要什麽样,明白吗?”
叶洽自觉说得很严肃,走到门口时又扭头看了眼,夏至双手趴在床沿,眼睛盯过来,瞬间他有种夏至下一秒就会“呜──”出声的错觉,赶紧急步离开。
早餐才做了一半,卧室里就传来了叫声:“叶洽,腿麻了!膝盖疼啊!叶洽叶洽叶洽,疼死了!嗷嗷嗷,叶洽!”
魔音穿脑不外如此。
叶洽无奈的进了卧室,换作别的奴隶这会儿早一顿鞭子上去了,可是现在是夏至,他嘴再硬手下也不能这麽狠,只好指了指墙,道:“贴墙站。”
夏至没有争辩,非常听话的贴墙站好。
叶洽心不在焉吃完早餐,返回卧室後,意外发现夏至居然还贴墙站得笔直,只不过样子有些奇怪。他站在门口观察了会儿,心里有了些猜测,小心翼翼的凑近,果然听见了低沈的呼噜声。
“……”
妈的,这没法玩了!
情人节番外(中)
叶洽一直不想和夏至玩SM的原因也在此,BDSM无论有多少含义,说到底就是一种互动娱乐,要互相配合才行。真是一方镇压一方反抗那是打仗,不是游戏,如果一方不配合,另一方越认真就越可笑。
对夏至,叶洽是不会真动手的,一来心疼二来浪费力气,可是如果不真动手,夏至完全不配合的情况下,“游戏”就得按照夏至的规则玩下去,他根本无法掌控,自然没有主人的气势,玩完了到头来还要被抱怨不投入,“没有职业精神”,每每把他气个半死。
这一次也是因为情人节,夏至百般骚扰,无奈之下他才答应的,原本准备草草滚个床单喂顿美食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夏至没这麽容易糊弄过去了。
盯着夏至嘴边挂着的口水,叶洽考虑了许久要不要甩一巴掌过去,最後还是轻轻按住後脑,把夏至的前额按得贴在了墙上。
夏至立时惊醒了过来,咂巴下嘴巴,迷迷糊糊盯着墙发了会儿怔,突然咧嘴一笑,把前额抵着墙闭上眼睛,继续入睡去也。
“……”
叶洽有点想揍人,努力深呼吸几下压制了烦躁,用力一巴掌扇上夏至的脑袋。
夏至“嗷”的一声睁开眼,摸着後脑左右看了看,惊讶的道:“咦,叶洽你来啦?吃完早餐了?”
叶洽没好气的道:“我叫你贴墙站的呢?”
“我这不是站着吗?”
“我叫你站着没叫你睡觉!”
夏至顿时不高兴了,噘着嘴嘀咕:“你也没说不让我睡啊……”
对於这种抠字眼行为叶洽实在无话可说,问道:“你现在想做什麽?”
夏至眼睛一亮,道:“上床吗?”
果然,只不过是想变着花样滚床单!
“不上。”叶洽在床边坐下,指着自己面前的地毯道,“坐下来。”
夏至很是听话的依言坐下。
“看着我。”
“嗯?”夏至盯了几秒,笑起来,“你的眼睛很好看呀,主人。”
“……不许说话。”
夏至在嘴巴上比了个拉链的手势,表示绝不再说话。
“看着我,放松,你现在很放心,什麽事都可以交给我。”叶洽双手捧着夏至的脸颊,压低了声音温柔的道,“我爱你,你也爱我,你愿意把身心都交给我,脑袋放空,什麽也不要想。”
随着叶洽的声音,夏至的表情越来越放松,最後呈现出一脸……呆滞。
叶洽观察了下,觉得有点不对,比较理想的状态应该是平静而放松,而不是这种活像魂魄离体的样子。他伸手在夏至眼前挥了挥,轻声道:“夏至?”
没反应。
“亲爱的?”
还是没反应。
“心肝宝贝?”
“呼──”
“……”
叶洽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一个巴掌扇到夏至头上,怒道:“你这麽困就不要这麽早起啊!”
夏至浑身一个哆嗦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喊:“怎麽回事?叶洽?”
“你这麽想睡觉?”
夏至傻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委屈的道:“你总是让我放松,放松着放松着就睡着了啊。”
叶洽揉着山根无奈的道:“好吧,我们不谈这个,那你现在有什麽想做的?”
“上床?”夏至精神一振。
“不──行!”叶洽拖长了声音道,“你不让我满意我为什麽要满足你?我才是主人你是奴隶!”
这话说的在理,夏至认真思考了下,道:“好,你想做什麽呢,主人?”
“睡觉。”
於是,夏至就这麽眼巴巴的看着叶洽又躺回床上蒙头大睡,一直到中午才醒来。情人节这天不是周末,叶洽特意没安排工作,他则是请了假,可是要扣奖金的,而且事前他还特地向米建安和主任炫耀了一番“叶洽肯定会好好疼爱我的”这种话,现在眼看着一早上过去了,啥事也没干,他越来越不乐意了。
想是这样想,夏至还是不敢就这麽直接叫醒叶洽,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但他能看出来叶洽不高兴了。他模模糊糊知道根源在哪,也想配合叶洽,但他真的做不到完全把自己交出去,什麽也不想的听命於另外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叶洽。
他们是互相依靠的,不是单方面依赖的,况且,把自己的命运交於别人手中真是太可怕了。
叶洽一直到下午一点才醒来,这次终於睡饱了,脸色也好了许多,一睁眼就看见夏至靠着床头玩手机游戏傻笑中,没好气的道:“我睡觉时你就这麽玩游戏呢?”
夏至飞速把手机关了,扭过脸惊喜的道:“叶洽你醒啦?”
“我又不是受伤了!”叶洽道,“你就不知道打扫一下房间吗?”
“为什麽难得的情人节要打扫房间啊?”
“因为你是奴隶我是主人你要讨我开心!”夏至想辩解什麽,叶洽立刻补充道,“是你要玩SM的,又不是我!”
夏至撇了撇嘴,还是爬起来去打扫卫生,草草收拾一遍,其中大部分时间和小米雪玩“追踪扫地机器人”这个游戏,好不容易才完成一半,他抬头瞄了眼墙上的时锺,愕然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难得的假期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夏至果断把拖把一扔,外套脱了往地上一砸,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到叶洽面前,大声道:“我不要玩SM了!我们来上床!”
叶洽正在看报纸,闻言只抬了下眼皮,道:“不是你要玩的吗?”
“不好玩!”还有一句“你故意让我玩不好玩的”这句他没敢说出口。
叶洽这才放下报纸,抬头认真的道:“你真不要玩了?”
“是的!”
“哦,可是我还想玩怎麽办?”
叶洽慢悠悠的拿出一捆绳子,黑色的皮质品,上面还有漂亮的镂空花纹和鎏金,一看就知道是捆什麽的。
夏至并不意外,大义凛然的伸出手臂道:“随便捆!来干我吧!”
叶洽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行动起来,几分锺後,夏至像条咸鱼干一样被吊在晒衣杆下摇摆,只有脚尖着地,虽然阳台的窗帘拉着,他还是有很不妙的预感。
“我怎麽觉得这个姿势不太方便啊……”
“没关系。”叶洽从後面“突袭”了夏至,双手扶着他的腰,凑到他耳边暧昧的道,“我觉得方便就行了。”
情人节番外(下)
叶洽对性爱的观感一直不好,过去的阴影没那麽轻易抹掉的。和夏至在床上,他的快感仍旧没什麽突破,只是在完事後看着夏至四叉八仰的睡姿会感到安宁,心装进了保险箱里,这令他很愉悦。
我还活着,活的很好。
这个念头逐渐充盈了叶洽的内心,呵护着他曾经受损的情感,如今,他觉得该是提高一下享受了。
性爱是件愉快美妙的事,尤其是和所爱之人一起做时。
叶洽从背後抱着夏至,从手感丰厚的胸部一直摸到腹肌,两只手按着夏至的腰往下按,因为重力的缘故,夏至的身体不得不绷得笔直,肌肉毕现,很是性感。他闻到熟悉的润肤乳香,用力在光滑的皮肤上留下玫瑰色吻痕和潮湿的水迹。
“叶洽,我……”
用一只手捂住夏至的抱怨,啃咬着圆润的耳垂,叶洽心里暗笑。
夏至以前居然不洗耳朵後面,被叶洽发现後狠狠纠正了一顿才记住,他顺着大动脉的位置一路吻下去,感受着有力跳动的脉搏,当他摸到修剪过的耻毛时不由笑了出来:“昨天修的吧?”
“嗯。”夏至的声音里满是难耐的欲望,不断抽气吸气,脚尖踮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还做了准备,来吧!”
低沈的笑声从叶洽胸腔里传出来,夏至能感觉贴在背上的结实胸腔在震动,他用力往後顶撅下屁股,能感觉到那根“棍子”,立时有些不满的道:“等什麽呢?”
“慢慢来。”
叶洽能掌控夏至身体的每一丝颤抖,他知道夏至很喜欢被吻,尤其是一些隐密处,他能靠吻让夏至射出来。只是,随着做爱次数的增加,原本总是“快枪手”的夏至变得不那麽敏感了,他不得不使一些别的花招。
“啊嗯……”夏至为侵入後穴的手指低吟一声,“嗯,是这里。”
叶洽慢慢探索着每一处地方,浅浅的褶皱和湿润的内壁不时紧缩蠕动一下,毫无羞耻的紧紧吸附着开拓的手指。他打着圈进入,夏至的脑袋往後仰,呻吟涌了出来如同无言的邀请,他知道夏至开始心急了。
“慢点。”叶洽把手指抽了出来,改用蘑菇头在入口附近轻轻戳刺,给自己一些抚慰,“这次我要慢慢来。”
夏至喘着气道:“多慢?”
“慢到你求我。”
“求你。”
叶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仅没有立刻“进攻”反而退後了一点,揉捏着挺翘的屁股,不时换到前方安慰一下早就急不可耐的夏至。
“我靠,你到底要多久?”夏至很快不耐烦了,吼声震天,“操不操啊!”
“不操!”叶洽笑眯眯的道,“对你最好的惩罚不是打屁股,是让你急得哭!”
夏至是快哭了,被吊在半空中根本没有办法使力,就连用菊花上叶洽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哼哼,往後撞几下以示抗议。
前戏整整有十五分锺,大冬天的,夏至浑身冒汗、肌肉僵硬,前面硬得如同铁棍却根本得不到满足。他快把牙齿咬碎了,身後却还是静悄悄的。
叶洽能感觉到夏至从挣扎到最後的放弃,中间他也有心软,不过既然夏至没有哭着求饶,他也就硬起心肠继续下去。他没有落下夏至的任何一个敏感带和习惯。
“唔嗯……啊嗯……嗯……”
又过了五分锺,夏至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软了,他摸到夏至脸上的泪痕,感觉差不多了,抱着爱人的腰提了把劲,凑到已经红透的耳边道:“夏至。”
“唔……”
“往前看。”
“嗯?”
“仔细看。”
夏至盯着前面半晌,突然大吼一声:“我靠,电脑的摄像头怎麽换方向了!?”
叶洽笑得很狡猾:“你没注意到?”
“没有!”夏至立刻剧烈挣扎了起来,“放我下来!”
“不要。”叶洽一边说一边抬起了夏至的一条腿,方便摄像头能录下最“精彩”的部分,“过会儿我们一起看,奴隶,你愿意吗?”
夏至闭上了嘴,沈默了几秒後用屁股大力撞了叶洽一回。
叶洽笑了声,轻易进入湿润紧窒的地方,缓慢而充满戏弄意味的轻轻抽送,折磨着夏至早就达到极限的前列腺。那温暖的地方很快开始有节奏的抽搐,他伸手按住前方的“出口”,冷酷的道:“不许出来,等我。”
夏至呜咽了一声,更加收紧下身。
叶洽很快把节奏从和风细雨提升至狂风暴雨,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和肌肉的颤抖令场面看起来更加情欲,他看见夏至的背上一大片粉色扩散开来,从腰窝一直到绷紧的肩背,垂下的脑袋令肩胛骨的线条无比性感,在满足的一刹那他再也无法忍耐,把精华尽数泄在了夏至的体内,还不忘迅速撸了夏至几回,感觉到手里的东西猛的跳动了後才停,静候夏至的高潮过去。
夏至被放下来时早就软了,强烈的高潮和吊起来时消耗的体力令他有气无力的,被抱了後他伸出手臂,自觉环住了叶洽的脖子。
俩人一到床边就栽倒了,滚作一团歇了好一会儿後,叶洽道:“想不想看小电影?”
恢复了的夏至立时精神一振:“好!”
把电脑抱过来,在点击那个文件前,夏至按住了叶洽的手,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只要一玩浪漫就总会出问题?”
叶洽不屑的道:“那是你吧?”
“你就这麽放心?”
“当然。”
“如果这个录像出问题呢?”
“能有什麽问题?我绑的绝对好看。”叶洽瞄了眼一脸不信的夏至,挑起眉道,“好吧,如果出问题了,你可以随便挑一个我能做到的事。”
“成交!”
视频打开了,俩人盯着屏幕沈默几秒後,夏至道:“我想按我的屌做个假屌。”
“行。”
“我要用黄金。”
“只有普通金属,顶多给你镀个金,爱做不做。”
“顶端能镶个宝石吗?”
“假宝石。”
“行。”
屏幕上的视频里,两具健硕赤裸的男人身躯交缠着,香艳无比,只可惜,天花板垂下的装饰灯绳贴在摄像头前,在画面中显得无比庞大,正好把关键位置挡得一干二净。
嗯,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