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2020年中秋番外 《贺中秋:一朗银光映流年》—定海浮生录
七月一日,艳阳高照……但是不能高兴得太早,时间一旦去到九月,中秋就要来了。
按理说,天凉时总有几家企业濒临破产,无论老板姓项还是姓王。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公司,这两年里先是贸易战,再是疫情,简直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公司变得雪上加霜。
董事长苻坚每天已经不来公司了,传闻最近一次见到他还是六一儿童节。
剩下总裁项述,每周周一至周五,在总裁办坐班。
这位“项总”,自从公司开业后,就从未出现过,这次他突然空降,接手公司管理,释放出了一个有点危险的信号。
对于项述的身份与性格,从年初起,公司里便众说纷纭,有猜测公司要倒闭,老板卷钱跑路的;猜测高层内斗权力旁落的;猜测项述过来裁员的……
但就在“项总”入职第一天,所有人都震惊了,将各自的大好前途抛到了脑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项述的长相上。
“太帅了!简直是太帅了!”——大会之后,一名员工激动地如是说。
项述一身西装,身材高挑,肩宽腿长,手指修长,服饰时尚,戴着某位霸道总裁代言的杜比“圆桌骑士”,皮肤白皙,五官俊秀,眉毛分明,面孔稍带一点混血长相。
带给人不安的是,他几乎不说话,大会全程一言不发,只安静听着副总的汇报,末了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云淡风轻,冷酷又淡定,便回到了总裁办公室里。
整个九月份,员工们每天只见他一两次,项述会在上午人不多时,出来到公司的吧台前给自己泡一杯手冲,偶尔经过新人入职面试的小玻璃房,还会在小会议室外驻足看几眼。
而今天,也是陈星入职的日子。
陈星对这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非常紧张,导致他在入职前买了很多快递,统统提前邮寄到公司,人没到,快递倒是先到了。
为了第一天上班不迟到,他特地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抵达公司时还不到八点半,门没开他便站在外头,紧张得快抽筋了。
电梯声响,陈星回身时,差点就撞上一名高个子。
项述:“?”
陈星:“啊啊啊,那个……不好意思。”
好帅!陈星一眼看见他,心脏顿时狂跳起来,难不成导师今年算的塔罗牌要成真了?
项述一眼认出了陈星,眉头稍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开门。”陈星问,“公司这个时间都没人的吗?这位大哥,您也是……本公司的?”
项述不答,掏出门禁卡,刷开了门。
“第一天上班?”项述随口道,并多看了陈星两眼。
“对。”陈星笑道,“您是什么职位?”
项述依旧没有回答,走进公司。陈星站在前台外,偌大公司空空荡荡。
“今天周末,”项述随口道,“有人来加班,但是会晚一点,你入职什么职位?”
“市场分析师……”陈星说,“应该是这个吧?让我‘力挽狂澜’什么的。”
项述放下包,答道:“唔,谢安介绍你来的。”
“对,”陈星厚着脸皮笑道,“我就是十四岁读硕,十六岁读博,十八岁毕业的那个。”
项述说:“听说过。谢安还在你们那儿读博?又延毕了?”
今年公司高薪从一家大学的研究室挖来了一名“天才少年”。还动用了项述的个人关系,找到了谢安,谢安则朝他们的导师开口要人。当然,陈星自己则活得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博士导师只告诉他“你毕业了,给你找份工作吧”,于是,陈星就来了。
“呃……”陈星答道,“师兄正在做课题,我猜他也不想出来上班吧?”
“你为什么想上班?”项述说,并拿起前台的登记单看了眼,注意到堆成山的快递,上面登记的名字全是陈星陈星陈星……
“不是说这家公司资金链断了,快倒了么?”陈星说,“我就来帮忙了,能帮就帮,给自己积点德嘛。”
项述:“……”
项述把登记单扔在一边,想了想,最后道:“我带你熟悉下公司。”
接着,项述脱下西装外套,带陈星在公司里走了几圈,奈何他从没带过新人,对实际上的业务所知也有限,只能让他看看咖啡机、饮水机,教他操作下微波炉并且熟悉下员工手册之类的活儿。
九点半,公司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项述,在吧台给陈星冲手冲咖啡。
“那是老板吗?”有人小声道,“那个高中生是谁?怎么是老板给他冲咖啡?”
“嘘,别胡说,我听他们说,那个就是新招来的天才少年!”前台答道,“十八岁就是博士了!”
“啊,哎,真好喝啊!你泡得太好了。”陈星在吧台前表达出了由衷的赞美。
陈星正好没吃早饭,项述的咖啡有效缓解了他的紧张感,这家伙确实泡得很好,项述穿一件白衬衣,挽起袖子,在上午的阳光下泡咖啡,显得非常帅气。
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端详项述。
“你是咖啡师吗?”陈星问。
项述答道:“你看出来了。”
陈星低声说:“这公司真是铺张浪费,难怪资金链紧张,咦?他们怎么不来喝?”
员工们远远地看着陈星与项述。
“HR还没上班。”项述难得地今天脾气很好,他一向喜欢博士,因为他妈也是博士,所以他对陈星的忍耐阈值相当高。
换了别的新员工,也许项述现在已经让他抱着那堆快递滚回去了。
“老板……”财务长冯千钧抱着文件过来,试探地问道,“今天您来得挺早。”
陈星:“啊哈哈哈哈原来你是老板啊,我说呢!咖啡泡得这么好喝……”
“听着,”项述客气地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说着又看了冯千钧一眼。
冯千钧火速把做好的胸牌交给陈星,陈星马上从高脚转椅上下来,站得笔直。项述挟起陈星的员工牌,看了一眼,一手懒懒搭在陈星肩上,在高脚椅上小幅度转了几下,凑到他耳畔,低沉、柔和、磁性、耐心地说:
“喝完咖啡,就好好干活,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否则我就动手揍你。”项述如是说。
陈星:“……”
陈星从小到大没被揍过,甚至也没被假装揍过,心想自己也许会成为这公司里第一个被老板动粗的人,赶紧放下咖啡,“嗖”一下跑了。
但项述明显不打算放过他,陈星一入职,就被他叫进总裁办,陈星只得战战兢兢,开始对着项述念他准备好的《力挽狂澜计划书》。项述则耐心地在大办公桌后听着,手里玩着一把闪光的银质小刀。
陈星:“有有有……有话好说,老板,要不要先把刀放下,你这样让我很紧张。”
项述跷着修长的腿,小刀在手里翻来翻去,仿佛随时要拿陈星练飞刀。听得出陈星在来之前对本公司做过许多功课,确实言之有物。
“你这么紧张,我过意不去,”项述说,“要么我帮你拆快递?”
“啊……好,好的。”陈星翻过一页,继续说道,“大部分问题在于股份结构……”
项述让冯千钧把快递抱进来,弹出小刀,开始给陈星拆快递。
陈星将目光从报告上转到项述手上——一堆快递盒里,是他的乐高小人、零食、书籍、加湿器等等,还有师兄谢安送他的入职礼物。
“零食……老板,您喜欢的话可以吃。”陈星讨好地说,“不过霸道总裁也吃零食的吗?吃吗?一般小说里都不吃的吧?”
项述没有回答,注意到另一个快递盒的内容物:“我可以看?”
“可以,当然可以。”陈星注意力都在他的报告上,抬起头时,只见项述从快递盒里拿出一本BL漫画。
陈星:“…………………………………………”
“继续说。”项述一边吃陈星的零食,一边开始津津有味地看他的BL漫画。
陈星觉得自己可以申请社会性死亡补偿金了,还是工伤。
“天啊!!!”陈星抱着他的漫画与零食回到工位上,化成一只软泥怪,缓慢地滑到了办公桌下方。
幸而项述没有再提陈星的BL漫画,听完报告后,第二天便召集全公司,重新作了人事与业务安排。开会后的当夜,陈星留在公司加班,瞥见总裁办里,灯彻夜亮着。
项述也在加班,人都走完了,公司里剩下项述与陈星两人,陈星只得努力地忘记这件事。
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会议,项述开始讨论公司的业务方向与业务流程问题,陈星则无聊地在一旁,随手于资料背后练习他的人体写生:他的业余爱好是绘画,最近正练习人体,项述的体型真的是太标准了。
于是他在白纸上画了项述打赤膊,胸膛锁骨分明,坐在转椅上的半身像,又为他的胸肌、腹肌加上了阴影,接着又在一旁简单地勾勒了几个他赤裸行走,以及跃起投篮、冲咖啡的速写,虽然没有详细五官,却画了基本的发型。
项述手指在大会议桌上敲了下,陈星马上起来发言,将他的议题阐述完,项述又说:“就这样,国庆前分发下去,全公司执行。”
人散了,陈星追着冯千钧出去,找他要报表,再回来时,看见会议室里,项述正在检阅他的人体写生。
陈星:“……”
项述:“……”
陈星满脸通红,把纸张收起,低着头从项述身前快步出去。
“这个礼拜开始,每天陪我拜访客户。”项述说。
“好,好的。”陈星马上道。
接下来,则是公共关系维护,陈星每天得陪项述去见客户,大多是在秋天的旷野与平地间打高尔夫球,项述与大客户们闲聊,偶尔有问题时,便让陈星负责解释。陈星在工作与专业上记忆力超群,犹如一个超级人工智能,再小的事都记得清晰无比。
项述对陈星已经算得上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了,虽然这小子年纪很小,心很大,却确实抱着认真的心态在工作,聊到一些商业机密时,陈星也在为他着想,懂得自行回避,到一旁去闲逛。
陈星气喘吁吁地走过高尔夫球场,看见客户与项述道别,余下项述在一棵树下的茶座前闲坐着,一手搭在户外沙发上,沉默思考,秋天的阳光落在他的头顶上,与其说他像个老板,更不如说像个明星。
“就这么累?”项述不悦道。
陈星喘着气,自嘲地笑了笑,点点头,项述示意他坐一会儿再走。
“今天是最后一场了吧?”陈星说,“对不起,老板……”
项述把自己的咖啡杯放在陈星面前,让他喝点东西。
“我……不喝咖啡。”陈星说,摇摇手里的矿泉水,“我喝这个就行。”
项述:“……”
项述从他的思考中回过神,疑惑地看着陈星,陈星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别管我,走吧。”
“道什么歉?”项述说,“你做得很好。”
陈星忙解释道:“体力不好,耽误您谈事。”
陈星看得出项述也很辛苦,为了挽救这个公司每天奔波劳碌,他已不知不觉将项述当作一个不苟言笑的大哥哥。
“你体力确实不行。”项述说。
陈星答道:“其实我心脏一直不太好。”
项述认真地看了陈星一眼,扬眉,示意你认真的?没逗我玩?忍不住问:“心脏不好还喝咖啡?”
陈星自然知道,项述说的是入职那天。
“因为你长得帅啊!”陈星欠揍又阳光灿烂地笑道,“我对长得帅的咖啡师没有抵抗力。”
那一刻,项述的表情明显地有了些微变化。
“我等入秋天气好点了,要去做心脏搭桥的。”陈星笑着说,“之前医生还说,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项述:“……”
这么严重?项述看过陈星手机里拍的病历,才真的相信了。一轮拜访完毕,项述难得地带陈星回了家。
“哇!”陈星说,“你家好大!老板!你好有钱!”
“过奖了,一般有钱。”项述没有看陈星,站在书架前,逐本翻开书籍,他记得曾经认识一个非常强的心外科医生,但名片被他随手夹在一本书里了,临时要找,却总也找不到。
“你家有这么多书!”陈星又说。
“我妈的。”项述说。
陈星又道:“她不在这里住吗?”
“去世了。”项述转身进书房,他的强迫症令他今天一定要找到这本书。
陈星又没眼色地说错话了,项述却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随口化解尴尬,在书房里说:“我爸在国外。”
项述有点烦躁,想不起来那张名片放在哪里了。
“你今天有事吗?”项述说。
陈星马上道:“没有没有,晚上还要去应酬吗?”
项述道:“留下来吃晚饭,我饿了。”
这是个月圆的夜晚,项述让楼下酒店做了菜送上来,自己开了瓶红酒,没让陈星喝。陈星看得出他心情很好,因为很快,公司就有转机了。
项述也难得地与陈星的汽水杯碰了杯,说:“这次全靠你,确实力挽狂澜了。”
陈星大言不惭地说:“是吧,能帮上忙就最好了,当然了,你自己的努力也很重要,我只能从旁给点指导意见。”
项述:“……”
项述每一次想揍他的时候,都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陈星只有十八岁,而且还有心脏问题……不能吓到他。
接下来的话,项述反而没法说了,两人各自低头刷了下手机,玩手机下饭。
“你做得不错。”项述想了想,又说。
“有奖励吗?”陈星从手机中抬头,朝项述笑道。
这些天里,他与项述每天在一起加班,出行拜访,犹如他的总裁助理,对项述了解得更多,也建立了全新的印象,知道这名老板不像公司里传闻的不好相处,只是大多数时候不太想和人说话,只希望一个人待着。
陈星也发现,项述平时几乎没有朋友,连电话也不接,唯一熟的也许就只有大老板苻坚了。
陈星心想,项述平时也许也有一点寂寞吧?正是这点共通的寂寞,让他多少更愿意与项述相处一些,他话虽然不多,平时也凶巴巴的,但不知为何,相处起来就是很舒服。
项述原本打算给陈星一笔奖金,或者在转正时给他一个总监级的职位,但今天的事来得太突然,有点打乱了他的计划。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项述最后说。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陈星震惊了,这家公司对项述有这么重要?他原以为以项述的身家,根本不会在乎接手的公司是死是活。
项述本想说“都可以”但改了念头,说:“只要不太夸张。”
“我想想。”陈星不怀好意地笑道。
项述说:“不要恶作剧。”
不知为何,项述总会不自觉地把陈星当作弟弟看待。
陈星从进公司第一天,就很想做一件事,终于有机会了!
“给我做模特吧!”陈星说,“不不不,不用脱的那种,就是普通的模特。当然,你愿意穿个短袖T恤什么的就更好了。”
项述:“………………”
陈星:“?”
项述:“这么简单?”
晚饭后,项述大方地赤裸上身,只穿一条黑西裤,随意地坐在陈星面前,陈星拿了画板抱着,开始正大光明地画他。
项述放了一张唱片,玫瑰人生“La via enRose”的歌声在客厅里回荡。
满月一轮银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柔和地落在项述的身上,他白皙、匀称,且英俊,眉眼间那气质,仿佛月下的天琴座青年之神奥菲斯。
“可以聊天的。”陈星专注画画时,表情十分认真,眼里却带着一丝笑意,偶尔与项述对视,项述的眼神便变得有点不自然。
“什么时候学的画画?”项述说。
“小时候学的,”陈星说,“因为很喜欢。”
“绘画可以透过外在的呈现,去理解世界的本真。”项述道。
陈星脸上有点发红:“不好意思,我上次是无意识地画你,你身体结构很好。”
项述:“嗯。”
“你对工作好认真。”陈星十分意外,听说项述没有在这家公司投多少钱,付出的却多很多。
“朋友拜托,”项述说,“既然答应了,就要认真负责对待。你手术时间确定了?”
“啊我不会请假太久的,”陈星说,“我还得挣钱买房呢。”
项述本想说和请假没关系,找几个专家再给你会诊一次吧,钱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想来想去,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我可以八卦一件事吗?”陈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忍不住说。
项述扬眉,示意陈星说。
太帅了!真是太帅了!陈星在内心赞叹道,他决定先不画项述的脸,因为以自己的水平,实在画不好。
“你没有爱人吗?自己住?”陈星小心翼翼地问,这实在是整个公司都很好奇的事,也包括陈星自己。
“Gay。”项述随口道。
陈星:“!!!”
陈星把自己的笔尖划断了。
项述:“?”
“没……没什么。”陈星赶紧低头削铅笔,整个人都震惊了,项述是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那你……”陈星马上明白了,他听谢安说过,苻坚也……那么项述……和苻坚是一对?!难怪这么费心费力给他打理公司。现在苻坚不露面,项述是不是被伤得很惨?肉体上,还是心灵上,抑或两者都……
“也没有男朋友。”项述料到陈星还要问什么,一次回答了。
“那……苻坚他对你……”陈星有点同情地说。
“你想什么呢?”项述说,“我是攻!”
陈星更震惊了,说:“苻坚原来是受吗?!看不出来啊!”
项述的内心是爆炸的:“我们俩之间没有那种关系!只是朋友!”
“哦哦。”陈星这才回到正常逻辑上来,明白了。
“哎呀!”陈星不小心削到了手。
“哎!”项述责备道,“怎么这么粗心?!”马上起身去找创可贴与纱布。陈星实在太震撼了,以至于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项述小心地为他擦了血,用酒精消过毒,握着陈星的手,为他贴上创可贴,项述的手温暖得近乎灼热。
陈星说:“你的手也很好看。我画得最不好的就是手。”
“改天吧。”项述有点郁闷,捋了下头发,说道,“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不不,”陈星说,“小问题,我要继续画,让我继续。”
项述拗不过他,只能让陈星继续。
“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陈星继续画,忙道。
“随意,”项述淡淡道,“乱说我也不在乎。”
陈星一想也是,谁能把总裁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单身?”陈星又忍不住问。
“没找到合适的。”项述打量陈星,“你想给我介绍?”
陈星心里忐忑,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性向,但他只要不提,项述就不会问。
“哦。”陈星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都行,”项述说,“有感觉的。”
陈星总觉得项述仿佛在逗他玩,却又抓不到把柄。
“你喜欢高大型的还是小型的?”
“养狗吗?”项述反问道。
陈星:“……”
项述也不想逗他了,说道:“有学问,聪明,优秀的。”
陈星说:“怎么样才算优秀?我们学院有些师兄倒是挺优秀的,可惜年纪都太大了。”
项述看着陈星,又说:“长得好看的。”
陈星:“那还挺难的,除了我这个系草之外,好像大家都……对自己的颜值不太在意。”
陈星想来想去,似乎还有几个师兄确实挺好看,只是太不收拾自己了。
项述忽然觉得,陈星的导师过得实在太不容易,难怪小徒弟一毕业,第一时间就要把他赶出来干活儿。
“你每天就一个人吗?”陈星问,“不会无聊?”
项述:“否则呢?在家里组个合唱队?练习指挥?”
陈星:“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太冷了,但是好好笑啊!”
项述:“……………………”
一个人,在异乡漂泊,哪怕像项述这么有钱,一定也很寂寞吧?陈星深知这种感觉,毕竟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一个人,虽然导师、师兄们对他关爱有加,但时间一到,大家就各自回去了。
他常常在学校忙到深夜,走过一排排的路灯,看着万家灯火,取了快递,上楼,回到家里,开门,拆快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项述将他的玛莎拉蒂停在车库里,回到偌大空旷的家里时,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感觉?
“画好啦!”陈星给项述看。
确实画得很好,第一次看见陈星的写生时,项述就觉得他挺厉害。
“留给我。”项述穿上衬衣,系上领扣,拿车钥匙,准备送他回去,已经很晚了。
陈星画完就对自己的画不太上心了,随便送人都可以,说:“那我下次可以再来画吗?想你换个pose。”
“看你表现。”项述冷淡地说。
数日后,陈星在公司里没有得到提拔,试用期结束后,正式被聘为市场分析师,兼任项述的总裁助理。公司缓过来了,神奇的是,九月还再一次实现了盈利。
“哦耶!”陈星看见报表的一刻,说道,“大家可以弹冠相庆了!”
同事们都在庆祝,总算不会被裁员了。项述从总裁办出来,给每个员工泡了杯咖啡,以资鼓励,却看见陈星在收拾几件东西。
“明天手术?”项述说。
“嗯。”陈星知道项述看见他请假了,正好覆盖中秋国庆,说,“我会回来的。”
“去吧,”项述递给他白水,说,“你的日子还很长。”
九月底,陈星一个人去医院,签了同意书,听了主治医生的判断,一个人做好术前准备,换上衣服,躺上病床,给导师、师兄、项述发了消息,说:【我做手术去啦】,继而关机。
醒来时,陈星睁眼,看见病床边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陈星:“???”
那陌生男孩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甚至还有点小紧张。
陈星心想是病友家属吗?不对啊,这是个单人间,等等,病房怎么这么豪华?!
“你是谁?”陈星朝男孩问。
“肖、肖山。”那男孩穿T恤、松松垮垮的牛仔裤、一双滑板鞋,神态怎么看上去有点像项述?
“你……我们认识吗?”陈星充满迷茫地问。
“哥——!”肖山慌张地喊出了几句德语,“他醒了!哥!你在哪里?!”
肖山出去找人,片刻后还是一个人回来。主治医生过来了,查看完陈星的情况后,说:“很成功,你先休息。”
陈星好奇心简直要爆炸了,看着肖山。
肖山过来,帮他把被子弄好,说:“水果,我吃,一个。”
“你吃吧。”陈星又有点困,说,“我再睡会儿。”
没想到居然陪床是个不认识的,陈星又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麻醉彻底过去时,再睁眼,看见项述与那个叫肖山的男生在一旁坐着,项述显然面容有点疲惫。
“啊!”陈星十分欣喜,“老板!你来啦!”
项述:“唔,来陪你过节,没想到你把中秋睡过去了。”
“他从你进手术室没多久就来了,一直在外头等着,”过来换药的护士说,“今天是第三天了。”
陈星与项述对视,病房里一片安静,末了,项述不自然地咳了声,护士走了。
“啊哈哈。”陈星有点尴尬地说,“对不起,我被麻醉了,都不知道你在旁边。”
“这是我干弟弟,”项述给陈星介绍肖山,说,“世交家的小孩,回来国内念书,这几天我偶尔有事出去,是他在陪。现在我是他监护人。”
“你好你好。”陈星笑道,“你们兄弟俩都好帅啊。”
“他就是嫂子吗?”肖山朝项述问。
陈星:“……”
项述小声威胁道:“你的高达没有了,肖山。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一句,新滑板我也不会给你买。”
“他词不达意,”项述又朝陈星解释道,“不知道‘嫂子’什么意思。德语里哥哥的朋友,都用‘嫂子’这个词。”
陈星:“老板,我德语过了专八的……”
项述:“……”
于是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我……”陈星说。
“你……”项述想了又想,气氛的尴尬度已经到了顶点。
这些天里,他已经受够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如此在意一个人,而陈星术后当夜正是中秋,项述陪床入睡后,月光下,他做了一个瑰丽的梦,仿佛他们在梦里就彼此相识、相知、相守,跨越了宏大的时空,经历了万千故事,走过了波澜壮阔的一生,立下誓言,来生亦必将相遇……
要么趁着这个机会……说了?项述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肖山拿起手机,朝陈星,示意他看:“我,google查过,这个病,搭桥恢复,不影响性生活。”
“肖山!”项述终于忍无可忍了,“你给我闭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