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男朋友》1v1 HE 强强 欢喜冤家校园甜文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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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刚结束,华一双草‘分手’的新闻,飓风过境般席卷整个校园角落。作为双草后援会会长2班的黄莉同学,也就是胡来的同桌,整节课的心思基本没在书本上,揣著个小手机,躲在桌斗下面疯狂刷著群聊消息。
“痛心疾首啊!”她在下面小声嘀咕一句。
胡来对于能让无坚不摧的女战士黄莉悲痛的事感到十分好奇,小心翼翼把语文书立在自己脸前,插嘴问道:“莉姐,怎么了,哪个渣男插|你心口上了,兄弟我这就…”
他‘英勇就义’的台词还没说完,黄莉趁著老师转头在黑板上抄题目的功夫,小心地把手机挪到胡来的桌斗里,言语里的伤心劲没停:“你看看,今早冷神的车后座上居然没有叶大帅哥,隔壁小姐妹亲手拍的实证,两个人肯定是‘分手’了——诶,我想起来,你不是跟他两关系挺好的嘛,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最近一个礼拜,在被告知三校联考的事后,胡来半点好心情都提不上来,是以到处乱串门的习惯,竟在不知不觉中出奇地戒掉了。
他好像是连著一个礼拜没跟四人组里的其他三人见过面,交流也仅限于微信群。
这么说来,周末的微信群的确有点奇怪,叶子竟然没在群里和顾白秀过恩爱,还有莫名其妙取消的生日庆祝会,当时他也没多心,以为是‘小两口’要过点单独的二人世界。
一连串后知后觉的证据,加上这张莉姐友情提供的实证照片。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分手是不知道,但两人绝|逼吵架了,而且属于六七级台风的级别。
如此一想,他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谢强私发了条信息:强子,叶子和小白是怎么回事?
下课铃一打,谢强的消息才迟迟回过来:无解,两人现在零交流,而且互称对方前男友。宝宝表示很尴尬,求救!
尴尬的宝宝谢强正在兢兢业业地做著两人专属的传声器
“强子,你给我问他,我的数学练习册是不是在他那?”叶子鸣从桌面到桌斗找了半天的练习册,终于想起上次顾白好像拿过去帮他订正错题,可心里抱著‘不好意思,我和我前男友正在冷战’的警备状态,只好用力戳著传声器谢强的课桌,等待救援。
作为一个合格的传声器,谢强显然已经非常熟悉并且相当熟练。
他二话不说,虔诚的双手递至顾白面前:“小白,叶子的数学练习册。”
“哦,给你。”顾白将练习册拍到谢强的手掌心,不咸不淡道:“强子,你跟他说下,第34页的第三题,他做错了。”
谢强偏头把练习册往叶子鸣右肩上一放说:“叶子,小白说你第34页的第三题写的是错的。”
“哦,拿来。”叶子鸣接过右肩上的练习册,随手翻开了第34页,鼻尖一紧,轻哼一声说:“强子,你给我问他,这题哪里错了,我明明写的完美无缺。”
谢强又一扭头,气都不带喘的:“小白,叶子说他那题没写错。”
“你跟他解释,他第三步算的三角之和是错的,让他重新验证一下。”顾白翻开自己的练习册,指著那三个角给谢强看。
谢强的耐心长度可绕地球三圈,但对于数学的理解力却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短,他完全没明白顾白对这题的讲解,扶著自己光溜溜的大额头无可奈何道:“两位大哥,行行好,你们让小弟给你们传什么都可以,就是这种‘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数学问题能不能烦请二位大哥开开恩,放小弟一马,我的理解能力只到‘解’字为止。”
顾白和叶子鸣不约而同笑出了声,但显然后者的功力更深厚,叶子鸣立刻止住笑声,装出没事人的模样,不冷不淡地对还在扶额的谢强说:“强子,那你帮我转告他,我不稀罕他的讲解,就算老子这题错了,我他妈宁愿去问叨逼逼的数学老师也不想听他讲。”
“强子,请你也帮我转告他一句,我根本没打算给他讲题。”顾白紧凑著接上。
谢强还没开口,只见两人气鼓鼓朝著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书,边拍边嘀咕说:“老子他妈的还不稀罕。”“我他妈的还不乐意给你讲。”
整个一天,谢强同学的身心俱累,犹如一只将谢的祖国花朵。
胡来知道他的遭遇后,仅在中午以一顿午饭和一杯奶茶表示了简单的慰问,随后拍著他的肩膀,指著明亮的3班教室说:“去吧,强强,调解员这事,哥哥看好你。”
而这还不算完,放学的时候,他被两位大哥一边一只手臂架著。明面上看他好像是位左拥右抱被爱妃抢著争宠的皇上,而实际上,两位大哥只想让他继续充当他们的免费传声器。
不过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站在校门口的顾女士成功拯救了完全蔫掉的谢花朵。
顾女士今天来接儿子是有‘阴谋’的,她这几天正在研究有关‘同性恋爱以及婚姻’的问题,可关有理论不行,她必须亲自和儿子以及儿子的男朋友多接触,这样由理论上升到思想,再由思想进化为意识。说不定,等到他们毕业的时候,她不仅早就接受他们这份感情,或许还能帮他们操办婚姻大事,毕竟办宴会这种事,顾女士最喜在其中。
这几天锡市的秋天渐渐露出端倪,白日里不穿件外套立马就被冻成狗,而身为中年妇女的顾妈妈却好像不怕冷,穿著件蓝色针织套裙,小腿一|丝|不|挂地展露在风中。
她站在黑色a6l的车门边,朝顾白和叶子鸣挥著手喊道:“哥哥,叶子——快到你们妈这里来,妈带你们回家吃大餐。”
话说的相当有歧义。
叶子鸣和顾白倏地僵在原地,被两位大佬架著的谢强,趁机行事,轻松地挣脱了两人的桎梏,一溜烟,脚底跟穿了滑板鞋一样,‘刷’的跑出了四百米开外。
而僵住的两位主角,各自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下身子骨,另一位主角小声提醒道:“我还没跟我妈说我们两分手的事——你想想如果她先得知儿子是同后得知儿子分手,会怎么样?如果你不想刺激一位老人,就劳烦你陪我演完今天这场戏。”
依照叶子鸣的性格,顾白本以为他不会答应。结果叶子鸣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觑著他英俊的右脸说:“麻烦演完结一下演出费。”
虽然顾妈妈目前没能完全接受儿子正在和男生恋爱的事实,但她看到叶子鸣还是挺高兴的,从她一脸慈祥的笑容,亲切推著叶子鸣的肩膀让他上了副驾驶,便可以验证古往今来的一句古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等她上了车,盯著前面一左一右的顾白和叶子鸣仔细端详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心里冒出的那句古话哪里怪怪的,但她下一秒却被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了思路,揉著鼻子道:“好冷呀。”
“冷你还穿这么少?”顾白贴心地给老妈打开了空调说:“您出门没看温度吗?”
顾妈妈拼命往下扯扯了裙摆,感觉差不多了,用下巴指了指右座的叶子鸣说:“还不是为了打扮的漂亮点,给女婿留个好印象吗?”
“妈,是媳妇。”顾白不满地抗争道。
叶子鸣偏头笑了下,随后转头对顾妈妈说道:“顾阿姨,皮相美的人都不需要衣物来修饰。”
这话夸得,顾白差点失态笑出声。
受到赞美的顾妈妈,犹如光脚踩在云彩上,整个人不自觉飘飘然,礼尚往来道:“我怎么看都觉得叶子是我的俏女婿。”
“俏媳妇”听过,可这“俏女婿”对叶子鸣来说真是孤陋寡闻,但光后面两个字听得叶子鸣心里那是相当的舒服,他还得意地回道:“我媳妇也很帅。”
“我媳妇?”
顾白没来由地喉管上下一滑,抓紧了方向盘,一个急转弯,拐进了自家小区里。
还好顾家的车够豪,性能当然更不错,车里的叶子鸣和顾妈妈,身体半点弧度都没倾,稳妥安全地抵达到目的地——顾家大门口。
顾妈妈亲热地握著叶子鸣手,朝花园里走,而对于儿子顾白则冷淡地留下一句:“哥哥,我先跟叶子进屋,你去车库把车记得停好哟。”
顾家花园还是当初那个梦幻如爱丽丝仙境的花园,只是眼下秋天渐深,园子里不少花草都渐近枯黄,甚至有几株俨然已经枯萎凋谢,但整个花园的气质丝毫没有减弱。
叶子鸣跟著顾妈妈刚到客厅,端著条清蒸鲈鱼的阿姨走出来,正准备开口叫:“少夫人。”
抬眼看到传说中的“少夫人”,性别男,长相男,身材男,她几十年做保姆阿姨的经验立刻集结到位,舌头一转,牙齿微咬,亲热地叫道:“大姑爷。”
顾白前脚刚进门,顾景然正从楼上走下来,顾青突然从卫生间里跑出来。
整个顾家客厅,被刚上任三个月不到的阿姨生生叫吓住脚步。
只有事先告诉阿姨‘儿子的对象要来’的顾妈妈,一张嘴笑得合不拢,眼角的鱼尾纹不情愿地多出好几条。

第63章

62
“苏姨,你叫的‘大…姑爷’成何体统!”顾景然扶著木质的楼梯扶手,差点没从楼上直接滚下来,吃个狗啃地板砖。
顾景然虽然虎著个脸,但语气里并没有生气,甚至带著点不明意味的害羞。
继而干咳几声,慢悠悠从楼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下来。
顾妈妈边给无辜的苏姨使眼色,边解围道:“我们家又不搞封建主义那一套,当然不用这么称呼——苏姨,你可以叫我女婿小名,叶子。”
苏姨连连应声,叫了好几声‘叶子’,方缓解了客厅里那股诡异的氛围。
在顾景然的示意下,大家围著餐桌慢慢坐下来,准备开始今晚的豪华大餐。
顾家吃饭的位置一直是固定的,一家之主的顾父坐于长形餐桌的上席,顾妈妈则是在老公的右边,作为儿子的顾白和顾青自然是并排坐于左边。
蘑菇头顾青,小屁股一够,灵活地坐上了自己的老位置。谁知下一秒,一双充满母爱的手,‘无情’地将他拦腰抱起,对著另一边不知落座哪的叶子鸣,笑著喊道:“来来来,女婿,你坐这——坐小白旁边。”
听到这句,顾白摆放筷子的手顿了顿。看来老妈对于‘女婿’这个称呼,不仅完全习惯,而且越叫越乐在其中。
叶子鸣本想找个离顾白远点的位置,‘分手’还没结束,‘前男友’的职责必须贯彻到底。
但顾妈妈这句热情邀请的中间,夹杂了他非常的喜欢的两个字眼,于是,他毫不客气,一屁股落座在了‘前男友’的旁边。
叶子鸣看得出,顾妈妈一定吩咐过苏姨精心准备这顿晚饭,满桌子的龙虾、螃蟹、鲈鱼,就连青菜都是带肉的,这哪是晚饭,简直是山珍海味俱全的晚宴现场。
他咋舌问道:“顾姨,这真是你们家每天的晚饭?”
顾妈妈还没回答,旁边的顾白开口道:“不是——这估计是我妈专门为你定制的晚饭。”
顾白方才的那句,是他们‘分手’以来,顾白第一次主动跟他对话,虽然是替他妈发言,但叶子鸣心里还是略微触动了下,不小的涟漪在他心口逐渐氾滥开来。
他保持住自己八风不动的表面,礼貌地向顾父顾母说了声:“谢谢。”
顾妈妈瞬间害羞起来,忙解释道:“别听顾白瞎说,什么专门定制,我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让苏姨多准备了几道菜——趁热吃,别客气。”
此言一出,叶子鸣拿起筷子的手,差点没被吓得一哆嗦,将筷子失礼地给掉饭桌上。
多准备了几道?多准备了二十多道?
他不动声色地伸出左手,捏了捏自己拿筷子的右手背,这千斤重的筷子方稳稳落落地夹在了手上。
顾白对于叶子鸣身体上的一举一动,犹如眼睛上挂了一对放大镜,了如指掌。叶子鸣方才那副惊慌的模样,清清楚楚全数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勾起嘴角,露出个旁人察觉不到的微笑,带著一丝宠溺。随后,他拨开碗里的一只螃蟹,体贴地将干干净净不带一点壳的蟹黄放到叶子鸣碗里,简单说道:“给。”
尚在冷战戒备下的叶子鸣怎会心甘情愿地接受顾白的爱心蟹黄,但他又碍于不能当著顾白爸妈的面,蟹黄一扔,揶揄地说‘老子不稀罕。’说不定配合心里那团未熄的火,会加上一句‘你爱给谁剥就给谁剥。’
他只好含著微笑,边假装说‘谢谢,别麻烦了,我要吃的话,自己会剥,’,边不情愿地把蟹黄塞进了口里。
“我就喜欢给你剥。”顾白抽出纸巾擦著手说。
叶子鸣一口正准备咽下去的蟹黄,生生被这句梗了下,才安全地滑进了食管。
顾白的这句,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怼著叶子鸣玩。反正叶子鸣心里的涟漪又跟他作对地起了一层。
“老公,你看,这两孩子越瞧越配。”顾妈妈指著‘甜蜜剥蟹’的两人说。
顾景然一口鸡汤差点没当场喷出来,他想制止老婆继续对叶子鸣的婆婆滤镜,但他虽是一家之主,却是个怕老婆的一家之主,只好扯开话题问道:“叶子,你爸和阿姨知道你和顾白的事吗?”
叶子鸣家的情况,顾白抽空跟父母说过。是以顾景然方才问的是‘你爸和阿姨’而不是‘你爸妈’。
而这个问题,顾白和叶子鸣还没‘分手’前,二人早料想过,所以此刻的叶子鸣并无多大讶异,平铺直叙地回答道:“兰姨知道,而且祝福我和小白。现在只有我爸不知道,但您放心,我会尽快把这事跟我爸说,好给顾白一个交代。”
这话怎么听得别扭?顾景然心想,有一种‘嫁女儿’的感觉。
但叶子鸣的本意并不是如此,他只是不想让顾景然觉得自己是个背著父母,乱搞男男关系的人。
给顾青盛汤的顾妈妈,却十分感动,认为女婿叶子鸣相当有担当,有责任,把自家儿子托付给他,准没错。
“如果你爸不同意,并且强烈反对呢?”顾景然打破了老婆美好的十级婆婆滤镜。
不知道叶子鸣是不是故意趁著顾父问完这个问题,无缝链接地给自己口里塞了一块排骨,他两腮鼓囊地嚼完,才开口道:“那我也不愿意和顾白分手。”
顾白夹菜的手,如同被人无形地钳制住,凝结在半空中,良久,他的筷子才落在那块晶莹剔透的虾仁上。
“不愿意?”顾景然说:“我和顾白的妈妈是不接受这种恋爱的,但我们至少不会反对你们的关系。如果你的父亲,他既不能接受,又反对呢?你觉得是你一句‘不愿意分手’就能甜甜蜜蜜地走下去的?”
顾景然的话很犀利,甚至带著点刀锋,但叶子鸣明白他作为顾白的父亲,又是一个长辈,自然考虑的问题比他们多,比他们全面。顾景然没有恶意,不过是希望叶子鸣能把他和顾白在一起后所要面临以及已经面临的问题,一一想清楚。
这说明顾景然清楚自己的儿子很爱眼前这个男孩,他作为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因为对方家长的反对,最后成为受伤的那个人。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变得有点尴尬,顾妈妈拍了下老公的小臂,开玩笑道:“万一亲家反对,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儿子必须宠,当然是我们两一起买好礼物,亲自过去一趟,给亲家说说好话呗!”
“老婆,我是再跟他们两说正经的。”顾景然小声地说。
顾妈妈放下筷子,大声地说:“难道我说的就不是正经的呢?嫁女…儿子,你不要上门找亲家商量的吗?还真当我们家哥哥能随随便便地娶回家了?”
顾妈妈几句雷人的话一出,方才餐桌上凝结的那片尴尬,消失地无影无踪。
最终,大家继续其乐融融地吃完了这顿晚饭大餐,虽然基本上剩下一半的山珍海味未食完。
“叶子,你今晚就在我们家睡吧!”顾妈妈坐在沙发上,亲切热胧地拉著叶子鸣的手说:“我们家房间多。”
“妈,为什么不是让他睡我房?”顾白纯粹是好奇,问了一句。
顾妈妈顿时满脑子想到从‘同性恋爱与婚姻’中看到的某些字眼,她硬生生假装咳嗽了一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你们现在是高中生,一切问题毕业了再说。”
顾白心里:?
叶子鸣心里:听到没,你妈说你流氓。
顾白了解自家老妈,一旦面对自己不知道的领域,就喜欢翻书找资料学习,他立刻明白过来老妈的意思,一本正经问道:“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奇奇怪怪,我们就两男孩普通睡觉,只不过两男孩谈著恋爱。”
顾妈妈心里:书上说的都是错的?难道是我想多了?
叶子鸣心里:放你的螺旋屁。
万万想不到的是,没能和老婆一样‘勤学好奋’多读书,多看报的顾爸爸顾景然,满脸茫然并且不耐烦说道:“谈了恋爱,也是男孩,睡一起又不会出大事。”
这估计是顾景然讲过最有尺度的一句话,其实他后面还想接一句:‘怕什么?他们两又不会怀孕’,但他是个成熟稳重的爸爸,是以后面两句话就没讲出来。
十分钟后,顾父顾母盛情难却,就差按著叶子鸣的头留宿,他只好勉为其难地跟著‘前男友’顾白进了他的房间。
这是叶子鸣第二次进顾白的房间,虽然顾白已经在他的房间留下了各种男朋友痕迹,不,应该是前男友痕迹。
叶子鸣这么想的时候,盯著顾白的背影,白了一眼。
走在前面的顾白浑然不觉,突然他停住脚步,扭过头来,微微低头看著叶子鸣问:“手分完没?”
叶子鸣可能是因为方才背后白人的心虚,一下没听明白顾白的问题,端出他那副‘分手’戒备状态说:“我可没想在你家过夜,是你爸妈非逼著我留宿。你别自作多情,咱们分著手呢。”
“可要是我说我就是故意的,并且希望找你结一下你的演出费呢?”顾白不由分说,双手已经牢牢地禁锢住叶子鸣的腰身,如同面对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完全不肯松手。
叶子鸣在他的怀里,无谓的挣扎,警告道:“前男友,干什么呢?你这样我会怀疑你想吃回头草。”
作者有话要说:  顾父:这是我儿媳
顾母:这是我女婿

第64章

63
“和好吧。”柔和的灯光落在顾白的下颌线上,一点一寸的光圈,将他面部的棱角全部收走,声线轻地像小孩子在数偷藏的糖果,温柔问道:“好吗?”
如果顾白放下冰冷的盔甲,叶子鸣尚且能对付几分,但现在顾白不仅卸下他这幅习惯的盔甲,而且带著满目的温柔以及哀求的语气,两句话下来,叶子鸣的心里几乎溃不成军。
叶子鸣没点头也没摇头,被顾白圈在温暖的怀抱中,微仰著下巴,看著顾白。
一时之间,房间只剩下两人搏动的心跳声,不安分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周围的空气都被度上一层缱绻温柔的面纱。
藉著这层面纱,没得到答案的顾白大胆地在叶子鸣嘴角啜了一口,顺带著他扶著叶子鸣腰侧的手不自觉跟著收紧,又问道:“我们和好,好吗?”
叶子鸣心里完全溃不成军,他刚想张嘴回答,门外猛地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一共三声。
这么淑女的敲门声,一听就是顾妈妈。果不其然,顾妈妈的声音透著非常有质感的木门传来:“儿子,这几天降温,我给你们拿了一床被子过来,一人一床,免得著凉。”
顾妈妈的重点在后面‘一人一床’,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逻辑思考的,认为他们盖两床被子会安全一点。
顾白一下便猜穿老妈的心思,他镇定地松开叶子鸣,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有质感的木门刚张开一点角,顾妈妈抱著被子冲进来。不是先将被子扔床上,而是盯著叶子鸣逡巡片刻,确定‘完整无缺’后,才笑著说道:“你们两都手上腿长的,要是半夜争被子,把我女婿给冻感冒了怎么办。所以我特意拿了一床新被子过来。”
随即把被子往床上一扔说道:“好好睡觉哟,晚安。”
送完‘心机’棉被的顾妈妈,带上门便走了,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少年,盯著两床花棉被,更加茫然无措。
顾白率先打破沉默,指著两床花棉被问道:“你要盖哪床?”
“这床。”叶子鸣故意挑了顾白平时盖的那床,然后边脱外套边问:“你有干净的衣服吗?我想洗澡。”
“有,我穿过的可以吗?”顾白走到衣柜前,转头问道。
“可以,但内裤我要新的。”叶子鸣从裤腰上抽下皮带,抬头用一种说不明的目光看了顾白一眼。
他们没成‘前男友’之前,顾白时常留宿花店,两人内裤都是换著穿的。
每次洗澡前,谁会揪著条内裤问:“这条是你的还是我的?”
顾白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直言问:“你又不是没穿过,为什么这次偏要条新的。”
嘴上这么问,身体却很老实,顾白很快给叶子鸣找好衣服,顺带从另一边的小格子里拿出条新内裤。
叶子鸣没作声,从顾白手上接过衣服,抽走内裤的时候方说道:“咱两现在搞‘前男友’的身份呢,我总不能半夜对著我的前任撸|管吧?这他妈多不厚道,老师可是告诉过我们做人要本分,知道吗?”
叶子鸣话音刚落,人已经溜进后面的浴室,反手关上门,在里面清清楚楚喊了一句:“顾同学。”
顾白靠在衣柜上,咧著嘴笑出了声。
叶子鸣手拿毛巾擦著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著点未蒸发的水汽,显得他双眸愈发清澈明亮。
侧靠在床头认真看书的顾白,一抬眼,与洗完澡仿佛更帅的叶子鸣撞了个对视,他慌张地掩饰道:“被子给你铺好了,你想看书就随便在书柜上拿,你想玩手机的话,我的充电线在左边一个抽屉里。”然后一扔书,比方才的叶子鸣还快,眨眼就进了浴室。
等顾白洗好澡出来,叶子鸣拿著本书已经睡著了。
顾白弯著嘴角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抽走了书,轻手轻脚替他掖好被子一角,才在他旁边躺下。
虽然隔著被子,但顾白还是能清楚感受到叶子鸣的心脏跳动,呼吸频率,甚至包括身体里血液的流动。
顾白小心地伸出左手臂,想越过叶子鸣去关床头灯。手肘处刚到叶子鸣头顶,旁边的人一把抓住他的小臂,问道:“说,你是不是想‘越线’。”
“什么叫越线?”顾白好奇地问道,手臂任由叶子鸣抓著不放。
叶子鸣边把他的手臂往他那边挪,边说:“比如,我们现在是分了手的‘前男友’,你要是想做,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种就只能叫做…”叶子鸣将顾白的左手终于安全送回,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约|炮。”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约呢?”顾白反手迅速地抓上他。
叶子鸣的手也不跑,慢慢地侧过身,将另一只手垫在自己的后脑勺,眼尾带点邪魅的笑,朝棉被里的顾白上下逡巡道:“念在我‘前男友’长得这么帅,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也不吃亏。”
“别后悔。”顾白拧著叶子鸣的手腕说。
叶子鸣的一只腿已经伸进顾白的被子里,笑著说:“都是成年人,哪来的后悔。”
今晚的顾白并没打算做什么,他只是希望能和叶子鸣和好,但当叶子鸣一次又一次的擦边撩火后,激起了他心中某团火苗。这团火苗包裹著对连续几天冷战的难受,对叶子鸣一口一个‘前男友’的生气,最后一点,是来自身体的本能欲|望。
顾白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双脚光溜溜地站在木质地板上,入了夜的秋意微微冰凉。
叶子鸣原来以为的场景是,要么顾白把他拖进自己的被子,或者顾白挤进他的被子,结果顾白出其不意,从床上跳将下来,弄得叶子鸣满脸的疑惑,不解,惊讶。
叶子鸣正瞪张著瞳孔,看著大半夜抽风的顾白。
刚准备开口问他想干什么,顾白弯腰直接粗暴地将叶子鸣从床的右边拖到左边,身下的床单不情愿地起了好几个褶包,然后又以更粗暴的姿势,拦腰一扛,将人抱进了浴室。
“匡”浴室门被顾白反脚关上。
顾白家的浴室有三个叶子鸣家浴室那么大,空间相当宽阔。放下叶子鸣后,两人丝毫不觉得拥挤。
叶子鸣后退一步,靠在了浅灰色的瓷砖墙上,很凉,但至少能够让某些东西冷静一下。
他故作镇静地略一偏头,双手随意地插在家居裤裤兜里,笑著问道:“‘前男友’,这么十|八|禁的吗?你要在浴室里做?也不是不行,就是能不能让我穿双鞋进来,太冰了。”
顾白知道叶子鸣是在找借口,他渐渐暗下去的那团火又升了上来,这次更猛烈,大火燎原一般,侵占著他的每一根骨髓。
他如一个抢亲的劫匪,一点客气也不讲,揽著叶子鸣的肩膀将人直接翻了个面。
不知道顾白是不是早有预谋,他给叶子鸣找的这套家居服,轻微一扯便脱落一半。
叶子鸣不知为什么有点紧张,绷紧的肩胛骨发著抖展露在顾白面前。顾白凑上去,用舌头舔了一口,小声道:“叶子,我不喜欢你说那两个字。”
两人都明白那两个字是什么。
顾白最后一次的逼|近顶端,使两人同时到达高|潮。他每次都不会立刻出去,眷念著叶子鸣身体里的那点温热,但很明显这次因为生气的原因,每一下都很粗暴。
叶子鸣全身发著水,像被人抽去骨头的一具软|体。要不是顾白用力将人支撑在墙上,估计他下一秒就会瘫坐在地。
“以后不准再提,知道吗?”顾白一口咬在叶子鸣后颈处,再往前,便是人体最脆弱的颈动脉。
叶子鸣身体里的意识早已散尽,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的沉默让身后的顾白皱了皱眉,本已滑出去一半的东西又顶了进来,咬牙切齿问道:“答应我,以后不准再提。”
不知是由于身体里突如其来的压力,或是他真的同意了顾白的话,叶子鸣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地‘嗯’。
声音很小,但顾白听清楚了,他高兴地笑了笑,一弯腰,将人抱进了淋浴间。
顾白的房间有一扇隔空的小阳台,清晨最明媚的阳光从窗棂里透进来,映照在每一个角落。
叶子鸣微微张开眼睛,看著四周陌生的环境,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好伸手捏了捏枕边人顾白的脸蛋,验证一下是不是自己思念成梦。
顾白闭著眼,眉心蹙成一团,没醒。
有点想起来的叶子鸣,倏地坐起来,推著顾白说:“我又没同意咱两和好了,你他妈耍流氓啊——给我起来,别装睡了。”
顾白喃喃自语,拽著叶子鸣的手肘把人拉下来,接著他一只手搭在叶子鸣的锁骨上,锁死住他的上半身,一只腿压在叶子鸣的膝盖上,禁锢住他的下半身。头在枕头上挪了挪,贴著叶子鸣的耳廓,呵著气说:“宝贝儿,别闹,睡觉呢。”
叶子鸣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我他妈昨晚才是最累的那一个,你凭什么还在睡懒觉。”
“你都记得呀。”顾白轻声笑著说。
“记得你妹,起来,你妈要来了。”叶子鸣拼命挣扎著。
“不会,我妈这么早。”顾白说。
语音刚落,门口‘不会起这么早’的顾妈妈淑女的三声敲门声倏然响起:“儿子,女婿,快起床,我让苏姨给你们熬了点鲍鱼粥。”

第65章

64
经过昨晚二十几道‘山珍海味’的晚饭,早饭鲍鱼粥,一点也没让叶子鸣感到惊讶。
顾白在房间应了声‘马上下去’,顾妈妈便心满意足踏著她淑女的小碎步离开了。
叶子鸣木讷地对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所以他刚才‘肾上腺飙升、血压往上攀’害怕顾妈妈抓住某些不良画面的证据,全是他自作多情。
而作为‘不良画面’的缔造者顾白,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从下巴到眉梢的神清气爽,藏都藏不住。
“你他妈从我身上起开。”叶子鸣好不容易从顾白的手臂下挣脱坐起来,结果还是下不了床,某人的大长腿跟长他身上似的,一动不动,死死扣压住叶子鸣的双膝。
顾白不急不缓地坐起来,腿依旧保持按住‘猎物’的姿势,突然,他左手突袭地圈住叶子鸣的窄腰,往后一带。叶子鸣被顾白往后拖了十公分的距离,下一刻,顾白带著点硌人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窝处。
随后,顾白的右手也圈了上来,这是一个缱绻缠绵的背抱。
有那么一秒,叶子鸣脑海里竟然浮现的是昨晚在浴室里的那个姿势。
但他迅速地清除掉脑海里的画面,语气含著点愠怒:“干嘛?”
“抱抱。”顾白呢喃道。
“你他妈能不能摆正关系,不是你先提的分…。”叶子鸣条件反射地想到昨晚别有意味的那个‘嗯’字,遂改口道:“你现在只是我的前男友。”
顾白倏地抬起头,看著叶子鸣的侧颊反驳道:“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
“王八蛋,你他妈跟我这装失忆啊?”叶子鸣生气地说:“那天不是你问我的吗?”
顾白质疑道:“难道不是你说要暂时分开冷静一下?”
叶子鸣用力想掰开某人的双手,但顾白抱得太紧了,他挣脱未果,语言威胁道:“撒手——我跟你这种把‘暂时分开冷静一下’直接理解为‘那两字’的人,无话可说!”
“那你当时是什么意思?”顾白讶异问道。
叶子鸣无可奈何,这次解释得十分清楚,只是语气不怎么好:“我他妈就是因为知道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很可能引发某些心猿意马的结果,所以才让你回家,好好冷静一下。”
“可是你自己说想过‘那两字’的。”顾白有点委屈。
叶子鸣猛地手肘朝下,打在顾白的膝盖骨上,骂道:“妈的智障,你没听过心口不一这个成语吗?我那纯粹是为了气你!”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因为…”顾白问:“吃醋?”
“别这么直接,好吗?我也是要面子的。”叶子鸣朝吊灯翻了个白眼说:“不全是,对于你被领养前的过去以及盖宇,我能感觉你没有那么信任我,没说错吧?”
顾白还是开心地笑了声,丝丝甜意涌上心头,麻麻痒痒的。他将下巴又垫在了叶子鸣的肩窝里,方徐徐开口道:“叶子,我没有不信任你,相反地,我就是因为太信任你,所以有时候才这么自卑。”
叶子鸣好像头一次听到顾白对他自己说出这么个带著浓烈负面意向的词,他的心不由地柔软起来,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细小的动作,给了顾白极大的安全感,他用下巴蹭了蹭叶子鸣的肩窝,继续开口道:“认识你那会,我出于真诚想跟你交朋友的心,所以我主动向你提起那些‘过去’。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你,又到我们在一起,你成了我爱的人,我反而不再想让你看到那些‘过去’。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甚至下意识的不希望你和盖宇有什么接触,所以你当时问我的时候,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我是不是对你不够信任。”
顾白说完,缠绕心头的困惑突然自行解开,他发现自己真的是有点蠢,对叶子鸣自嘲道:“其实,我他妈真傻|逼,这一切都是我强加给自己的‘不必要’。”
“宝贝儿,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叶子鸣偏过头亲了亲顾白的眼睫毛说:“你以前还说我是你的向日葵,你的阳光——我他妈没见过你这种在太阳光下,非得自己打个手电筒找不痛快的二傻子。念在你思想觉悟高,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顾白完全没听到叶子鸣暗讽他的话,不明所以问道:“所以…我们现在?你跟我?”
叶子鸣不耐烦地吼道:“和好——和好——和好行了吧?”
顾白埋脸亲了亲叶子鸣的脖子,虽然叶子鸣觉得那不是亲而是吹气,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朝后边靠边咯吱笑著说:“不行——你这样——痒。”
由于早饭过于豪华,顾妈妈又很热情,一顿饭下来,两人差点迟到。
但好在顾白选择了他的粉色小电驴,载著叶子鸣,一路风驰电掣,居然能踩上上课铃。
两人匆匆坐下,边放书包边小声的笑个不停。
脑袋迟钝的谢强完全没觉察到这笑容背后的‘奸情’,热心地问道:“两位大哥,今天还要传声吗?”
叶子鸣和顾白异口同声:“不用。”
顾白还是礼貌地加了一句“谢谢”,而叶子鸣却毫不客气道:“你他妈没看著我们两好著呢,传什么声,别他妈挡在我们中间做电灯泡。”
谢强:“…”
有异性没人性,不对,有同性没人性。
叶子鸣嘴上虽然损了谢强几句,但念在昨天谢强不得已做了一天免费传声器的份上,叫上胡来,四个人中午聚齐,请他们吃了一顿校门口美滋美味的铁板炒饭。
胡来扒完碗里最后一粒米,舔著嘴问道:“所以,你是因为吃醋,才和小白吵架的?”
“你妹的才吃醋。”叶子鸣将桌子上的一瓶陈醋往胡来面前一推说:“他妈要是你男朋友背著你去跟一非主流青年,比什么傻逼玩意的比赛,你心里不生气?”
谢强纠正道:“来来没有男朋友。”
叶子鸣懒得理他,继续说道:“别跟我扯没用的,我是让你们出主意。那群人真没一个好种,吸|毒的都可能有,现在这样,小白一直被他们盯著,不是个办法。”
“我没事,主要我怕他们对你…”顾白看著叶子鸣说道。
叶子鸣摆手瞪了他一眼:“犯什么二,他们真动手,我跟你都跑不掉。——上次是运气好,我跟那电玩城的老板有几分交情,人才愿意给我通风报信。整了盖宇一回,下次他绝对不会放过我和你。”
“不然报警吧?”谢强煞有介事道:“我们是高中生,不跟他们一样,万一被学校开除了怎么办?”
胡来没好气看了谢强一眼说:“报警?你真当现在是捡一块硬币给警察叔叔?一块硬币还能当个证据呢?那什么乞丐老大又没真打你,甚至连威胁恐吓都不算,人警察凭什么管你一群小孩子玩泥巴?”
没有真的出人命,就不会得到重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谢强问。
“我听小白的意思,乞丐老大对小白就是个心结问题,并没有真的想要他们两的命,不过图个心里痛快。”胡来点头一笑说:“很简单,也很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怎么解?”叶子鸣问:“我他妈一直觉得盖宇是不是对我们家白白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说解铃,是让他再去非法造假,还是让我双手奉上男朋友?你能不能提点建设性的建议,不然把这顿炒饭给我他妈的吐出来。”
身为系铃人的顾白忙解释道:“没有,盖宇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怀恨在心。”
“有爱才生恨。”叶子鸣小声嘀咕道。
方才还当著胡来和谢强的面,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吃醋,现在叶子鸣比桌上那瓶陈醋还酸。顾白为了哄好自家男朋友,当著胡来和谢强对叶子鸣表白道:“我心里只有你。”
“强子,喝吗?”胡来指了指谢强面前的陈醋。
“不喝,习惯了。”谢强回答:“基本适应。”
“我主动约盖宇出来一次,好好聊聊吧。”顾白仿佛在心里琢磨了很久,才开口道:“你们觉得呢?”
胡来和谢强没说话,他们知道顾白这只是在问叶子一个人。
“我不反对,但我必须在场。”叶子鸣说。
“好。”顾白毫不犹豫地点头。
见两人谈好这个问题,胡来立马马后炮地装了一回情感大师:“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有时候一些天大的问题,两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你会发现他妈全是误会,压根什么事都没有。”
但这句话却深刻触动了叶子鸣什么,他自然垂在桌下的手,情不自禁握住一团。他突然想到他还瞒著顾白一件事,如果不说,是不是到时候即使他想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也没机会了。
一下午的课,叶子鸣全在走神。
最后一节自习课,没有老师在教室,早就发现自家男朋友心不在焉的顾白,终于在帮男朋友看好所有的错题后,将习题册放到叶子鸣的桌上问道:“我家叶子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我要去见盖宇的事,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背著你见他,也不会比那什么傻|逼赛,更不会…”
顾白夹杂著逗他笑的语气,但叶子鸣面色不改,似乎比方才沉得很深,打断顾白道:“我妈下周六的飞机回国。”

第66章

65
锡市的秋意完全入袭,校门口两排的梧桐树浸染出更浓烈的油彩感,裹著略带凉意的晚风,顾白的粉色小电驴好像与铺满金黄落叶的地面格格不入。
车后座的叶子鸣拢了拢自己头上快被风吹掉的帽子,顾白立马察觉到后座人的动静,吃了一大口风的嗓子显得嘶哑干涩:“叶子,风大的话,你把头埋我背上。”
“这他妈什么鬼天气,中午天气还那么好,晚上却给老子刮起了妖风。”叶子鸣心里一窜火上来,对这突如其来的妖风破口大骂。
顾白在前面听到这句,也不管会不会继续吃风,咧著嘴笑了起来。
叶子鸣轻轻拧了下顾白的腰,力度不大,估计就跟被蚂蚁啄了一口,顾白却假装吃疼‘嘶’了一声道:“懂不懂安全驾驶,小心我给你撞树上去。”
“你把我撞残废了最好,说不定我妈还能心疼我,不带我回去。”叶子鸣瘪著嘴说。
“呸呸呸,咱不是刚放学都说好了吗?”顾白伸出右手,拍了拍叶子鸣搭在他腰侧的胳膊说:“你到时候好好跟你妈谈一谈,说不定她对我们两矢志不渝的感情一感动,就点头答应不带你走了。”
叶子鸣知道顾白在变著法安慰他,他妈既然以通知的形式回国,说明态度十分强硬,而且老妈这个人,叶子鸣太了解,脾气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否则当年老妈也不会和老爸离婚了。但他还是教顾白的三言两语感动了,隔著厚实的衣服面料,悄悄地啄了一口顾白的背。
一个钟头前,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闹哄哄跟打战似的。这几天大家的神经一直处于三校联考的高度紧绷中,突然因为学校全体老师要开大会,本该有老师的自习课变成了放养自由状态,大家扔下作业本,默契扎堆地玩起各种高中生时下最流行的游戏起来。
谁都没注意到那边靠窗角落中慢慢凝结成冰的空气。
顾白听完后沉默不言,他心知叶阿姨回国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甚至可能是个坏消息,但他如同一名不愿得知自己刑期的囚犯,装聋作哑,指著叶子鸣桌上那本他订正好的练习册说:“你看这题,已知的条件是直角…”
“顾白,我知道你跟我想的一样,也能猜到我妈来的目的。”叶子鸣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继续的讲题,一手盖上习题册说:“我有想过不告诉你,但我还是选择跟你说了。”
“叶子。”顾白略显笨拙地放下手中的笔说:“我想见见你妈,未必会有好的结果,但我还是想见她一面。”
叶子鸣的本意是将这件事告诉顾白而已,没想过让顾白去面对老妈,也没妄图有人能改变老妈的想法,因为这太难了,不然为什么老妈要回国。他的计划是从老爸和兰姨那入手,拉拢老爸帮他拒绝老妈带他回英国的事,不过首先他需要将他和顾白谈恋爱的事坦白给老爸。
叶子鸣和顾白的前后基本没有人,都溜到教室后门那玩著手游和桌游,除了一名我方阵营的谢强同学,而这名同学十分善解人意,带著耳机听著歌,头恨不得甩成个大风车。
叶子鸣想也不想地说:“我妈以前只是在意识里面知道我喜欢男生,如果我真拉个真人,当著她的面,跟她说‘您瞧,这是我在国内交的男朋友’,我认为我下一秒就会被她无情发射到英国。”
“可你妈既然这次选择毫不犹豫地回国,说明她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顾白分析道:“也可能知道了我这个人。”
叶子鸣心里也盘算过,以前即使他在电话里语气不好,态度恶劣,很多次直接口头威胁母亲‘自己是个同’的事永远不会改变,但老妈顶多在电话里发发火,骂他几句,回头依旧会给他打电话旁敲侧击的关心他。但这次老妈却一反常态,电话短信一切的通讯,满足不了,她选择回国,意思很明显,她要亲自接人走。
叶子鸣想了想,眉头不自觉蹙成一团:“即使这样,我还是认为你最好不要出面。你不了解我妈,你现身,真的有可能触动到她给她自己建立的底线。”
“所以你现在只是告诉我这个事,经过以及结果都将由你决定?”顾白终于恍然大悟道。
明明是说著一件不太好的事,但叶子鸣突然从顾白的反应里捕捉到一点没有缘由的暖心,他倏地笑了笑:“可以这么说,但今晚我需要你。”
叶子鸣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得的正经,平时挑眉勾嘴角一系列撩人的动作都没有。但顾白还是体会到他耍坏的某种天性,见周围没有人,双肘撑在课桌上的身体略一放低,对叶子鸣招了招手。叶子鸣毫不犹豫地往旁边挪了挪,凑近顾白,却听他说道:“听话,今晚不行,你昨天身体还没恢复好呢。”
叶子鸣:“…”
“你他妈比我长进了是吧?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他妈是让你今晚和我到我爸面前坦白。”叶子鸣斜睨顾白一眼说:“还有——即使你今晚想,我他妈也受得了,除非你不行。”
这次轮到顾白:“…”
顾白飞快地将粉色小电驴停在了花店门口,却慢悠悠地才走到那串熟悉的玻璃风铃前。
叶子鸣早就进去一会儿了,这时,他突然顿停于一步之隔的小台阶上。说不出来的紧张感由四肢发散到全身上下,来过无数次的复式小楼,听过千百次的风铃声,而吴叔对于他而言,更是亲到如同自己的半个父亲,可为什么,在此时此刻,叶子说要跟吴叔正式介绍自己的时候,这一切,他熟悉的物和人,竟令他生出几分紧张与害怕。
当初他准备把叶子介绍给自己父母的时候,他能够料想他们的一言一行,他是不太紧张的,现在吴叔再亲,他也是叶子的父亲,他不太能预料会有什么结果,甚至害怕吴叔真如他老爸顾景然说的那样,既不接受又反对,怎么办?
他不惧怕面对‘既不接受又反对’的吴叔,他更担心的是,叶子会不会因此受伤,叶阿姨对叶子造成的伤害,他一直都知道。
踟蹰半响,顾白深吸一口气,面带笑容地走了进去。
透过叶子鸣半撩起的门帘,他看到吴叔正端著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眉眼间尽是悦色。
“你把车停月球上了吧?”叶子鸣揶揄道:“搞这幺半天,才进来。快点过来,吃饭。”
“好。”顾白应道。
后面端菜的吴叔听到,虎著声说:“小恙,怎么说话呢?——小白,别跟他计较,过来吧,咱一家人吃饭。”
饭吃一半,叶子鸣琢磨著时间差不多了,人有了饱的状态,才比较好说话。
他倏地放下筷子,开口道:“老爸,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吴茂仿佛预知道到叶子鸣要什么,从来不怎么反对儿子的吴茂,沉著声制止道:“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爸,这事很重要。”叶子鸣声调猛地提高。
顾白也跟著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吴叔。”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有点压抑,带著更深凉意的秋风,从门缝里不打招呼地钻了进来,又毫不客气地停滞在餐厅周围。
或明显或不明显的寒意,顷刻,包裹住这片不大不小的四方桌子。
张兰忙不迭往吴茂碗里夹了一块肥肉,边笑边说:“恙儿,听兰姨的,咱有事吃完饭再讲。”
叶子鸣听出兰姨话里有话,她让他听她的,而不是听老爸的。
如同拍摄默片的饭桌现场,重新教张兰活跃起来,一时之间,碗筷碰撞的声音又躁响出美好的人间烟火气。
吴茂扒完最后一口饭,放下了筷子。
叶子鸣见状正准备开口,吴茂却先他一步开口道:“小恙,你是想跟我说你妈要带你回英国的事还是回英国的原因?”
这个问题,委婉到,有一瞬间,叶子鸣认为是幻听。
一旁的顾白先回答道:“吴叔,我是真心喜欢叶子,就像你对兰姨的那种感情。”
“小白,我挺喜欢你这个孩子的。”吴茂没接著说下去,而是转头对叶子鸣说:“小恙,爸爸以前说过你做什么选择,爸爸都支持你,尊重你,是吗?”
叶子鸣牵起顾白的手,鼓足勇气道:“顾白就是我现在的选择,您会支持我,对吗?”
“荒唐!”吴茂一拍桌子,原本稳当放在碗上的筷子,闻声便哗啦掉了下去,与叶子鸣心脏沉下的频率竟然一致。
“我让你做选择,难道你就是给我选择喜欢一个男的?”吴茂恨不得低到桌子下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凿开叶子鸣的某些不愿想起的回忆。
“不是,爸,难道你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自由都是假的吗?”叶子鸣不可思议地望著老爸,期许能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但吴茂居然让他失望了。
“就算我接受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我也反对你们两!”吴茂维持著的那份平和终于堤溃,大声吼道。
原来接受和反对还可以这么说出来,我接受这种关系,但我反对你们,这比‘我不接受而且反对’更剜人心。
顾白清楚感受到方才那阵息怒的秋风又灌了进来,而且这次是顺著人的五官五感侵入,手上那只十指交握的手发著跟他一样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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